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皇跨進大門那一刻,庒巍然突兀的感覺一座大山迎面壓了過來,氣勢恢宏。
貓皇身姿靈動,舉動間纖塵不起,以莊巍然的修為實力自然無法察覺貓皇的到來。
直到貓皇跨越大門之后,氣勢略略輕放,莊巍然方才有所感應。
庒巍然心有所感之刻,亦是被乍然氣勢全面壓抑之瞬。
笑容僵在了臉上,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仰,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陛……陛下?”
庒巍然照眼一瞬,不由得驚魂出竅。
他是見過貓皇的。
當日岳州大戰,貓皇乘隙出手偷襲紫帝,將之重創,定鼎戰局,整個過程歷時極短,但對于庒巍然而言,除了看得清楚之外,更兼記憶深刻,銘記五內。
對于一般人來說,或許看到貓皇只是感覺眼熟,但是對于庒巍然這種人來說,對于這種強者的記憶認知,縱使此生只見過一次,也要牢牢的記下來。
因為這是行走江湖的資本!
見過一次的強者,無論對方是否有記住自己,自己都要記住對方,以后就不會觸霉頭,這可是第一重要的保命全生法門,誰敢記不住?
萬一以后道左相逢,記不住人家的話,無意中沖突一句,豈不就是滅頂之災?
此刻再見這位云端上的大人物,居然直通通的來到了自己面前,那種感覺,那種明知死關臨頭,卻無力掙扎的恐怖感覺,甭提有多么復雜了。
貓皇對于莊巍然的反應反而有些意外:“你認得我?”
搜遍了記憶也沒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族小老頭啥時候跟自己照過面。
畢竟,對方不過天級初階修者,自己吹口氣就能吹飛的小角色,若非特殊情由,談何印象?
但看到對方這種如同見鬼一樣的表情,就知道這貨肯定見過自己。
“當日岳州罹難,您跟紫帝高空交戰……”庒巍然恭然道。
“哦……原來如此。”
貓皇不由得認真的看了一眼,道:“天級二品修為,倒也算個角色。”
“是,是,陛下法眼如炬。”
庒巍然連連點頭,在風印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庒巍然辛辛苦苦,努力修煉,終于又將修為提升一品。
而胡冷月目前則是天級一品中階,修為實力仍舊落后于庒巍然不少。
這讓庒巍然很是有一種‘一家之主’的自信與底氣。
但是此刻看到貓皇,這種自信與底氣,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就難怪了,風郎中得到你們兩人護持,至少在岳州這片地界,足堪高枕無憂,為所欲為了。”
貓皇自以為自己知道了真相。
庒巍然心中卻是苦笑不已,沒想到堂堂貓皇竟也有想當然的時候!
咱這情況,還真就不是這么個事兒。
我們本來也是如您這般想法的,結果出去一趟去了西軍,去的時候差點兒沒把兩口子的性命丟在那兒。
好不容易從西軍那邊回來的歸途也是天級如狗滿地走……
然后回來后還遇上蛇皇屠城。
這一連串的事情際遇下來,實在是沒什么安全感。
跟著風小子以來,簡直就好像是跟著一個暴風眼相仿,似乎走到哪里都會有巨大的麻煩。
咱們夫婦前半生也可算是叱詫風云的狠角色,算起來見過的天級修者也不少。
但跟在風印身邊之后,卻漸漸感覺天級修者很平常,很常見,不過爾爾。
你說這正常么?
明明自家兩口子不過天級初階修者,竟然生出這種很奇怪的心態,唉,一言難盡啊……
待看看貓皇抱著風影,滿臉盡是寵溺之色,而風影在貓皇懷里,款款的擺著尾巴,一幅很舒服很安心的樣子,全然不復平日里除了風印,絕對不給任何人抱,連自己兩夫婦都不例外的。
庒巍然夫婦的心中齊齊涌動起來一股奇怪的念頭,似乎猜到了什么,卻又不敢問。
只是很殷勤的將貓皇迎進家門,招待坐下。
風影似是早有定計的一溜煙鉆洞,去忙活她的事情了。
而庒巍然夫婦快手快腳的泡茶待客。
貓皇用氣機感應了周遭左近一番,柔聲道:“原來這兩個院子相鄰都是你們的。這樣才好,早有備手。遇到什么事情,也能從容一些,果然不虧是老江湖,行事果敢,自有章法。”
“嗯,都是風小子的,我們倆,算是風小子的管家。”
“管家?”
貓皇都莞爾:“這小家伙牌面還真不小,彼時不過初初入道的小修,竟有兩個天級的管家相隨。”
庒巍然小心翼翼道:“說來也是緣法,當日我們夫婦走投無路,窮途末路,更兼身負重傷,修為盡失,是風小子救了我們,又予靈丹為我倆恢復了修為……所以……”
“原來如此。”
貓皇頷首:“知恩圖報,兩位端的真性情。可稱江湖義士。”
“陛下謬贊了。”
庒巍然心中猜測更甚幾分,因為他感覺貓皇的氣機隱隱透露出不穩之相。
如貓皇這等云頂強者,合該時時刻刻深藏不露,可貓皇所展現出來的氣機,強則強矣,強到了吹口氣就能吹死自己夫婦,但時而張揚,時而內斂,可說是極不穩定的。
但以貓皇聲名論,以她的修為境界,絕不該出現這種跡象……
除非是……有傷在身?
但她與風小子同行歸來,相處時日該當不短,以風印的通神醫道怎么會沒有發現呢?
庒巍然的見識可要比風印強得多了,此刻有了發現,心下迅速有所判斷,等會兒一定要提醒風印一下。
以醫治其創傷的方式交好貓皇,那可是天大人情,如對方這等超級強者,好處可大得很呢!
一直等到風印回到家里,莊巍然夫妻二人才算是猛地松下了一口氣。
主心骨終于回來了!
房里可是坐著一尊妖皇,近距離感受這樣子的龐然壓力,庒巍然表示:不管這位妖皇表現的多么和藹,你來體驗試試??
對方是真正擁有一張嘴就能吞掉岳州的強大存在啊!
莊巍然搶前一步將風印拉到一邊,探問具體情況。
但剛拉到一邊,庒巍然剛開口問了一句話:“這究竟是……”
隨即就驚叫起來:“啊?啊啊啊?”
胡冷月大怒傳音道:“你這個老不修不說正事,啊什么啊?!什么事值得這般大驚小怪,比得上屋里坐著一尊妖皇來得驚悚嗎?”
庒巍然顫巍巍:“你小子……地級了?幾品這是?高品了??”
風印很得意,聳聳肩,道:“不過地級三品而已,不值一提,莊叔你失態了。”
“額呵呵呵……”
夫妻二人齊齊目瞪口呆,然后同時閉嘴。
不是啞口無言,而是表示自己已經自閉到了不想說話的地步了。
區區三品?不值一提?
我們倆修煉到地級三品的時候,是八十多歲還是一百來歲來著?記憶貌似很有些久遠了,亦或者是二百多歲?
你這個小子,從岳州走的時候那會還是個小蝦米,回來就變成了暴龍!
這等進境,何異于一步登天,居然還說得這么云淡風輕?!
失態,我們能不失態嗎?!
“難不成鈞天手的金牌培訓,竟然這么有效?”夫妻二人言語間不自覺的充滿了敬意。
對于鈞天手組織,越發感覺其高深莫測,深不可測了。
在了解過風印近來發生的相關事宜之后,終于說到正題。
“貓皇陛下這次來你知道身份不?知道全部,還是只知道一部分,具體哪一部分!”庒巍然小心翼翼傳音道。
“基本是全都知道了。”
“啊?”
“被她知道有什么關系,她可是風影的母親,自己人來著。”
“哦哦哦……那就是沒事了。”
夫妻二人的猜測得到了證實,瞬間放下心來,尤其是聽說對方竟是風影的母親,那當然是自己人,心態陡然為之一變,之前畏懼感雖不至于蕩然無存,但消去七八成總是有的。
當下,莊巍然神神秘秘的傳音道:“貓皇陛下,身有重傷,你沒看出來?”
“重傷?”
風印聞言不禁大吃一驚,他是真的沒有看出來。
他雖然有神醫之名,但他的包治百病骨子里是利用化靈經的靈氣作弊,說到望聞問切的真正看診,不說一竅不通,也是知之寥寥,或者還不如一般鄉間的草頭郎中。
兼之他的修為不過地級三品,武道認知纖薄如紙,如何能看得出貓皇刻意隱藏的傷患。
“嗯,恐怕還很不輕,你找機會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相助其更早痊愈,既然是自己人,更該……”
庒巍然出言提醒。
風印沉思著點點頭。
不用他說,風印知道了此事,自然會出手相助,這可是風影的母親,不僅是自己人,也是自己于此世的最初貴人,實力自然是越強越好。
進到房中,貓皇正在四處打量,嗯,這卻是她沒有看到風影的專屬貓窩,正在奇怪。
“小家伙這段時間里,在哪睡覺?”貓皇問道。
“在哪睡?跟我一起睡啊。”
風印撓撓頭,這個問題,問的有點懵。
小家伙不和我一起睡,還能在哪睡?
“哦哦。”
聽到這個答案,貓皇不禁愈發的滿意起來。
這么信口拈來的回答,不啻說明風印根本沒有將風影當做寵物來看待,而是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這就很溫馨。
再看過這個自己女兒生活的院落,樁樁件件,哪哪都是越看越滿意。
甚至生出一種‘比我的洞天福地,也差不了多少’的微妙感覺。
尤其是目光觸及院子里的那兩棵靈植……雖說區區萬年鐵心棠落在貓皇眼中也就不過一般,但這個一般,卻也絕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擁有的。
尤其風印初初,甚至到現在都只不過是一個地級小修,端的難能可貴。
正在看著,風影已經完成任務歸來了。
此刻正在門口將身子抖了抖,頓時一片白光從身上滑過,渾身毛發重歸晶瑩剔透,一塵不染。
確認身體狀況之余,這才款款進入房中。
看到母親和風印在一起說話,想也沒想,刷的一下子已然躥到了風印的懷里。
從風印胸口露出個小腦袋,看了看自己母親,跟著就小身子一橫,早已在風印的胸前趴下來,均勻呼吸,一派怡然自得。
“這小丫頭!”
貓皇笑了一聲,對于女兒找風印抱著而不找自己抱著,并不以為忤,反而倍覺安慰滿足。
因為這證明了風印在女兒心中的地位,很高。
而這,卻需要平常生活中的真心親近累積才能做得到的。
這不啻說明,風印對自己女兒好的不得了!
極好,極好。
“陛下……您現在是……有傷在身?”風印斟酌了一下,終于還是選擇直接問出口。
大家自己人,何妨坦誠相見,自己的靈藥既然對熊皇有效,對貓皇也該同樣。
“不錯。”貓皇很是欣慰的笑了笑。
她本來還在奇怪,風印號稱神醫圣手,無傷不愈的。
之前熊皇與白虹激戰連場,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雖然斗志可嘉,可連番受挫,傷勢殊是不輕,縱使熊族防御號稱妖族前三,但熊皇的傷勢沒個三年五載也難以恢復。
可自己一行人離開四界山的時候,熊皇不但恢復如初,修為甚至有隱隱精進之相,而修為到了他們這個地步,沒有百多年的水磨工夫,修為哪里是那么容易精進的?
而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風印出手為熊皇療傷,而熊皇修為精進肯定也是風印的手筆。
能夠為熊皇這個級數的強者迅速療復傷勢,這本就已經是能耐的體現,更遑論相助其修為精進。
但風印既有如此醫道實力,怎么回程一道對自己的傷始終不聞不問,好似沒看出來呢?
現在真相大白。
哦,明白了。
肯定風印防備心強,不想讓自己的傷被別人知道,這才一路上沒有問!
這么謹慎,乃是好事啊。
此刻風印問了起來,自然是打算為自己治療的。
然而貓皇卻知道自己的傷勢,非是熊皇那相對單純的外創可比,自己的傷勢,乃是根源的傷勢,剛剛生產完畢,就連場大戰,重傷導致傷了本源。
風印便是醫道通天,恐怕也要有心無力。
如自己這等層次的嚴重內傷,損傷本源,非常難以痊愈。需要長年累月的水磨工夫方才有一點點恢復之望。或者終此一生,都未必能夠完全恢復。
自己保留了絕大部分的戰力是一回事,內傷難以痊愈,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上次的重傷還沒好吧?”
“不錯,確實沒有痊愈,實在太過掛念小女就跑出來了。”
貓皇很坦率,道:“在這期間,又分別與紫帝和白虹交手,略略有些加重。”
“哦哦。”
風印道:“我手頭上有點自制的傷藥,您不妨試試,說不定就對癥了呢。”
貓皇失笑:“我自己的傷我自己清楚,極難痊愈;以我所知,此世現有的天材地寶,極品靈丹,盡皆效果有限。還是不用麻煩了。”
風印道:“不過是自家煉制的靈藥,何妨一試,萬一有效,豈不皆大歡喜。”
“說的也是。”
貓皇對于風印所謂的自制靈丹,是真沒啥信心,卻仍是頷首道:“那便一試。但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莫要失望,你的醫道修為,頗為不俗,熊皇能夠在短時間復元,早已佐證了你的手段高明。”
她如此言之在先,就是有些擔心,怕試過無效會對風印的醫者信心造成沖擊,于是提前說了安慰的話,讓風印心里有個準備。
貓皇是個厚道人啊。
“不會不會,武道無涯,醫道亦是如此,世間豈有萬靈之藥。”
風印回到臥室,用糖霜與鳳凰空間的靈果,攪了一團糊糊。
這次,卻是沒有加黃連啥的。
看在風影的面子上,也不能那么搞啊,再說了,貓皇修為太高,萬一被察覺,隨便撫摸自己一下子,自己恐怕就受不了啊。
于是再運轉化靈經,一如之前和藥之法,灌注靈元。
在考慮過貓皇傷勢非常嚴重之余,風印又多運轉了好幾個周天的化靈經,將累積之靈元全部注入了進去。
想想仍覺不保險,最后又運靈點化的靈力,往里面注入一半。
這才收工,將藥丸子拿了出來。
“這藥,陛下且服用試試。”
“這么大!”
貓皇秀眸中滿是驚愕之色。
只因風印手心里的那顆藥丸子,足足有拳頭那么大!
雖然聞著香噴噴的,看起來很好吃的款,但這也太大了吧?
“咿唔……”
風影看起來著急,從風印懷里竄出來,用小爪子推了推母親的手,意思是:趕緊吃!這可是好東西啊!怎么還不吃?
“先生有心了。”貓皇雍容的點頭示意。
風印道:“陛下請服用試試效果,萬一有用,怎么也能縮短陛下的療傷過程。”
以貓皇現在的修為,風印若是直接動用化靈經點化的話,根本就是個笑話。
真個聚靈點化,對貓皇有沒有不好說,但瞬間將風郎中抽干倒是可以預見的。
是以目前也就只能采用這種迂回的方式。
其實不光貓皇對風印信心不足,他也很好奇貓皇吃了之后,到底會不會有效果。
“好。”
貓皇拿起了藥丸,放在手中略略端詳了片刻,然后就放入口中。
實在藥丸太大,貓皇人身的櫻桃小口,哪里塞得進去。
幸虧那藥丸子的絕大部分都是得自鳳凰空間的靈果,入口即化,真正的不難吃
貓皇一口接一口的吃了三口,終于盡數吞落肚子。
貓皇儀態依然,滿面笑容道:“還挺好吃的,甜得很。”
風影尾巴都停止了擺動。
甜得很?
怎么可能?
之前弄出來的那些藥丸子,一個個都苦得掉汁,這次怎么會甜?
難不成給媽媽用了好材料?
頓時,風影用自己的小身體在風印手背蹭了起來,咪咪咪的叫著,表示感謝。
貓皇看著女兒的舉動,仍是一派從容祥和,只以為是女兒跟風影的日常互動,并不以為意。
藥丸子已經吃下去,既然心里早有準備應該沒啥效果,自然也沒有抱多少期待。
“先生……”
剛說了兩個字。
貓皇陡然感覺到腹中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升了起來,那是一種,至純至正的大道靈氣?
貓皇不虞此變,實在太過意外之下,愣在原地,竟沒有來得及配合運功催化,這股暖意卻已然順著經脈,開始游走。
隱藏于內腑的受傷之處,登時有所因應,如同被覆蓋上了一層溫熱的靈水,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自己冥思苦想,經年累月沒有都任何辦法應對,更因之前數場大戰而隱隱有惡化趨勢的傷勢,居然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開始恢復起來!
更有甚者,貓皇還隱隱生出一種很特別很與眾不同的感覺。
就是……這股靈氣,似乎并不只是治傷?
還隱約顯現出一種……一種可以提升自己資質根骨的作用?
貓皇瞬間聯想到了熊皇的隱然進境,急忙凝神靜氣,全力運起功法,相助催化那股純正靈氣。
隨著貓皇全力運功,頭頂上紛現白霧氤氳。
一團五色云氣,在頭頂悄然形成,云霧飄渺之中,更是盛開了三朵白色蓮花,晶瑩剔透、活靈活現。
而正中間的那朵白蓮之上,豁然一頭手指頭大小的雪白小貓兒蹲在上面。
閉著眼睛,似乎也在運功。
風印登時生出一種大開眼界的微妙感覺。
前世的無數說到,修為到了高深莫測處,可以達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更有本身元嬰顯化。
原來不是瞎編的,這竟然都是真的。
那位英俊的同姓作者,果然是見多識廣啊。
難道,那其實就是一位妻妾如云的超級強者嗎?
雖然昨天請假了,但是今天依然更新了啊,沒斷更啊。不要用這個攻擊我了……可以說水,這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