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稍遠處李疏鴻還能感覺到這中年人那一絲生機，可當李疏鴻走近之后，他身上的生機反而斷絕了。
半蹲在他面前，李疏鴻打量半晌，忽然自言自語，“死者為大，既然死了的話，干脆還是火化了之后埋了吧，好歹入土為安。”
說罷他便抽出“紅塵”打算把中年人剁吧剁吧好燒一點兒。
“別！”
中年人睜開眼睛氣若游絲，“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咳......”
他一把抓住李疏鴻的手死死握住，一字一句道：“我還有個女兒......你......替我照顧......”
李疏鴻直接一掌拍在他胸口，強橫的天地元氣滾滾涌入刺激他的心跳加速造血，同時用天地元氣封住他心臟上傷口。
先天大宗師強橫體魄在李疏鴻春之劍氣的加持下迅速開始恢復。
雖一時半會兒肯定恢復不到全盛時期，但最起碼肯定不會死了。
中年人瞪大雙眼摸摸自己身上，“老子沒死？”
“有我在，就是老天也收不了你。你女兒還是留著自己照顧吧。”李疏鴻站起身，臉上帶著笑意，“怎么，截殺在下的任務失敗，所以人家要滅你口？”
“先澄清一點，是拖延阻攔而非截殺，這世上誰敢來截殺你？那除非是不知道你的人。”
中年男人繼續道：“其次，對方不是來滅口的，是來逼問消息的。
“他奶奶的，老子也算是自討苦吃。”
他看著地上的尸體啐了一口，“兩位先天大宗師帶人在這兒堵老子，要不是老子手里功夫硬，怕是真要交代在這兒了。”
實際上他確實必死無疑。
要不是李疏鴻剛好路過，他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哦？兩個先天大宗師？你得罪誰了？”李疏鴻來了興趣，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事兒跟自己要去查的事情有關。
“朝廷走狗唄，他們想從我這里知道那些孩子被帶去了哪里。”中年人道，“對了，既然你救了老子一命，那老子也不隱瞞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姓張名百山，蒙江湖朋友們抬愛賀號‘大羅真仙’，以后有事兒需要幫忙老子隨叫隨到，不過估計你也不需要老子。你都解決不了的事情老子更是沒轍。”
李疏鴻對他叫什么名字沒興趣，不過他前面說的倒更讓李疏鴻在意，“所以你不是朝廷找來的？”
他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你們滅口的鎮魔軍，那么問題來了。”
停頓片刻，他盯著張百山，“‘你們’是誰。”
“鎮魔軍不是我們殺的，那些孩子也不在我們手上。”
沉默片刻，張百山決定講一個故事，“你應該知曉連通魔境妖界通道的事情。”
李疏鴻點頭，“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人間的頂尖勢力各自負責守著那些通道以避免魔境與妖族入侵。”
“入侵？比起入侵，不如說是逃命......算了，反正那些也只是猜測。”
張百山接著往下說，“經過上千年無數代人的時間，我們漸漸感覺有些麻木了，能力越強責任越大？確實如此，我們也沒什么可抱怨的，人間給了我們今天，我們自然有責任去守護。原本應該繼續這樣下去的，但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平衡。”
“誰？”
“你。”
“我？”
“是，就是你。”張百山從腰間摸出酒壺抿了一口，然后瘋狂咳嗽，咳了半天他才緩過氣來繼續往下說。
“咳咳......我們這一代人號稱江湖最鼎盛的一代。不少人年不過四十便紛紛邁入道法自然境，當然不包括我這個資質魯鈍之輩，畢竟我跟他們不同，過去我沒見過你。”
他自嘲笑笑，“本來應該就這樣下去的，但你出現了，你的出現讓他們各自有了不同想法。
“比如有的開始尋求長生，有的走上了慢慢求道之路，有的想變強之后像你一樣無拘無束的活著。不過也因為你，那些原本根本不可能互相坦誠相見的人放下各自的成見與出身匯聚在了一起。
“然后其中有人產生了一個念頭......”
他死死盯著李疏鴻，“人究竟能否勝天。”
“自然可以。”李疏鴻說的理所當然，“就算現在不行，未來也可以。”
這在他穿越前的祖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遇山開山，遇水搭橋，那個國度已經做過許多被認為人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雖然依舊有很多瑕疵，也有許多類似疾病之類暫時無法解決的問題。
但總有能解決的一天。
“對，所以有些人受到你的影響覺得也可以。不過天道縹緲，人連找到都難，又何談戰勝。
“那么，能否把天道......從虛無縹緲的天上給拉下來？”
李疏鴻驚了，“你們打算把天道撕扯下來安放進嬰兒體內然后讓天道產生人性變成人？”
這群家伙還真是......逆天！
就連他這個在現代成長起來的人也要豎起大拇指說一聲“牛逼”。
“咳......”張百山又咳了兩聲，才解釋道，“只是天道的一部分碎片，也許都算不上一部分。而且只算是成功了一半兒。”
李疏鴻皺眉，“中途出了問題？”
“對，天道確實被撕扯下來的一絲碎片，也確實進入了嬰兒體內。但問題是......哪個嬰兒體內？”
張百山苦笑，“他們只能確定確實是那一天天道的一絲碎片落入人間，且在揚州附近。所以......他們打算把揚州附近所有在那一天出生的嬰兒全探查一遍。
“很不巧，這件事被外人知曉了。魔境與妖界還好，他們只知道有一部分天道碎片被扯了下來，但不知具體情況。而朝廷......也有人參與了此事。所以他們也在尋找那個嬰兒。”
李疏鴻呵呵了，“那聯手不就行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分贓不均。”
“確實是目的不同，此事成功之后，他們內部便分裂了。”張百山苦笑不已，“有的人的目的是封鎖連通魔境與妖界的通道，從此人間的歸人間，魔境與妖界永遠與人間無關。甚至......”
他看了眼李疏鴻，“也要讓像你這樣長生不老的降世謫仙再也不會出現。”
“降世謫仙......”
李疏鴻若有所思。
看來他這次身份大得離譜，說不定還是反派。
所以反派竟是他自己？
若陳道仙這條線是主線的話，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劇本一開始給出的提示是“我”打算召集人手做一件事。
現在看來也許就是找到那個嬰兒。
難怪要去揚州，難怪陳道仙并不是主角。
敢情“主角”還真是他李某人自己。
“還有的人打算掌控這個天道碎片化身，爾后讓世間再無爭斗。只要讓天地元氣消失無蹤，那么現如今的武者修士皆會恢復成凡人。習武者實力越強，自身情緒欲望便越深，而先天大宗師皆為執念深重之人，理念沖突會讓他們之間沖突不止，慘的還是普通老百姓。
“也有人的同樣打算吞噬這個天道碎片化身，不過是打算偉力集于一身，讓自己與天地同壽，從此人、魔、妖三族皆為其奴仆。魔族妖族尚不知具體事宜，否則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沖突這不就來了嘛。”張百山聳聳肩，“不過他們都有那么點兒默契，就是一定要把你排除在外不讓你知曉此事，否則誰也爭不過你。”
難怪書生他們會與自己一起行動。
看來不是真的閑著沒事做，而是特意來誤導自己同時拖延時間的。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自己會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去魔境然后遇到玄夜魔帝泣血蒼顏，知曉此事魔族并非幕后黑手爾后光速趕回。
他們同樣想把自己引去揚州，是因為那里已經找不到那些嬰兒了。
也不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真相，畢竟如果去揚州查探的話，不久后自己也會知曉那些失蹤的嬰兒都是同一天出生。
不，在他們的認知中，自己知曉此事。所以他們引自己去揚州的目的還是拖延時間讓自己以為那些嬰兒還在揚州附近。
想必在揚州那邊他們也早有布置吧。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自己依舊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撇下他們便打算私自行動去京城。
然后他們幾方一邊對抗的同時還要拖延自己時間。
有意思。
李疏鴻眼眸微瞇，“所以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么多。”
沉默片刻，張百山才一字一頓說道：
“因為老子的女兒，也他媽是那天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