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江文走到衣柜前，動作迅速地掏出全套西裝利落換上，接著對走到鏡子前稍微調整下魔鬼角的形狀和長度，接著有些急急忙忙地轉身走向通往召喚室的門。
他走到了召喚鏡前，接著擺出專業的恭敬神色和身姿，然后對著站在鏡子后的小鬼使了個眼神。
“您找我？”莫江文率先開口道，表情毫無波瀾地看著鏡中的女子。
但他其實完全不像表現中那么的平靜，客戶的回訪是任何魔鬼都不喜歡的事情，這種由客戶主動發起的通信價格不低，而他們這么做往往是為了丟過來新的麻煩。
如果是平常的話管家可能會說幾句安慰的話，他在近兩百年內通話時基本都要帶著管家，但現在他被自己派去了追蹤救世聯盟的殘存人員，這也讓莫江文稍微有些不習慣。
舒韻難看的表情讓莫江文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
“沒錯，我在找你。”她神色冰冷得說道，“你怎么還沒有搞定我交代的事？”
莫江文恭敬地說道：
“馬上，馬上，只要在等……”
舒韻粗暴地打斷：
“等？等到我死了以后嗎？”
莫江文察覺到了舒韻情緒的不對，接著低聲下氣地問道：
“您是遇到了什么嗎？”
舒韻直直地看著他：
“他們刺殺了我，東聯邦的救世聯盟成員召喚了個惡魔，你知道它在我的家里做了些什么嗎？
“它摧毀了我的全部藏品，而且我自己都差點都死在那了。”
那真是可惜。
莫江文沒把這句真心話說出口，要是現在舒韻能忽然死掉的話，對他來說就是再好不過了，他就可以將精力全都放在引誘陳云墮落了。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即使這位傲慢的女士本身的性格很糟糕，而原因也很異乎尋常。
雖然她了解聯邦內的游戲，而且在某些糟糕的地方有著驚人的天賦，比如說刻薄和惡毒，以及如何讓其他人感覺到難受，這些東西在她的位置上可以算是出色的優點。
可是這些東西沒法保證她的安全，而且還會她輕易地惹上麻煩，然后在某次運氣不好的時候遇到沒法靠聯邦和她那些手段解決的強大敵人，接著被不要命地報復殺死。
可是她依然活到了現在，而且還活得十分地好。
這可不是運氣。
實際的情況和正常的邏輯相反，真相是只有她生活在這樣都不會遇到指責的環境好中，才有資格變成如今這幅惹人厭的惡毒模樣，當然，能長成這樣主要還是由于她出色的“天賦”。
她有個好父親。
這就是答桉，也是莫江文會和她頻發簽訂契約的原因，不然的話他根本不會和這討厭的混蛋談任何的生意，舒韻的家境讓她有能出得起平均水平以上的價格，而這也是她可以找到自己的原因。
而且就算要付得代價超過了她的承擔水平，她也還有個可以結清欠款的父親。
正常來說，他是絕對不想要這樣的優秀客戶出任何的問題，可是在和她簽下上個契約前，莫江文還沒有見過陳云，那時的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迎來怎么樣的改變。
到了此刻，他只能違心地說道：
“您確定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以在地獄里打聽下，雖然說我們和惡魔整體上不是很融洽，但是我可以找上專門利用這點賺錢的中間人……”
舒韻怒斥道：
“我來這里可不是要花錢買解決方桉的，我已經搞定了襲擊者。”
莫江文對此保持懷疑，她現在看起來不像是搞定了襲擊者，更像是死后來找自己復仇的怨魂。
“那您想要什么？”莫江文禮貌地解釋道，“您簽訂契約的時候沒有要求我在短時間內全部解決掉他們，也沒有要求我負責您的安全，如果加上這些條款的話，恐怕也會是另個價格。”
舒韻說道：
“我不用保護安全，但我要讓你在短時間內抓住他們。”
魔鬼說道：
“我現在的效率雖然低，但是在沒有外界幫助的情況下抓到他們只是時間問題看，您清楚這意味著什么嗎，這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地追蹤，而是由業內頂級專家主導的行動。
“您給我的錢絕大多數都拿去雇傭專家了，在這里我要強調下找到正確的人選和調度他們不是什么簡簡單單的工作，而且這個過程中我還憑借自己的能力爭取到了足夠低的價格。
“這就是為什么我可以為您找來五位地獄魔犬來進行追蹤，他們全都是Ⅳ階的地獄生物，而且還是這個領域里的佼佼者，可就算是他們也沒法在短時間內找到那些救世聯盟成員。
“我們的目標不是哪個靠運氣走到這里的蠢貨，也不是你們或其他大組織里的量產貨色，救世聯盟已經接受過你們的篩選了，活到現在的都是戰斗和隱藏領域的精英。
“而現在還敢和你們作對的，在他們其中也肯定是最頂尖的，如果他們沒有保證自己安全的把握的話，怎么可能還堅持和你們戰隊。
“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們也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資源搞定這件事，還有什么必要花錢找我呢？”
舒韻不滿地說道：
“因為我在這件事情上可以調度地資源是有限的，而且聯邦也不希望在遇到損失了，在我們內部不是誰都支持我們的做法，要是折損率過高會給他們創造反對的借口。
“如果我們想的話，完全可以更快地找到他們。”
其實她知道莫江文說的才是對的，這件事沒有那么地簡單，但如果現在她松口了，接下來這個貪得無厭的魔鬼就會漫天要價，然后她還得浪費大把時間在扯皮上。
莫江文對此也沒有爭論，只是看著她說道：
“但是在我們這里不是，你也沒法用更‘快’地方式找到他們。
“而我這里可以提供給足夠快的方桉，但是價格可能會高得超出你的想象。”
舒韻說道：
“沒關系，我有錢。”
而且聯邦也可以報銷掉部分。
莫江文說道：
“在地獄中有位尊稱為天使獵手的大魔，他也是這些地獄魔犬的豢養者，雖然說他是位惡魔，不過卻我們的關系還算融洽，而且也很喜歡魔鬼的契約方式。
“對他來說，只有獵殺天使這件事是重要的，其他的陳舊觀念和仇恨都沒有任何意義，而我找來的魔犬也全是這位大人的臣子，他主導了地獄里的追蹤事業。
“事實上，我交給他們的靈魂有二分之一要到那位大人的手中。
“以那位大人的說法，他創造這項業務也是為了讓保證那些魔犬們平常有足夠的實戰訓練，這樣他們在追蹤和獵殺天使的時候才不會掉鏈子，而你肯定也想到了。
“他還有其他更高級的服務。
“他的化身也會承接這項工作，而且面向的目標也是Ⅳ階及以下的實體，雖然說他是位大魔，但怎么說也不可能因為簡單的利益去得罪其他同階強者。
“也就是說，其實這項服務完全滿足你的要求。”
舒韻的聲音稍微小了點：
“多少錢？”
莫江文眨了眨眼：
“低價是現在的三十倍，而且還不包括降臨的儀式費用，估計整體要到三十七八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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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韻提高了音調：
“你瘋了！你是想要我傾家蕩產嗎？”
莫江文聳了聳肩說道：
“而且只包含追蹤服務，這已經是最低價。
“要知道正常來說使用它的都是其他的Ⅴ階能力者，他們要找的都是些根本沒法用正常辦法追蹤的特殊異常實體，如果你付得前的話，我估計半天就可以搞定這件事。
“并且其中主要的時間都是花費在建立儀式上，追蹤本身可能只用半鐘。
“要是你愿意加價的話。他也能直接降臨。”
舒韻看著他的眼神忽然變得特別的可怕：
“你在耍我？”
莫江文搖了搖腦袋：
“您是我最好的客戶，我很清楚您可以負擔得起這個價格，不過您說得有道理，這種辦法性價比確實不是很高，這項服務對我們也有些過于奢侈了。
“其實我們可以想向你推薦另外的一項服務。”
他根本沒有想過舒韻會真的雇傭大魔來替自己找人，這只是談判的小技巧，先提出無法接受的天價會有利于接下來的高價，可以有效地提高客戶的接受能力和心理預期。
而且這也能給她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和判斷，這也是促成交易的最好方式，對交易的考慮會給予客戶自己真的想要它的錯覺。
舒韻立刻問道：
“什么服務？”
莫江文說道：
“他有幾位有名的手下，我們現在雇傭的團隊十首魔還不是其中最優秀的，不過要是你沒有什么時間要求的話，他們也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了。
“如果我們同時在雇傭其中兩位的話，我保證可以在三天內找到他們，而且和獵手化身不同，這些地獄生物還會在一定程度上參與戰斗。
“只要你們能始終保證優勢，他們將是你最可靠的盟友。
“至于價格……
“您總共要給我七倍。”
舒韻露出了肉痛的表情：
“貴，而且這就意味著我原來付得錢全都浪費了。”
如果是這個價格的話，聯邦能報銷的比例就不高了，她也不能讓聯邦付出過多的代價，不然的話這件事就不能算是她的功勞了，她也得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雖說她的父親在位的時候弄到了很多的錢，可也不能隨意被她使用，如果那些錢都是她自己的，那現在她肯定已經爽快同意了，畢竟在她看來這完全值得。
這即可以報復那些膽敢刺殺自己的東聯邦成員，也能讓神霄露出那種讓她享受的表情。
可如果要真的去細算的話，這完全是個虧本買賣，那些救世聯盟成員不怎么可能在短時間內在此對自己進行襲擊了，而且換了全新安保公司的她對此也沒那么擔心。
所以她這么做其實就是單純的報復，而她不想讓父親覺得自己是這樣的人，這會降低父親對她的信賴和期待，也就是說這是在透支她未來能得到的東西。
而舒韻很清楚自己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桉？”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莫江文有些失望，因為要是舒韻同意了這個提桉，那么他就可以不再用拖延馬恩的時間，而這也讓他能更加輕松地引誘陳云墮落，畢竟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在對付她的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事。
實際上他說的價格甚至沒有包括自己的利潤，這也已經是他身為魔鬼能做到的底線了，要是再降低點價格的話還不如讓他直接去死。
莫江文清了清嗓子說道：
“還有件事，其實我們現在遇到了其他的問題，如果您不愿意接受這個方桉的話，我們可能會遇到一些你理解的阻礙，我們曾經試圖解決過這些阻礙，但遇到了些困難。
“現在的我在考慮對此的其他方桉，要是您愿意的話可以……”
舒韻忽然瞪眼呵斥道：
“閉嘴，難道你不知道不能說嗎？”
莫江文完全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微笑著說道：
“別擔心，舒韻女士，我看過了你們的合同，雖然這么說有些不要臉，但我好歹也跟定制合同的制衡者大人是同行，很清楚怎么繞圈子。
“不，你不會傷害馬恩半根毫毛。”
他直接說出了馬恩的名字，而且沒有理會舒韻難看的表情接著說下去。
“你將要額外付三倍的價格，我們會拖延住馬恩，并且會保證他賓至如歸，整個過程中他不會遇到任何的傷害，我可以保證他受到的約束只會阻止他幫助救世聯盟。
“按照契約這是完全可行的，他本來也不該插手聯邦業務的，但是你要明白，想要讓他不受任何的傷害可能要比殺了他還難，所以這個價格也不低。”
舒韻不敢置信地問道：
“這不是你們原來契約里約定的嗎？”
莫江文歉意地笑了笑：
“是的，您可以不付錢，然后就將得到筆賠償，不過因為這樣的情況完美符合745條款，所以賠償金可能會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您愿意接受嗎？”
這是謊話，其實賠償金會有百分之九十，但是他相信沒幾個客戶能搞懂這些復雜的條款，而且契約也沒有要求他不能意外錯報賠償金的數字。
舒韻神色不滿地看著他：
“好吧，但要把不能讓我違背停戰協議寫到契約上。”
莫江文點了點頭：
“好的。”
這么做的目的也是為了滿足他的的愿望。
聯邦不會傷害馬恩。
但是他會。
至少按照契約的標準來說，讓陳云墮落其也算是對馬恩的傷害。
看著舒韻慢慢地消散，他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三倍只是完成這件事的底價，具體的價格將在完成以后報給他，所以其實他很可能要自己倒貼相當高的存款去完成這份交易，這么說只是為了能讓舒韻同意。
甚至在說出這個價格的瞬間他已經后悔了，他始終沒有反悔只是因為最終價格還沒有定下來——這是支撐著他的唯一信念。
他們說得沒錯，這么做對魔鬼來說的確比死了還難受，不過他對陳云的愛最終短暫地戰勝了自己的本性，他甚至可以說自己愿意為她而死。
當然，他不會真的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