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一個事實,聽起來會非常很反常識。
雖然麥芽酒說著什么“我們的下一步,就是走到陽光底下來”,但其實羅素當然知道,在下城區組建、核心成員是一群法師的勢力“扶濟社”——他們的總部其實在上城區、而且就在天恩區。
那是名為“清水培訓就業指導中心”的正經公司,甚至還掛了牌。他們最大的股東,就是天恩集團——如同天恩集團也會入股其他任何他們看好的公司。
而能做到這一步,都要多虧了至今還被囚禁在太陽島上的麥芽酒。
通過她的法術,幸福島的上位集團“清水傳媒株式會社”,現在幾乎已經被她完全操控。
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她就從總經理的秘書、變成了他的情婦、隨后變成了三位董事的情婦,緊接著就變成了董事長的情婦,然后成為了董事長小兒子的妻子。緊接著,擁有更優先繼承權的大兒子,被卷入到了傭兵混戰中不幸死亡;二兒子則被剛覺醒的惡魔感染成了使魔,襲擊了前來特別執行部的天使,并被對方反殺。
董事長的小兒子狂熱的喜愛著她,并且有著奇異的怪癖、將她視為自己的主人而非是單純的妻子……
因為教父警告過她,行事不要太過張揚;因此麥芽酒在得到了直接影響清水傳媒的權力后,就沒有再對董事長與他的第三子下手。
如今的她,根本沒有隱藏自己“下城區出身的無碼者”的身份。即使如此,生來就沒有芯片的她,也依然已經成為了這幸福島上的大人物,甚至比她地位更高的權力者的生死、都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間。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維持著與數位董事的情人關系。
——那是因為麥芽酒的特殊法術。
余盡學派有著能夠將對現實與夢的認知相調換的法術。
這個法術一般來說,是對酒使用的。它可以讓人的精神變得迷幻,因此可以作為一種吐真劑來使用;同時也可以用來給自己服下,來讓一些“只能在夢中使用的法術”可以在現實中用出來。
而麥芽酒的法術理解是,她將自己的身體作為盛放著酒的‘杯’,給她的體液下了毒。
無論是接吻亦或是發生關系,甚至于只是聞到身體蒸發的微量汗液、都會逐漸中毒。當身體內積累的毒,到了一定濃度后,只要麥芽酒想、就可以讓他們瞬間陷入到迷幻狀態。
麥芽酒就可以輕而易舉給對方埋下心理暗示,如同惡魔也能夠在夢中影響他人的心智、改變他人的欲求一般。
嚴格來說,羅素并沒有給她提供什么幫助。
他只是在麥芽酒在剛剛接觸到清水傳媒的董事會時,給麥芽酒提供了一些情報——那是來自巴別塔所掌握的資料,關于清水傳媒高層的一些個人隱秘。羅素摘取了其中關于“名字、年齡、照片、地址、個人喜好、私人關系”等的情報,把它們交給了麥芽酒。
在麥芽酒細細看過這些情報資料之后,就順著繼承人的關系網、將整個清水傳媒慢慢操控。
在那之后,羅素也沒有為麥芽酒提供過任何幫助。沒有幫她隱藏身份、也沒有幫她制造假身份,或者幫她去殺掉什么人、埋藏什么證據。
哪怕是被惡魔感染成使魔的那個人,也與羅素無關。
她僅靠自己的力量,通過宛如資深P社玩家的狠毒手段、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就從無碼者成為了大集團繼承人的“主人”。
這不僅僅是靠她的法術就能平安做到的。
對人心的把控、對人際關系距離的把握、步步蠶食的侵略性、不給自己留下任何把柄的謹慎、下手之時毫不猶豫就做到底的狠辣……這個甚至比羅素還要年輕一歲的女人,哪怕沒有得到什么法術或是靈能、哪怕她的出身卑微如泥土,也總有一日會成為居于云端的大人物。
就如同她在通過某種渠道,確認羅素可能會出事時……就立刻毫不猶豫的綁架了羅素所搭乘的飛空艇,來給羅素制造出一個不按約定的時間抵達的借口。她甚至不怕自己真被羅素殺掉,亦或是羅素沒有相信她的話、再或者是返程的時候沒有把她從太陽島撈出來,或是在回到幸福島之后把她順手關起來……
在不知道羅素就是教父的時候,她所做決策的果決與膽魄、已經證明了她的可靠。
羅素當時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可靠而不可信的女人。
她是母庸置疑的強者。她的靈親、智商、身體素質、靈能相性、性別、出身、學歷、見識、乃至于法師的身份,這一個又一個、全部都是她攫取權力的阻礙。而她將其全部跨過。
她對教父的態度,可以說是予取予求、仿佛只是一個陷入狂戀之火的小女孩一樣。但羅素非常清楚,決不能相信她——決不能因為她對教父有著真實的崇拜、狂熱與推崇,就認為她是無害的。
如同教父也從不完全相信絞殺一般。
因為“陰影”的存在,沒有任何法師是絕對可信的——甚至也包括教父自身。
在與翠雀分別之后,羅素就直接回到了通神島。
那艘預約好的大空艇已經調度完成了。
羅素通過正式的文牒,向幸福島提前預告了自己的行程。而在那之后,他就帶著一群合成人先行出發,前往了太陽島。
當他抵達太陽島時,還沒有到晚上的飯點。
羅素再度向著幸福島匯報了一次自己的行程——他將于明日正午抵達幸福島,通報自己平安無恙。
在將那些合成人安頓到了自己預約好的酒店后,羅素便前往了關押著麥芽酒的那個“監獄”。
至于結果……應該說是不出羅素的預料。
原本應該穿上束縛衣,戴上同時遮蔽視覺與聽覺的VR眼鏡以及電擊手銬的麥芽酒,卻正穿著寬松的睡衣、翹著腿品著酒,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約束。臉上也沒有被囚禁時的萎靡,而是輕松自在、滿懷笑意。
而那些原本應該看守她的人,已然醉倒了一地。
“群青先生,”麥芽酒巧笑嫣然的對著羅素行了一禮,“您果然信守承諾,回來接我了。”
“你好,囚犯女士。”
年輕而稚嫩的英雄“群青”,見到這荒誕的一幕卻沒有絲毫驚愕。
他只是熟視無睹的忽略了那些看守的丑態,嚴肅的望向麥芽酒:
“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