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趙有財圖謀黑虎、小熊、黑龍,還有身上帶黑點的花龍,想要以它們為組建一個黑狗幫,但卻沒有成功。
這回趕上小熊下崽兒,而且一下就是四個。更關鍵的是,誰也搶不過趙有財,這就讓他從昔日的傻狗……不是,是從花狗趙炮變成了黑狗趙炮。
趙有財都盤算好了,明天趙軍到福泰把青老虎買回來,以其為自己狗幫的頭狗。
然后,給黑妞改名叫大黑,借青老虎最后的巔峰將其拖成頭狗。再配上硬幫腔子二黑,辛苦兩年把那四黑、兩紅六條幼犬拖出來。這樣一來,自己的狗幫絕對NB!
想著、想著,趙有財進入了夢鄉。
在夢里,趙有財夢到自己身穿著王美蘭給他做的新棉襖,周圍跟著大大小小十來條黑色獵狗,呼嘯山林、驅虎逐熊。
趙把頭槍聲一響黑熊倒,槍聲二響野豬嚎。槍聲三響,老虎不如貓。
夢,總是虛幻的。
在美夢中,趙有財那一棵半自動槍里有無窮無盡的子彈。片刻之后,漫山遍野都是躺倒在他槍口下的獵物。
豺狼虎豹,獐狍野鹿,應有盡有。
“開膛!”趙有財大手一揮,趙軍、李寶玉、李大勇、王強、林祥順、張援民、解臣,吞并趙家幫后的趙家獵幫全員出動,一個個拿著小刀給獵物挨個放血。
“呵呵!”
寂靜的夜里,忽然響起一聲傻笑,睡在趙軍枕頭上的小猞猁一激靈,本來睡在趙軍、趙有財之間的它,瞬間躍過趙軍胸口,藏在了背對著趙有財、側身而睡的趙軍懷里。
“呵呵!”仰臉的趙有財,脖子一梗,再次發出一聲傻笑。
趙軍腳下的松木箱子里,被驚醒的小黑熊撓著木箱,害怕極了。
“呵呵呵!”
“什么玩意兒!”趙軍也被驚醒,寂靜的夜里,“呵呵”和“沙沙”聲混在一起,嚇了趙軍一跳。
“呵呵!”
聲音驟然響起,趙軍一激靈,使人從睡意中清醒過來。
打大圍動火器的人,任何臟東西都近不得身。回過神來的趙軍不害怕,同時也聽出來那笑聲是他爹發出來的。
可是,那“沙沙”聲是怎么回事?
趙軍想把胳膊從被窩里抽出,想要打開燈看一看。
可他胳膊往外一伸,一下子碰到了個毛乎乎的東西。
“哎呦我天吶!”
“嗷……”
“你咋還跑這兒來了呢?”坐起來的趙軍單手抱起小猞猁,單手拽亮了燈。
當屋里有亮時,趙軍先看他爹。
只見趙有財,仰面朝天,一只手放在被窩外、按在他自己的胸口上,雙眼緊閉、一臉笑意,咧嘴露牙。
“這一天吶!”趙軍小心翼翼地抬起趙有財那只放在外面的手,然后把被子提了上來。
趙軍的新房有暖氣片,但這老房子里沒有,供暖只靠火墻和炕。
眼下還好一些,等到下半夜了,也就炕上熱乎、被窩熱乎,除此之外,屋里的空氣都是涼的。
給趙有財掖好被子,趙軍皺著眉頭起身,來到松木箱前,將上面的小被掀開,把要往外爬的小黑熊抱在了懷里。
小黑熊嗅到趙軍的氣味,一個勁兒地往他懷里鉆。小猞猁在一旁看看趙軍,又看了看小黑熊。
趙軍將小猞猁也抱了起來,像是抱孩子一樣,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忽然,趙軍想到了一直被安置在李家后院的三只豺。
豺、熊、猞猁……對了,現在自家后院棚里還有一頭活野豬呢。
這大山里,頂級戰力的幾種動物,自己家就差東北虎和東北豹了。
“東北虎好像不讓個(gě)人養。”趙軍心想,要是可以養的話,自己說啥也給那只東北虎抓回來,喂它三月苞米面,再改三月高粱米。等高粱米也吃習慣了,再喂它粘豆包,讓它咬一口都糊上牙膛。
想著、想著,趙軍也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王美蘭四點多就起來,她先把灶坑燒上,然后拿出昨晚和好的面和餡,自己一個人在外屋地里忙活起來。
沒過太久,趙春也從東屋出來。那正在揉面的王美蘭仰頭使下巴往旁一點,笑道:“閨女,那壺里有熱水,媽剛燒完灌上的。”
趙春拎起暖壺,看了眼把面團中間扣了洞,轉圈抻劑子的王美蘭,笑道:“媽,我是不是有點兒不像話了?”
“嗯?”王美蘭聞言一怔,隨即問道:“咋的了,閨女?”
“懶唄。”趙春道:“回家來也不知道幫我媽干活。”
趙春出嫁前的三四年里,幾乎每天起的都比王美蘭早。沒想到嫁人以后再回娘家,不但不用像其他人家的閨女那樣,回娘家需要給爹媽干活,反而還讓老娘伺候著。
“哎呀!”王美蘭把那抻成長條的面在面板上滾了滾,拿起一頭一連揪下三個劑子,隨手一起丟在面板上,道:“干什么活?我大閨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不得在媽跟前兒歇歇?”
趙春心中一暖,拿著暖瓶走到洗臉盆前,當她將暖壺塞拽開以后,回身喚王美蘭道:“媽!”
“嗯?”王美蘭看向趙春,就見趙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再擱家住兩天行不行?”
說完這句,趙春稍微頓了一下,緊忙又補充道:“等明年,咱家不就搬新房去了嗎?”
“啊……”王美蘭一聽就明白了,當即道:“閨女,你這說啥呢?”
說著,王美蘭把最后一個面劑子扔在面板上,道:“你就擱家住著,啥時候住夠了,啥時候再走。”
聽王美蘭如此說,趙春臉上露出笑容。而這時,王美蘭繼續道:“就咱明年搬家了,閨女伱該回來也回來。你媽還當家呢,你怕啥的。”
“嗯!”趙春重重一點頭,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鐺!鐺!鐺……”
永勝屯周家西屋里。
周建軍迷迷糊糊地醒來,沒有孩子吵鬧,他這幾天睡得都不錯。
周建軍醒了就想上廁所,他從炕上起來,穿衣服下炕,蹬上棉鞋后出屋。
此時胡三妹正在外屋地剁酸菜呢,一刀一刀剁在案板上,發出“鐺鐺”聲不絕于耳。
“媽呀!”周建軍皺眉道:“今天周到不擱家鬧,完了你鐺鐺剁餡子。”
“鐺!”菜刀剁在椴木菜板上的聲音驟然變大,冷不丁地嚇了周建軍一跳。
胡三妹轉頭看向周建軍,開門見山直接就道:“今天趕緊去,給我大孫兒接回來!”
“嗯?”周建軍聞言一怔,隨即湊到胡三妹身旁,笑問道:“咋啦,媽?想你孫子啦?”
“那還用問嗎?”胡三妹白了周建軍一眼,沒好氣地說:“都走幾天啦?咋還不回來了呢?”
“呵呵……”周建軍呵呵一笑,道:“那著啥急呀?那不幫我老丈母娘做棉襖、棉褲呢么?”
“你可拉倒吧!”胡三妹沖周建軍擺手,道:“他家八百口人,一人做好幾套,那不得做到過年去?”
“哈哈哈……”當兒子的心粗,周建軍一時間沒能理解母親的意思,笑道:“你看,春兒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樂待就待兩天唄。”
“她哪天樂待,她再回去唄。”胡三妹道:“我又不是不讓她回去。”
胡三妹越說聲越小,嘀咕道:“她這一走,走一個禮拜了。你爸不擱家,你也不擱家,她們娘倆再一走,天天就剩我自己。”
“啊……”聽老娘這么說,周建軍咔吧兩下眼睛,當即扶住胡三妹肩膀,安慰道:“媽,我知道了。今天等我到單位,先往永安去個電話,讓小軍把春兒送回來。”
“真的?”胡三妹臉色瞬間多云轉晴,高興的又追問一遍,道:“今天就回來唄?”
“今天……”胡三妹這么一問,周建軍還有些遲疑,道:“今天不回來,明天肯定也回來了。”
周建軍此言一出,胡三妹臉上笑容瞬間消失。
眼看老娘臉色又變了,周建軍忙賠笑道:“那啥……那個,我尋思我晚上去,給我老丈人、老丈母娘買點東西,完了明天我仨一塊堆兒回來。”
“也是哈!”聽周建軍如此說,胡三妹神色稍緩道:“應該去買點兒東西,春兒她娘倆擱那兒住這么長時間,完了你老丈母娘對你還挺好。”
說著,胡三妹把菜刀一撂,快步進了東屋。
不大一會兒,胡三妹拿著五十塊錢出來,遞給周建軍道:“建軍,媽給你拿五十塊錢,你看場里商店有啥好的,你就看著買。”
“哎!”周建軍重重一點頭,樂呵地伸手去接錢。
可當他手指即將捏到錢時,胡三妹卻把錢往回一收,叮囑道:“跟小軍說說,讓他明天早晨就給你們送回來。”
“哎!”周建軍再應了一聲,把錢接在手里后,一邊往兜里塞,一邊問道:“媽,這包餃子?”
“嗯吶!”胡三妹臉上露出笑模樣,道:“這個我今天包完了凍上,晚上再剁點兒餡子,完了多擱里塊肉,明天春兒和我大孫兒回來就吃了。”
嶺南向陽屯。
一輛解放牌汽車停在屯東頭,車廂副駕駛上下來兩人,一個三十多歲女人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倆人打著手電進了屯子,一路來到解忠家院外。
解忠家院里的白狗嗷嗷叫著,但看它樣子不是咬人,而是歡喜和興奮。
女人拽開門開,推開柳條帳子門,帶著小伙子進院。
看到兩人進來,狗也不叫了,而是仰著頭,沖倆人搖著尾巴。
女人和小伙子沒顧得上狗,直接到了房門前。
此時解家外屋地和西屋都亮著燈,女人試探著拽了下門,門直接就開了。
正好劉蘭英從西屋往外走,看到這女人和小伙子時,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
“嫂子!”
“媽!”
女人和小伙子,各喊了劉蘭英一聲。
那女人,是解臣的二姐解華。而那大小伙子,是解忠和劉蘭英的兒子解英明。
當年劉蘭英嫁到解家,包攬了家里家外的活,還得照顧正值壯年的解孫氏和小姑子解華。
后來有了解臣,劉蘭英又照顧解臣。
所以,劉蘭英是老解家當之無愧的功臣。對這個嫂子,解華也是尊重得很。解英明到城里念書,一直就住在解華家。
今天周六,解英明放假,也趕上供銷社有車運輸貨物經過向陽屯。作為供銷社經理家屬,解華就帶著大侄子坐了趟順風車。
胡三妹說她自己一個人在家難受,難道劉蘭英就不難受了?
此時看到大兒子、小姑子回來,劉蘭英高興壞了。
而這時候,解英明往西屋看了一眼,詫異地說:“我奶咋起這么早呢?”
他知道他爸去嶺西包楞場,而這么多年只要解忠不在家,解孫氏從來都是跟劉蘭英在一個屋住。
屋里亮著燈,不像有人睡覺的樣子,但以解英明對自己奶奶的了解,她老人家冬天不睡到天亮是不會起床的。
想到此處,解英明兩步就走到西屋門前,喚道:“奶呀!”
劉蘭英一個沒攔住,就見解英明猛地回頭,瞪大眼睛地看向她,問道:“媽,我奶吶?”
“啊?”解華一聽先懵了,可當她往西屋走時,卻聽劉蘭英在旁說道:“你奶走了。”
“啥?”解英明、解華大驚,解華更是覺得天旋地轉。
“二妹妹呀!”劉蘭英手疾眼快,一把扶住解華,道:“你咋的啦?”
“嫂子,咱媽咋的啦?”解華大聲問道,卻聽劉蘭英道:“不上嶺西了嗎?你不知道嗎?”
半個多月前,解華來過電話。在電話里,劉蘭英告訴解華,解孫氏去嶺西串門至今未歸。
但劉蘭英保證解孫氏沒事,而且解忠已經親自去接了,想必不日就能歸家。
在解家哥兄弟、姐和妹這里,劉蘭英說話比解孫氏都管用。
聽劉蘭英那么說,解華也就放心了。再加上這年頭往屯子里打電話實在是費勁,解華最近也沒往回打電話,就尋思回家來看看。
此刻解華皺起眉頭,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不是?嫂子,媽這都去多長時間了?”
解華太知道她媽是啥人了,那天解孫氏到她家都沒住上一個禮拜,何況這次是去了旁人家呢?
“四號走的。”劉蘭英苦著臉,道:“今天二十八號了,都快走一個月了。”
“那我爸呢?”解英明忍不住插話道:“我聽我二姑說的,我爸不去接我奶了嗎?”
“那咱不知道!”提起解忠,劉蘭英沒好氣地說:“這損種說去接你奶,誰知道他接哪兒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