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有神人駕神犬降臨五潮縣,卯時天亮,那神異景象才消散。
不過五潮縣城內軍民,都篤定那是“秀才”和他的狗。
“縣尊,那小猴子跑了。”
“啊?”
汪伏波很是驚詫,“妖魔四十萬大軍,十八路妖王,它跑個什么?”
“應該是被嚇到了。”
于是魏昊把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通,汪伏波聽了之后,略作分析,然后道,“大象,若是大夏將傾,百姓有難你就幫一幫,至于朝廷……倘若積重難返。”
“噯,縣尊。”
魏昊打斷了汪伏波的話,有些話,他能說,但“五潮傳臚”不能說,他魏昊當汪伏波是朋友,自然不能讓汪伏波說出這種敗名望的話,“我考取大夏朝的功名,從來都是自保。要是論功行賞,大夏朝給我的這點好處,哪里夠?我可不欠大夏朝的。”
“咳嗯……”汪伏波尷尬,低聲道,“話也不必說得這么粗白。”
“縣尊放心,朋友之間才能隨便說,外邊我都懶得搭理,不是因為清高,而是不想徒增煩惱。”
隨后魏昊從劍囊中摸出了那顆蜃龍珠,“縣尊,這就是那小猴子布置妖霧大陣的寶物,聽鯨海三公主說,這叫蜃龍珠,是龍族的內丹。縣尊要庇護一方,可以反過來拿蜃龍珠做個防御陣法。本地的除妖人只要不是太蠢,當知道如何做。”
“這妖魔的手段,會不會傷害百姓?”
汪伏波吃不準,但魏昊笑著道,“正人用邪法,其邪亦正;邪人用正法,其正亦邪。縣尊怎地變迂腐了?這還是無所畏懼的‘五潮傳臚’么?”
“嘿!”
瞪了一眼魏昊,汪伏波也不矯情,“便是五潮縣問你借的,縣衙還要出個文書,等我定了這海波,你再回來取走。”
“那肯定的啊,難不成還想白嫖我這龍珠?連鯨海三公主都眼熱,可見是個至寶。”
“你怎地跟那三公主還打了交道?”
“嗐。”
提起來就來氣,魏昊找了個椅子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將狗子從懷里拎了出來放在地上,甩了一把果盤里的花生核桃給它自己咬來玩,然后對汪伏波道,“縣尊,你是不知道,那鯨海三公主就是個賤貨。我打生打死夜里突襲,得了這寶貝之后,她見太平無事了,居然冒頭說想要這寶貝,我自然不肯,還有理有據講了諸般道理,可那賤貨聽不懂人話,不知道好歹,竟然還想著糾纏賴上,真想一刀斬了她。”
“可不敢殺龍啊!!”
一聽魏昊這話,汪伏波嚇得胡子都直了,殺了東海的真龍,他五潮縣還能太平嗎?那不得天天跟魚蝦為伍,看鯨鯊門前遨游?
“我也是考慮到東海欺軟怕硬,不敢找我報仇,卻拿五潮縣出氣,所以這才放了她一馬。”
捏著核桃取了核桃仁,魏昊隨手一拋,狗子跳起來用嘴接住,吃得很是高興。
“我以前便聽說過諸多故事,有人打死了龍族,龍族就把那人的老家給淹了,逼得那人自殺。我雖不會自殺,卻也不想徒增傷亡。”
言罷,魏昊想起來一事,對汪伏波道,“對了,縣尊,那‘巡海夜叉’是條漢子,可以交結,只要那鯨海三公主不來撒潑,縣尊可以跟他交好,說不定還能有個幫襯。定海這種事情,還是有個知曉海況的朋友最好。”
“我見那‘巡海夜叉’面目可怖,只怕百姓不信啊。”
“聽其言,觀其行嘛。”
魏昊將“巡海夜叉”維護鯨海三公主的行為說了出來,汪伏波微微點頭:“那這個夜叉,也算是舍命相爭了。”
夜里東海勢力冒頭,誰知道你是敵是友?
戰爭尚未結束,任何外部勢力介入,都可以當作敵人擊殺,東海表現出不友善,那就是敵人,這種情況下,別看“巡海夜叉”只是站出來護主,卻是完全擔上了瞬間喪生的風險。
主辱臣死,這個“巡海夜叉”已經夠可以了。
“還有一事,我朋友送來書信,說是金甲鱷王那廝,竟然跑去大巢州附近,我怕朋友遭難,想去大巢州看看。”
“白公子是龍族,大巢州是直屬州,應該沒有大事。不過,白公子上次也為我五潮縣流過血,此恩不可忘,大象可以先行,我再請兩個百戶官、左右縣尉前往相助。”
“且先抓緊安排了蜃龍珠,只要五潮縣安穩,大江入海口也算是成了雄關要塞,國運庇護不到的,就看自家本領了。”
“正是此理。”
汪伏波深以為然,他也打定主意,盡可能組建鄉勇,把原先的郊外村落重新建立起來,原先國運庇護的地方,用陣法甲兵來維護,結果是一樣的就行。
“我再逗留一天,找人再打造幾個兵器,順便將‘劍衣刀榼’再擴大一點,眼下裝的兵器還是少了些。”
就搞不懂為什么要這么多兵器,汪伏波是知道“劍衣刀榼”作用的,跟法術“化大為小”類似,只不過“化大為小”用的是法力,“劍衣刀榼”是用氣血催動,以精氣神維持,實力不行玩不來。
所以通常京城夏邑的大內高手,作為皇權家奴,也是以法術催動,省力得多,容易得多。
只有極少數跟魏昊一樣,敢以氣血維持。
只因氣血維持之后,的確如臂使指,但同樣的,這就相當于自己的血肉一部分,傷了這一部分,就是本身受了傷。
不是那種把負傷當飯吃的狠人,如何承受得了?
“對了,大象,明年春闈,你是要去戰一場的吧?”
“那是自然,雖說國運化身都沒了,但國運還在,這身份好處,我能要還是要的。防小人不防君子嘛。”
“你稍等片刻。”
轉身在書桌上找了找,汪伏波拿出一只盒子,打開之后,拿出一份文書給魏昊,“這是我在夏邑東城的房子,房契在這里,你去了就能住。”
“縣尊,原來你還是個大戶!”
魏昊嘿嘿一笑,趕緊把房契收了,“只是暫住啊,不要你房子。”
“你那是副本。”
“哈哈。”
汪伏波橫了他一眼,他就這么點家當,要是裝闊氣送出去,他以后回京城難道租房子住?
“等我高中,興許一堆京城達官貴人送錢送房子,到時候咱們做個鄰居。”
“那倒是極好,有你住隔壁,辟邪。”
提起這個辟邪就來氣,眼下五潮縣的百姓,都是尋摸著魏昊模樣畫了比較抽象的人物像,然后貼在門上,說是誅邪辟易……
其實這事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不知道怎么地,所有“像”,全都沒有眼珠,都是空洞洞的。
這不是罵人嗎?
他魏昊,于千家萬戶……有眼無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