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拉納出去聽訊后,辦公室里炸了鍋。
“勒爾謹這么想不開的?他以為有那幾個老板支持,就能跟皇上爭話事人?可笑,天真,太幼稚了!”
老阿覺得勒爾謹腦袋徹底壞了,用屁股想也應該知道他勒爾謹根本干不過老六啊。
老六這么好干的話,他阿大人也不至于一天到晚捧老六的臭腳,美其名曰提高認知,加快進步了。
老紀也是怒不可遏:“皇上,勒爾謹倒行逆施,臣看就不要同他談了,開打!”
聞言,第一軍提督保寧立即揮動右臂:“只要皇上一聲令下,末將馬上帶兵踏平西安城,活捉勒爾謹!”
“皇上,打吧!”
第一軍參謀長官張大彪、統制曹大華等將領亦紛紛請戰。
軍隊這一塊沒人愿意談,因為只有打才能建功立業,尤其是兵部正在擬定將校授銜,這會不立功更待何時?
能為上將絕不為中將,能為中將絕不為少將!
“維新興廢,在此一戰了,皇上,天誅,天誅啊!”
主管兵部的老阿當然知道保寧他們這幫將領心思,想了想立時化身為鷹派領袖,大談開戰的諸多好處。
老阿哪來的底氣?
除了六皇帝武功赫赫,維新將士能征善戰外,當然是因為他很清楚勒爾謹是個紙老虎。
別看勒爾謹得到了邊區、疆區、外蒙等幾個老板支持,實際雷聲大雨點小,精神上的支持遠大于行動上的支持。
首先,烏里雅蘇臺將軍成袞札布和庫倫辦事大臣勒保、科布多參贊大臣扎拉豐阿根本不可能派兵參加內戰,一來他們的兵馬根本不多;二來這些地方都歸外扎薩克的王公大臣管轄。
根據清廷制定的內外札薩克制度,內札薩克漠南蒙古才為清廷實際管轄,并由科爾沁諸王管治。
外札薩克等同朝鮮、安南等藩屬,雖設烏里雅蘇臺將軍、庫倫、科布多等地辦事大臣,但主要是協調各部及邊務、民政事務,各部具體事務由外札薩克的大小王爺、臺吉管轄,遇有戰事也是各札薩克的王爺征兵、出兵,不過札薩克的王爺們沒有指揮權,只能聽從將軍調遣。
相當于后世的南朝鮮。
為了攏籠這些外薩克的蒙古王公,清廷前后冊封了三千余爵位,親郡王多達上百人。
隨著漠南蒙古歸順,漠北的蒙古王公大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帶兵南下,因此就算烏里雅蘇臺將軍成袞札布真想從關內的政權更迭分一杯羹,他能馬上動用的兵力其實就是國初沿襲下來的漠北三營。
駐防在庫倫的清軍稱“前營”,駐防在科布多的清軍稱“后營”,駐防在古城的清軍稱“西營”。
康雍時期,由于實行“皆征蒙古兵以戍,以屯,以牧焉”的政策,因此三營鼎盛時期有近六萬兵馬,其中大半都是扎薩克王爺們的族人。
西北戰事平息后,乾隆便將前番交由兆惠等帶領的關內清軍撤回關內,并于庫倫、科布多設參贊大臣管轄。
也在這兩個地方駐軍。
駐軍兵力是庫倫辦事大臣領綠旗兵125名,科布多參贊大臣領綠旗兵326名,也就是說漠北三營的前營和后營總兵力加一起不到500人,且清一色是綠營兵,沒有滿蒙兵。
這點兵力當然談不上對外札薩克的有效管理,只是個單純象征意義,因此清廷一直將外蒙諸部視為“藩屬外國”,也是后來嘉慶不想干涉外藩事務的原因之一。
駐兵少,加之沙俄勢力入侵,導致后來外札薩克迅速脫離中國。
為了讓這幾百綠營兵能安心在漠北駐防,乾隆定下三年輪換制,就是每隔三年由原營派員前來替代的換防體制。
換言之,烏里雅蘇臺將軍以及所轄的辦事大臣們真鐵了心要和六皇帝過不去,在無法征召外蒙古諸部參戰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行動力。
外蒙的大小札薩克王爺們只要腦子還清醒,也絕不會愚蠢的同他們的漠南族人一樣不遺余力向維新朝廷開槍。
更何況,賈六在離開盛京時就授意關外經略祖應元著手對漠北的軍事占領,漠北的札薩克真敢把族人聚起來,怕是祖應元做夢都能笑醒。
“庫倫前營和科布多后營駐防綠旗兵來自哪里?”
老阿趕緊查了資料,回道:“稟皇上,因直隸宣化鎮、山西大同鎮駐地毗鄰蒙古地區,官兵較為熟悉蒙古事務,所以庫倫和科布多的駐防綠營官兵絕大多數來自直隸,但軍費主要由山西方面承擔。”
“嗯?”
賈六聽著一愣,直隸派兵去駐防,吃住開支卻由山西承擔,這是什么制度?
隨后“咦”了一下,向老阿確定庫倫和科布多的駐防綠營兵出自直隸后,不由笑了起來,然后吩咐道:“讓直隸老楊給這些直隸子弟的家人捎話,讓他們寫信給他們的親人,另外捎話給兩地的直隸子弟,殺辦事大臣者為大臣,殺將軍者為將軍。再給朕擬一道旨意給外札薩克的王公大臣,敢有響應成袞札布、勒保、扎拉豐阿者,天兵一到,人畜不留。”
眾臣聞言均是精神大振,未想皇帝陛下簡簡單單一招,便化解烏里雅蘇臺方面的軍事行動。
賈六又詢問老紀伊犁將軍的情況,包括那個古城西營的駐防兵力。
為什么問老紀呢?
因為老紀熟啊!
老四鬼子乾隆幾年前把老紀發配到疆區勞動改造了兩年。
相對于外藩蒙古,乾隆對疆區還是相當重視的。
當年平定大小和卓后,由阿克蘇辦事大臣阿桂率滿洲、索倫騎兵五百人,綠旗兵百人,維人三百戶,至伊犁搜捕瑪哈沁,招撫厄魯特牧民,并筑城屯墾,此為疆區設兵駐防之始。
“當時伊犁只有滿洲、索倫、察哈爾兵八百人。烏魯木齊、巴里坤雖有屯田綠旗兵近萬人,但主要任務是生產糧食.”
“噢,生產建設?”
賈六微微點頭,事實上對于疆區管治,他也是準備大搞屯田,從關內遷人去伊犁的。
伊犁將軍又節制塔爾巴哈臺參贊大臣、烏魯木齊都統、喀什噶爾參贊大臣,駐防部隊一共是四個營,第一為索倫營,有兵1200余;第二是錫伯營,有兵800余;第三是察哈爾營,有兵900余,第四是額魯特營,有兵1400余。
連上伊犁將軍直屬的衛隊,在不征召當地各部族情況,以及出動屯田綠旗兵情況下,伊犁方面能夠出動的軍隊總數不到五千。
要是加上屯田綠營兵,可以動用上萬人。
賈六考慮片刻,命先給伊梨將軍索諾木策凌擬旨,叫其回京任職理藩院尚書。
又命擬旨:“告訴伊犁的索倫兵,朕是索倫的天子,未得朕的旨意,索倫營不得調動。”
“嗻!”
老阿趕緊擬旨,伊犁將軍雖有四大營,但真正的精銳就是這支千余人的索倫營,而索倫人的根在皇上。只要索倫營不肯聽從索諾木策凌指揮,這位伊犁將軍就無法同勒爾謹共呼吸。
西寧辦事大臣惠齡那邊賈六有點鞭長莫及,
惠齡全稱應為“欽差辦理青海蒙古番子事務大臣”,簡稱青海辦事大臣,自身能夠調用的兵力有限,但青海蒙古諸旗、雪區人較多,又不知朝廷動向,很有可能會被惠齡煽動。
畢竟,陜甘方面同西寧緊密相連,勒爾謹對惠齡的影響力大于維新朝廷。
實在不行就打吧,解決了西北順手捎帶把大小金川也解決掉,為入雪區抵抗尼泊爾侵略奠定基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