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去,但大帳卻沒有空,白雪衣看著空蕩蕩的大帳,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停,有著屬于小女人的羞澀,又有著幾分難堪。
我終究還是沒能逃脫。白雪衣沉吟道,手掌下意識地按向胸膛,在那里,有著一顆躁動不已的心。
“也許算的逃脫了吧,只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下一次,下一次呢”白雪衣自語道。
白雪衣很清楚,真正的問題不是自己能不能逃脫的問題,而是她根本就不想逃,而這對于她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雁門城的城門要開了,而孤只能顧及一道城門,所以,你這道城門就只能暫且關上了。”白雪衣下意識地回憶著嬴政離開前的最后一句話,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對襟上。
之前的她還不能明白,嬴政為什么會在離開之前說出這么一句話,但現在,白雪衣明白了。
因為她正在合攏著自己的衣襟。
“只是,哪有像他那般的。”白雪衣合在衣襟上的手掌下意識的移送,直接的自己似乎像是被中分了一般,自中央的位置被劃開來,而兇器只不過是一盈尺的武器。
思緒重新飄向回憶的白雪衣只覺得心口一跳,方才那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手掌更是下意識的摸向嘴唇,方才,似乎有什么東西飛濺進去了。
“應該沒有吧?”白雪衣有些不確定,但卻不敢想下去了。
此時的雁門城中,校場之上。
一隊隊的狼族士兵分裂左右,站在了曾經趙軍邊騎的位置,而那些趙軍邊騎,此時卻成了一個個的看客,身上只著輕甲,手中空空。
“這些就是之前參與叛亂的人,在我趙國,以上犯下者罪不容誅。”站在點兵臺之上的郡守大聲說道。
“所以,此次將你等召來,在你等面前,本郡守將這些犯上作亂者明正典刑,免得你等說本郡守濫用私刑。”郡守說著擺了擺手,一隊隊持刀的狼族士兵從其身后走出,走向了行刑臺。
而此時聚集在此處的趙軍邊騎軍官們,一個個神情冷漠的看向行刑臺上的昔日戰友,看向了行刑臺之后的郡守。
軍官們的反應落在郡守的眼中,讓身負王命而來的他多出來幾分滿意,這才是我想要的效果,果然,殺人才是立威只好的手段。
只是,那種冷漠到底是針對誰的?真的是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嗎?
“行刑。”就在行刑者入場之后,郡守拿出了令箭,從今往后,在雁門郡,只能夠有他一個聲音。
“住手。”就在狼族士兵準備行刑之時,在趙軍邊騎之中,位列前排的一個中年軍官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行刑臺上。
“李校尉,你這是想要造反,背叛我們趙國嗎?”郡守面色不善地看向李校尉道。
在趙軍邊騎之中,以萬人為一校,由一校尉統領,以十萬人成一軍,由一將軍統領,兩副將輔之,因此,在此時的雁門城之中,這名李姓的校尉,其身份之高,足以排進前十,這樣的人物若是公開鬧事,那會是一件極為麻煩的事情。
“郡守,我沒有那樣的意思,也不敢有那樣的心思。”李校尉道。
“那你阻止行刑是為了什么?“郡守質疑道。
“我請求親自行刑。”李校尉道。
“你要親自行刑?”郡守詫異道,他詫異很快就變成了震驚。
這未免也太過溫順了。只是,這合理嗎?一時間,郡守對于李校尉的識時務產生了一絲懷疑。
事出反常即為妖啊,一時間,他竟然不敢應允李校尉的請求了。
“是。”李校尉回答道。
正在郡守遲疑之時,又有一人走了出來。
“你不是也要參與行刑吧?”郡守難以置信地看著走出的那個人道,這已經是第二人了,為什么這件事情中處處透露著詭異?
有人支持自己,明明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為什么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還請郡守成全。”走出的第二個人道。
“好,可以。”心中缺乏疑惑的郡守點頭應允道。
只是,當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又有另外一人走出來了。
“請大人允許我參與行刑。”走出的第三人道。
“可以。”想不明白眼前的這一幕到底是因為什么的郡守索性放棄了思考,反正,在明面上看來一切還都是好的。
就在郡守放棄思考的時候,第四個人走出來了,接下來是第五個,第六個,第七個······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走出來,郡守徹底陷入了迷茫之中,而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頭曼則隱隱間生出了一種不安。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好兄弟,由你們送我們上路最好不多,死在你們手中,我等不怨怨,若真讓我們死在狼族之人手中,恐怕即使是死后,也要羞見先人。”行刑臺之上的副將突然大笑道。
“諸位勿怪,我們能為你們做的也只有在這些了。”第一個走出來的李校尉道。
“你們,你們?”郡守震驚地看著眼前地一幕。
臨刑的人在感謝行刑的人,這樣的事情?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感謝殺自己的人?這種人不是只應該存在與遙遠的典籍之中,在現實中早已經絕跡了嗎?
“還請郡守成全。”此時,無論是行刑者,還是臨刑者,同時說道。
人多,但聲音卻不大,但即使是這般,郡守卻本能的一退,他感覺到了一種力量,一種可以撕碎自己,卻難以撼動的力量。
“可。”心神被莫名的恐懼所支配的郡守,此時忘記的威嚴,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此時在其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答應這些人,否則后果會很嚴重。
第一次,郡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對他身后的趙王產生了懷疑。
大王他可能壓下這樣的聲音嗎?
第一次,郡守在王權之上看到了其它的東西。
只是,趙國不應該是大王至上嗎?
此時的頭曼也是一言不發地看著面前的一切,一股不安在其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