2023年1月1日凌晨,浦江畔,外灘人流如織。
“過年好!”
“陽歷年應該說新年快樂!”
“沒那么多講究!”
“就有!”
“你看那個,好漂亮啊”
“銀行是有錢啊,你看他們的船,燈真亮!”
“那不是銀行的船,是銀行在這邊的船上打的廣告!”
“一個意思!”
陸令看著黃浦江,聽著身邊情侶拌嘴,嘆氣道:“這要是能釣魚就好了。”
“有釣點,蘇州河那邊據說還可以,不過釣友太多,魚太少,還不如咱們再找個黑坑盤一盤。”
“嗯,”陸令點了點頭。
最近連著和葉文興一起釣了三天魚,雖然有無數的事情應該去做,但是陸令一直沒有心情。一直在黑坑釣魚,釣上來的魚可以賣給老板,總的來說也不咋花錢。
燕雨那邊也沒有聯系陸令,似乎絲毫不關心這邊的情況。
周圍全是人,人擠人,雖然大部分人都戴著口罩,但從每個人的眼神上來看,還都是很快樂。這個元旦,是口罩結束后的第一個小假期,多少還是驅散了一些陰霾。
散著步,陸令已經聽到至少幾十人聊這幾天發生在日國的事情,不少男生越聊越激動,最終都會在聊到那個姑娘的時候嘆息幾聲。
截止道目前,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女孩叫什么名字。她在島上肯定是有名字登記的,但顯然島上也沒有公開。
陸令本來已經準備回去了,但是手機來了信息,他看了一眼,臉上有了些喜色,跟葉文興說道:“走,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誰?這都半夜十二點多了。”
“去了就知道了。”
葉文興摸了摸腰間的槍,跟上了陸令。
走了十幾分鐘,陸令看到了自己要見的人。
喬啟,喬師父!
葉文興的槍法也是這位教的,看到老師立刻變得驚喜起來,陸令和葉文興一起沖到前面,和喬啟擁抱了一番。
“來,跟我來。”喬啟指了指旁邊的一棟小樓。
這看著不像是什么對外開放的店鋪,除了一個門牌號什么招牌都沒有。三人一起上了二樓,立刻發現這里的裝修檔次直接拉高了幾十個檔次,暖光加中式的風格,處處能聞到微微的檀木香氣,最關鍵的是非常安靜。
這里面比想象的要大,走廊都是分層的那種,往里走有多處屏風。這里面一個人都看不到,工作人員也看不到,直到推開一個屋子,才看到了門口站著兩位侍者。
過了門廳,喬啟帶著二人進了里面的屋子,屋里有六七個人,正在喝茶聊天,還有倆人正在打臺球。
陸令隨便掃了一圈,就看到了幾位熟人,包括王華東、任旭都在。
“陸令!”王華東立刻過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老大,白松!”
“白隊好,”陸令說完,這才反應過來這位是誰,“久仰大名。”
“同樣,久仰。”白松過來,和陸令握了握手。
白松給陸令的感覺很特別,睿智和從容就不說了,關鍵是有一種比較圓滿的氣質,陸令不由得感嘆道:“白隊給我的感覺,家庭美滿、兒女雙全、事業有成、父母健康,有點完美啊。”
“你真會算命?”白松都愣了一下。
“志得意滿,不過如此。”陸令評價道。
白松笑了笑,沒說什么。
“這次都到了,”喬啟和陸令說道,“他們這次來,不是為了李建成,是為了你。”
“想抓到李建成嗎?有消息知道他回國了嗎?”
“沒有,”喬啟道,“我接觸過這個人,他在那邊,肯定還沒折騰完。他這次殺了那個姑娘,他不會這么結束的。”
“哦?”陸令想了想,“也是,5000萬美刀的預算,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還沒花完。”
“他會再繼續做什么?”白松問道。
“我不知道。我感覺,”陸令想了想,苦笑道,“我們遇不到一個完美的結局。包括吉娜,恐怕吉娜這輩子都見不到李建成了。”
“沒關系,”白松道,“我失敗的案子也很多。再者說,你們這個案子到這一步,也不是失敗的案子。從頭到尾的故事,上級評價都很高,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你們參與了什么,但大家多是明白人。這次過來,魏局還讓我給你帶好。”
“感謝魏局,”陸令點了點頭,“那你們這次來?”
“見見你。”
“然后呢?”陸令問道。
“新的一年,不談工作了,怎么樣,會喝酒嗎?”白松問道。
“一克都不行。”陸令道。
“哦?”聽到這個計量單位,白松沉默了一會兒,“那行,吃點夜宵吧。”
雖然是在已經很熟悉的魔都,但是陸令更像是一位客人,很快地融入了這個群體。
夜宵就是普通的火鍋,食材非常新鮮,一人一個鍋,考慮到陸令愛吃辣,還給陸令專門準備的辣鍋。
大家聊著天,聊了足足兩個小時,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交流了這么久,陸令確實發現,這些人還真的就是來見見自己的,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沒感覺到自己多么厲害,說起來真的就是個普通警察,尤其是最后這個案子,參與度一直很低。
陸令知道,寇羽揚一直在保護大家,什么事都不讓大家知道。陸令一直都清楚寇羽揚和劉儷文有秘密,但是他也無能為力。
吃完飯,侍者開始進來收拾碗筷,陸令也去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看了看手機,沒有什么留言。
“聊了這么久,陸隊,你對于職業警察,有什么未來的期待?”沙發上,大家圍坐一圈,白松問道。
“我覺得專業度還是不夠。”陸令道。
“還不夠嗎?”白松微微皺眉。
“不夠,我覺得應該打造成針對未來犯罪的專業隊伍,甚至有些地方要突破國境線。”陸令道。
“這話可不能在外面說。”
“我知道,但這不是外面。”陸令指了指東南,“我感覺,最遲到明年,也就是2024年,去那邊抓人,都能常態化。電信詐騙必然會走下坡路,但是網絡犯罪的未來,才剛剛開始。李建通死于VR視頻,未來這種心理殺人的模式會越來越多,我們需要從技術和心理模型這兩條路上面下功夫。”
“嗯,是該如此。很多事我們還沒辦法做決定,但是可以在廠州這樣的地方進行試點,把你們留在遼省實在是大材小用,我提議,今年6月份開始,你們3省的9支隊伍里,選出來20人,全部前往廠州,嘗試建立一個模型。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也需要科研產出,你是最合適的帶頭人。”
“我倒是可以過去,不過,隊長還是讓我們老大當吧,我不適合帶隊伍。”
“也行,你和我師妹.一樣的。”
“你認為,未來的犯罪會是什么樣的?能通過網線直接殺人嗎?”王亮問道。
“能。”陸令斬釘截鐵地說道,“技術問題是必然會突破的,尤其是虛擬現實,雖然現在很多是騙錢的,但未來必然是可行的。腦機接口只是個開始,浸透式虛擬現實不會等待太久。到那一天,地域的概念開始削弱、國境的概念也是如此,人與人之間的交互只受限于光速的桎梏,只要虛擬現實足夠真實,殺人、控制人并不難。我覺得,為了能在下一次科技爆發的時候站穩腳尖,我們警察也應該提出一些我們的需求和標準,畢竟這些都是能反饋到生產端。”
“我想的一點錯都沒有,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白松道,“沒錯,我們要的,就是建立標準,不能一味地等待。未來這種犯罪必然有,而且無法消除,我們誰也不知道第一起會怎么發生,提前做準備是沒錯的。”
“會給這樣的預算嗎?”陸令有些疑惑,誰會考慮這么久遠的東西呢?
“韜光養晦、未雨綢繆。”
“好,”陸令倒是很開心。虛擬現實世界里,心理學“強者”的能力將無限放大,即便只是個現實中的催眠師,都可能在虛擬世界內完成一些難以想象的犯罪。
這絕非危言聳聽,也并不是只通過技術和激素監控就能杜絕的。或者說,即便要使用這些技術,也需要一些數據作為標準,這就需要陸令這樣的專家。
別的行業不用考慮這個問題,但是刑偵局必須考慮,這才是最關鍵的。
“那你認為,這一天,要多久才能到?”王亮問道。
“人心這方面,早就準備好了,現在等待的是技術,我并非研發方面的專家。也許明年,也許30年。”陸令說了一句廢話。
“沒關系,我會和領導反應此事,今天的談話內容沒有什么秘密,但是今天之后,我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機密。”
“明白。”陸令點了點頭。
“那,2023年,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全書完)
紀念“9·18”事件92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