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東屋墻上的時鐘已經走過九點十五分了,可趙家食客還都沒走。
王家人在等王強,林家人在等林祥順,老太太和解孫氏在等解臣,李家純粹是湊熱鬧的。
反正孩子們有電視看,一個個也不說困。
女人們在外屋地和面、和餡,王美蘭把剩的豬肉都剁了餡子,一會兒給幾家分了,明天早晨各家自己包餡。
就在這時,一輛解放車駛入永安屯。
剎那間,趙李兩家院里的獵狗分成兩幫,趙家狗幫主力紛紛沖出狗窩,一個個站在冬夜寒風中,望著村東頭。
而三條紅狗和胡振江送來的兩條狗,全都趴在狗窩里瑟瑟發抖。
李家后院,三只豺在籠子里不斷徘徊,花妞妞卻在寒風中扭著小屁股,晃著小尾巴。
解家新宅。
東屋里,養傷的花龍、大花、二花在地上、炕上轉圈。
西屋里,小熊把小黑胖護在身下,最近一個多月都不曾上山的小熊被解孫氏喂的像球一樣。
久疏戰陣的它,有些不安。
反而在炕上養傷的青老虎,拖著重傷的身子咆哮著要起身。
與此同時,趙家屋里傳來吭嘰聲,被趙虹抱在懷里的小猞猁和被趙娜抱在懷里的小黑熊紛紛躁動起來。
除了這幾家,此時的永安屯忽然間陷入到一片寂靜當中。
雞、鴨、鵝、馬、牛、羊、驢、狗、豬全都趴在窩里瑟瑟發抖。
黑夜下準備覓食的老鼠也鉆進洞底深處,今晚寧可餓著,它們也不會出來了。
汽車在周大奎家院門外停下,喝多的周大奎下車仍不忘招呼和他同坐副駕駛的王強。
「強子,上家呀!咱哥倆再喝點兒!」
駕駛室里的趙軍連忙下車,扶著周大奎進了院子,將其送回了家。
出來的時候,看著漫天星星,趙軍還在納悶,今晚上咋這么安靜呢。
「上車啊,大外甥!」王強在副駕駛上喊趙軍,趙軍連忙上車,啟車往家走。
本來司機應該是林祥順,但有趙軍在,林祥順就跟著喝酒了。
等慶功宴散了,趙軍開車從永安林場下來,先到永勝屯送兩個保衛員,完事兒才回永安屯。
送完了周大奎,趙軍開車往家來。
副駕駛上坐著王強,林祥順、解臣在后車箱里,但趙軍沒把他們送回家。
因為,后車箱里還躺著一只耳呢!
趙軍需要有人幫自己把一只耳卸下來,要不它這么躺在后車箱里睡一宿,一晚上不凍成虎冰棍,也得凍個半死不拉活。
就在趙軍驅車往家走時,趙家狗幫主力齊齊發出咆哮,驚得屋里人紛紛望向窗外。
李大勇的第一反應是有壞人!
因為如果是屯子人,即便不熟,狗也不會這樣叫!
狗叫這么邪乎,必是有生人!
當然了,屯子里誰家來個串門,有外人也屬正常。可串到趙家門口來,引起獵狗長時間騷亂,那就不對勁了!
李大勇披上外衣,拿上手電急匆匆地就往外走,后面跟著李寶玉和李大智。
三人剛出院門,就見遠處駛來一輛解放車。
「是我哥哥回來了!」李寶玉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但緊接著就反應過來。
家里回來人,狗會叫,但不應該是現在這個狀態。
「他們把大爪子整回來了!」李大勇想到了一種可能,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汽車在三人身前停下,趙軍推車門下車,笑道:「叔呀,你們知道要抬東西呀?」
知道。」李大勇笑道:「我還尋思有旁人過來呢。」
說著,李大勇回身指著趙家院子,道:「你瞅狗叫喚這樣。」
說完這句,李大勇問趙軍道:「小軍,你們是不給大爪子整回來了?」
這時,王強、林祥順、解臣紛紛下車。
趙軍笑著對李大勇說:「叔,整回來了,我們明天直接拉它上林業局。」
「我們都去!」喝到微醺的王強插嘴道:「我們明天去上電視!」
「啥?」李家三人大驚,稍微見過些世面的李大智問道:「強子,你說啥?」
「明天電視臺采訪我大外甥。」王強驕傲地拉過趙軍,說:「我們跟著都沾光。」
趙軍的想法是,護送大爪子進城需要人手,到時候讓王強、解臣都跟著。即便不能都接受采訪,能露個臉也行啊。
對了,還有周建軍。為了滿足自己姐夫上電視的想法,趙軍讓他請假,明天進城的時候趙軍去永勝屯接他。
「軍吶!」這時,林祥順走過來對趙軍說:「我明天我也跟你們去,行不行?」
「那咋不行呢。」趙軍笑指身后的解放車,說:「二哥,這是林場的車,明天你得開車呀!」
「嗯?」林祥順眼睛一亮,轉向李寶玉道:「寶玉,明天你上場子,幫我跟老蕭說一聲,有事讓他照應著。」
林祥順口中的老蕭是車隊副隊長,可李寶玉聽完卻道:「順子哥,我也想去。」
「啊?」林祥順一怔,而這時李寶玉撲到趙軍跟前,道:「哥哥,我也想去。」
趙軍聞言看向林祥順,林祥順對上趙軍目光,便道:「行,去唄,我給你假了!」
說著,林祥順一笑,趙軍、李寶玉、解臣也笑了。
「爸!」李寶玉興高采烈地對李大勇說:「明天你上車隊,幫我們跟蕭師傅說一聲。」
「行!」李大勇回答的有些不太情愿,但究其原因是他也想去。
不光他想去,一旁的李大智也想去,但他和李大勇明天早晨都有會。
興高采烈的趙家幫和李家兩兄弟,一起去后車箱拽一只耳。
可當放下擋欄,借著燈籠光看到一只耳時,李寶玉瞬間就怒了!
「雜艸的!」李寶玉撲上車箱,直奔一只耳。
看人來了,一只耳虎目閃著兇光。它雖然沒法動彈,沒法吼叫,但兇性不減分毫。
李寶玉撲過去,騎在一只耳身上,左右開弓就是兩拳。
這兩拳都擂在一只耳腦袋上。
「哎呦我艸!」李寶玉吃痛。
虎是銅頭鐵尾,李寶玉朝著虎腦袋打兩拳,一只耳沒感覺多疼,李寶玉兩只手疼的他眼淚都要下來了。
一只耳輕蔑地看著李寶玉。
而這時的李寶玉想到了大黃,想到了花貓、花狼,他心中發狠,撲過去雙手抱住一只耳腦袋,張嘴就咬在了一只耳僅剩的耳朵上!
一只耳那雙原本兇狠的虎眼瞬間就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