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教父給絞殺與劣者……或者說“噤聲”都布置了任務,但這些任務不可能立刻見到成效。
絞殺那邊倒是還好。
他本身就非常了解整個下城區,再加上機師的確是下城區的稀有人才——能夠遠程遙控重型卡車、還能不被人發現,說明確實有著一定的水平。
極端一點的說,能夠將重型卡車開出車隊來的那種機師根本就不會失業。
任何實業公司都有貨運需求。能夠一個人開著七八輛重型卡車在整個上城區亂竄的機師,一個人就能滿足一個公司的貨運需求。雖然看起來好像任務只是開車而已、但也毫無疑問是高端技術人才。
而這種機師,使用的是上城區無處不在的“公用網絡”進行的跳入。
哪怕他們在家中,也可以將自己派遣出去的無人機群在整個幸福島任意調集、行動。只要接入公網,他們觸及到的范圍就是整座空島。
他們干的畢竟是合法的工作,所以無需抹除自己的行徑。
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使用更高級的浸入式終端。就類似于翠雀操控機兵時的那種終端。
但反過來說……假如用像是蜜莉恩的那種方法、在不留下痕跡的情況下將意識跳入到無人機內,就必須待在那無人機附近、將意識跳入進去,然后細節的操控每一個開關。
那種能夠飛行的無人機反而是最為簡單的、其次是類似恐怖機器人的那種蜘蛛型無人機,越是笨重的也就越難以操控——因為跳入進去之后,只能使用無人機的機體自帶的攝像頭。
這就要使用便攜式終端,它大約只有一個手提箱、或者的一個頭盔大小。再加上發信功能占據的設計空間,它的性能必然是遠遠不行的。無法隨心所欲的操控機體,就像是用輕薄本處理大型模型文件一樣——稍微動一下就要轉半天圈,還時不時就會未響應,心驚膽戰擔心它突然閃退。
要比喻的話,就像是人類失去了觸覺、味覺、聽力,視線被局限到只有身前的一個小鏡頭。
并且他們無法通過“旋轉方向盤”或是“踩下油門”這種連攜性的機關來操控機體,而是要通過持續性的意志強行帶動機體內部的旋鈕、其力度還必須能反過帶動方向盤和踏板。
那樣的話,假如機師水平不夠熟練,還要強行用便攜跳入裝置去開重型卡車這種重型無人機的話,周圍不遠處就一定會有人看到有個怪人,閉著眼坐在原地、抱著一個大箱子一動不動、但仔細看上去卻在全身發力,像是便秘一樣發出哼啊啊啊的聲音。
只有非常熟練的機師、還要經過一定程度的義體植入,才有可能規避這種情況。哪怕是翠雀,她只用便攜設備來開這種卡車,也一定會露出破綻。
就像是能一邊在鬧市區高速開車,還能一邊聽書一邊打游戲還能一邊和乘客聊天的老司機一樣……駕駛已經成為了本能,這種情況下才有可能不會在全覆蓋的監控之下露出破綻。監控最多只會看著有人提著個包慢悠悠的路過,但無法察覺到具體誰才是機師。
——他們總不能把所有路過提包的路人全抓起來,那未免也太多了。
從受害者那邊調查,是根本查不出來的。
但如果從兇手這邊調查的話就很簡單了。
再加上和無知之幕的關系親和的限定條件,整個下城區這樣的機師也就只有四個人。
教父前腳剛走,絞殺直接就派人把他們帶了過來。
但在絞殺執行時,出現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那就是把他們抓起來之后,那個收了錢的居然直接被嚇尿了褲子。白獅組還沒把他運送到地方,他就已經開始求饒了。
這就問都不需要問了。
但絞殺那邊“為了防止還有其他合作者”、依然還是不講道理的將剩下三人一起殺了。
在他執行的過程中,意外的得到了一些情報。但這倒不是因為絞殺有意在拷問他們的情報,只是因為他的處刑手段過于殘忍——
他將這些人釘在卡車前面的上坡路上,用開到最慢的卡車從腳開始往上慢慢碾。碾一段時間還要在停下來,或者往后再退一點,然后再碾上去。
真正被執行的那個人放到了最后一人……在執行完第一個人的時候,他就什么都說了。
無論是托瓦圖斯打算與教父為敵的計劃、托瓦圖斯給他的刺殺冰水的任務,亦或是無知之幕的高層已經與分公司達成合作、準備全員洗白的秘密……亦或是他們對“新傭兵平臺”的不滿與貪婪、打算另起爐灶自己再開一個的想法——不管有沒有證據、是不是已經開始執行,只要是能說的他全部都說了。
那男人一邊說一邊哭,一邊哀嚎一邊怒罵。
他或許自己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下去了……他早就知道絞殺的兇名、其實心中也沒有什么僥幸心理。
但或許他只是為自己昔日的愚蠢和貪婪而后悔,又或是遷怒了給他這個危險任務的托瓦圖斯、想讓所有人陪自己一起死。
——而白獅子就沒想那么多了。
他只是單純的想要殺了他們而已。
在無知之幕已經明牌叛逃的情況下——或者也可以將其稱之為“棄暗投明”或者“招安”——僅僅只是與無知之幕關系親和,就已經能夠成為殺死他們的理由了。
殺死這四個人并不能熄滅絞殺的怒火……
已經失去了整個高層、能干的中層也被一并帶走,只剩下了一些沒人要的渣滓的無知之幕,就成為了絞殺的新目標。
因此,在教父離開下城區的當天、無知之幕出事了的這件事,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下城區。
但劣者那邊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沒那么方便了。
雖然知道無知之幕的高層早就已經進入上城區了,但是想要定位到他們的位置、還是非常困難。
——因為需要被他殺死的人并沒有芯片。
但凡有芯片、能夠知道對方的芯片編號的話,劣者就可以直接用天恩集團網絡安全部的設備去定位——他只是不去上班了而已,劣者這個身份可還是沒有離職呢。
雖然他也想過,要不要干脆去問問群青、你到底打算讓我怎么做……但最終劣者想了想,還是自己先來想想吧。
于是他換了另外一個辦法。
那就是放出去了關于“教父”的新傳言。
言之鑿鑿的說,教父會殺死所有背叛者……并把下城區即將要發生的事,按照自己想象中的夸大了數倍之后,通過他這邊掌握的幾個渠道挨個放了出去。
但劣者想不到的是,他按照自己的想象夸大數倍之后、反而才剛好夠上了絞殺的底線。
因此反而讓這個消息更顯真實。
然后,劣者就潛藏在暗處。
他開始觀察,從屬于桃源商行的那些人里面——有誰在恐懼。
一個有著芯片的、從屬于下城區的殺手……就這樣坦然的在上城區四處游蕩,搜尋著、獵殺著那些沒有芯片,卻直屬于上城區總公司董事的前犯罪分子。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劣者自己在叛逃公司之前就是天天對付無知之幕、對抗托瓦圖斯,沒想到在他投奔下城區之后、接到的第一件任務依然是對付無知之幕、對抗托瓦圖斯。
攻擊的一方依然是攻擊的那方,防守的那一方依然是防守的那方。
只是如今,他們兩人的立場已然完全反轉。攻擊者反而遁入了陰影,而防守的那一方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這次,就換我在暗中行動了。
劣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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