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能嗎?」
號角不愿相信:「這樣教會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利益!
「教宗他作為「救世主」型號的天使,不可能做與拯救世界無關的事,否則他會直接失去自己的力量;同時他作為一名傳承了前人智慧的上位者,又怎么可能去做這種毫無收益的事?」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種事除了給天使抹黑、同時一口氣損失教會積累了這么久的中立者聲望之外,還能有什么意義。
「也不見得吧?」
無明只是呵了一聲:「原本他們應該是打算觀望惡魔被釋放出來,然后再出手籠絡人心。但如今看惡魔要被直接銷毀掉了,所以他們就出手攻打埋葬機關了。」
「……不對,這不可能!」
號角突然反應了過來,連聲音都變大了:「就算這是教會的陰謀——但天使們絕對不可能服從這種邪惡的計劃!
「挑撥離間,煽動戰爭,釋放惡魔引發滅絕性的災難如果我接到這樣的指令,我會毫不猶豫轉身砍下給我命令那人的腦袋!」
真的不可能嗎?」
無明冷笑一聲:「你猜,為什么我始終對教會不抱希望?現在看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我在成為天使之前,恰好也在教會內攻讀腦科學的博士學位。發明神降裝置的安德魯神父,就是我以前碩士時期的導師。
「雖然我是第一批神降裝置的受驗者,但這不代表我對它一無所知、或者滿懷期待。我當時就意識到.它本質上來說,不就是一種功率較低的洗腦裝置?我想,你應該不反對我的這個說法吧,號角?」
號角沒有回話。
因為這其實也是一種常識。
如果教會希望的話,「神降裝置」其實也可以是一種「虔誠裝置」。只需要進入那個全身貼滿電機的密閉容器內,戴上光環裝置、并且聯通服務器,再度醒來的時候就有可能成為天使。
在這個失去意識的過程中,他們的人格其實已經被洗過無數次了。
每一個「圣人」的思維,都要「神降」一次。在確認同步率之后,然后再換其他的圣人等所有人輪完一圈之后,再授予一個同步率最高的下級天使的光環。
而這個時候,他們的「進階」途徑也已經明確了——誰與上級天使的同步率高,這些人都是會被標記出來的。確認安全可控、或者戰局吃緊,才會執行對應晉升儀式,讓他們晉升到相對應的位格。
「完全洗腦是無法覺醒圣秩之力的——哪怕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工智能,也能輕而易舉的分辨哪些論文是抄襲的。我們就像是‘借鑒,了一些前代圣人的‘論文',然后寫了自己的畢業設計。為了通過審核,才根據自己的理解修改了一部份……也正是因為有這個環節,所以教會才無法完全意義上的量產天使'。」
因為總有人連抄都抄不明白。
但如果說,沒有「審核」這個步驟的話…
「那么毫無疑問,教會一定會把我們所有人都洗腦成服從命令的兵器。他們沒有這樣做的結果也很清晰了——那就是如今幾乎所有天使都不滿于教會的墮落。與他們相比,我們反而是更為正統的那一方。圣秩之力的強度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而神降裝置,已經是一百年前的技術了。在我們被冰封的一百年里,教會明明知道天使不受控制、他們會坐以待斃嗎?」
無明終于說出了自己內心最深的憂慮:「我覺得不會。他們試探性的只解封一小部分的天使,這已經證明了教會的真實態度——他們畏懼我們。他們畏懼于絕不妥協也不會墮落,永遠純潔的天使。
「所以,我一直認為教會一定在進行優化神降裝置的實
驗。我們的解凍,應該就是最后的機會……因此我才愿意服從教會的命令,表演出一副順從的姿態。
「——但顯然,像是你這種笨蛋天使,還有其他空島那些我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地方,還有其他的天使沒有遮掩住自己對教會的厭惡。于是教會確認了我們的態度,就進行了最后一部分的實驗。」
那些進攻再造機關的天使們,或許已經被徹底操控了神智、或者洗掉了人格。
聽到這里,號角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連忙向樂園鳥確認道:「到底來了多少天使?」
「不知道,不清楚——但黑壓壓的一大片!」
樂園鳥不太確定:「彼得·潘說,他們都像是自己一樣能任意飛行。規模甚至比他曾經的朋友們還大,簡直是遮天蔽日沒事,我再問問!」
說著,她撥通了電話。
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僵住了。
樂園鳥沉默了一會,抬起頭來。
「………無信號。」
無信號就意味著進入了下城區、黑區,處于信號屏蔽區域,或者干脆物理摘除了芯片亦或是,失去了生命體征。
「至少幾百人,可能不止。」
無明總結道。
看著樂園鳥焦急了起來,號角拍了拍她的頭低聲安慰道:「沒事,這反而說明情況不是最糟糕的那種…」「什么?」
「說明他們的圣秩之力有明顯的削弱。天使在這個時代,就是頂級的軍團級戰斗力。在精靈董事們不出手的情況下,一個連隊的天使就足以在戰損個位數的情況下,輕易推平整個空島了。
「而他們這么多人攻打靈能等級不超過三級、絕大多數都在兩級一下的執行部,還能讓彼得·潘把消息發出來.…說明他們并沒有無明和號角的那種強度。」
突然說話的人是翠雀,她清醒了過來,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有了一些變化。她身上那種清冷高雅的氣息明顯變淡了許多,給人的感覺變得更具親和力、更柔和了一些。
一種近乎魔性的魅力纏繞在她身上,那是能夠讓第一次見到她的人就對她產生某種好感的、如同烘烤的玫瑰酒一樣溫暖醉人的氣息。
「而且,這還說明了一件事……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盯著幸福島領空和監控。如果真有幾百個沒有芯片的者,不可能毫無預兆的潛入到幸福島還不被我發現。
「他們甚至有可能,直接就是幸福島的本地人。因為他們都有本島的芯片,所以聚集到這種規模都沒有任何警報——或許他們一直就在人群之中,只是接到了命令帶戴上了隨身攜帶的光環。」
聽到這話,樂園鳥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以前她就做過類似的事。
「用舊時代的天使釀造神圣之酒,來創造新世代的墮落天使嗎」
號角低聲喃喃著,臉上顯露出一種如同凝固的泥漿般難看的表情:「怪不得」
「不必太意外。你們的那位教宗,與羅素現在算是敵人。」
翠雀第一次說出了之前沒有對樂園鳥他們說過的話:「他似乎正抱持著某種攫取世界權力的陰謀,并向羅素宣戰。
「他已經完成了賽博永生',并且將自己上傳到了數據層。雖然這項技術還不完善,有許多漏洞,但他已經不想再等待了——他想要立刻就完成賽博永生計劃。
「其他的東西我不知道,但他這個計劃想要執行的話…我想,大概只有生活不順利的人們,才會想要進入虛擬世界吧
「如果天使們翻唱的。。」
「你怎么不早說?」
號角陷入到了震驚之中。
「畢竟我這
里完全沒有證據,也不知道你們的立場。聰明人都知道疏不間親的道理。
「只是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彼得·潘就斷連了。現在過去阻止他們,肯定是來不及了。武裝起來的執行部都被瞬間打穿的情況下,我們短時間內根本組織不起來能夠擊敗他們的戰力。
「——但不管如何,我得去看看。」
翠雀的表情嚴肅。
反倒是之前一直在鼓動她出手的無明,第一個開口呵斥她:「你挺著個大肚子跑哪去?惡魔恐怕已經泄露了,你再接近可能不明不白就死了!」
「——那就算我一個。」
狼言那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緊接著走進來的,是明明作為特別執行部的部長、看起來卻像是個下屬一樣畏畏縮縮的棧。還有狼言那位即是父親也是母親、實際年齡有千年以上的未成年小女朋友卡瑪爾瑟——或者說,被狼言所授名的「洛薩」。
笑瞇瞇的麥芽酒在人群最后面,她的手中轉動著霞的授權卡。戰斗力仍在凡人范疇內的霞和冰水倒是都沒有來。
「你們要去的話就去吧,我就留在這里看家」
原本還有些畏縮的阿棧,在翠雀的注視下神情漸漸變得堅毅了起來:「我能做到的…翠雀前輩!所有指揮和聯絡的工作,都交給我吧。如今我能做的,也就是這種事了。」
他第一次用「前輩」,而非是習慣性的「部長」來稱呼翠雀。
翠雀深深看了他很久。
隨后慢慢點了點頭。
她沒有說「加油」或者「我相信你」之類鼓勵對方的空話,而是無比平靜的低聲開口道:「別讓我失望。」
「如您所愿。」
阿棧的語氣愈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