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瑪爾瑟董事,果然是超乎想象的強敵。
這并非是因為羅素的推理能力有多么強大。
之前,羅素看到卡瑪爾瑟使用法術修復餐具的時候,他就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的法術顯然非常強大,但是類型相對來說就要單調一些。除了他之外,似乎沒有其他人能夠同時掌握操控時光的能力。
而羅素其實是見到過這種情況的。
——那就是鹿首像。
她的傳送法術,就是這樣的情況。
當法師們在夢界前進到接近終點的時候,在前面區域獲得的法術痕跡就會被逐漸抹除。因為后面的區域強度是壓倒性的高,幾乎每個區域都是截然不同的主題。
鹿首像一直停在了“前進之路”的區域,這讓她能夠獲得鏈接感知范圍內任意兩扇門的強大法術。
被她在腦內植入了分身的每一個巴別塔成員,他們所走過的路、都像是開辟了“戰爭迷霧”,等于是給鹿首像開放了傳送點。
如果一個地方,沒有任何巴別塔的成員去過、那么這個門就是開不過去的。
鹿首像直言,她就是為了持續記憶這個非常便利于指揮與人員調度的法術,才沒有離開“前進之路”。
而卡瑪爾瑟的情況與鹿首像一樣。
停留在“沙漏居”區域的他,能夠隨意使用逆轉他人時光的法術。
前進到了這種深度、抵達這種級別的法師,與其說是法師……倒不如說是“神”。
法師能力的特性就是可以習得,容易復制。但深入到了這種程度,就算同為法師也難以復刻……獨自一人占據了夢界深層的某個區域、掌握了這片區域內的全部力量。這的確有可以稱得上是“神域”。
恐怕精靈法師,都會是這個級別的怪物。
“如此說來……”
理發師緩緩道:“恐怕卡瑪爾瑟已經殺死不止一個人了。”
“是這樣的。”
摩根用力的點了點頭:“在之前的某次輪回中,他自己就說過這件事。正因如此,我才明白自己的困境。
“他最開始用那個能力命中我的時間,是明天凌晨三點半。他說這是特地為我挑選的的時間。
“‘為了防止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消失在大街上,還是請在深夜獨自一人消失吧,小姐。’他這樣說過。
“所以我才能猜到,我恐怕只能再存在一天了。等到他再度給我釋放法術的那個時間點,我就會消失。”
“猜的不錯。”
托瓦圖斯笑瞇瞇的點頭認可道:“你很聰明。
“他這個法術的本質,就是在沙漏居給你制造一個二十四個小時會漏完的沙漏、并將這個沙漏倒置。
“等到沙子漏凈之時,它會自動倒置過來……這個世界就相當于是所有人一起倒流回去了二十四個小時,但只有一個人持有這段記憶——那就是你。
“對你來說,就像是將8月1日3:30的時間,與7月31日3:31連接在了一起。”
他說到這里,看向摩根的目光就如同欣賞稀世的珍寶:“但很少人能意識到這一點。在沙子漏凈之前,逼迫卡瑪爾瑟再度制造一個新的沙漏、覆蓋掉之前的沙漏。于是你就又有了一些時間。
“沒有人能夠輕易相信時間會倒流。他們只會將其視為做了一個噩夢、或者一個預言夢……就算是意識到了的人,也只是將其視為一個警告、不敢再接觸卡瑪爾瑟。
“結果就是,只要完成了第一個‘二十四小時’,隨著沙漏第一次漏凈、人生就結束了。這個人的人生將永遠實現閉環,在這一天之間無限重復,無法抵達第二天。無論他做了什么事,到了那個時間都會再度被重置到前一天。
“那么對于能夠正常進入第二天時間的其他人來說,這個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其實倒也不是真正的死了,只是他永遠的活在了‘過去’。
“這樣的‘人生沙漏’制作的越多,他就越發強大。因為他可以抽取其他人時間,來加速自己的時間……這或許也可以算是一種解脫。”
“那還不如死了呢!”
理發師眉頭緊皺:“這永恒無盡的折磨……將一個大活人囚禁于短短一日之中,這比死亡更令人折磨。”
“其實除此之外,也是可以解脫的。”
托瓦圖斯的話,吸引了理發師和摩根的注意力。
黑發赤瞳的少年露出惡意的笑容:“那就是殺死卡瑪爾瑟。
“那樣的話,就摧毀了所有被他制作的‘沙漏’。如同沙漏的沙子漏到了外面,自然就不會再一直轉動了。那些曾被他放逐的人、都將在最后一次輪回之后,落入時間的夾縫之中、陷入永久的死亡……這是唯一的解脫之法。
“就算以后再有人抵達‘沙漏居’,那也是創造屬于他自己的沙漏了。”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摩根小姐都會在明天三點半死去嗎?”
只是如此說著,理發師就感覺到一陣陣的心悸。
他似乎有些想哭,但莫名的……并不是為摩根之死而感到悲傷。
就如同在深夜獨自一人看著月亮,怔怔看著時間滴答流逝。仿佛失去了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淚水有時會在不悲傷也不痛苦的時候奪眶而出。
托瓦圖斯笑了笑:“因為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啊。
“如今的她,只是被時光的力量復活的尸骸罷了。能運轉的時間僅有一天的尸骸……等到進入下一次輪回的時候,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而且,她恐怕已經活不到三點半了。”
“……為什么?”
“因為我第一次輪回的時候,還沒有搞清楚這個能力的情況。”
摩根疲憊的嘆了一口氣:“我今夜凌晨十二點的時候就找上了他,并再度被他殺死了。
“……可在那時,我依然復活在了凌晨三點半。但我的時間上限已經只到十二點了。
“我很慶幸。如果我是那種急躁的性格,說不定會中午或者下午就殺過去。那樣的話,這一天的時間就會被壓縮的越來越短、越來越短……直到某次,卡瑪爾瑟董事猜到我已經中過了一次法術,而選擇不使用這個法術攻擊我。
“那樣的話,我就要徹底消失了。”
甚至不能暴露出自己復活過的痕跡。
卡瑪爾瑟沒法看到其他時間線中發生的事,他也不知道誰中過自己的法術。
但如果他通過某人的異常,猜到對方已經中過一次法術了……那么他只要什么都不做、摩根就是必死無疑。
摩根非常聰明。
她第二次輪回的時候,就大致猜到了這一切。
所以她不敢將這一切公布出去、甚至不敢大張旗鼓的尋求他人的幫助,因為她無法確定這就是最后一次輪回。
為了能將信息帶到下一次輪回中,她每一次都必須偽裝成“這是第一次刺殺卡瑪爾瑟”,并以此重置自己的時間。為此,她不能作出任何“異常”的舉動……那種以她的身份和認知,不該去做的事。
直到頂著精神上的疲憊感,湊夠足夠多的信息——相信這一次能夠擊殺卡瑪爾瑟。
她只有一次出手機會。
“我不想再進入下一次輪回了……我已經太累了。我重復了至少四五十次同一天,對一個人說著完全相同的話。我甚至逐漸已經覺得現實和夢境模糊在了一起,我看任何事物、任何人都有既視感,逐漸有些分辨不出來哪些是幻覺、哪些是現實了。我覺得,這應該就是成功機會最大的一次。如果再拖下去的話,我的精神、我的意志都承受不了了。
“請幫幫我……教父。”
摩根恭敬的向著理發師行了一禮。
教父的面容沉靜肅穆。
“我答應。”
他宣誓道:“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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