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人也是自助。”
黃懷玉拋灑著魚食，看著各種花色的錦鯉互相沖撞騰躍，搶作一團。
“我與特處局遲早也會有正面沖突。”
水面上漂浮的魚食很快被搶完。
“唔……”
蚩尤含糊地應了一聲，出神望著水面。
水體青碧，其中萬點紅鱗集聚，譬如一朵盛開的牡丹。
等到魚食吃盡，那些剛剛還跟隨不止的魚兒們便三五成群各自散去。
金紅錦簇沉入碧色，如同花瓣落在葉中。
從魚來到魚去，不過是一陣風吹過西湖的時間。
啪，啪。
蚩尤拍了拍手掌。
“它們總是這樣，吃飽就散了。”
鐵鑄的漢子笑著說道。
“嗯。”
黃懷玉輕聲回道，突然感到一種不知何來、難以言喻的悲壯美感。
他放長眼量，視線沿著湖面推至遠方。
碧水與藍天的交接處，一條青磚湖堤作界，上面擠滿了馬賽克般渺小的游人。
視野里，綠和藍都不動，唯有馬賽克們蝸行不止，卻讓空間格外寥廓起來。
“好天，好水，好行人。”
黃懷玉贊道。
幾里地外，那些男女老少的歡快吵鬧順風傳來。
其熱烈褪去，竟透出蒼涼。
“我看那座仿古樓臺不錯，我們不如登樓？”
黃懷玉伸手指了指兩三百米外的臨湖水閣，說道。
“走著！”
蚩尤當即應道。
“武林這一畝三分地，今日你要去哪，都沒有去不了的道理。”
他說得興高采烈，像是許久未曾笑過。
臨湖水榭共有五層。
進門處掛著牌匾，上書“聽雨閣”三個大字。
三樓處，一條木案長有五米，邊上坐著九人。
他們全都戴著動物面具。
“心神改變不了什么局勢的。”
長桌上首，一位身著長袍的男子靠在太師椅，說道。
“長白那邊，有執火者的強援威懾，特處局哪里還敢輕動？”
“至于武林，你們的擔心就更加沒有必要了。”
“只要那位大人還在，特處局就是有了一百位能級三執事，也礙不了事！”
他雖然只是作判斷，但說話里自有一股縱橫氣勢，讓兩位新人不敢反駁。
“對了，a先生，最近江湖傳言，說神目之王可能回國了？”
左邊中間位置，一位年輕女子好奇道。
她代號b女士。
“您有消息嗎？”
“旅者神龍見首不見尾，這種朝游北海暮蒼梧的人物，去猜度有什么意義呢？”
a先生哂笑回道。
“對了，老a，你還記得嗎？”
這時候，他左手邊的面具男突然開口。
“說起來，我們和這一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說話的是x先生。
“這一位？該不會是說神目之王吧？”
一位新人故意笑著問道。
“是啊。”
沒想到，a先生居然頷首應下。
立刻，長桌邊眾人都收起嬉笑，肅然起敬。
這效果讓兩位字母會召集人分外滿意。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a先生面具后的雙眼露出追憶神色。
“當時旅者還在能級二，他剛來字母會的時候，我們還有過些小小矛盾。”
“神目之王也參加過字母會？”
b女士低聲問道。
“如假包換！”
x先生揚起下巴，手指輕扣桌面，發出輕響。
“當時他向我們訂購了一些小物件，因為貨期起了誤會，還動了手。”
此話一出，眾人越發豎起耳朵，不肯漏過一個字眼。
江湖傳說，和神目之王交手后能夠活著離開的至今只有兩人。
他們的名字分別是“風暴”阿明和“龍魔”尼古拉。
而死在他手下的，名單可就太長了。
誰能想到，在武林的字母會，居然還有例外？！
“當時我和x的能級都比現在要低，再加上燭九陰神通霸道，最后算是吃了小虧。”
a先生微微挪開面具，露出耳朵中間的一字紅疤。
這紅疤從耳廓外側切入，正好停在顱側，可見當時情勢千鈞一發。
“神目之王當時能級與我仿佛，但戰力之強，我著實不及……”
a先生喟然嘆道。
一股與神話交手后惜敗一招的強者風范豁然散出。
x先生也適時接口。
“可惜他沒在字母會逗留很久。”
“其實當時老a就與我私下有言，說此人有霸主之資！”
此情此景，讓所有人都心生“見到高人”的感慨。
“神目之王當時訂購了什么？”
另一位新人l先生問道，姿態比之前恭敬了何止三分。
x先生正要回答，卻聽到水榭外頭傳來腳步。
他眉頭一皺。
他和a先生之前還專門告知保留區的安保處，讓他們別放人靠近這邊。
就這眨眼功夫，所有字母會成員都感知到了外頭的動靜，朝門口投去目光。
他們聽到了一個金鐵質地的豪邁聲音傳來。
“懷玉老弟，c級的山蜘蛛使徒，同能級下也能和你較量？”
腳步聲更近了。
不知為何，這聲音就像是踏在九位使徒心里，讓他們心驚肉跳。
“談不上較量吧。”
一個相比之下更加清秀縹緲的聲音說道。
“當時他以為我是尋常新人，拖著我訂的鱗佩和rd3子彈不肯給。”
“然后我就火了，把他按在墻上，切了耳朵一刀。”
所以“吃了小虧”的實際意思，是被按在墻上嗎？
長桌旁，l先生和b女士側目回望，見到a先生雙手抖如篩糠。
至于x先生，已經半癱在椅子里了。
踏、踏。
腳步聲到了門前。
眾人眼中，兩位來者停在室外，高大的身量遮住了大部分陽光。
“喏，天極老兄，就是最里頭那兩個。”
左邊，身形瘦削些的黃懷玉說道。
“三年過去，能級倒是各長了一小階。”
久別重逢，a先生好想淡定自若地與旅者打個招呼。
但那聲“天極老兄”瞬間剝奪了他的行動力。
武林的超凡組織，就算不是兇神麾下，也是兇神默許。
字母會這個小圈子經營了好幾年，召集人如何會不認得罩著此地的如來佛祖？
“你買的rd3后來用來打誰了？”
蚩尤站在門口，銅鈴般的眼睛掃過室內所有人。
就像一頭猛虎看著自家羊圈里的羔羊。
“在萊瑞安，用來打龍魔尼古拉了。”
黃懷玉回道。
“就中了一枚，打在了腰子上。”
蚩尤聞言，咧嘴大笑。
“你別說，效果還可以。”
黃懷玉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好似在作使用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