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濱城大宿舍樓下的綠化帶里,遍地插著半人高的條香,煙火裊裊。
死人插秧,五骨豐登。
潮汕有祈法名為“布田”,亦名“插秧”。
做法事時,家家戶戶門前遍地插香,人食五谷雜糧,鬼魅仙神食香火,香火插秧便是為鬼魅仙神所耕植。
僵尸少女三無閻王,指捏大殃符箓,扛著福報者旌旗,立于香火插秧地中,法力受到加持,渾身殃氣滿溢。
旌旗揮動,五只福報者從香火插秧地中站起,身形比之前壯大了兩倍有余,顯然,這是插秧地的法力加持效果
“五骨豐登插秧布田地(珍稀筑廟素材)所屬:市井江湖系,喪事廟,可獲得一片骨灰插秧地,喪事廟俗神在其中可受法力加持…”
周八蠟站在宿舍陽臺上,拿著漱口杯滿嘴牙膏沫刷著牙,看著樓下的殃試招。
這是這次采購,最貴的一個筑廟材料,花了1萬香灰,今晚測試了一下,威力還可以。
成吧,試過了招式,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周八蠟想著今晚就到這,打算收回體廟俗神,回去睡了。
不想,抬眼時意外瞥見對面女生宿舍樓的光景,周八蠟行家眼坍縮,看見陽臺上晾曬著新洗的女生衣物……不是。
行家眼掃過,夜色下對面女生宿舍樓的陽臺外墻上,好像有個玩意兒在蠕動,像是扒著一個大蝎了虎子。
周八蠟看見,點指了下,殃從插秧地抽出一根鋼筋似的條香,標槍般在手里掂了掂,香灰煙霧纏繞在條香上,嗖的一聲,破空而出。
滋啦,燃燒的香頭正中扒墻的玩意兒,跟電焊呲花似的,在夜里炸開火星子。
然后就聽嗷嘮一嗓子,有玩意兒從樓上重重跌落下來,但是沒死,一翻身,鉆入夜色里,消失不見了。
周八蠟沒讓殃去追,除了幫兵決之類的特殊手段,或體廟俗神有特殊天賦,一般情況,俗神離不開廟主身邊太遠。
周八蠟自己現在動身也追不上,索性就沒去管,而是轉頭數了數對面女生宿舍樓,剛才那玩意兒扒的樓層和窗戶位置。
怪聲驚動了對面的女生宿舍樓,周八蠟眼見好幾間寢室窗戶有人扒頭出來探望,收回了喪事廟和殃,轉身回屋。
次日,校園里來了民調局的車,來調查昨晚那事,行為惡劣,幸好沒鉆進哪屋,但也鬧得住那棟樓的女生們后怕。
中午,周八蠟給冉秋然帶飯時,問了句。
周八蠟:“最近得罪人了?”
冉秋然迷惑,不知道周八蠟沒頭沒腦什么意思,而且她在辦公室閉關加班好幾天了,就沒怎么踏出過這門,上哪得罪人去。
沒事,周八蠟說他隨便問問,順便知道了冉秋然今天晚上還要在辦公室加班。
夜,教學樓一片漆黑,樓道盡頭學生會辦公室微微欠開道門縫,微弱的燈光漏出來,冉秋然正獨自在里面。
啪,一只手,從外面扶上了門把。
辦公室里,冉秋然剛寫完份項目書,正活動下脖子,突然有晚風從門縫鉆進來,倒春寒的陰冷推背,令她一激靈。
這夜深人靜的,冉秋然自己,難免生起點害怕的心情,于是給周八蠟發微信。
冉秋然:你干嘛呢?睡了么?
周八蠟:睡了。
冉秋然:敷衍我是吧?
周八蠟:那沒睡,在忙。
冉秋然:?大晚上的不睡覺,忙什么?
周八蠟:啊對對對,正反話都給你說了。
冉秋然:你要沒睡,現在有空嗎,能不能來辦公室陪我會兒,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周八蠟:沒空,在忙。
冉秋然退而求其次:那視頻一會兒。
周八蠟:視頻完你該更害怕了。
冉秋然:?
冉秋然:請求視頻通話,對方已接受。
視頻接通,攝像頭打開,冉秋然卻沒在視頻另一頭看見周八蠟,而是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冉秋然疑惑出聲問道:“你這是在哪?”
視頻另一頭卻沒有回應,而是在調整鏡頭方向,手機攝像頭像素碼率不行,在漆黑里模糊著打晃,最后似乎是找到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對準聚焦。
漆黑的樓道里唯一的光亮,是從辦公室欠開的門縫透出來的昏暗燈光,這環境冉秋然越看越眼熟,這不就是她在的這間辦公室?周八蠟在外面?
冉秋然剛想問你來了?你在外面?
然而還沒等冉秋然問出口,就見視頻那頭出現了令她驚悚的畫面。
一個頭頂冒血三角鐵頭籠,拖著砍頭斧的恐怖殺人鬼,走入了視頻畫面,走到了辦公室門口,手已經握上門把。
吱呀……辦公室門被打開。
冉秋然驚恐的摔下手機,回頭,看向打開的辦公室門,從視頻畫面到現實,仿佛無縫切換。
然而,似乎虛驚一場。
門好像只是被風吹開,門外空空如也,冉秋然小臉煞白,看著門外黑洞洞的樓道,并不能有什么安全感,也并不敢過去一探究竟。
再看手機畫面,和周八蠟的視頻已經掛斷了,剛才那一下視頻與現實連接的關鍵節點缺失,導致冉秋然分不清到底哪個真哪個假。
冉秋然:怎么回事?!你嚇我是不是!
周八蠟:說了視頻完更害怕,你不信。
周八蠟:睡了,明天再說。
這是周八蠟今晚最后的回復,再后面任憑冉秋然怎么call,他就不回了,好像真睡覺去了,這操作直接把冉秋然血壓拉滿。
啊?你睡了?我睡不著了啊!
冉秋然人麻了,這辦公室她是待不住了,如坐針氈,被嚇壞了,想回宿舍又不敢自己走,外面天黑她害怕。
最后,還是寢室閨蜜找過來了,說是周八蠟剛才給她們打電話,讓來接一下。
從頭到尾,拿捏了屬于是。
夜,漆黑的教學樓衛生間里。
手機屏幕光映在周八蠟臉上,從冉秋然閨蜜那確認她安全回了宿舍,方才收起手機,轉頭看向昏暗的隔間里。
囍高興的搖晃著紅蓋頭,在隔間里作業,鏈鋸嗡嗡作響,伴隨著血肉飛濺,切割下對方拿著砍頭斧的胳膊,切割下對方的三角頭。
不一會兒,就遍地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