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區,超凡塔。
“光明,不應永墜黑夜。”
這有些中二的口號,讓林川突然覺得有些羞恥,那種感覺就像是,原本已經死去的回憶,突然對他發動了背刺。
雖然只過去了一個來月,可林川還是不明白,為什么當時在12號基地的時候,自己會說出這么中二的臺詞。
可他卻忘了,哪怕現在他還在被未成年的防沉迷系統保護著,一個還沒到十八歲的少年,在生死之際,說點中二的話出來,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而且這些血包那狂熱崇拜的眼神,也讓林川有些招架不住。
在這些血包的眼里,林川就是他們的救世主,無關身份,無關實力,也無關地位,只因為林川給他們帶來了光明和自由。
林川很不適應這種被人崇拜的感覺,只是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便把寒暄的工作交給2317,自己則是帶著余生,熘去了吳法留給他的辦公室。
和第八區不同,第七區的黑市規模更大,環境也更加豪華。
原本的下水設施,全部被挪到了其他的官道,整個地下設施都被改造成了黑市的地盤。
黑市不僅擁有配套的餐廳,酒店,甚至還有賭場,風情館,在黑市的正中央,還擁有一處占地面積不小的廣場。
為了提高用戶的購買體驗,黑市甚至從禁地弄回來了不少植被,把廣場打造得宛若戰前的公園一般。
而吳法留給林川的辦公室,便是一棟三層高的老式別墅,那巨大的銅門邊上,還提著林公館三個大字。
林川才剛到,那銅門就被人拉開了。
曹管家早就帶著人,在院子里列成了兩排,一看見林川,便齊刷刷的彎下了腰,異口同聲的喊道:
“老板好!”
林川被這大場面弄得有些尷尬,只能硬著頭皮,和眾人點了點頭。
那穿著白袍的曹管家也是懂事的,見林川皺起了眉頭,便揮手驅散了眾人,自己迎了上來。
“老板,我叫曹元粟,是林公館的管家,您叫我小曹就行。”
聽到這有些耳熟的名字,林川很好奇的挑了一下眉毛:
“那曹元倉是……?”
“那是我堂哥,能謀到這份差事,也是多虧了他,我沒有我哥那么好運,可以覺醒,就只是個普通人。”
曹元粟堆著笑臉,絲毫沒有掩飾自己是“走后門”上位的事實。
接著便一邊介紹著,一邊帶著林川走過了庭院。
“那邊是林公館的廚房,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么菜系,便找了兩個中餐的廚子和一個西餐的廚子,食材都是從安全區外的農場當日配送過來的,保證新鮮。”
“這邊是車庫,給您配備了兩輛摩托,三輛懸浮車,以及一輛柴油車,一共三位司機,二十四小時待命。”
“這就是一樓的大會客廳,林公館一共有12位仆人負責每日的打掃,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他們就好,只是吳院長之前吩咐過,林公館只留男性,如果您需要女仆的話,我會盡快調整。”
“這邊是電梯,二樓是您的辦公室,還有書房,雪茄室,以及餐廳和酒吧。”
“三樓是您的臥室,一共有三個。”
“地下室,是備有星空頂的泳池,以及各種健身設備,還有一件冥想室,和一件重力房。”
林川和余生就像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的一樣,全程都只是默默的看著,并沒有開口。
等參觀完整個林公館之后,曹元粟才帶著林川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林川才剛坐下,仆人就把把準備好的茶水和點心送了過來。
“曹管家有心了。”
“都是我應該做的。”
曹元粟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順手給林川倒了一杯茶水。
林川其實很不適應這種被人服侍的感覺,但他卻知道,這不是他們低人一等,這只是曹元粟和那些仆人們的工作。
不管是在三戰之前,還是在三戰之后,這個世界其實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世界總是習慣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最高層的人,能夠充分的享受物質和精神的供應,然后隨著層次的遞減,供應也隨之減少。
最低層次的人,他們的物質供應只能勉強維持著他們的生活,就更別提精神供應。
林川在林公館享受的這一切,就不只是物質上的充分供應。
當那些仆人們,對他低頭時,那種成為同類中領導者存在時的成就感,才是人們追求財富,追求地位的原動力。
可林川不是葉念竹,不是阿離,不是吳法,他不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人上人,甚至在被吳法撿回去之前,他只把自己當做是一只直立行走的野獸。
所以看見曹元粟他們,林川就彷佛看見了自己。
如果沒有小右,如果沒有覺靈,就算他真的湊夠了去理想大學的學費,到最后,可能也是干著同樣的工作,區別就是從“仆人”,換了一個更好聽的名字:公司員工。
在林川沉默的時候,曹元粟也同樣在琢磨著自己這位新老板。
和吳法不同,年輕得有些過分的林川,看上去更加和氣,也更加有距離感,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但曹元粟卻很清楚,不管這位新老板的性格究竟是好是壞,他要做的,就是忠誠的執行林川下達的每一條指令,這樣才不會辜負吳法的救命之恩。
當年吳法來到第七區的第一天,就是從棟別墅開始,一路殺上了玄天城。
起因也很是荒唐,就因為這黑市的負責人,騙吳法說能辦一套假身份,讓他悄無聲息的進入云端之城。
當時吳法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想悄悄去看看姜離過得怎么樣。
結果黑市給吳法的新身份竟是一個通緝犯,可憐的吳院長才剛上空軌,就被IPC給圍了。
這種事在第七區的黑市很常見,畢竟IPC需要破桉率,黑市除了給IPC分紅之外,經常會把外來戶做成替罪羔羊,給IPC送上一份大禮。
當時同吳法一同輩被圍捕的,還有曹元倉和曹元粟兩兄弟。
吳法哪里受過這個委屈,就算是用核彈埋伏他,他都不一定會生氣,但是騙他的錢,那就是純粹的找死。
從IPC的圍捕中逃脫之后,吳法便直接帶著曹氏兩兄弟,回到了黑市,從這棟別墅開始,一路殺到了咸天城的超凡委員會。
直到姜云圖出面,才沒有釀成大禍,之后為了彌補超凡委員會的戰力損失,姜家更是以超凡學院的名譽院長,和超凡委員會的大半權利做為代價,把吳法留在了第七區。
辦公室里就這樣莫名的安靜了下來,無聊的余生等了半天,也不見兩人開口,便墊著腳把茶杯遞給了林川。
林川這才回過神來,拿過茶杯抿了一口,等嘴里殘留的苦澀慢慢變得甘甜,才開口問道:
“曹管家,想過成為超凡者么?”
曹元粟的眼里飛快的掠過了一絲狂熱。
“想過。”
“那就從你開始吧。”
林川沒再浪費時間,直接就丟出了功法,這才是他來黑市的目的。
另一邊,景玄也帶著聊了一下午的新朋友齊得龍,一起出了超凡塔。
在超凡塔方圓兩公里內,都沒有其他的建筑,超凡塔就像是一座孤島,屹立在這寸土寸金的第七區內。
直到坐上了懸浮車,齊得龍才有些呆萌的問道:
“玄哥,咱們不是去食堂吃飯么?”
他本以為景玄說帶他去瀟灑,就是去食堂吃飯,結果卻被直接帶出了超凡塔。
“吃啥飯啊,我帶你去瀟灑。”
景玄也懶得解釋,不由分說的把齊得龍塞進車里。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愛聽他分享的朋友,景玄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讓齊得龍領略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瀟灑。
前后不過十幾分鐘,景玄就帶著齊得龍到了一處開在69層的露天市場。
正值夏日,還沒等進入市場,兩人就都聞到了燒烤的香味。
西裝革履的齊得龍,混在滿市場的背心短褲大拖鞋之中很是違和,但是當他看見那些烤得流油的大肉串時,嘴角的口水卻和眾人沒什么區別。
不過齊得龍很快就露出了難過的神色:
“玄哥,這都是買肉的啊……我身上沒多少錢……”
玄鏡拍著胸膛,滿不在乎的拉著他坐到了露天的攤位:
“嘖,這是什么話,你敞開了吃,我請你。”
不過很快,他就開始后悔了,他想過這齊得龍的食量可能不小,卻想到他這嘴就一直沒聽過。
齊得龍也是個實在人,前后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兩人面前的桌子上,就堆滿了簽子。
沒辦法,景玄只能趁著齊得龍再次加菜之前,拍著他的肩膀小聲說道:
“咳,我說帶你出來瀟灑,可不是只為了吃飯的,看見那桌的小姑娘了沒,長得好看不。”
“好……好看,但是一看就不好吃。”
齊得龍認真的打量了一番,給出了一個很中肯的評價。
景玄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背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特么就知道吃,你長這么大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齊得龍飛快的消滅著肉串,頭也沒抬的應道:
“談戀愛?沒有,我一個人都吃不飽,要是談戀愛的話,那兩個人就更吃不飽了。”
景玄有點心疼的看了他一眼,看他這吃不飽的樣子,總能讓二禿子想起自己和林川在第九區掙扎度日的時光。
“也是,沒事,現在咱進超凡學院,食堂都是免費的,想吃飽根本不是問題,所以談戀愛才是正事。”
齊得龍琢磨了一下,想到以后好像確實不用為了吃飯發愁了,便順著景玄說道:
“我懂,那我現在過去和那姑娘要聯系方式?”
“那多冒昧啊,哥教你。”
景玄很瀟灑的抬了個響指,把一直在市場繞圈的小花童叫了過來。
花籃里都是閃著霓虹燈的電子花,景玄很大方的直接把花籃都買了下來,在便簽上留下了齊得龍的聯系方式,囑咐小花童,等他們走了之后,再給那桌的姑娘送過去。
安排好一切之后,景玄很得意的翹起了二郎腿:
“學到沒?這樣就算被拒絕,也不尷尬,而且也不會嚇到人家。”
可齊得龍卻若有所思的盯著花籃,沉吟了幾秒之后,說道:
“……玄哥,你說要是給每朵花都留下聯系方式的便簽,讓花童見到好看的姑娘就送一支,會不會更有效果?”
“……臥槽!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景玄激動的拍了一下大腿,看向齊得龍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知音一樣,他一直都感覺自己的撩妹手段很是精湛,沒想到卻被沒有戀愛經驗的齊得龍給上了一課。
齊得龍撓了撓頭,有些羞澀的說道:
“我只是想著這樣可以最大化的利用現有資源,而且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說,拒絕和接受的概率其實就是各占一半,只要選取的目標的夠多,那就肯定可以找到接受的那一個……套入公式的話就是……”
“停停停,我對數學一竅不通,就只有在替小姐姐補習的時候,練習過填空,那小姐姐的口算也很厲害……”
景玄說著說著,臉上就浮現出了癡癡的笑容。
齊得龍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也跟著笑了起來,他記得,人類只有開心的時候才會笑。
天色漸晚,林公館的辦公室內,亮起了暖黃色的燈火。
余生坐在辦公桌上,無聊的晃動著小腿,很好奇的問道:
“哥哥,你為什么不親自把功法傳授給那些血包啊?”
此時,林川正在安排靈暗給那些血包逐一種下靈力種子,聞言便抬起頭,揉了揉余生的腦袋,笑著說道:
“沒必要給他們壓力,這些留在黑市的血包,都是無家可歸的人,為我效力是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擁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只要有功法在,我的靈暗公司就永遠不會缺人,我會給他們同路的機會,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看他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