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過嗎，水庭別墅區的這片樓盤，之前是片墳地，開發商拿地占了便宜。”
“啊？水庭這盤幾十年了吧，還藏著這缺德事呢，我怎么之前沒聽說過。”
“開發商封口了唄，不然不得賣不出去砸手里，我老舅不是建設局退休的么，家庭飯桌上嘮嗑的時候提過一嘴。”
“他說那年平這片地的時候，聽說鬧過不少邪門兒事，他自己沒見過，但建設局里都在傳，說遷墳的時候打去墳頭找不見骨灰盒，掘地三尺往外涌血，施工蓋房之后好幾個工人說半夜里聽見有東西撓墻……”
“嘶！憋說！咱晚上還住這呢！”
傍晚，轟趴館別墅院子里飄起油呲呲煙，搞起了燒烤聚餐，大伙邊吃邊玩邊聊。
外聯部兩個老干事，聊了一點關于水庭別墅區的陳年舊事，不太光彩的黑歷史，周八蠟聽了那么一耳朵，沒聽完，就被灼熱吃人的目光給瞪發毛了，扭頭看見冉秋然在瞪他，明顯對剛才他跑出去“串門”的事，耿耿于懷。
“看來你是在俗世混得挺好唄？這還有東西能跟人顯擺呢？”
冉秋然轉頭看著手邊，一臉睿智法相吐著舌頭，盯著自己手里肉串半天的二哈，還是把肉串一伸給它了，二哈吭吭吃，就沾吃不傻，
“混的一般，混的一般。”
周八蠟面無表情的悶頭吃東西，聽不懂。
冉秋然見他假裝聽不懂自己的陰陽怪氣，氣的鼓了鼓嘴，但突然想到什么，眼睛轉了轉問道：“你是哪批進游戲的玩家？”
周八蠟一抹嘴，他跟張騷零跟老妹跟林欲靜跟周圍大多數人，都是模糊的說在第二批內測到全民公測這個區間，但是到了冉秋然這。
“首批。”
周八蠟隨口如實說道，原因不明，但冉秋然卻輕哼一聲，確實氣消了大半，隱約還有點竊喜，原因不明，原因不明……
冉秋然道：“你游戲里抓周名號叫什么，有時間一起玩唄。”
周八蠟道：“無用之人”
“……”冉秋然聽了周八蠟的抓周天賦，疑惑道：“你怎么選這么個天賦？游戲開始不是有三個抓周天賦能選么？”
周八蠟瞎話那是信口就來道：“沒得選，其他兩個都是負面效果。”
不想冉秋然卻是信了，還很感同身受道：“喔喔，我也遇到了負面抓周天賦，不過我沒你那么點兒背，我只有一個選項是負面。”
“我當時三個天賦選項里，有個抓周天賦叫‘苦主’，天賦效果是：永遠錯過最好選項。”
冉秋然說起前幾天公測進游戲選天賦，還有點好笑，笑著說道：
“哈哈，誰會選這種天賦啊。”
恩，周八蠟悶頭喝飲料不說話。
冉秋然跟周八蠟說了自己選的抓周天賦。
“香灰眷顧者（抓周天賦），香沉睡鴨黃昏后，桃花人面都依舊，你受到香灰之主的垂青，可不受沉渣所擾，隨意進行香灰流通，天賦效果：你進行任何額度的香灰籌集和資源轉募，都無法被檢測，且不會招致愚昧沉渣。”
嘶，周八蠟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
這是，合法避稅者？
“我前兩天剛進游戲，感覺這個天賦效果最長最復雜，可能不錯，就選了，但還沒明白這個香灰啊，愚昧沉渣啊，都是什么意思…”
冉秋然說道，顯然她還不清楚自己所選的這個抓周天賦的價值，也對，前兩天才進游戲玩家，肯定不可能見過香灰和愚昧沉渣，這些功能都是后面慢慢出來的。
“我一會兒慢慢跟你解釋，但在那之前…”
周八蠟難得表情嚴肅起來很認真的跟冉秋然說話，冉秋然都愣了下，還第一次見周八蠟這種嚴肅的表情，她仔細聽周八蠟道：
“我跟你說，你千萬別去實名制登記，然后也千萬別把你的抓周天賦告訴任何人。”
周八蠟說著，還抬頭看了看左右，學生會的大伙都在吃東西玩鬧，沒人注意他們說話，但這里也不合適，人多眼雜。
周八蠟拉了下冉秋然的手腕，倆人離開了席間，來到了別墅二樓的衛生間，左右沒人，關上門兩人說話。
周八蠟把香灰和愚昧沉渣的機制原理，詳細的講給了冉秋然聽，連帶的還有俗世的很多規則和制度。
雖然冉秋然完全不像周八蠟一樣，有幾個月時間接觸了解俗世，但該說不愧是卷王高智商，理解分析能力滿分，周八蠟幾個月時間對于俗世的理解，她不到一個小時就吃下了。
然后，她明白了自己天賦的問題。
“我是個，金融炸彈？”
沒錯，之所以現在俗世的探索沒有完全被大資本壟斷，就是因為存在一些微妙的平衡，存在愚昧沉渣這種東西在制衡。
冉秋然，卻是個能爆破這制衡的炸彈。
俗世是一座金山，現在這座金山只被允許一人一把鋤頭的開采，你想買好工具不行，愚昧沉渣會懲罰你，但冉秋然的存在，就是能夠讓你隨便換更好的工具開采，不會受到懲罰。
這不是香灰眷顧者，這是合法避稅者。
周八蠟敢說，如果冉秋然的這個抓周天賦泄露出去，沒有一個大型資本能抵抗這種誘惑，不管是私有，國有，政體，恐怖組織…只要是手里握著資源的，手里有錢的，而且是越有錢的，越能把冉秋然發揮最大價值。
周八蠟就算把現在手里所有的東西都曝光出去，價值跟冉秋然這個抓周天賦一比，都顯得太寒酸了點。
周八蠟都奇怪，抓周天賦池子里怎么還有這么個變態玩意兒啊？但后來想想，不是這天賦變態，而是趕巧了，如果沒有地球，這天賦只是在俗世，并沒什麼變態的，甚至有點垃圾沒什么用，但是有了地球就不一樣了。
這天賦是座把兩個世界的資源連接起來的橋梁，變態的不是天賦本身，而是它鏈接了一個資源豐富的世界。
“你要不把游戲刪了，這輩子別碰了吧？”
周八蠟建議道，這是相當穩妥的方法，隱姓埋名一輩子，雖然憋屈，但總比讓人抓走了當一輩子工具人要好。
然而，冉秋然卻搖了搖頭，她不。
周八蠟沒再說，冉秋然比自己聰明的多，她比自己更清楚危險和后果，但她還是拒絕了這條憋屈的隱藏之路，其實如果換成周八蠟，他可能也會拒絕，憋屈一輩子，茍且百年，何必呢，太無趣了。
但冉秋然又不想被人擺布，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里…那顯然，就只剩一條路了。
冉秋然上網搜索，政府俗改會最近正在進行的城市基建招商引資項目，包括：廟斗道場，俗神商圈，俗世科技開發，醫療，新能源，材料，飲食……
40年前，房地產締造了一批大資本。
20年前，互聯網又締造了一批大資本。
如今，俗神新時代，幾年后又會如何呢？
周八蠟看著面前灼灼望來的目光，仿佛看穿了時間，一眼看回了幾年前，看到了他在網上初認識的那個底邊小主播。
當年，對方也是如此走投無路，兩人也是如此篳路藍縷，也是如此，邀請了他。
“我身后是懸崖，我身前是瘋狂，我身邊是你，我無路可退了，我只能向前。”
“你，愿意跟我同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