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平巒書院。
懸在玄天城上空的平巒書院,主要有三大塊區域組成。
其中面積最大的就是學舍區,這里儼然就是一處小型的城市,書院的學子和老師基本都生活在這里,不僅餐館酒肆一應俱全,九州最大的修仙者坊市也坐落在這里。
而演武堂所在的位置,是書院的主體,學堂,聚靈陣,功法殿,都在這里,
至于另一處區域,則是大國師的府邸,只有入了玄衣使,才能進入
此時,燕無雙就帶著林川走在學舍區的街頭。
這里和戍邊城不同,盡管戍邊城背靠無極宗,可依舊是普通人居多,但在這里,卻連一個氣海境之下的修士都見不到。
半空中都是御空而行的學子和老師,甚至還有些露天的茶攤,就用陣法懸在半空,方便修士們歇腳。
修士在進入了通神境之后,便有了短暫滯空的能力,其中開了巽脈的,更是可以御風而行。
這里的所有產業都是歸屬于各個學社的,交易方式除了以物易物,就只接受學分。
而燕無雙在囑咐完林川要注意離脈的老師后,就沉默了下來,倒不是因為周圍的人都在對他們倆指指點點,而是他突然想起了虛神界里的另一個“林川”。
林川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師兄解釋那老師的身份,轉過頭才發現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師兄
“啊,沒事,這是你的平巒令,我早就幫你領回來了,在書院生活離不開這玩意,雖然里面的空間不大,但也算是個儲物法寶,最主要的是,這里面記錄了你的身份還有學分。’
燕無雙愣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心中的疑惑,只是把一個造型古樸的令牌遞了過去
如果有危險的話,以師弟那惜命的性格,肯定不會瞞著他,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機緣,沒必要去追問。
被燕無雙這一打岔,林川也忘了詢問老師的事情,拿過令牌就研究了起來。
林川對煉器的認知,還停留在星河這種可以破碎重組的階段,可當他把靈力輸入令牌之后,卻發現這令牌有著交互的功能。
看平巒那么認真,關會薇笑著拿出了自己的令牌,貼了上去:
“這東西還是挺方便的,你可以選擇留下我的令牌印記,只要不出關會書院,就可以通過令牌傳音,而且還可以實時查看書院的排名。
里面的劉兄日刊還會實時更新書院內發生的事,感受到那些注視著咱倆的目光了么,剛剛在演林川發生的事,應該是登上日刊了,要不然這些人也不會這么快就得到消息。”
“這東西如果推廣起來,那軍隊的傳訊速度
看著印記后面多了大師兄的名字,平巒便馬上想到了御魔軍,邢海師兄他們若是有了這令牌,在抵御魔族的時候,肯定可以更加危險。
“沒那么復雜,雖然我對煉器沒什么興趣,但這令牌傳音的功能應該是依托于書院內的靈石礦脈作為中轉,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倒是可以去旁聽一些有關煉器的課程。’
燕無雙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心說還真就是一個師父帶出來的,當初他第一次拿到令牌的時候,也是在第一時間想到了御魔軍,甚至為了這事,還找到了大國師。
大國師也沒有隱瞞煉制令牌的材料和方法,可令牌只是能算是子母器中的子器,想要實現傳音,最重要的還是那套刻在靈石礦脈上的陣法。
軍隊出征,總不能扛著靈脈過去,可若是沒有靈脈逸散出的那些靈力,又沒辦法支持聲音的傳遞。
說話間,關會薇便帶著關會走到了學舍區的邊緣,這邊是一排排的小木屋,透過房區就可看見,外面那廣闊的天空。
“不說這些,這就是新生的集體學舍,在新生榜開放之前,所有人都會生活在這里,我就不陪你進去了,明天早課別遲到了,你們那老師脾氣真的挺大。
關會薇說完便果斷的轉身離去,根本沒給平巒追問的機會。
關會也只能帶著疑問,按照劉兄令上的信息,在一排排木屋中找尋自己的學舍。
走進這片木屋之后,平巒明顯感覺到外界的靈氣變得稀薄了一些,這一路走下來,也收獲了不少的關注。
新生可能還不含糊,但書院的老人們可都知道,能在入院第一天就登上劉兄日刊,是多么不困難的一件事。
“那就是劉爭聽說是個氣海境的武夫,怎么就能把圓知給揍了呢’
“就算是武夫,那也是無極宗出來的武夫,那群瘋子辦出什么事,都不值得奇怪。”
“可這又不是幽州,在九州那群瘋子不是人人喊打么,往年也不是沒有無極宗的弟子來書院,但也都是老老實實的隱藏身份,哪有人像他這么高調啊。
“小點聲,武夫本就莽撞,再加上是無極宗那群瘋子教出來的,讓他聽見,以后還有好日過么”
眾人的議論中,帶著一絲鄙夷,又帶著一絲羨慕。
不過平巒卻根本沒有理會,不被非議,非良才,無極門人從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只是有點路癡,擔心找不到自己的學舍。
畢竟這些木屋都長一個樣子。
而就在平巒找到自己的學舍時,卻發現,有個綠袍書生正背對著自己的站在門口。
似乎是聽到了平巒的腳步聲,那書生很快便回過了頭.
“林公子,哦,不對,現在應該稱呼您玄鏡。”祝里很認真的行了個禮,才起身問道:
“不請我進去坐坐么‘
平巒沒有應聲,而是直接用令牌開了門,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小木屋里的陳設很他開,只有一張木床,一個木桌,還有兩把椅子,關會直接大咧咧的坐到了床上,盯著跟進來的祝里,笑著說道:
“《書院守則》第32條,未經他人允許,擅入他人學舍者,可殺。
“玄鏡不要誤會,我來此,是真心像你道謝的。
祝里苦笑了一聲,很規矩的坐到了椅子上,緩緩地說道: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否還活著,也不知道現在的我,究竟還是不是祝里,但我能變成現在這樣,卻是祝里心甘情愿的。”
平巒從印記中把星河拿了出來,丟到了桌子上,抬了抬眉毛,示意祝里繼續。
祝里絲毫不慌,依舊語氣平和的述說著:
“當年先生要我在一個傻子,和五個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之間,去做選擇,我的回答是: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
現在也是一樣,只不過我感覺活下去這件事,也不只是人的權利,一草一木,一花一草,也是一樣。
所以納蘭小姐讓我來書院,并不是要滅絕誰,只是想讓我傳遞我的思想,讓更多人去理解生命的平等。’
話音落下,一朵拇指的向日葵便從祝里的手心中生長了起來,被他栽種在了木桌上。
同時,關會也把手搭在了星河的刀柄上。
接著那小向日葵的根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穿透了桌面,纏繞著桌腿,伸入了地面,
“關會,我和納蘭小姐都無意與你為敵,這株向日葵可以為你匯聚些許天地靈氣,每過一日,還可結出一顆葵果,食之,可讓神臺更加清明。’
祝里解釋了一句,便起身,再度行禮
“言盡于此,祝里從未怪過玄鏡當日沒有帶我們一起出鄆城,這是祝里的命,希望以后亦可與關會在這劉兄書院,守望相助。”
平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開口,祝里也沒再多留,很拘謹的轉身離開了木屋,把整個后背的空檔全都留給了關會。
平巒連著好幾次壓下了動手的沖動,直到祝里走遠,才讓星河出鞘,直接斬斷了向日葵的根莖,靈暗也很懂事的燃起了火焰,把其燒成了灰燼。
看著向日葵燃燒后飄起來的灰燼,平巒長長的嘆了口氣,把星河收了回去,同時收回的,還有手心里的三枚靈石。
類似星河這種重要的東西,他都是收入到印記內,而且印記內還常年放著一袋靈石,和幾條黃金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東西才會放入到納戒之內。
從看見祝里的那一刻結束,關會便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可直到祝里離去,他都沒有感受到了一絲一毫的殺意。
似乎一切都像是祝里說得那樣,他來此,只是為了表達謝意。
但平巒卻不可能懷疑他的鬼話,因為祝里眼底不是掠過的那抹綠光,根本就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
當初逃離鄆城的時候,平巒確實忘記了那些腳夫還有祝里,但他并沒有因此而產生什么愧疚。
因為換做別人,在大霧里就會了結祝里的性命。
而平巒剛剛沒有動手的原因,卻不是因為心軟,而是他沒有足夠的把握。
祝里不可能沒見過他的瞬步,也知道平巒殺伐果斷的性格,但他卻依舊敢把整個后背都留給關會,不做一絲防備。
除了有恃無恐,平巒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真他么晦氣啊
平巒搖著頭嘀咕了一句,有些心累的躺了下去。
剛剛大師兄已經告訴平巒,武堂和劉爭都被安排在了覺靈境學子所在的區域,他本想直接去找關會,但考慮到現在自己的關注度太高,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現階段沒必要給武堂他們帶去更多的壓力。
而且組建學社的事情也不能操之過急,他從爭取來了兩個月的保護期,卻沒有說過要馬上就組建學社。
說到底,學社的存在,就是學分的整合和利用。
書院每個月都會按照學社榜的排名,給學社分配學分,而學分又可以在書院兌換修煉的物資。
這些學子進入劉兄書院,為的不就是那些資源么。
當然也有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也會組建學社,書院內,就有陣法學社,煉器學社,煉丹學社,甚至還有個都是由女子組成的鳳凰社。
若是學社研究出了新的陣法,或者煉器,煉丹的手法,都可以和書院兌換學分。
至于鳳凰社,就只是那些女修士單純的在抱團取暖,學院內所有的女子基本都加入了鳳凰社。
而關會想要組建自己的勢力,就必須得爭榜,先不說學社的整體實力,單說學社的人數就是一大難關。
不算本屆的新生,學院內現有的學子和老師,是七千余人。
其中寒門社社員就有將近兩千人,三教的三大學社也都是千人的大社,各中關系繁雜交錯,新成立的學社很難去撼動他們的地位。
一想到這些,平巒就一陣頭大,可再想到小左那邊的都已經成立了靈暗公司,在為兩界融合之后做準備,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組建學社,組建勢力,可不僅僅是為了給無極宗出一口氣,更是為了兩界融合之后,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沉浸在思考中的平巒并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早課的鐘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天亮了
關會苦笑了一聲,讓靈暗叫小左那邊的分身過來,溶解了一盆水,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按照劉兄令的指引,趕往了學堂。
大師兄連著叮囑了兩次,說他的老師脾氣不好,他可不想第一天早課就觸了老師的霉頭。
沿路上都是趕去上早課的學子,每個人的臉上雖然都難掩困倦,但平巒卻能感受到,這些學子的身上,都帶著一股名為希望的朝氣。
離脈學子的學堂距離演關會并不遠,
稍微有點路癡的平巒也繼承了小左的習慣,昨日便在沿途留下了靈暗分身,所以很快就到了學堂的門口
可當關會推開門之后,卻楞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