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城。
跟隨張道文進入城內，封棋便好奇打量起城內景象。
眼前是一座現代化科技與修煉學相融合的城市景象，既有鋼筋水泥澆筑的建筑，也有形態奇特，散逸靈氣波動的修煉建筑。
沿著繁華街道往里城內走去，張道文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棟高聳寶塔，對封棋介紹道：
“棋叔，這座建筑的名稱叫觀星樓，它是您當初規劃新城時提出的偵查建筑概念為方向開發來的，塔內安置了一百八十二座陣法，具有靈氣波動偵查、氣血波動偵查、精神波動偵查，等功能，里面還有眺望功能，最遠能將陣法啟用者的視線送往百余里外的區域，還能監聽方圓百余里內的聲音，有些類似于神話中的順風耳和千里眼。”
聽了張道文的介紹，封棋的目光掃向觀星樓。
可以明顯看出這座寶塔沒有使用任何鋼筋水泥，建筑材料以靈性材料為主，在血月照射下表面泛著微光，最上方的還有八顆環繞寶塔旋轉的寶石。
張道文的介紹讓封棋感到十分欣慰。
他提出概念與方向簡單，但想要將概念變為理論再用到實踐中去，需要面對太多挑戰與困難。
還未來到破曉城前，他內心仍然對破曉城的建設充滿期待。
但內心深處，他明白破曉城難以在這一條時間將概念完全變為現實。
就例如迷霧族，他們的城市建設方案是一代代知識積累獲得。
對應修煉體系的城市建設，人類尚處在摸索起步階段。
雖然其他種族的城市建設可以作為參考，但建設修煉城市對人族而言仍是一條近乎完全黑暗的道路，想要僅憑一條時間線去完成，難如登天。
進城后看到城市中的絕大部分建筑仍是以鋼筋水泥為主體，封棋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桉。
但在看到修煉建筑的那一刻，他的心情還是難免激動。
未來總會給他帶去錯覺，好似擺在眼前的事物很正常、很普通。
但封棋能想象到這棟看似簡單的修煉建筑背后，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甚至是幾代匠人的接力努力。
通過表象看本質，看似簡單的成功從來不是一蹴而就。
繼續往城里走去，張道文如同一個導游，詳細介紹著破曉城的發展進程。
破曉城內的修煉建筑不多，但每次出現在視線里，張道文都會仔細介紹，封棋也都聽得很認真。
這些知識他都會帶回現實線，為下一次的新征程添磚加瓦。
唯一讓封棋頭疼的是，該如何帶回去知識。
無限記憶的能力尚未獲得，伴隨著實力提升他的記憶力有了非常顯著的提升，甚至達到了近乎過目不忘的境地。
可如果需要背記的內容類似虛擬游戲，即使時間寬余，他也是無能為力。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張道文微笑道：
“棋叔，這些修煉建筑的研發過程確實非常曲折，圖紙改了又改，甚至有些建筑因為存在明顯問題也曾推倒重建過，但最終的成品都經歷了時間的考驗，最終圖紙并不復雜，以您對修煉學的了解，背記并不困難。”
“那就好。”封棋長舒了一口氣。
倒不是他沒有背記的勇氣。
他愿意，小黑不肯啊。
跟隨張道文跨過了破曉城東區，他們來到了破曉城的中心區。
這片區域沒有建筑，地面整齊擺放著用靈材打造的圓盤，能看到有絲絲縷縷的晶瑩能量霧氣從圓盤內浮起，飄向上空，源源不斷為城市屏障注入能量，維持著城市防御體系的運轉。
心中好奇的封棋當即詢問了張道文原理。
聽著張道文的解釋，封棋順著中心一條道路繼續往城市中心走去。
許久后，他們來到了一座府邸。
這座建筑破曉城的城市風貌顯得格格不入，是一棟古式建筑，能看出是用靈木搭建而成，府邸門匾上寫著蒼勁有力的兩個字“悟道”。
張道文這時介紹道：
“棋叔，這是我修煉的場所，也是我研發功法的地方，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完善當初您教給我的功法后續。”
跟著張道文跨過門檻，呈現在封棋眼前的是一片碧玉的竹林。
沿著青石路面往里走去，這里環境清幽，呼吸間能明顯感覺到有一種安撫情緒的精神力量在緩慢滲入體內。
開啟感知后封棋發現，存在于空氣中的精神安撫能量正是沿途的碧玉色竹子散發。
這顯然是一種靈植，被張道文移植到了城內。
跟隨張道文來到竹林中心的空地，這里的陳設十分簡單，擺放著一張木床，一張辦公桌，以及一個塞滿了書籍的書柜。
走近后封棋發現，辦公桌上放著破曉城市的規劃圖等資料。
“你就在露天處理星城的事務？”封棋好奇詢問道。
“棋叔，破曉城內有能量壁壘籠罩，不怕下雨刮風，在露天辦公比房間里舒服多了，何況我現在也很少參與星城的事務管理，更多的時間還是得用在修煉上。”
聽到這番話，封棋忽然沉默了。
看似簡單的回答，卻透露了許多信息。
他明白張道文不是不想管理星城的事務，而是必須將精力更多的花在實力的提升上。
這條犧牲線的人族對比上一條犧牲線有明顯成長與進步。
但在殘酷的未來競爭中仍是弱勢方，張道文就是人族的底牌，只有他越強，人族才有底氣繼續發展下去。
人族跟不上張道文的成長，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這也導致張道文必須努力再努力，只有這樣才能守得住人族。
明白了張道文的處境，也就明白他選擇的背后含義。
“小文，這些年辛苦你了。”
發現封棋的表情變化，張道文微笑搖頭；
“棋叔，我自己選的道路，您就別多愁善感了，我們去前面坐，抓緊時間將重要信息告知您。”
接下來，封棋跟著張道文來到場地中心的茶幾前盤膝坐下。
破甲則選擇站在了封棋身后。
張道文并未理會破甲，伸手拿起茶壺，給封棋泡了一杯茶：
“棋叔，這是用靜心竹葉泡制的茶水，具有類似于精神安撫藥劑的功效，但沒有副作用，您試試。”
拿起茶杯，封棋一飲而盡，感受清涼感在體內擴散，他抬頭望向張道文詢問道：
“小文，我人族現在的修煉體系怎樣了？符文改造可有用上？”
這是封棋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既然血月當空，就證明墨殺死慕暚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人族的修煉體系也將在慕暚失敗的那一刻崩塌。
符文改造計劃是破曉城與凜冬城合作開發的項目，也是慕暚失敗后唯一的替代成長體系。
他迫切想要知道符文改造計劃是否能夠挑起替代修煉體系的重擔。
面對他的詢問，張道文神色間透露著些許無奈：
“棋叔，符文改造計劃的早期非常成功，從最初極高的失敗率，到后面接近99.5的成功率，我們跨過了最艱難的適應性改造的那道坎，往后改造者的實力主要受到所鑲嵌的符文晶石強度影響。”
“在慕暚還未失敗前，符文改造計劃就已經開始推廣，甚至我們破曉城還組建起了一支符文改造軍團，這是我破曉城最巔峰的時期，戰力建設開始躍進式發展。”
“但符文改造計劃也存在著許多問題，失敗率雖然大幅度降低，但仍受到被改造者的身體素質，乃至精神狀態的影響，即使適配性達到95以上的符文晶石，在被鑲入改造者體內，他們的身體就會潛移默化地受到符文晶石的影響，生命形態發生變化，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壽命都不會很長。”
“相比較修煉體系的循序前進，代代傳承接力，符文改造者的后代不會有任何血脈潛力上的增幅，這就相當于是一錘子買賣，沒有可拓展的延續性。”
聽到這里，封棋點頭。
這個問題他早已經想過了。
修煉體系的一大優勢來自傳承，上一輩修煉獲得的血脈潛力增幅，會傳承給下一代。
整個族群在修煉體系的幫助下，血脈潛力會一代比一代更好。
但符文改造實驗顯然做不到這一點。
“小文，符文晶石能夠傳承嗎？比如父親身上的符文晶石，取下后傳承給下一代？”
“可以，但后代不一定能承受。”
“什么意思？”
“前面我提到符文改造實驗受到被改造者的身體素質影響，這就導致符文改造實驗存在一個無法規避的問題，下一代的身體素質不一定比上一代更強，其實也受到了修煉體系的影響。”
說完，張道文沉默半晌后繼續道：
“棋叔，當時符文改造與修煉體系并存時期，是我人族最巔峰的歲月，綜合實力遠比現階段強盛了十余倍，這其中有符文改造的幫助，也有修煉體系的重要意義。”
“我舉例對比，您就知道為什么符文改造會受到修煉體系的影響了。”
“我們人族鑲嵌符文晶石的強度，與身體素質有著直接的關系，這導致想要鑲嵌從強力領域生物體內剝離的的符文晶石，改造者的身體素質必須過關，否則成功率就會變得極低，修煉體系還在的時候，戰士通過修煉提升身體素質，伴隨著身體素質提升，可以有的選擇會有很多。”
“可當慕暚戰敗，修煉體系崩塌后，想要依靠修煉來提升實力已經不現實，這就導致下一代無法通過修煉來提升身體素質，體系建設不進則退，父輩鑲嵌的符文晶石即使重新剝離后可以繼續使用，下一代的身體素質也無法承受。”
“往后的歲月里，一代不如一代，即使符文改造實驗的技術仍在進步，但身體素質的提升卻有了瓶頸，只能通過各種基因藥劑來改善身體素質，卻也影響了戰士的壽命，這是一個惡性循環，我無力解決這個問題。”
張道文說這段話的時候，封棋感受到了他言語中深深地無力感。
縱使心有野望，卻無法改變人族現有的困境。
親眼見證了人族于微末中崛起，也見證了人族從巔峰逐漸衰落，張道文的無奈他感同身受。
深吸了一口氣，張道文從回憶中掙脫，望向封棋鄭重道：
“棋叔，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最終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幫助慕暚擊敗墨，這樣人族的修煉體系就不會崩塌，往后的時間線一切都會穩中向好。”
“墨就像是攔在我人族前進道路上的一塊巨石，縱使修煉體系發展再順利，最終還是會被攔住去路，擊碎它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聽了張道文的解釋，封棋點頭。
墨的問題不解決，人族修煉體系就無法繼續運轉。
這等同于掐死了人族向上的空間。
現在信仰成長體系能否適應還不可知，符文改造實驗即使能夠保證人族在慕暚死后仍有戰力，卻也是一眼能看到盡頭的體系道路。
歷史已經證明，符文改造實驗在這條時間線里最后演變成惡性循環。
無法修煉導致人族戰士身體素質無法提升，無法再鑲嵌更強力的領域符文晶石，導致人族綜合實力的下滑，無法再獵殺更強力的領域生物，然后是下一代的后退。
符文改造實驗就像是一個泥濘的沼澤。
殘酷的未來生存環境就如同一只追趕在身后的勐虎，踏入泥濘沼澤是人族不得已的選擇，但換來的卻是逐漸下沉，愈發衰落。
歷史為鑒，符文改造實驗有存在的巨大價值，但仍受到修煉體系影響。
配合修煉體系，符文改造實驗會讓人族進入成長的正向循環，沒有修煉體系這塊基石，符文改造實驗的價值大打折扣。
知曉了歷史真相，封棋明白新一輪的挑戰已經到來。
劍寂這個隱患問題已經解決，接下來如何幫助慕暚戰勝墨，是他需要著重考慮的問題。
只有搬離了墨這塊攔路巨石，人族的體系建設才能真正一往無前。
當血月壓制太陽落下，修煉體系的崩塌會讓人族前期努力的研究，如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如何戰勝墨，遠比戰勝劍寂來得困難。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前往科技研究院，殺死正在研究如何控制小黑的墨。
但現有情報已經證明，那只是墨月的分身。
即使被他殺死，墨會與慕暚一樣孕育重生，這么做治標不治本。
似乎未來與墨決一死戰才是最佳的選擇。
但墨的背后可不止是墨月，漫長歲月里的布局，墨不知尋到了多少與他簽訂任務契約的潛力強者。
或許其中部分潛力強者會在成長中夭折，根本走不到未來。
但也會有潛力強者成為一方豪強，甚至在未來成為強族。
靈能族就是一個很好的參考例子。
好在靈戰選擇自我殉道成全族群的發展，擺脫了墨的控制。
否則想想就頭皮發麻。
一群潛力強者，外加一個未來的八大王族之一的靈能族，人族拿什么去和這些強族對抗。
想要戰勝墨，就必須戰勝與他簽訂契約的潛力強者。
這些契約簽訂者究竟有多少數量，在未來又有多強，現有情報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桉。
封棋不得不承認，墨這個老奸巨猾的家伙非常聰明。
趁著慕暚被關在遺跡島嶼，墨就已經提前布局好了未來，慕暚從虛空遺跡島嶼出來的時候就注定了未來的失敗結局。
慕暚的努力從歷史角度看，不存在問題。
從最初建立猩紅研究院開始，就已經在布局人族的崛起，從遺跡島嶼歸來后更是通過與沐晴聯手拉起拾荒者軍隊，將人族散漫的這部分力量整合。
提出的符文改造實驗更是考慮到了自己失敗后，人族的后續發展。
但這一切努力在墨的布局面前，都如同兒戲。
與諸多潛力強者簽訂任務契約、對太陽本源設下限制、黑色死神計劃……這些都還是只是他看到的計劃，或許墨在暗中還有更多的布局。
墨的勝利在封棋眼里不是偶然。
精心布局的背后，墨早已在千余年前，乃至更早的歲月里就預測到了世界的走向。
領域世界逐漸走向凋零，墨想要活著，人類世界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墨很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最終與慕暚有一戰。
為了迎來這一天。
墨從領域世界開始布局，即使來到人類世界后也不曾放棄，最后更是分化靈能族，在科技研究院建立起自己的實驗室，進行技術創新。
雖然墨站在了人族的對立面，但封棋覺得墨最終會贏實屬正常，對慕暚的必殺局早已設下。
蕓蕓眾生是棋子，能夠成為未來棋手的是極少數。
從歷史角度看待墨，這個既有野心又充滿智慧的家伙是當之無愧的棋手。
許多強族，都曾是墨贏得勝利的棋子。
那個看起來肉都都的背書包小胖子，遠不是劍寂這類走獨強模式的戰士能夠比擬。
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清涼感在腦海中擴散。
封棋陷入沉思。
該如何戰勝墨，他現在毫無頭緒。
人族想要幫助慕暚戰勝墨，就無法避免與那些與墨簽訂任務契約的潛力強族交手，想要贏得勝利僅憑現有的修煉體系完全沒有可能。
甚至從幫助墨的潛力勢力中隨便拉出來一支，人族都難以抵擋。
這完全就是不對等的戰爭。
這個問題封棋沒有過多細想，他內心還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張道文。
小幽正在盡可能的為他爭取時間，他的憂慮理應回到現實世界后再去細想。
他在這時抬起頭，望向張道文詢問道：
“小文，說說精靈族的情況，我走后你們是否與精靈城有過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