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財一進后廚,就有人看見了他手上戴著的金鎦子。
等趙有財顯擺一圈后,大家伙兒該摘菜的摘菜,該搞衛生的搞衛生只留趙有財一個人坐在后廚,一邊摸著手上的金鎦子,一邊在心里琢磨著事。
定錢都收了,就必須得給人家辦事。趙有財就在心里盤算,啥時候能把家里人都支出去,然后找機會干他一票大的。
正趕上韓大名抱著大面盆從他面前經過,這盆里裝的是發好的兩合面,準備中午給職工們蒸干糧的。「大名啊!」這時,趙有財抬手叫住韓大名。
韓大名答應一聲,先把面盆放在面板旁邊,才回到趙有財身旁,問道:「師父,咋的了?」趙有財抻脖,往周圍掃了一眼,然后從兜里抽出手來,遞向了韓大名。
韓大名一看趙有財的手半攥著,而且手心向下,就知道趙有財的手里有東西。
既然趙有財行事如此隱蔽,韓大名就警惕地往旁看了一眼,然后才伸出雙手扣住了趙有財的這只手。當韓大名把趙有財手中的東西捋進自己手中時,他忽然愣了一下,忙問趙有財說:「師父,你咋又整來這么多錢呢?」
趙有財特別信任韓大名,要不然也不會把私房錢都放在他那里。
此時,趙有財一拍自己身旁,韓大名側身在長條板凳坐下,然后就聽趙有財跟他說:「統計的劉仁山跟建軍說的,讓我幫他抓倆野豬,這是他給我的定錢。」
「這個······」韓大名把錢揣好,眉頭微皺地跟趙有財念叨:「師父,前天你沒上班是不是?」「啊!」趙有財點了下頭,問道:「咋的了?」
韓大名仔細回憶了一下,才跟趙有財說:「我記得大前天的時候,建軍是不是也來找你了。」「嗯吶。」趙有財又點了下頭,此時連他好奇自己徒弟能說出什么來。
「那天·············」韓大名在記憶中確定了一下,才問趙有財說:「那天建軍說的也是這事么?」「嗯。」趙有財再次一點頭,忍不住問道:「大名啊,到底咋的了?」
韓大名心里已經有數,對趙有財說:「師父,你那天跟建軍出去說話,如海擱門口賊不溜丟的,他好像是聽著啥了。」
「啊······」趙有財恍然大悟,心里無形中生出一根根無形絲線,將某些事一樁一件的串聯在一起。「難怪呢!」趙有財心中暗道:「肯定是他回去給趙軍通風報信了。」
趙有財剛才也在想,是不是自己誤會了,按理說趙軍沒理由知道劉仁山下訂單的事啊。現在對上了,肯定是李如海偷聽完了,回去跟趙軍說的。
如此一來,趙有財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心里也生出時不我待之感。
「師父!」韓大名還在一旁進言,道:「如海那孩子嘴松,可別讓他都給你說出去呀!」「那不能!」趙有財答了韓大名一句,又在心里盤算起來。
可就在趙有財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時,趙軍已帶著青龍出了永安屯。
屯北這邊,也有一大片苞米地。按照老太太的說法,她家的地就在這邊,但好像還有塊水田在屯東頭。
江華老爺子在的時候,近幾年他們家都沒種地。而這年頭也沒有包地的說法,老爺子就把地給屯里人種,屯里人到秋打完糧,會給老頭兒、老太太拿口糧。剩下的,就歸人家了。
但明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整不好趙軍一家就得種地了。
種地這活,趙軍兩輩子都沒干過。不光是他,就連趙有財和王美蘭也沒干過。但是沒事兒,明年馬玲就嫁過來了,這姑娘種地可是一把好手。
「哦!喔!哦!喔······」
突然,一連串的叫聲在對面的林子里響起,青龍身形一頓,
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汪!汪······」然后青龍張口,狠狠地叫了兩聲。
「青龍。」趙軍一聲低喝,打斷了青龍,青龍回頭看著趙軍,只見趙軍以將槍從肩上摘下。槍入手的一瞬間趙軍突然忙撅槍一看,槍里果然沒有子彈。
然后,他抬頭看著青龍,下巴往前一點,道:「別叫,過來。」
趙軍一句話,青龍就快步來在趙軍身旁,然后將身一轉,靠著趙軍的腿坐下。此時,趙軍已從藍色布袋拿出一顆子彈,將其塞入槍膛。
合槍在手,趙軍低頭看了身邊的青龍,而這時,青龍也正好抬頭看著他。「走,跟著我。」趙軍伸手往前一比劃,又叮囑道:「不行叫喚哈。」
青龍是真聽話,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趙軍身旁,一人一狗悄悄地往剛才傳出聲音的地方走去。這就是趙軍為什么不帶別的狗,只帶青龍出來的原因。
這半大的狗,戰斗力雖然還不行,但服從性特別好,趙軍說什么,它就聽什么。
一人一狗悄悄在林子外移動,現在正是打響葉子的時候,他們靠近林子一踩樹葉,必會驚動那聲音的主人。
「哦!喔!」
那叫聲又響了起來,這次聲音似乎離著趙軍不遠了。
趙軍怕青龍躥出去,便抬腿一擋。但這狗特聽話,沒叫也沒往出跑,當被趙軍擋住時,它停下來看著趙軍,還晃了兩下尾巴。
小青龍沒吃過的東西還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叫喚,聞到其氣味,也很難分辨出來這是食物。「哦喔······」
那家伙又叫了兩聲,沒有狗叫聲回應,這聲音的主人似乎放松了警惕。
忽然,一陣聲音傳入趙軍耳中他抬眼一看,只見一只色彩斑斕的野雞拖著長長的尾巴,自林中飛出,滑翔落地。
這是只公野雞,剛才那叫聲就是它發出來的。
當野雞落地的一瞬間,離趙軍大概二十米遠。野雞看著了趙軍和青龍,但聽趙軍一聲「去」,青龍撒腿就奔野雞而去。
野雞轉身蹬腿、展翅,瞬間躥在半空,可卻聽一聲槍響。
「嘭!」
二十米之距,槍砂成一束,打在野雞身上,野雞一頭扎在地上,下一秒就被青龍給咬住了。這狗叼起野雞,狠狠一晃腦袋,甩得野雞跟它腦袋一起搖晃。
「哎!」趙軍撅槍,從中拽出子彈殼,看到這一幕,忙喊了青龍一聲。青龍聞聲,叼著野雞,邁著小碎步來在趙軍近前。
此時趙軍正從布口袋里往出掏子彈,青龍把野雞丟在趙軍腳前,然后低頭使嘴往前一撅。
「行了!」合好槍的趙軍彎下腰,但第一時間并沒去撿野雞,而是摸了摸青龍的頭,笑道:「好狗哈。青龍仰著頭,瞇起了眼睛,享受著和主人的溫存。
這時趙軍從褲兜里拽出一根細麻繩,再將野雞撿起。
秋天野雞也抓膘,這雞還靠著苞米地,吃的身子都圓了,大概有三斤多沉。
但野生的野雞,肉就是少、就是柴。不過有總比沒有強,回去放點蘑菇、土豆干一燉,咋也是道硬菜啊。
趙軍手拿著雞爪,把野雞送到青龍嘴前。但剛才被趙軍喝過,青龍不但沒再咬野雞,反而把鼻子往旁一挪。
「青龍!」趙軍喝道:「聞!」
聽趙軍吩咐,青龍又把鼻子轉過來,在野雞身上聞聞。
趙軍此舉,倒不是要把野雞給青龍吃,而是想讓它記住這味道,下次再碰著野雞好知道順著味兒追。趙軍使細麻繩把野雞兩只雞爪一捆,另一頭系個扣使手拎著。
「我也不是為它來的。」看著手里的野雞,趙軍自言自語地笑道:「行啊,就拎著
費點事兒唄。」說著,趙軍看向了青龍。他剛才跟青龍配合的不錯,主要是這狗聽話。
一時間,趙軍感到有些惋惜,這季節野鴨子都遷徙了,要不然帶著青龍去打野鴨子,青龍一攆,野鴨子往起一飛,那可就妥了!
等明后年吧,等這狗再大點兒,練好了本事,哪怕小熊越來越老,青龍也能挑大梁。趙軍帶著青龍穿過林子,往山場外圍走去。
這一路上,青龍不時地向四周觀望,但趙軍之前讓它跟著自己,青龍真就不往外跑。
走了大概十多分鐘,突然青龍身形一頓,猛地往前躥了兩步,沖著那荒草叢中汪汪叫了兩聲。深秋時節,草都黃了,那一米來高的草亂七八糟地倒下,在那草叢中說不定藏著什么。
反應過來的趙軍,把野雞往地上一扔,反手把槍抓在手里。
他微微貓腰,仔細地觀察著青龍所視的方向,卻見那片草叢里似有動物在動。以趙軍的經驗看出,那草叢里藏的東西不小,應該不是野雞或跳貓。
「青龍!回來!」趙軍心里一驚,忙將青龍叫回身旁。
有之前苞米地外遇猞猁的經歷,趙軍可怕那草叢里再是猞猁,青龍自己哪能斗得過猞猁呀?一個照面給青龍折里打多少猞猁皮,趙軍也不認可壓。
青龍聞聲,刷刷幾步回到趙軍身邊。而這時,那草叢里躥出一只野獸。
它倒是不傻,躥往和趙軍相反的方向。但它也不聰明,躥出兩三米就停在那里,轉身看著趙軍和青龍。
此獸,身上皮毛成土黃色,腹下長著白毛,也是支棱耳朵,但長著一張長臉。而它身后還拖著一只大尾巴,毛茸茸的,可不是猞猁。
它是只黃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