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誰?“自認為已經安全的焰靈姬將自己藏于一個陰暗的角落中,氣喘吁吁地說道。
“他說他是秦王?只是,這里不是韓國嗎?“焰靈姬回想著之前與那人的對話,只覺得腦子似乎有著不夠用了。
“還有,他最后打向我的那一招到底是什么名堂?為什么我會沒事,甚至連一絲威脅感都沒有感覺到?”焰靈姬突然間扒開自己的衣襟,藏在里面那潔白的肌膚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多出來一道道詭異的紋路。
“龍形紋身?”焰靈姬出身百越,對于各種紋身并不陌生,只是粗略了一看,就已經判斷出出現在身上的紋路的大致走向。
“只是,什么時候出現這種給人印紋章的武功了嗎?這種武功能有什么用?總不成是蓋章吧?”焰靈姬自語著,臉上的疑惑漸漸凝固,確認帶著的是憤怒。
“秦王嗎?呵。”焰靈姬冷笑一聲,徹底將自己隱沒在黑暗之中。
并沒有從那一處宅院離開的嬴政等來了一個人,如今的宮門尉白雪衣。
“方才那個女子就是大王要找的人嗎?”站在庭院中的白雪衣仰視著屋頂的嬴政,俏生生地問道。
“你應該能夠看出來,她與你是一樣的人。”嬴政道。
“是同樣的人,她還真是幸運啊,能夠被大王選中。”白雪衣道。
“其實雪衣也可以,只不過是你不愿意而已,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在王宮之中擁有的將不再是一座門。”嬴政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道。
白雪衣看到嬴政手指指向的方向,稍微躊躇,便縱身一躍跳到了嬴政身邊,靈巧的身軀在屋頂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大王說笑了,我都多大的年紀了。”白雪衣故作鎮定地說道。
“據你所說,你們這樣的人,只有到暮年血脈之力衰竭之時,身體才會衰老,不知道現在的你距離你所說的那個時間還有多少年?”嬴政問道。
在之前與白雪衣這位曾經的雪衣侯交流之時,嬴政已經知道了血脈能力者的特殊之處,她們沒有世人的少年、青年、壯年、中年、暮年這些人生階段的分法,在他們身上,只有幼年、成年、暮年的區分。
在其一生之中,有著漫長的成年期和極端的暮年期,倒是和嬴政記憶中的另外一種生物極為相似。
“大概還有二十年吧。”白雪衣道。
“那豈不是正常人的三十年華?”嬴政道。
“大王,這可不是一回事,又怎能相比,要知道,我的兒子都已經三四十歲了。”白雪衣下意識的捋了一下被夜風吹落在鼻尖的一縷長發。
“他真的是你的兒子,而不是族人?”嬴政問道。
“大王為何這么問?要知道,我已經為人母三十多年了,難道還能有假不成。”白雪衣鎮定地說道。
“總有一天,你會親口告訴孤其中真正地緣由。”嬴政道。
夜色在兩人之間緩緩地流逝著。
但夜色之中,帶來的可不僅僅只有安寧,在囚禁韓安的宮殿之中,這位自登上王位之后就越富態的韓安此時明顯的消瘦了下去,倒也有著幾分青年時期的輪廓。
此時這位曾經的韓王看著書桉前的一卷空白竹簡,臉色卻是掙扎不定。
在不久前,他得到了一個命令,寫信召回他唯一在外的兒子韓非。
如果是在其他時候,韓安自然不會有什么掙扎,但現在這個時刻,韓非對于他,對于韓國來說,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因為韓非是此時韓國王室唯一一個沒有落入秦國手中的人,相對于他們這些前途未卜的人來說,韓非甚至可是說是韓國留下的唯一希望。
韓國但凡能夠有興復的可能,必定是應在韓非身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韓安怎么可能愿意寫下這封信。
為了韓國,他不愿意做這件事情。
但是,韓國對于他來說已經成為了過去,至于韓國的未來,他也看不到,他能夠看到的是眼下的自己,他能夠看到是自己拒絕秦國的后果,這份后果還需要他自己去承擔。
一時之間,理智告訴韓安,自己不能照著秦王的意思做,但是他自己的身體卻在支配著他忍不住將手放在了一旁的毛筆之上。
“兒子,對不起了,你是韓國的希望,但我也是韓國的希望啊。”韓安拿起來那桿明明很輕,但拿在手中卻分外沉重的筆桿。
“韓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在韓安在竹簡上寫下第一列小字的時候,一聲壓著怒氣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母親,你······”韓安抬起頭看向說話的老婦人,眼睛之中盡是羞愧之色。
“你可知道你寫下這卷信簡意味著什么嗎?”老婦人質問道。
“不至于,不至于。”韓安連連說道。
“不至于,什么不至于,你不是已經明白了嗎?”老婦人道。
“母親,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啊。”韓安道。
“被逼無奈?眼下是被逼無奈,那么以后呢?以后你會有更多的無奈,怎么,為了活下去,你還要這樣嗎?”老婦人道。
“母親,我有······”韓安很想解釋,但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解釋,因為真正的原因還是他怕死。
“韓國已經亡了,祖宗留下的江山亡在你的手中,這怨不得你,是秦國太強了,你也不算對不起祖宗,但是,你若是寫下這信,那就是你因為你自己的原因,徹底斷送了韓國的未來,你對得起韓國的后人嗎?”老婦人說話間帶著氣喘道,顯然,說這些話,幾乎已經用盡了她為數不多的氣力。
“母親,秦王讓我召回非,不是為了殺他,是為了用他。”面對母親的質問,韓安最后只能選擇自我欺騙道。
“這話你相信?”老婦人失望道,從韓安的語氣之中,她已經知道,自己不能改變什么了。
“我相信。”韓安說到這里,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心虛,顯然,在心中,他已經被自己說服了。
“我看你死后怎么面對列祖列宗,我看你死后,是否還有后人為了的墳丘拔草添土。”老婦人說罷轉身離開了。
韓國徹底輸了,輸掉的不僅僅是江山,還有那僅存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