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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有財恍恍惚惚地往食堂走,連韓大春追上來和他說話,趙有財也不過是“嗯啊”的答應兩句。
等進了食堂,趙有財沒去后廚,而是就近往門口的長凳上一坐,心中思緒早已亂成了一團麻。
趙有財在想,王美蘭昨晚即已知道了實情,為何沒沖自己發難。
不但如此,王美蘭昨天還給他端茶倒水,并且還要給他漲零花錢,這……
就在這時,食堂職工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在他們后廚有幾個婦女,她們平時干些掃地、摘菜、刷碗、擦桌子的零活。
其中有個姓崔的,叫崔玉英。她是因為家里男人死了,自己接班上崗,但歸楞的活不是女人能干的,林場就給崔玉英安排到了食堂。
在趙軍前世,王美蘭生病去世,就是這崔玉英把自己的親妹妹介紹給了趙有財。
而這崔玉英家住永利屯,昨天、前天因為家里孩子生病,托人捎信請了兩天假。今天一上班來,就聽人說趙有財買了大金鎦子,昨天還跟后廚這幫人顯擺呢。
是女人,哪有不愛金銀首飾的?
崔玉英買不起,看看別人的還不行么?
正好,此時崔玉英拿著抹布出來擦桌子,看見趙有財坐在門口,便湊過來笑著喊趙有財道:“趙大哥!”
“嗯。”趙有財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然后就不說話了。
崔玉英看了眼趙有財手上的大金鎦子,又笑道:“哎呀,我看看,這金鎦子也太好了!”
崔玉英此話一出,趙有財眼睛瞬間瞪大,他下意識地使右手蓋住了左手,擋住了左手上戴著的大金戒指。
崔玉英:“……”
這啥玩意啊,人家就看看,他還給擋上了!崔玉英白了趙有財一眼,把手中抹布一抖,轉身就走了。
此刻的趙有財,根本就沒在意崔玉英,他想的是:“我這犯錯誤了,那娘們兒不得把金鎦子要回去呀……”
趙軍家里,王美蘭收拾完碗筷,就開始擦屋子。這年頭,不管是燒灶坑,還是燒炕,灰都不小。正經過日子的人家,女人早晨吃完飯,就得拿著抹布把屋子擦干凈。
王美蘭擦完東屋,又擦到趙軍這屋,她笑著跟趙軍說:“兒子,你說這以后搬到大房子去,媽自己還擦不過來呢。”
趙軍剛要接話,卻聽外面院子里的狗叫個不停。
這是有生人來了。
王美蘭轉頭往外一看,忙把抹布一丟,回手拍了趙軍一下,道:“快點,你劉姨來了。”
趙軍一聽,連忙從炕上下來,穿上鞋跟著王美蘭往外走。
此時永安屯第一媒婆劉鐵嘴,正貓著腰、圈著腿地站在門口,她身體不好,也難為她一天可哪兒給人保媒拉纖的。
趙軍家滿院子的狗,劉鐵嘴這身板子哪敢往里進吶,只能站在門口喊兩嗓子。
都說矬老婆高聲,可劉鐵嘴越喊,趙軍家里的狗叫聲就越大,愣是齊心合力給劉鐵嘴的聲音淹沒了。
好在趙軍娘倆一聽狗叫就知道是有人來了,王美蘭從家出來,小跑著往門口去,一邊跑,一邊沖劉鐵嘴伸手道:“哎呀,妹子,有日子沒看著你了,忙啥呢呀?”
劉鐵嘴一把拉住王美蘭的手,咧嘴笑道:“二嫂,伱可別提了。”
一般這么說話,就等著人問上一句“咋的了”,然后再往下嘮。
可劉鐵嘴話音剛落,趙軍隨后過來了,他沖劉鐵嘴一點頭,笑著招呼道:“劉姨。”
“哎,軍吶。”劉鐵嘴抬起另外一只手,指了趙軍一下,然后手落下在王美蘭的手背上,連續輕拍兩下道:“二嫂,你家趙軍太出息了。”
“哈哈哈……”王美蘭自豪地一笑,一句客氣的話都沒說,只拉著劉鐵嘴往里走。
趙軍在前開路,他呼喝一聲,狗幫看到主人領著來人,便紛紛安靜下去。
這時,隔壁李家門內走出金小梅來,她見是劉鐵嘴來了,也想和她商量一下李寶玉的事。但劉鐵嘴是奔趙軍來的,金小梅就沒往前上,只隔墻和劉鐵嘴打個招呼,然后便轉身回屋了。
趙軍、王美蘭將劉鐵嘴讓進里屋,王美蘭、劉鐵嘴分別在炕桌兩邊坐下,趙軍到桌前拿過茶葉桶他要給劉鐵嘴沏茶,卻聽王美蘭道:“兒子,給你姨沖缸兒麥乳精喝。”
“唉呀!”劉鐵嘴聞言,笑著對王美蘭說:“二嫂呀,我也就到你家,能有這待遇。”
“呵呵。”王美蘭一笑,問劉鐵嘴說:“妹子,剛才你說你這陣兒忙啥呢?”
“唉呀!”劉鐵嘴一皺眉、一撇嘴,道:“可別提了,這不老顧家那顧洋么?讓我給他說個媳婦,唉呀媽呀,這個費勁吶。”
“咋的了?”王美蘭聽劉鐵嘴如此說,難免有些好奇,追問道:“那孩子現在兜里不有錢了么?我聽如海說,顧洋要擱北頭起個房子呢。”
“唉!”劉鐵嘴一提起顧洋就搖頭、嘆氣,道:“二嫂啊,你說都是當媽的,那顧婆子跟你可沒個比。”
聽劉鐵嘴這么夸自己,王美蘭客氣著笑道:“我就這么一個兒子,我跟你二哥攢這點玩意,早晚還不都是他的么?”
“那也不是。”劉鐵嘴一努嘴,剛要說話就見趙軍端著個沒蓋蓋兒的茶缸進來,那茶缸里不斷飄散出奶香、甜香之氣。
麥乳精啊,劉鐵嘴活這么大歲數,也沒喝過幾口。此時趙軍把茶缸往劉鐵嘴身前的炕桌上一放,道:“劉姨,燙,你慢點兒。”
“哎,哎。”劉鐵嘴連應兩聲,然后看向王美蘭,又夸道:“二嫂,你這大兒子真好!”
“呵呵呵呵。”王美蘭呵呵一笑,大眼睛都快笑沒了,同時伸出手示意趙軍坐在她身邊。
等趙軍坐下,王美蘭問劉鐵嘴,道:“妹子,顧洋那事兒,定下來沒有呢?”
“沒有。”劉鐵嘴搖頭,道:“二嫂你說哈,他家里一個人都不上前兒,我領著他到女方家了,完了人家一問,這還不是沒爹沒媽的孩子,家里還不來人,這是什么玩意呢?”
“唉!”王美蘭聽完,也嘆氣道:“他家咋這樣呢?”
“可別提了。”劉鐵嘴一抹搭眼睛,撇嘴道:“這顧洋沒個工作不說,還沒有地,不是氓流子,跟氓流子也差不多。”
說到此處,劉鐵嘴看向趙軍,道:“說是小軍給他分的熊膽錢吶,那錢蓋完房子,再給人家彩禮,還能剩個啥呀?誰家姑娘嫁給他,還能天天跟著他編土籃子么?”
話說到這兒,王美蘭也知道前因后果了,人家的熱鬧聽聽也就算了,眼下還得關心自己兒子的事兒啊。
于是,王美蘭就問劉鐵嘴,道:“妹子,你這一天這么忙,今天到家來是有事兒啊?”
“唉呀!”被王美蘭一問,劉鐵嘴一拍大腿,道:“可別提了。”
她一這么說,王美蘭、趙軍都樂了,王美蘭笑道:“咋又不提了呢?你有啥事兒,你就跟嫂子說唄。”
“這不嘛。”劉鐵嘴一仰頭,道:“前天跟顧洋往永福屯子去,早晨走前兒碰著我四姑了。”
“嗯?”王美蘭聽得一愣,詫異地道:“你四姑?那誰呀?”
趙軍聞言,忙在后面一拽王美蘭衣角,然后湊到王美蘭耳邊,小聲說:“就我江奶。”
老太太有姓沒名,人稱江劉氏,正好劉鐵嘴也姓劉。但她倆不是親姑侄,可也沒出五服。
“啊!”王美蘭恍然大悟,忙問劉鐵嘴說:“老太太咋的了?”
說完,王美蘭感覺不對,前天晚上老太太還來自己家吃飯,而且干掉了兩張大油餅呢。
“唉呀,可別提了!”劉鐵嘴這回都沒等王美蘭接茬,就自己往下說道:“我四姑問我干哈去,我說給顧洋說媳婦。這老太太聽完了,就給我招喚一邊兒,我還尋思找我有啥事兒呢。沒成想,她給我一頓嗔(chěn)。”
嗔是趙軍家這邊兒的土話,有點批評、訓斥的意思。
此時王美蘭聽完劉鐵嘴這番話,知道老太太肯定是因為趙軍的事,跟劉鐵嘴說啥了,要不然劉鐵嘴也不能找上門來。
但關鍵是老太太說啥,王美蘭真不知道啊。她跟趙軍對視一眼,見趙軍微微搖頭,王美蘭微笑著問劉鐵嘴道:“妹子,老太太嗔你啥了?擁呼啥呀?”
“擁呼啥……呵呵。”劉鐵嘴笑道:“擁呼趙軍唄。”
劉鐵嘴說完,見趙軍娘倆愣愣地看著自己,便解釋道:“我四姑說啊,眼瞅著還有四個來月,小軍就結婚了,問我咋不給小軍張羅過禮啥的呢?”
說到此處,劉鐵嘴輕輕嘆了口氣,看向趙軍、王美蘭,苦笑道:“她還說……小軍是我們自己家人,讓我得當成大事兒辦。”
聽劉鐵嘴說的話,再看其表情,趙軍和王美蘭都感覺有些不對,想來老太太還是說啥了,要不然劉鐵嘴也不會是這副模樣。
果然,劉鐵嘴停頓了一下,便又繼續說道:“我四姑讓我先把小軍的事兒都忙活利索了,再去管別人家的事。說我……別祖墳哭不過來,還去哭亂死崗子。”
王美蘭:“……”
趙軍:“……”
娘倆對視一眼,心想那老太太平時慈眉善目的,叫趙軍時,一口一個小;叫王美蘭的時候,一口一個閨女。卻是沒想到,她老人家說話這么狠呢。
可轉念一想,這老太太之前能逼著趙國峰撓頭,想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劉鐵嘴也是無奈,自己姓劉,趙軍姓趙,他咋還能成自己家祖墳了呢?
但她們都是老劉家人劉鐵嘴比趙軍母子還知道那老太太的難纏。
想到此處,劉鐵嘴端起面前的茶缸,溜邊喝了一口麥乳精。
等放下缸子后,劉鐵嘴嘆了口氣,對王美蘭說:“昨天陰天,我腿疼的下不來地,這不今天起早,我就過來了。”
王美蘭聞言,忙對劉鐵嘴說:“唉呀,妹子,可是沒少給你添麻煩。”
劉鐵嘴微微低頭,抬手擺了擺,道:“二嫂,你跟我二哥對我也不薄。再說了,我四姑都說話了,我必須給咱家孩子這事兒先辦妥了。”
“那行。”王美蘭笑道:“那妹子,你就得多費心了哈。”
“這都好說。”劉鐵嘴道:“二嫂,等我二哥回來,你倆再商量。看看你家哪天人全乎,完了我再去跟老馬家問問。咱小軍和馬玲辦事兒之前,你們兩家還得再坐一起吃口飯吶。”
之前兩家敲定趙軍、馬玲的婚事,是趙有財、王美蘭和馬大富、王翠花一起訂下來的。
這叫訂婚。
而在訂婚之后、結婚之前,還有過禮一說。
過禮,就是廣為人知的給彩禮。按照趙軍家這邊的習俗,得兩家人聚在一起吃飯,而且家里近親都得到場。
像趙春、周建軍,他倆在那天都得過來。趙有財沒有兄弟姐妹,但王美蘭有,王強和趙玲也得出席。至于女方那邊,馬玲的兄嫂那肯定是不用說了,馬大富的兄弟姐妹也得跟著來。
吃完飯以后,馬家人走的時候,得把趙軍家給馬玲買的結婚穿的衣服帶走。
除此之外還有錢。
這年頭在山場林區,林場職工子女結婚,這彩禮一般是二百到六百。
像前年趙春結婚,老周家就給了六百塊錢的彩禮,這在十里八村都屬于到頂了。
至于女方那邊,在眼下這時候,一般是沒什么陪送的。
就是女方家得買一套窗簾,掛在新房里。除此之外,還得花錢給趙軍做套衣服。
過禮是大事,比訂婚還重要呢。
但眼下,正值林場冬運生產,王美蘭也沒法定過禮的日子。她弟弟王強倒是沒事兒,趙軍也天天在家,但趙有財和周建軍不行啊。
像殺豬擺席的事,王美蘭說定就定了,可過禮這個事情不行。
“妹子。”王美蘭對劉鐵嘴說:“這個事兒吧,我還真得跟你二哥商量一下,等我們定準成了,我到家去告訴你,你看行不?”
“行!”劉鐵嘴重重一點頭,笑道:“二嫂,你們定完了給我信兒就行。”
“嗯吶。”王美蘭笑著應了一下,隨后又想起一事,便對劉鐵嘴說:“妹子,彩禮……我們家給一千塊錢。”
定日子,王美蘭自己說的不算。但花錢的事,王美蘭從來不用跟人商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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