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空氣恢復冰冷寂靜。
祭壇內,整個祭司團只剩下蒼眼和修指在場。
一個手勢,燭九陰異種指揮下的大祭司衛隊便四面散開,守衛住所有通道。
此時,除去得到授權的個體,哪怕是祭司團中排位靠后的祭司也無法進入祭壇。
“陛下,我開始了。”
修指向蒼眼討得旨意,然后在菲兒和卜依依的協作下修改法陣。
這兩位女子分別陪黃懷玉完成過融合儀式,對相關知識非常了解。
各種繁雜工作在沉默中進行。
大鼎被抬走,各種珍貴材料被修指的部下從山腹深處的高級別倉庫送來。
神龕前,蒼眼完成最后一次祈禱。
腳步聲在他背后響起。
他知道,是旅者正拾級而上。
二十分鐘后,云山的助祭被放入祭壇。
“第二第三通道已經被白疤大人堵塞了數十米進深。”
助祭狂奔到祭壇之下,匯報道。
“所有戰力已在一號通道就位。”
蒼眼聞言點了點頭,示意知曉。
現在是清晨六點半,儀式布置還至少需要一個小時。
“告訴云山和星顱,部族需要他們恪盡職守。”
蒼眼背過身,說道。
“去吧。”
助祭躬身受命,轉身離去時,他忍不住抬起眼看向祭壇頂端。
在那里,一個人——不是澤佛人,而是人類——盤坐在神龕前,與那枚族人崇拜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神之眼靜靜對視。
七月十七日,清晨。
七點四十五分。
怒海浮波上,鋼鐵列成一線。
六艘武庫艦共九十門炮口平行如林,瞄準了遠方。
第三次炮火準備。
解算諸元完畢,信息下達炮室。
以旗艦為首,眾多一百二十七毫米炮管外,一朵朵傘形焦花綻放。
火樹金云在山壁上炸開。
這次炮擊只是用作士氣壓制——山壁上已沒有不開眼的澤佛人留置了。
“云層積蓄滿電荷。”
風暴站在戰車之前,仰首望天道。
“駭人的能量,已經到了釋放的邊緣。”
“短則兩小時,長則半日,閃電風暴要來了。”
他作下判斷。
“emp會摧毀m2戰車的電液式炮臺和飛輪電機,到時候這些殺人機器就是一堆廢鐵了。”
指揮官接口道,略有焦慮。
“教廷承諾的部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真是些豬玀……”
“那些十字軍本就是添頭。”
野性看著遠處炮火,回道。
“我們必須在這個上午結束戰斗!”
他的額上有著一條結痂傷口,小腹上纏著數層繃帶。
昨日一戰的傷勢,對他的戰力有一定影響。
很快,命令在連天炮聲中下達。
身著全套生化防護服的士兵們裝備著毒氣噴射裝置,在步兵們的保護下,準備進入陣地。
他們身后,三位毀滅級超凡者同樣在列。
只要占據通道口,風暴就會掀起定向風,將vx毒氣送入礦道。
他們并不擔心澤佛人將最后一個通道堵塞。
澤佛族地已經沒有更多出入口了。
但山腹內的三萬多澤佛人不是死物。
他們需要呼吸,有生活生產需求——包括進食,取暖,照明。
他們離不開火。谷
堵塞通道,內部的空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炮火持續了十分鐘就停止。
蔚藍陸戰隊幾乎是接著最后一輪炮擊的硝煙靠近礦道。
前方接戰,槍聲乍起如雷。
五十公里外,戈壁。
兩千名全副武裝、套著十字罩袍的軍隊正乘坐軍用卡車,朝遠山奔馳。
指揮車上,借著高倍軍用望遠鏡,波爾多中校將將能看到蒂亞山脈半山處炸開的炮火。
“蔚藍艦隊開始炮火準備了。”
將望遠鏡遞給副官,中校伸手捋過八字卷胡,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看火力應該是mk45艦炮的高爆彈藥。”
副官的軍事素質非常出色,僅僅憑借模糊的畫面,就辨認出了武器。
“情報部的廢物們只會夸大,那些澤佛人無非是個子高些,力量大些,充其量就是會用槍的野獸。”
波爾多中校不屑道,伸手給自己點了一根香煙。
“面對現代武裝力量,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這個時候過去,正好避過傷亡最大的沖鋒任務,直接參與后期占領和肅清。”
“這樣,我們的人既不用承擔進攻損失,又能分潤戰果。”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長官運籌帷幄,屬下佩服!”
副官放下望遠鏡,一記馬屁出手,十分響亮。
“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要多學著點。”
聽聞此言,波爾多舒服地吐了一個煙圈。
同一時間,神目祭壇。
石階頂端,黃懷玉長身直立,被兩側火炬拉出狹長的影子。
“大祭司,開始吧。”
他發號施令道,仰首俯視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蒼眼。
“是……”
蒼眼回道。
他本想加上稱呼,但喉中仿佛突然刺了鯁,竟吐不出字來。
怔了片刻后,蒼眼終于轉身,走到神龕之前,將那枚比部族更為古老的金色眼球輕輕捧起。
及至回到黃懷玉身前,正該遞出源質的老者卻又頓住。
幾次再三的猶豫,讓前者有些不耐煩了。
“蒼眼,這不是蒂亞人的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黃懷玉低聲說道,劈手自大祭司顫抖的指掌間,將神之眼奪過。
肌膚碰到源質碎片的剎那,自上島后就喪失了的命運覺,泛起了波瀾。
無數線頭嘈雜于虛空,被隱約觸到輪廓。
這種感覺不很細致——就像是閉著眼,在傘下感受雨。
沒有接觸,但能聽到聲音,感受到濕氣。
大變將至,吉兇無定。
但黃懷玉毫不在乎。
同樣是臨陣融合,他這一次的心態與萊瑞安大圖書館那次截然不同。
彼一時,破釜沉舟;此一時,氣吞山河。
黃懷玉手握時空之眼,向前昂然邁出數步,踏上神龕。
然后,他屈指如螯刺入眼眶,自剮右目。
人之眼飛出,沿著祭壇絕壁墜下,落地如敝履。
劇痛彌散。
但貫穿神經的不是痛苦,而是龐然大欲。
黃懷玉豪放大笑。
“天命昭昭,唯我卓異……”
笑聲朗朗,譬如狂風巨浪,驚得眾多衛兵站立不穩。
“試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
神壇之巔,黃懷玉仰首,將第二枚時空之眼按入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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