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很慘烈,面對守軍的殊死拼殺,北疆軍用精密的配合給了他們迎頭一擊。
「三日!」
韓紀很樂觀。
赫連榮點頭:「這是以勢壓人不是血勇便能抵御的。」
二人看著楊玄,見他在馬背上若有所思。
「守軍有些無能。」楊玄說道:「守城最忌諱的便是死守。守軍今日太過單調。」
「城門開了!」
前方突然有人喊道。
于力一馬當先沖了出來。
看了外面一眼,眼神輕蔑。
江州守軍足夠強大,可和楊玄麾下那些百戰雄獅相比,他們還差了許多。要想獲勝,死守是萬萬不能的。
去歲年底,赫連通召集了各處將領議事。
第一個就點了于力的名。
「臨德,要用大遼勇士的鮮血,給楊玄重重一擊!」
于力大聲應諾,發誓要讓北疆軍在臨德城下碰個頭破血流。
赫連通淡淡的道:「要無畏!」
死守自然不是無畏,而是無奈!
于力心中一顫,赫連通說道:「你有兩個兒子,陛下厚恩,剛加封了他們七品官銜。」
于力明白,這是賣命錢。
他漲紅著臉:「下官甘愿為大遼赴死,懇請大王轉告寧興,下官的孩兒若是要功名,當自己去取!」
他覺得這是對自己忠心的羞辱。
赫連通拍拍他的肩膀:「老夫知曉了。」
過了半個月,于力接到家信,在信中妻子說,朝中給她加封了郡君。
妻子的喜悅之情洋溢于文字之中。
于力抬頭看著前方。
正在后撤的北疆軍愕然回頭。
接著,他們開始整隊。
速度之快......
不愧當世強軍之名。
但那又如何?
于力長刀指向前方:「殺!」
「殺!」
守軍傾巢出動。
對面,楊玄說道:「弩陣。」
趁著對手回撤時突襲,這手法楊玄不陌生。
所以,北疆軍后撤時,弩陣會提供掩護。
一直閑著的騎兵也會為步卒提供保護。
步卒在撤離時必須保持陣型完好。
這一項項,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精密。
而這些精密來自于數年的苦練。
「列陣。」
步卒列陣轉身。
王老二帶著騎兵繞過左翼,虎視眈眈。
老賊帶著騎兵繞過右翼,隨時準備出擊。
中路,屠裳舉起長槍,身后的騎兵勒住戰馬。
無數目光,冷冷的看著奔來的守軍。
想突襲北疆軍你打錯了算盤。
「詳穩,北疆軍早有準備!」
身邊的將領說道。
刀光閃過,人頭滾落地上,臉上還帶著愕然之色,隨即被馬蹄踩成了肉泥。
噠噠噠!
于力看到了結陣以待的北疆軍,也看到了那面大旗。
他仿佛看到了冷漠看著自己的楊玄,嘴角還帶著譏笑。
「為了大遼!」
于力高呼。
前方,便是北疆軍。
無數長刀舉起。
一雙雙通紅的眼眸在盯著自己的對手。
這一刻,無人顧及自己的生死。
「為了大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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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道:「放箭!」
弩機被激發的聲音密集的就像是無數石匠在敲打石頭。
黑云落下,無人躲避。
噗噗噗!
戰馬飛躍出去,馬背上的騎士從馬背上摔在地上,隨即被同袍的戰馬踩死。
戰馬在長嘶,僥幸未死的人在大聲慘叫呼救。
一個摔斷腿的守軍軍士用長槍杵著,努力站立,稚嫩的臉上全是無助和絕望,嚎哭道:「娘!」
他緩緩回身,準備回家,去尋找母親。
一匹戰馬沖了過來,馬背上的騎士不知所蹤。
軍士被撞飛,倒在地上。
無數馬蹄從他的身體上踩踏而過。
遙遠的大遼北方的一個百姓家中,一個婦人跪在神靈的畫像前,虔誠的祈禱著。
「懇請神靈護佑奴的兒子吧!奴窮,給不了多少......」
一雙粗糙的手把一塊羊肉放在破舊的案幾上。
與此同時那雙眼睛無力的閉上。
隨即,一只馬蹄重重踩在了他的臉上,眼珠爆裂,鮮血噴濺。
「為了大遼!」
無數騎兵高呼著,迎著箭雨沖了上去。
他們嘶吼著,甚至有人故意迎著箭矢而去。
熱血在奔涌。
「殺!」
騎兵撞上了前方的陣列。
長槍手們扛住了第一波沖擊,但第二波接踵而至。
「騎兵別動!」
三支騎兵接到了楊玄的命令。
大旗下,楊玄說道:「他們想要血性,那我便給他們血性!陌刀手!」
一隊隊身材高大的陌刀手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向前。
「拉下面甲!」
陌刀將喊道。
一只只手把面甲拉下來。初春的風微冷,從面甲上掠過,帶走了那淡薄的霧氣。
「長槍手,后撤!」
長槍手們開始后撤。
「殺!」
守軍大喜。
接著,他們就看到了一排排陌刀手。
「舉刀!」
陌刀高舉。
「殺!」
于力在后面喊道。
陌刀將冷冷的看著他,揮手,陌刀動。
「殺!」
一把把陌刀揮舞著,刀光刺痛了于力的眼睛。
他只看到無數肢體在飛舞。
無數鮮血在飚射。
「進!」陌刀將冷漠的道。
陌刀手們齊齊上前一步。
「殺!」
陌刀再度揮動。
后面,弩陣激發。
「放箭!」
一波波箭雨覆蓋過去。
野戰,北疆軍無懼任何對手。
守軍的尸骸在前方堆積的越來越高。
「進!」
陌刀手們越過尸骸,腳步加快。
左翼,守軍同樣展開了突襲。
「無需增援!」
左翼將領驕傲的對麾下說道:「轉告國公,我部將獨立擊敗敵軍,讓敵軍看看何為血性。
說完,將領解開甲衣,赤膊高舉橫刀,喊道:「兄弟們!」
「在!」
萬眾一呼!
「跟著耶耶去殺人!」
「萬勝!」
左翼率先出擊。
「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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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路的陌刀手已經開始突破了。
陌刀在敵軍中制造著血雨腥風,身后的步卒開始前插,一排排的開始推進。
敵軍在奮力沖殺,可卻止不住步步后退。
騎兵失去了速度,被步卒聯手輕松斬殺。
漸漸的,剩下的數百騎聚攏在于力身邊。
「閃開!」
身后傳來了喊聲。
于力回頭,就見何成功帶著數千步卒來了。
「你可以走啊!」于力笑道。
很是欣慰。
「跟著我去赴死!」
何成功有些怕死,這一點于力知曉,故而這個計劃一直瞞著他。甚至出擊時于力把他留在城中,便是讓他有一線生機。
逃出去,以報信的名義去江州。
但何成功卻舍棄了活命的機會。
當看到何成功被長槍穿透,嘴里大口大口的吐著血,依舊在艱難前行,任由長槍一點點在身體里穿過時,于力輕聲道:
「這個大遼啊!」
他搖搖頭,看著前方的步卒在北疆軍的圍剿之下覆滅。
對面,有人喊道:「下馬跪地,免死!」于力微笑道:「大遼,無投降之武人!」
他舉起橫刀,「諸位!」
「詳穩!」數百騎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到了這個時候你等依舊不離不棄,老夫很是欣慰。」于力說道:「那么,讓我等用最后的熱血來告知這個天下,我輩武人在,大遼就在!」
噠噠!
馬蹄聲孤獨響起。
于力舉著長刀,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
身后,數百騎緩緩跟隨。
漸漸加速。
春風帶著嫩草的味道迎面撲來。
于力沖到了前方。
奮力劈砍。
長槍被砍斷,長刀順著過去,一刀從肩膀上斜著砍了進去。
另一只長槍從側面刺來,接著一支長槍從正面對手的身后刺來。
于力拔刀、揮刀一氣呵成。
再度斬殺一人,戰馬卻被刺中,長嘶著倒下。
于力落馬,剛站穩,就被一槍穿透小腹。
他呻吟著,握著槍桿子,茫然抬頭。
往事如云煙,一一從腦海中閃過。
最終定格在對手那狂喜的臉上。
「我殺了敵將!」
「萬勝!」
歡呼聲中,對手松開手,拔出橫刀走過來。
這是要割人頭。
于力跪在地上,捂著小腹。
「大遼,不會亡!」
橫刀掠過。
「萬勝!」
戰后的沙場上處處都是人馬的尸骸。
敢死營今日沒動窩,此刻出來打掃戰場。
先前,他們目睹了北疆軍和對手瘋狂的一戰。
沒有什么計謀,也沒有什么耐心,雙方就是用血性來廝殺。
以往,楊玄愛用敢死營來攻城,敢死營內部也有些議論。
攻城戰歷來最為血腥,死傷最為慘烈,讓敢死營上,說明北疆軍敢死的意志不強。
但今日一戰,沒有人再質疑北疆軍的意志。
包括對手。
數百俘虜木然跪在邊上,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巧的讓人無法聯想到先前的瘋狂。
北疆軍開始進城。
「主人,坐!」
在等待的時候,忠犬烏達送上折疊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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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有人來稟告此戰的情況。
傷亡不小。
看到眾將有些心痛,楊玄說道:「這只是開始!」
這只是開始?
北遼都要滅了,還只是開始?
眾將不禁浮想聯翩。
舍古人難道能擋得住北疆軍一擊?
那么還有什么?
一個將領看了一眼南方。
國公難道要謀反嗎?
不,是長安要主動進攻。
「斥候帶著于力的腦袋去一趟。」
血性嗎?
人頭夠不夠?
楊玄伸個懶腰,這時城中來了數騎。
「國公,城中百姓反抗者頗多,殺了百余人。」
「知道了。」
赫連榮說道:「亡國的危機之下,總是會有人站出來。」
「我知曉。」楊玄說道:「這股子氣不能壓,要讓它們散出來,散完了,此后也就好治理了。」
有人建言,「國公,要不屠城吧!」
楊玄指著將領,「打!」
一頓拳腳,將領請罪。
楊玄隨即進城。
「那些百姓頗為桀驁,不過殺了百余人后,老實了許多。」
老賊親自帶隊鎮壓城中,看著多了幾分殺氣。
「該殺就殺!」
楊玄沒有婦人之仁,在這等時候,什么法子最好,最快,他就用什么法子。
「兒啊!」
邊上的民房中傳來了女人的嚎叫,宛若失去崽子的母狼般的凄厲。
「這便是戰陣!」
韓紀說道:「滅國之戰,殺人盈野!」
消息不斷傳來。
「敵軍游騎見到于力的人頭之后,迅速后撤。」
「敵軍三千余騎繞到左翼,被我軍斥候發現,二哥帶著人去了。」
「斥候打探到消息,江州敵軍在大規模調動,在聚集中。」
「敵軍游騎密集,阻攔我軍斥候,斥候后續無法打探到江州軍情。」
楊玄喝著茶水身后是姜鶴兒在捏肩,爽的一塌糊涂。
「去個使者,告訴赫連通,可敢一戰!」
你不是要血性嗎?
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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