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要“伐山破廟”,官方就算不說話,民間也不會覺得有資格。
尋常百姓一聽沒名沒姓的,誰知道你是誰啊。
但魏昊不一樣,五峰縣的“白仙廟”就是他拆的,此事五峰縣、北陽府都上報給了朝廷。
再加上現在名望了得、舉人功名,那自然就可以“伐山破廟”,伐得了,破得了,有這個能力。
“魏兄,魏兄這便要離開北陽府了么?”
眾多岳陽府的新晉舉人都是過來送行,實在是討厭不起來,久違的斗志,只要站在魏昊身旁,就能涌現出來。
那真是讓人激動的力量。
“我要先返鄉準備準備,然后北上‘大野澤’,將那‘大野宮’連根拔起。這一路……”
“這一路必然是重重艱險!魏兄,只要呼喚,我等必定前來相助!”
“雖只有綿薄之力,然則愿提三尺劍,同魏朋友并肩作戰!”
“國運衰敗,民望不敗!我輩功名,為百姓,為社稷爾!”
魏昊見狀,抱拳拱手,笑道:“諸君勇氣,魏某深受感染。他日,魏某必非獨行客……”
說罷,魏昊于船尾勐然一震,船兒宛若離弦之箭,劃過水面,朝著遠方而去。
洞庭湖的湖水,這一次,終于沒有千重浪,碧波蕩漾,全無風險。
“一年一度秋風勁,不似春光。勝似春光,寥廓江天萬里霜——”
秋冬,洞庭湖的第一場毛毛小雪刷過,并不覺得寒冷。
岸上,諸多苦求功名的讀書人,重拾了過去信念,為什么讀書?
功名利祿自然是要,但不能只有功名利祿。
抖了抖身上稀碎的雪花,唐淞晨心生羨慕,開口道:“魏君,神人也!”
片刻,有個舉人劍客拔出了佩劍,彈劍和歌。
“秋風勁不似春光”
聲音低沉宛若虎豹雷音,整個洞庭湖的湖畔,彷佛聽到了轟鳴聲。
唐淞晨笑了笑,同樣擊節和道:“勝似春光”
“江天萬里霜”
“萬里霜”
“萬里霜”
和歌聲陣陣,諸多岳陽府的官吏也是拂須點頭,聽這等豪放之音,比那教坊的靡靡之音,心情都要暢快不少。
一路快速穿梭,很快離開了洞庭湖,進入到了大江之后,魏昊摸著懷里狗頭,沖著船艙說道:“‘大野地仙’必然有手段知曉我所做的事情,他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這一切。接下來的一段返鄉路,只怕不好走嘍。”
“魏家哥哥的語氣,倒是不像擔心的樣子……”
掀開簾子,只是露出了一張臉,白星小聲說道。
魏昊見她遮掩得嚴實,頓時了然,也是有些尷尬,輕咳一聲道:“白妹妹放心就是,這本就是我的打算。不打殺一個地仙,那些仙神還當我們好欺負的,一天天的琢磨下凡攪動風雨。”
“如此說來,國運化身可真是不容易。”
瑩瑩忽然想起當初的天賜流光,國運化身與其說是庇護這個大夏王朝,倒不如說國運化身的職責,只是它的一部分。
想起了那頭兇暴勐虎,魏昊也是感慨,哪怕是傷痕累累,在最后的時刻,也是化作滿天星,給予人族最后的力量。
它歸位去了哪里,魏昊不知道,或許也是天界的某個地方吧。
“白虎是四圣四瑞之一,自然有大毅力在,我們不求能做到它那般程度,效彷一二,也就行了。”
魏昊現在大抵上也有一些猜測,國運化身早晚還是會有的,但國運化身應該不是憑空凝聚而成,而是某種強勢特性的神獸瑞獸,天生大神通,跟某個王朝達成了契約。
就像是圖騰,但又遠遠高于圖騰。
大神通的神獸通過成為國運化身來磨礪自己的修行,而人間王朝,又在冥冥之中受到了神獸的保護。
諸如天神下凡、神仙降世,或許在太古、遠古之時很常見很容易,但隨著人族制度越來越完善,國運化身便成了冥冥中非凡的一道防線。
神仙之境便是夠了。
“君子,我看巡天監、除妖人都是態度詭異,還需防著奸佞小人。”
“便不怕他們耍什么陰謀詭計,誰栽贓,我們反栽回去便是。他們能用陰謀詭計,我們就不能用?有人做初一,就有人做十五。發動戰爭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但什么時候結束戰爭,我們不答應,誰也別想活!”
“哈哈,君子這般真是痛快!”
“痛快是因為有人想讓我們不痛快。”
輕撫狗頭,魏昊笑著道,“我在岳陽府已經打聽到了‘大野地仙’道場的傳承脈絡,官場會有誰出頭,勛貴會有誰撐腰,不敢說了如指掌,但也心中有數。至于那些‘人仙’,來一個殺一個,擋我者死!”
“君子要吃了他們么?”
狗頭被狂搓,也是活該。
吃人這事兒能干?
“相公,我們已經離開‘荊江口’。”
“看來這洞庭湖,一時半會兒,也的確沒人過來折騰。”
宰了一條龍一頭牛,的確能震懾不少家伙。
揚帆起航,順流前行,魏昊時不時運氣于目,然后觀察四周的變化。
天空中云頭密集,偶爾有日游神路過,都是附近州縣的城皇下屬,見著魏昊的座船,還遠遠地打了個招呼。
魏昊倒也客氣,見面就是十兩銀奉上。
這些日游神拿了錢,自然也是樂得高興,有幾個趁左右不注意,還折了一張紙,上面寫了一些東西,作個紙鳶落在魏昊船上。
“大象公,怎會時不時冒出來一些紙鳶?”
燕玄辛落在魏昊肩頭,好奇地問道。
“都是一些過路的日游神,他們一向和氣,你看不見他們,這是他們折了紙鳶當作禮物送給我。”
燕玄辛一臉不信,日游神撞見之后,誰不是滿身晦氣,凡人撞上了搞不好還得死。
這些專門告刁狀的陰神,最是討厭!
結果魏昊卻說他們一向和氣。
紙鳶化作一頁頁信紙,內容不多,但也夠個十兩銀子的。
這可是舉人老爺過手的現銀,比燒紙錢可是強多了。
魏昊每張紙看過之后,手指一撮,直接點燃,將這些紙燒了個干凈。
“君子,如何?”
“是這些日游神今天巡邏的路線,還有過去巡邏路線。”
“可有差別?”
“差別很大。”
“哈,其中必有蹊蹺。”
狗子頓時料定其中肯定是有問題,不過日游神說什么了嗎?沒有。
他們不過是把今天的巡邏路線和以前的巡邏路線跟新晉舉人老爺魏昊說一說,僅此而已,多的不曾提。
日游神頗有點“風聞奏事”的意思,誰不敬上蒼,就直接告刁狀。
干的活兒就是得罪人的,可沒點別扭性子,誰會來做日游神呢?
所以,日游神都跟魏昊一樣,心眼兒很小。
如今有人占了他們的地盤搞事,他們還沒什么辦法,天上的旨意,可不就是公事公辦,于是只能忍氣吞聲。
但心眼兒小怎么辦?
肯定是想辦法看看有沒有找回場子的可能。
魏大象是挺討厭的,但在日游神圈子里,也就是個管不住拳腳喜歡揍人。
關鍵是魏大象給錢啊!
挨一頓毒打又有何妨?!
就當是賺外快!
心眼兒是很小,但雪花銀撐一撐,可不就是變大了許多。
這光景,兩岸州縣日游神也是消息靈通,知道魏大象跟天上的仙人杠上了,幫誰都不好幫,從中撈點好處,也就行了。
可偏偏天庭的王八蛋摳摳搜搜,連一百文都不給,哪里像魏大象,隨便甩甩就是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日游神下班之后變個凡人模樣,怎地也能有吃有喝一兩個月。
待魏昊的座船繼續前行,岳陽府六個日游神湊到了一塊兒,然后揣著手各自打聽著行情。
“哥哥們,魏大象給多少?”
“我十兩。”
“我也是十兩。”
“我自然也是十兩。”
“咦?怎地我得了二十兩?”
“你是府城的,我們是縣城的,自然是你要多一些。”
“今天下班,便是你請客了。”
“岳陽樓外吃一頓魚丸,再來二斤散酒。”
“二斤哪里夠……”
幾個陰神在那里琢磨著下班之后的事情,忽地有個日游神問道:“這次天上來的可是不簡單,帶了法寶,不知道魏大象斗不斗得過。”
“不過關撲一把,我便賭魏大象能贏。”
“我也賭魏大象!”
“十兩,押魏大象!”
最先開口的日游神頓時垮著一張哭喪臉,“我便沒說要關撲,賭甚么賭。”
“可知甚么法寶?”
“這如何曉得……”
“說起來,現在還是太阿天庭遍食人間煙火,怎地會對付魏大象?”
“可不是太阿天庭的人,乃是太微天庭的門路。”
“詳細說說……”
正當附近州縣日游神們還在琢磨著下賭注的時候,魏昊根據諸多日游神的巡邏路線,便在地圖上框了兩個圈。
一個在北岸,一個在南岸。
“看這行情,看來又是兩個仙家寵物要來稱稱斤兩。”
魏昊頓時不屑,國運衰退之后,伴隨著國運化身的兵解,這天界能夠直接降臨的人數,應該還是不多。
船只繼續順流前行,魏昊再開異童,觀察兩岸,頓時發現了端倪,只見大江南岸,有個巨大神將正在岸邊的巨巖上磨著一柄大斧;大江北岸,有個仙風道骨的俊逸煉氣士,手托一只青瓷碗,正頗有愜意地拂須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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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胎肉眼自然看不到他們,但是魏昊卻是看得真切,這兩個,一個八千年修為,體內有八圈螺旋;一個七千年修為,體內有七圈螺旋。
魏昊見狀,便知道這要是斗上一場,反而要比鐵嵴龍、夔牛之種要難,哪怕這兩個修為明顯要低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