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被壓縮，扭曲了光線……
這是心神倉促間升起的唯一念頭。
在神經將閃避指令傳導到肢體之前，凝固如墻的空間便平推而至，將她按入紅木。
氣流呼嘯，將執事大口嘔出的鮮血扯碎，星點披灑數十平米。
一道昂藏身影瞬移出現在場中，伸手一指，便斬斷了束縛青梔的合金長鞭。
后者翻身而起,不顧缺氧地單膝跪地行禮。
直到這時候，由空氣傳導、慢過固體十倍的清晰喝問才姍姍來遲。
“你要殺誰？！”
龐然音浪來回沖刷，折返于帝之下都，吹得所有人發絲飛舞、耳膜刺痛。
心神瞇起眼睛、面色青白，也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畏懼。
“再告訴我一次,你要殺誰？”
黃懷玉再次閃爍，在她十數米外站定問道。
“旅者，你竟然親自來了……”
心神喃喃道。
她知道外頭正在發生的事情——執火者對回春衛家的總攻正在高潮。
按照所有人判斷，神目之王的注意力都應該在那邊。
“咳。”
心神吐出喉間殘血，從逐漸彌合的紅木破口中拔出身體。
諦聽神通力驟然爆發，譬如銀瓶乍破。
“視覺剝離！”
執事厲聲喝道。
聲音既落，黃懷玉目中的金銀輝光立刻暗下。
但心神不僅自身失明，更是嘔血不止。
能級和位格的差距帶來了巨大負荷。
“很有意思的能力，就像在我眼前蒙了一塊黑布。”
黃懷玉評價道。
他的眼球轉動，瞳孔卻沒有變焦現象。
“聽覺剝離！”
心神卻不管不顧，再次發力。
她雙腿脫力跪坐在地，額上青筋浮凸，四肢肌肉痙攣。
發動能力的那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接近。
黃懷玉的世界被按下靜音鍵，陷入絕對的死寂。
“可惜無法剝奪那些真正的噪音。”
他淡淡道。
話語中的輕蔑，在場所有人都能分辨。
心神已然力竭了。
但她卻高昂起頭，不肯停下
“觸覺剝離！”
心神艱難吼道,“離”字脫口,整個人就朝后仰倒。
縷縷血絲從她七竅流出,甚是可怖。
黃懷玉輕輕摩擦手指,觸感輕微模糊，大約去了七成。
場中無人說話。
反而是瀕死的心神自己扭過頭，望向另一側的應如天。
“旅者三感喪失，風君，請替我降服此僚，特處局必有厚報……”
她斷斷續續道。
風君能級三階高，旅者最多也只是三階巔峰，差距極小。
但視聽觸三感，在使徒戰斗中，發揮著決定性作用。
如果心神所言不虛，旅者此時的戰斗力說是少了七成，也絲毫不夸張。
應如天雖然沒有回應，但心中真有游移。
殺死神目之王，這是怎樣的榮譽、利益和威望？
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應如天無聲瞬步改變位置，同時引發一縷微風，拂過旅者的衣袖。
后者的手臂肌肉，果然沒有任何應激反應。
我或有機會……
這一刻，應如天心臟狂跳。
但就在這時，他看到旅者轉過側臉，看向自己的方向。
“應家主，要與我試試手嗎？”
黃懷玉輕笑著說道。
他能知道我的位置和動作！
應如天目光一縮，不敢再動。
雖然不如諦聽的“心覺”功能性更強，但“存在感知”同樣能一定程度上代替視覺。
“嗤。”
黃懷玉搖頭恥笑。
他回過身子，手臂暴漲十余米，將心神頭顱一把攥住，提回面前。
“我曾聽木家人說過，浮玉省督曾聽雨，是個雷厲風行，不怕死的。”
“今日一見，倒是不假。”
黃懷玉五指漸漸收緊，命運覺活躍至極限。
心神的命運之熵盡在觸手。
噬命是能夠對執事發動的——只不過承擔后果的不是被封印的源質，而是執事本人。
一念之差，他就能奪去對方性命。
但黃懷玉最終沒有選擇這樣做。
情報部對心神的詳細側寫里，有很多記錄。
追緝罪犯時沖鋒在前。
保衛民眾時舍生忘死。
沒有丈夫，沒有子嗣。
殺這樣的人，是負累，也是墮落。
“唔……”
心神在半窒息和大腦供血不足的情況下，足足堅持了十五秒鐘，才終于休克。
黃懷玉奪回了視聽觸三感。
他揮手將心神甩出，拋回到最近的特勤身前。
“將戰地勇士和武器都卸下，然后帶著她走吧。”
黃懷玉命令道。
“就當是我對鯤鵬閣下的好意。”
沒有任何特勤逞強。
他們各自繳械，帶著重傷的上級迅速離開。
戰地勇士的成本、些許戰敗的屈辱，與心神本人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
場中還剩下三股勢力。
“我之前人雖未到，卻見識了應家主的風姿。”
黃懷玉負手看向應如天。
“我剛剛聽應家主說，多好的牙口吃多硬的飯。”
“現在特處局已經走了。”
他咧嘴笑道。
“不知應家主自覺牙口如何，配不配從我這分上一杯羹？”
此話一出，應家眾人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不敢。
而應如天被黃懷玉橫目一瞥，更是壓力無窮，好似背著五岳。
這反過來激起他的戰意。
“應某的斤兩，閣下但可一試！”
他回道，不再自稱本座。
“大言不慚。”
黃懷玉聞言譏諷。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記耳光，抽在應如天臉上。
“你……”
后者自覺受辱，正要回話，就見到旅者瞬間閃至面前。
手刀揮過，吞噬一切光明的裂空斬高速襲來。
大氣在應如天身周高速流動，將他推開的同時，化作數十枚高壓球體，朝前飆射。
這些“氣球”極為凝聚，雖然只有拳頭大小，炸開時卻能在十余米方圓制造數十倍大氣壓的超壓。
帝之下都內響起重重轟雷之聲，將所有人震得惡心失聰。
但沖擊波速度再快，也趕不上空間移動。
旅者身形轉換不定，超出了所有人的感官捕捉力。
好快！
應如天雙手合十，鼓起飛廉神通。
在他身邊，數十米半徑渦流氣旋瞬間成型。
密集回旋的無窮風刃，足以將坦克裝甲刨成細絲。
飛廉獨有的戰斗領域。
就在信心戰意如旗招展的時候，應如天頭頂皮膚一陣刺痛。
空氣被強行壓縮，以至于風刃切傷了主人。
上面？什么時候……
應如天仰首瞥視，見到一道空間墻從上方拍下。
他竭盡全力想要脫離，身周空間卻倍數膨脹。
一念差錯，風君便被無形大印蓋中，狠狠拍入大地。
不過家里有食物儲備，對網文寫手來說，封不封小區差別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