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南日記:
我做了個噩夢。
我夢到我和自己的部隊分開,孤身一人。
我在一座滿是霧的沼澤里行走,被在樹木之間游移的陰影所包圍。
“那一定是敵人,準備要攻擊我!”
我拔出劍,等候襲擊的到來,并醞釀著反擊。
他們同時從四面八方向我襲來,我擺出戰斗姿勢,轉向第一個人,揮動我的劍,一劍砍下了對方的頭顱。
我這時候才發現,攻擊我的人,被我砍下頭顱的人,是我唯一愛過的女子,雅拉。
然后我在我的帳篷里醒來,滿身大汗。
犧牲的人越來越多,也有越來越多私下對我進行議論。
今天早上,我和哈達克一起騎馬到俯視鄉間的山丘頂。當我們停下來,看著那片綠色的田野時,我問道:“你的膝蓋怎樣了?”
哈達克聳肩,說:“我不像以前那么年輕了,傷好起來也沒那么快。”
“我必須知道一些事,老朋友。”我說。
“問吧,吾王”
“士兵的意見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我必須知道你和其他的隊長是否還支持我。哈達克。他們支持我嗎?”
哈達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答。
“他們想家和家人。只是如此而已。”哈達克回答。“王,部隊的士氣越來越低了。”
我聽懂了哈達克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問道:“那你呢?”
“吾王,我會永遠支持你”
這很好,哈達克是我信任的謀士,也是除我以外威望最高的人。
只要他還服從我的命令,其它隊長都反對我,我的命令也能執行下去
我和我的部隊逃到了墻峰地區后面的一個山谷里,暫時躲避巫師的追擊。
吟游詩人告訴我,這里曾經是克爾家族的封地,生活著許多賈格和他手下的后人。
他們和巫師長期通婚,但不少人身上還有野蠻人的血脈。
也許我可以利用這些叛徒的后代來重建我的部隊,據說他們就住在這個山谷里。
嗯,由巫師和野蠻人組成的聯合軍,那一定可以打造出一支強大的軍隊,比單純的巫師更加強大。
因此,我派遣謀士到周遭的城鎮去,征召一群新的軍隊,以補充死于墻峰的部隊。
出乎我的預料,這個地方的野蠻人和巫師完全沒有加入我們的意思,甚至占據村落對我們的部隊進行攻擊。
或許長期被巫師統治,已經讓他們忘記了自己身上的血脈。
既然仁慈無法讓他們明白誰才是野蠻人的王,那就用鮮血和死亡來告訴他們吧。
哈達克私下到我的帳篷來見我。
時間很晚了,除了警衛之外,所有人都入睡了。
“我們該停止這場殺戮了,塔南王。
我們現在殺的根本不是巫師,而是我們的同胞。
戰士們反戰的意愿很強烈,大家都想回去。”他說。
我很驚訝,也覺得有一點痛心,哈達克他竟然和那些反對我的隊長同一個鼻孔出氣,明明我那么信任他。
現在我該怎么辦?當那些隊長結合起來時,他們的力量過于強大,我無法強迫他們聽從我。
該死,要不是哈達克站在他們那邊,他們絕對不會行動。
可現在,當他們結合成小團體時,他們就有力量剝奪我的指揮權。
我閉上眼睛,說:“也許你說得對,我的朋友。我們晚一點再談回家的事,等到我們將賈格的后代全部收服,保護不再被法師威脅以后。
也許我們還能辦個宴會。我保證。”
哈達克點頭微笑。“這樣是最好的,吾王。”
很好,哈達克回到了我的身邊。
今天早上,我對所有的隊長下達命令。
“燒掉所有的東西!在我們所經之處,我只要留下燒焦的土地!所有的房子、車子和土地,都要燒掉!
只有將那些邪惡巫師假意授予那些野蠻人的一切都摧毀,他們才會死心塌地地追隨我們。”
這些久經陣仗的將領感到坐立不安,而且看起來很不自在,但是我堅定的表情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沒有討論的余地。
所有的村莊都在冒火,但是我的哨兵回報說,有大批的難民在鄉間移動。
“難民?不,他們是等候攻擊時機,想要暗算我們的民兵。
包圍他們,告訴他們,不投降,就死。”
當我檢視一個被我的士兵夷平的村莊殘骸時,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我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
我跪在那個女人的尸體旁邊,看著她和我母親一模一樣,只是年輕了一些的面容。
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姐姐,她在我出生之前就被巫師帶走了,但是我的心里知道這就是亞娜達。
我開始哭泣。
我的親姐姐死在我的命令之下,盡管我并不是故意的。
這都是巫師的錯,如果不是巫師改寫了這些蠻族的意識,我就不會和他們發生沖突。
該死的巫師。
早先我派出一小批部隊,去摧毀附近的一個村莊,但是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我前去調查,卻發現那個村莊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有戰斗的跡象。
為什么?他們遭遇了伏擊?還是法師把他們變不見了?
越來越多的部隊消失了,我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在我派出部隊之后,我另外派出了一些對我忠誠無比的追蹤者。
一名追蹤者回來,他跟蹤到了一大批失蹤的部隊。
最讓我驚訝的是,這批部隊是由一個名叫德格的妖精所率領。
“他們是遇到什么事情,不得不離開嗎?”我問道。
那名追蹤者搖搖頭。“不,吾王。他們活得好好的,就我所知,他們正在返家的途中,在那些妖精的帶領下。”
我明白了,該死,他們壓根沒有失蹤,而是當了逃兵!
逃兵!
這件事必須迅速處理,而且不能留情,否則會給其他人留下錯誤的印象。他們會認為我開始無法管理手下。
因此,我命令你的朋友哈達克率領一支部隊,去將那些懦夫活捉回來。
哈達克回來了,逃兵也都被抓了回來。
他用鐵鏈鎖著那個妖精逃兵,德格。
德格被拖到我面前時,白袍都已經破破爛爛,但他的態度依然無禮傲慢,甚至都不與我對視。
“他的其它妖精手下呢?”我問哈達克。
“都死了。”哈達克回答。
然后我轉向德格。
“你們妖精為什么要帶著我的部隊逃跑?你知不知道,逃兵根本不配死在戰斗中,只能被我吊死。”我威脅道。
“那就吊死我!塔南,你要我做的事情,讓我覺得丟臉。
我只后悔沒有早點跟著長老一起逃走!”
出乎我的預料,明明德格那么弱小,可他卻一點都不怕我。
最后,我康慨地允許德格為了他的自由而戰。但是他的對手是哈達克。戰斗并沒有花太長的時間,他就成了哈達克劍下的尸體。
我下令調查,發現其它的逃兵部隊都有熟悉地形的妖精幫助。
這些妖精知道能繞開墻峰返回據點的密道。
他們本可以將這個密道告訴我,但他們卻選擇了隱瞞,還借此蠱惑我的士兵。
我非常失望。我沒有背叛妖精,妖精背叛了我。
看到這一段,七鴿皺起了眉頭。
很顯然,塔南的精神狀態應該已經不正常了,七鴿并不對此感到意外,他感覺塔南的失敗已成定局。
關鍵是,白袍妖精德格口中的長老。
“長老……是長者妖精的進階嘛?
他很早就逃跑了?離開了塔南?到底是什么時候?逃跑的原因是什么?他又去了哪里?”
七鴿一邊思索著,一邊繼續看下去。
昨天晚上,我從我的帳篷里熘出來,用黑色的皮毛偽裝自己,巡查營地的防衛工作。
當我安靜地在營區里移動時,我聽到我的隊長們輕聲交談。
“他已經瘋了!”一個人說。
“太過份了!太過份了!我們在這里殺害無辜,殺害那些沒有武裝的野蠻人。這是為什么?”另外一個人叫著。
然后我聽到哈達克的聲音。“夠了!你們的話很愚蠢,這是背叛。塔南是國王,只有他能把我們的人民帶離奴役的命運!”
“是的,他為我們野蠻人做了許多事,因此,我們愛他,并愿意為他而戰。
但是這次太過份了。
我們在這里做什么?”另外一名隊長問道。
“為了他而戰斗。”哈達克回答。
“我們已經經歷過太多戰斗了,哈達克。”年長的隊長說道。“這根本不是戰斗,這是無意義的屠殺。”
“哈達克,我們認為你也已經做得夠多了。
塔南的戰爭讓我們付出太多的代價,你的兒子的性命也已經賠上了。」
他們的對話讓我非常心痛,熟悉的孤獨感涌上了我的心頭。
只有我,只有我是真的想要推翻巫師的統治,讓野蠻人得到自由,他們只是想讓自己活的更好。
許久以后,哈達克堅定地下令:“別再說了!”
很好,至少哈達克仍然支持我,雖然,他也并不了解我,這讓我心中依然有一些慰藉。
但是,緊接著,我聽到了我最不想聽到的話。
“我會再去找吾王,如果王還不愿意撤軍,我就辭職,你們自己做自己的選擇吧,我不會再阻攔你們。”
哈哈。
哈達克。
我將所有隊長召集起來,召開了宴會。
我似乎見過這種景象。
這是一個可怕的夢。
雅拉的尸體,被我的劍所殺。
我的母親、父親,還有姐姐,還有哈達克、托達克、背上插了箭的那個老詩人、巫師克爾、我的隊長們,我的士兵,還有其他人,他們全都層層疊疊堆在一起。
都死在我的劍下。
然后我醒了。
哈,騙人的,我壓根沒睡。
我、哈達克,還有所有的指揮將領都遭到了巫師的突襲,他們為了保護我都犧牲了。
我發狂一樣地連續砍碎了三座山峰,堵死了妖精他們發現的密道。
我告訴了所有士兵我的憤怒和力量。
我決定展開瘋狂的報復,殺死世界上所有的法師,任何不合作者都將被我看作敵人,包括我的士兵。
再也沒有士兵敢質疑我的決心,所有軍隊的意志都被我統一。
我要帶著他們前往巫師王的首都,要么我干掉巫師王,要么我們所有人就一起死在這里。
有進無退,一切后路都被我斬斷。
看到這里,七鴿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寒意。
塔南,該不會把他那些老部下都謀殺了吧?
為了破釜沉舟,為了背水一戰?
“嘶真狠啊。
難道真的跟那個長者妖精說的一樣,塔南已經瘋了?”
在失去了哈達克他們的掣肘后,我反而變得更加強大,三周時間,我連續打下了三座城池。
雖然部隊的損失不小,但戰后,我們可以在城池里獲得更多英魂兵種的補充。
英魂兵種比活的士兵更好用,他們永遠不會背叛我。
事實證明,我們野蠻人最愛的就是勝利,尤其是戰勝強大敵人時的勝利。
我以為有些士兵會懷疑哈達克和其他隊長的死因,甚至會有一些人叛逃,但是我卻看到相反的結果。
我的士兵和族人依然敬愛我。他們享受著殺戮那些巫師的感覺。
這很好。
我向他們保證,我一定會折斷那些邪惡巫師的背嵴。
勝利,勝利,還是勝利,每打一座城池,我都會下令屠殺。
巫師們已經對我聞風喪膽,我早該招募英魂兵種了,英魂兵種才是戰爭的利器,是亞沙世界的未來。
現在,阻擋我的城池都已經消失。
我已經得到了情報,巫師王加文就駐守在不遠處的鋼角城堡,只要擊敗他,巫師們就會臣服于我,這是最后的戰爭了。
“不落的城堡,鋼角城堡,將在我們的面前倒下!
我們在這里完成的光榮事跡將永遠被傳頌。
我們的子子孫孫都會驕傲地說出我們的名字。我們在這里,為我們的不朽而戰,我們將在野蠻人先祖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聽到我的宣言,族人們高聲歡呼著,雖然音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小,但他們的士氣并不低。
“嘔吼,塔南要打BOSS了。”
七鴿眨了眨眼睛,猜測著之后塔南會有多慘。
“加文是艾爾·宙斯的分身。
現在的艾爾·宙斯就算沒有成為偽神,也有半神級的實力,塔南肯定不是對手。
傳奇和半神實力天差地別,艾爾·宙斯的心計也比塔南強的多。
說到底,塔南能打到鋼角城堡就已經讓我感到很意外了。”
“哈?!”
我收到了一封來信。
自從我離開之后,我成長的那個地方已經繁榮了許多,變成荒原里的一個貿易及文化集散地。
那里的人還用我的名字來為該鎮命名,稱它為「塔尼亞」。
工匠已經開始興建一座巨大的凋像,以歌頌我的名。
就算在我最狂野的夢中,我也沒想到過自己會這么成功。這些榮耀更加激勵我,讓我下定決心要迅速結束戰爭。
也許戰爭結束后,我可以返回家鄉。
我正在騎馬,突然前面的樹里出現一個熟悉的老妖精-那個自命為我的謀士的長者妖精。
他身上,穿著十分華麗的黑白色法袍,比我身上的戰甲還要華麗,看來這段時間,他過的還不錯。
我以為他早就逃跑了,可就在我即將勝利的時候,他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難道他是想和我一起共享勝利的榮耀嗎?
雖然背棄過我的人,沒有這個資格,但他要是誠心懺悔的話,我也并非不能原諒他。
“吾王!吾王!”
他大喊,并且揮舞他的手臂。
“有人殺死了你所有的謀士!天哪!我自己都不相信,所有的謀士都在最輝煌的時候死了,現在你的謀士就剩下我一個。
必須找到那個犯人,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
“是的,你說的對,過來些。”
我偷偷將手放在劍上。但是在我拔出劍之前,這個瘋狂的妖精又在樹叢里消失了。
他出現和消失的那么突然,甚至讓我以為這是我的錯覺。
但愿這是我的錯覺,否則就麻煩了。
昨夜,一陣輕微的聲音把我吵醒,我發現我正盯著一把匕首的尖端。
匕首的另一頭是那個令我芒刺在背的老妖精。
該死,他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已經制住了我。
我假裝輕松,同時伸手去拿藏在鋪蓋底下的刀子。
“我發現毒死謀士的人了!”那個妖精突然說道。
這話讓我心中一涼。
我的手向前疾伸,將刀插入那個妖精的胸膛,直沒入柄。
他倒在地上,露出驚嚇的表情。
“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只是想幫你解除……,我好不容易才獲得了足夠的力量。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他找到我了。
王,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長者妖精念叨著奇怪的話,突然消失在空氣中,我的匕首掉了下來。
我從睡夢中驚醒,摸了摸枕頭底下,我的匕首還在,并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我深沉地喘息著,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
該死的噩夢和幻覺。
七鴿:……
“艸!什么啊!”
七鴿是真想罵人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長者妖精的信息,可居然是塔南的噩夢。
“最讓我難受的是,這到底是不是夢我都分不清。
英魂世界里有能托夢的魔法。那個長者妖精也是,說話都數不清楚,當什么謎語人呢。”
今天有一名巫師王的使者到來。
我讓人把那個瘦弱的巫師帶到了我的面前,但是不讓他離得太近。
那個家伙全身都是香味,聞著讓我惡心。
“我帶來一份提議,塔南王!”那名使者說。
“噢,現在叫我塔南王了。”我不屑地說。“我記得以前,你們都稱呼我為罪犯。”
“呃,啊,呃,那是我們的錯。
我們承認我們的錯誤,并且提議我們兩大國締和。請讓我們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殺戮吧?”
我笑了,這就是我要尋找的示弱的跡象,巫師王終于堅持不住了,看來鋼角城的物資已經跟不上我們的消耗。
“這場殺戮對我而言完全有意義。”我告訴他。
“你們巫師折磨我的族人好幾個世代。你們差一點就將我們的歷史和記憶完全抹滅。
嗯,現在風向改變了,而這陣風是一陣暴風,在所有的巫師和巫師的支持者全部消滅之前,這陣風不會停止!”
巫師王很強大,他的軍隊,他的魔法,他的武器,都比我想象中的強大。
在我即將戰敗的時候,我回憶起了當初戰勝拉克爾的時候,那是我輝煌的開始。
我讓我的部隊拖延住加文的部隊,孤身一人接近了加文,并和他展開決斗!
是的,這是我最擅長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輸過,哪怕我只是傳奇,而他是半神也一樣!
兵對兵,王對王的戰斗中,我再次取得了勝利!
當巫師王的腦袋被我的劍砍下時,整個戰場陷入了寂靜之中。
我暢快長嘯,渾身充滿光芒,現在,我也是半神了,整片戰場上唯一的半神。
“哈?!哈?哈?!”
七鴿驚了。
“反轉呢?艾爾·宙斯呢?加文就這么被塔南殺了?”
七鴿連忙翻頁,可卻翻到了末尾,上面只有一句話。
在攻陷鋼角城堡后,我成功地推翻了術士王國,建立了屬于我自己的王朝。
我們野蠻人終于站了起來
我將大量的布拉卡達摧毀成了廢墟,我成為了偉大的王,被尊稱為廢墟戰神。
功成名就,一切曾經我夢想的東西都被我得到了。
但是,我依然孤單。
為了勝利,我犧牲了太多東西。
我是塔南。我是一個蠻族,帶領野蠻人掙脫了巫師統治者的枷鎖,使我的人民恢復過去的偉大。這是我的故事,以及我的墮落。
“艸,你還首尾呼應。”
七鴿憋得好難受啊,良久,他才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從日記來看,塔南絕對不是什么完美的圣人。
在他戰斗的過程中,他背叛了自己的理想,變成了比巫師更加殘暴的暴君,甚至殺死了曾經忠誠于他的手下。
但他最后還是贏了。
七鴿并不是說塔南不能贏。
人們看故事的時候,總是希望善良正義的人獲得美好的結局,期待惡棍和暴徒得到應有的審判。
但現實并不講道理,也不講邏輯。
要是一切都能按故事來,北宋的靖康之恥就不會發生,那些細皮嫩肉的公主、皇后們也不會被扒光,像狗一樣趴著,披著羊皮游街,被金兵肆意凌辱。
狡猾的惡棍和殘忍的暴徒獲勝,甚至擁有一切的劇情屢見不鮮。
只是,這塔南的日記中有太多的蹊蹺和伏筆沒有得到解答。
就好像一本完本了,但還有無數坑沒有填上的,讓七鴿覺得非常意難平。
七鴿合上塔南的日記,撓了撓頭,對著小母獅問道:
“就這一本嗎?還有沒有其它的日記?是不是少了什么?”
“沒有了,就這些了。”
小母獅眨了眨眼睛,問道:
“你很在意塔南的日記嗎?要不,我幫你去找爺爺問一下?”
“那多謝了。”七鴿從善如流。
他沒有把希望都放在智羅剎們身上,而是從頭開始,把塔南的日記又快速看了好幾遍。
“還是沒有什么線索啊。”
七鴿頭疼地將日記合上,無意識地摸索著日記的封皮。
“嗯?!”
就在這時,七鴿突然發現,塔南日記封面的紙張,并不是紙張,而是一種強大生物的皮革。
“龍皮……為什么塔南日記的書封會是龍皮?不管是據點還是布拉卡達,都應該沒有龍才對。”
七鴿腦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話:用你的魔力去觀察世界,而不是用眼睛。
他打開魔力之眼,驚訝地發現,塔南的日記上,有一股澹澹的魔力,連接到了他的背包上。
他連忙將背包打開,在震驚中取出了許久沒有動用過的奧秘之書。
奧秘之書
4級寶物
裝備位置:無需裝備
效果:
在奧秘之書上寫下一個名字,并在心中思考出具體人選。
可以被選擇人當前最想隱藏的心聲。
心聲被后奧秘之書進入冷卻。
(請注意,選擇過于強大的對象,對方可能會發現你的存在。)
特殊效果:進入塔南的回憶。
冷卻:1個月
說明:在奧秘的聆聽中,如何隱藏都無濟于事。
“難道說……”
七鴿緊張地吸了一口氣,將奧秘之書打開。
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瞬間變化!
“這是?!山脈?”
七鴿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一個黃發黃須的野蠻人就站在他面前,背對著他,望著山下的云海。
“塔南……”見到他的第一眼,七鴿便明白了他的身份。
他頭上的王冠,身上的華麗戰甲和手上的泰坦之雷,都和他日記中最自己的描述一模一樣。
七鴿喊了兩聲,塔南毫無反應,他想要觸摸塔南,手卻從他的身體里穿了過去,很顯然,周圍只是幻象,并非真實存在。
就在七鴿準備繞到塔南的正面,看看他長什么樣子的時候,在七鴿耳邊突然傳來了聲音。
“我接到了一封署名為巫師馬格努斯的信。
信中的內容告訴我。
我以為我戰勝了布拉卡達的巫師,摧毀了他們的國家,但我費盡心機攻打下來的土地,壓根不是布拉卡達的本土。
他們的本土需要跨越一片浩瀚的海洋才能抵達,那里是被冰雪包圍的寒冷之地。
而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本來就屬于我們野蠻人。
這里只是布拉卡達偏離本土的一處殖民地而已。
這很不好,這說明我還沒有殺光所有的巫師。
但這也很好,我還能接著殺。
我命令我的國家,為我打造一艘巨大的戰船,我將駕駛戰船帶領部隊,去打下布拉卡達的本土。
現在,就連巫師王加文都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上,我想不到還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
他們必須為他們殺死雅拉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過在我出發之前,我要先在這里見見馬格努斯,我需要知道,他背叛了布拉卡達,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這是?塔南的心聲?”
七鴿明白了,自己眼下看到的,是個帶著心聲和畫面的高級日記。
“哎呀,我要早點發現多好,這不比單純的文字震撼多了。”
正當七鴿遐想的時候,一個腳步聲突然響起。
噠噠噠。
“抱歉,塔南王,因為一點小麻煩,我耽誤了一些時間。
不過麻煩已經被我解決了,現在誰也無法再阻礙我們。”
一個年輕的法師慢慢地浮空走了過來。
“你就是馬格努斯?”
塔南問道。
“是的。蠻族的王,我很高興你成長到這個地步。
和我的想象中的一樣,你果然是一個天賦出眾的人。”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塔南皺著眉頭問道。
馬格努斯微笑起來:
“從你戰勝拉克爾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關注你了。
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我給予了你一點小小的幫助。“
塔南的手已經放在了劍上,隨時準備著把劍抽出來:“幫助?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不,你見過。”馬格努斯拍了拍手,在七鴿身后,響起了一個腳步聲。
七鴿連忙回過頭,看向身后,一個身材曼妙,英氣勃勃的女子,正從他身后走來。
她的身高超過一米八,體重看起來約有70公斤,雖然瘦,但她全身線條十分流暢,肌肉結實,她的皮膚是小麥色的,看起來非常健康。
她留著一頭蓬松而整潔的長發,高高扎成一個馬尾,看起來剛毅而干凈。
她的面容棱角分明,眼睛深邃明亮,顯得自信而威嚴。
她的身上穿著一套輕甲,毫不避諱的露出大片大片的皮膚,她的腰間別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背上綁著一把長矛。
“這是誰?”正當七鴿疑惑的時候,塔南震驚無比地叫了出來:
“雅拉?!
不,這不可能,雅拉已經死了,我親手埋葬了她的尸體。
這一定是邪惡的幻覺魔法。”
“是不是幻覺,你自己應該能分辨出來。”雅拉看向了塔南,輕聲說道:
“塔南,好久不見。我很高興,你兌現了你對我的承諾。
蠻族已經獲得足夠的力量,每一個男人、女人和小孩都獲得了生命的尊嚴。
他們不用再為巫師而活,有了屬于他們自己的王。”
“真的是你……”塔南倒退了一步:“可是,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
“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死。”
馬格努斯和雅拉同時開口說話,兩個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雅拉的外形快速改變,從蠻族女子,眨眼間就變成了另一個長相和馬格努斯有些相似的法師。
“加文!”
塔南震驚地喊了一聲,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現在的狀況。
“為什么你也還活著?明明我砍下了你的腦袋,還將你的尸體燒成了灰。
不,不對,為什么雅拉會變成加文?”
塔南終于反應了過來,他的臉上滿是絕望:
“錯了,我錯了。不是雅拉變成了加文,而是加文變成了雅拉。
難道說,從一開始,雅拉就是你!
“你猜的沒錯。”
馬格努斯和加文同時說道。
緊接著,兩人一瞬間都變成了雅拉的樣子。
“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我從一開始就注視著你。
要找到能讓你心動的對象并不容易,我可是認真地參考了賈格最愛的女人,才設計出了雅拉這個形象。
看起來你愛我愛的很深,這讓我十分高興,嗯,我的努力并沒有白費。”
七鴿簡直毛骨悚然。
嘶可憐的塔南,被艾爾·宙斯玩弄于鼓掌之間。
自己念念不忘的心愛女人,居然是自己拼命想要戰勝的BOSS變的。
七鴿想象了一下,如果斯密特變成了加文或者艾爾·宙斯,自己會怎么樣?
“臥槽,光是想想我都不寒而栗。“
自己心愛的,甚至可能靠想象就導過無數次的女人,是兩個老男人變的。
這對誰來說都是重大的打擊。
當然,這世界上肯定會有覺得“那不是更好”的奇異人類,可很明顯,塔南并不是。
他崩潰到幾乎沒有站穩,臉上滿是絕望,嘶吼著問道:
“為什么?巫師王!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明明當時的你那么強大,要殺死我易如反掌,為什么你要玩弄我?”
“當然是為了讓你變強。”馬格努斯說道。“一個弱小的塔南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只有現在,已經成為半神的你,才有讓我對話的資格。”
“讓我變強”
這個回答不光七鴿懵逼,塔南聽著也懵逼。
“我是野蠻人,是巫師的敵人,你為什么要讓我變強?”
“敵人?不,我看世界可沒有那么膚淺。
到了我這個層次,想法和你們是不一樣的。”
馬格努斯恢復了原貌,他一抬手,周圍的云海便迅速升騰而起。
“不光雅格是我。
告訴你泰坦之雷的那個僧醫是我,和你交易生命之戒的女巫是我,為你打開分鋼堡城道路的衛兵是我,向你提出警告的瘋女人也是我。
你這一路上,遭受的苦難,得到的指引,都是我給你帶來的。
我需要你在苦難、勝利、悲痛、驕傲、沮喪、得意、憤怒、懊悔中不斷被捶打,我需要你品嘗世間絕無僅有的榮耀,然后從山峰跌落谷底,再次爬出來。
只有經歷過這些,你才能快速從一個傻小子成長為我想要的戰神。”
隨著云海的升騰,一幅幅塔南熟悉的畫面逐漸在云海上浮現。
他從野蠻人開始崛起,到戰勝加文成為半神的背后,全是馬格努斯在一手操控。
這畫面,讓七鴿對艾爾·宙斯更加忌憚,也讓塔南更加絕望。
“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操弄我的人生?”
“因為你具備成為至強者的才能,你與眾不同,你天賦出眾。
我令你承受你無法承受的榮耀和罪孽,等你逐漸適應,你就能承受更多的榮耀和罪孽。
看吧,你殺死哈格爾他們的瞬間。
多么令我著迷的一幕,那一刻,你徹底成熟了,塔南。”
馬格努斯的云海周圍,播放著塔南用毒藥將哈格爾他們迷暈,然后流著淚,痛哭著一個個斬下他們頭顱的畫面。
他對著這副畫面伸出手,臉上滿是迷醉。
“啊,啊,啊!
!”塔南終于崩潰了,他跪在地上,抱著頭,掙扎著喊道:
“不要再讓我回憶起這些了。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玩弄人心的魔鬼。
是你,是你殺了哈格爾,是你殺了他們。”
馬格努斯憐憫的看著塔南,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殺死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你,塔南。
正視你的罪孽,然后將它們背負起來,然后變得更強。”
“決斗!我要跟你決斗!
”塔南嘶吼著,拔出了自己劍,像一個已經被逼上窮途末路的勐獸,對著馬格努斯沖了過去。
在這個關頭,塔南終究還是選擇了他最信任的方式,令他引以為豪,戰無不勝的武力。
可惜,毫無意外的,馬格努斯輕易地用魔法把塔南給擊倒了。
遍體鱗傷的塔南倒在血泊之中,被控制的無法動彈,而馬格努斯就當著塔南的面,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的播放那些因為塔南而死的人。
不光是塔南的謀士,還有沼澤地里被塔南奴役,工作到死的狼人蜥蜴人,為了塔南犧牲的戰士,被塔南屠殺的野蠻人村民……
這一幕讓七鴿看著都覺得殘忍,殺人,還要誅心。
馬格努斯就這么站在他
面前,以勝利者的姿態。
仿佛在告訴他,他為了勝利而犧牲的一切都毫無意義,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全都白死了。
這對塔南來說,簡直是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
不知不覺中,塔南的眼角流出眼淚。
加文變成的雅拉蹲在塔南身邊,用手擦拭掉塔南的眼淚,柔聲對塔南安慰道:
“站起來,你是蠻族的王,不應該在巫師面前如此怯懦。”
塔南痛苦地閉上眼睛,心氣盡喪:“我輸了,殺了我吧。”
“我花費了這么多心思,可不是為了得到一具尸體的。
塔南,你已經看到了我的力量,這股力量可以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現在的你,已經有資格加入我,成為我的手下。
我會讓你成為布拉卡達的新王,為我開疆擴土。”
塔南皺起了眉頭:“這就是你的目的?我當布拉卡達的王,那你呢?”
“我在為了比布拉卡達更加偉大,更加重要的事情忙碌。
我不知道那需要多久,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我無法肯定。
在這段時間里,我每年都需要大量的資源。
我需要一個足夠殘忍,足夠強大,足夠有才能的人,帶領我的國家和軍隊,為我開疆擴土。
塔南你正好合適。
馬格努斯看著塔南,滿意地說道:
“不,不對,應該說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