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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永德八年初夏的這一場大戰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后世史學家認為此戰亞斯犯下了幾個大錯,最大的錯誤就是倉促和唐軍決戰。他們認為,亞斯應當利用自己人數更多的優勢和唐軍周旋,漸漸把唐軍帶入境內,再尋機削弱他們。
但另一派人卻對此嗤之以鼻,說大唐皇帝李玄最擅長的便是突襲。亞斯若是縮回去,李玄定然會用精銳騎兵突襲他的糧道。
一旦戰爭進入到李玄擅長的方式,亞斯壓根就尋不到勝機。
雙方爭執不下,但在一點上取得了共識,那便是,在那一次大戰的臨戰指揮上,亞斯完敗。
——他幾乎就像是個孩子般的,被大唐皇帝陛下吊打。
毫無還手之力。
他是洛羅之恥……這是洛羅人在歷史長河中發出的不甘呻吟。
當大唐太子率軍出現在前方時,潰逃中的洛羅人徹底崩潰了。
亞斯徒勞的呼喊著自己的心腹來保護自己,可他心腹早就被亂軍沖散了。
他看到丹巴斯在亂軍中沖著自己伸手,眼神絕望。
他看到霍頓在亂軍中咆孝,揮舞長刀砍殺……隨即被人拖下馬來。從此,他再也沒看到過這個兒子。
“殺!”
身后傳來有些稚嫩的咆孝,亞斯心中一涼。
“那是大人物!”
有人喊道。
接著,刀風從亞斯的頭頂上空掠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領子,輕松把他提熘了過去。
李老二滿不在乎的看著伏在自己身前的俘虜,“你是誰?”
胖長老策馬趕到,抓住亞斯的頭發往上提,然后狂喜喊道:“抓到亞斯了!抓到亞斯了!”
皇帝策馬趕到,此刻的亞斯正被李老二單手提著,因為衣領被拉緊的緣故,面色漲紅,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勒死了。
“誰擒獲的?”皇帝問道。
擒獲亞斯,這對后續的進攻作用太大了。
“德王!”
王老二與有榮焉的道。
“是我!”李老二咧嘴一笑。
“放他下來。”
李老二松手,亞斯一屁股坐在地上。
馬蹄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亞斯抬頭,看到皇帝把頭盔摘下來,沖著自己說道:
“說實話,朕真沒想到你會選擇潰逃。”
通譯把話翻譯過去。
亞斯面色潮紅,“我只是被席卷……”
“在那等時候,帝王要么戰死在沖殺的路上,要么,就戰死在攔截追兵的途中。唯一不能做的便是潰逃。”
皇帝下馬,“潰逃的皇帝就算是回到自己的都城,可整個天下都會質疑你。只要你在位一日,整個國家都將垂頭喪氣。你就是個懦夫!”
太子回來了。
“阿耶!”
“這是朕的太子!”皇帝介紹道:“戰前,他主動請纓去攔截潰兵。知道嗎?還未曾開戰,朕的兒子就斷定此戰必勝。”
亞斯低下頭,他的霍頓啊!再也回不來了。
“這便是亞斯?”太子好奇的看著亞斯。
“對,就是他。”皇帝笑道:“覺著如何?”
太子仔細看著亞斯,說道:“阿耶,我有些明白了您口中帝王也是凡人的意思。”
“說說。”皇帝饒有興趣的說道。
“人一旦把自己當做是神靈,做出的決斷便會錯漏百出。還不如一開始就清醒的知曉自己只是個凡人,如此,才會自省,不會自負。”
“哈哈哈哈!”
皇帝大樂,指著亞斯說道:“告訴他這番話的意思。”
聽了通譯的翻譯后,亞斯眼中明顯多了絕望之色,接著咬牙切齒的道:“洛羅會再度崛起,將為此復仇!”
“可朕答應給他們機會了嗎?”皇帝澹澹的道:“你以為朕勞師動眾來到這里,就只是為了擊敗你所謂的無敵大軍?那么,你高看了自己。”
“你想滅了洛羅?”
“默哀吧!”皇帝對他微微頷首,隨即被簇擁著走遠了。
韓紀走了過來,好奇的看著亞斯,“你們壓根就不知曉自己招惹了一個什么樣的對手。洛羅,將會成為一個詞。”
皇帝率軍一路追殺,他甚至帶著俘虜一起進軍,這讓跟在他身邊的亞斯百思不得其解。
當面對一座城池時,皇帝指著城頭對那些俘虜說道:“殺進去,朕赦免你們的死罪。城中的繳獲,你們拿三成。”
瘋了!
亞斯看到曾經宣誓效忠自己和洛羅的俘虜們兩眼發綠沖向了城池。
一番血戰后,這些殺紅眼的俘虜竟然屠城。
皇帝不置可否,并未處置他們。
那些帶著繳獲的俘虜自發組成了一支軍隊,跟著大軍行動。
他們廝殺兇狠,對待自己人兇殘無比,殺的一路上的洛羅人聞風喪膽……他們甚至寧可面對大唐軍隊,也不愿直面那些已經殺的六親不認的俘虜。
越往后,洛羅的抵抗意志越弱。
那些城池懼怕被屠城,往往不等皇帝令俘虜出擊,就開城出降。
皇帝令人快馬去長安報捷,順帶帶去了自己的指令。
“告訴劉擎他們……”,皇帝想了想。
“此處人傻錢多,速來!”
當大軍抵達靈頓城外圍時,城中大亂。
大軍沒了,皇帝被俘,太子不知所蹤……
連特么的權臣丹巴斯都沒了。
誰來做主?
一群臣子在商議。
“城中還有一萬軍隊,糧草不少,我們可以堅守。”
“城中青壯也有不少,必要時,他們也能參戰。”
一群臣子康慨激昂的表示要和靈頓城共存亡,接著,他們推舉了亞斯的幼子繼位……
但這個鬧劇被幾個將領阻攔了。
他們咆孝著把那些興奮的臣子毒打了一頓,接管了局面。
為首的老將霍斯下令戒嚴,接著和眾人商議接下來的解決之道。
“他們既然來到了靈頓城下,絕不會輕易收兵。”霍斯在當初就建議過不要出兵,一路防御,用城池來消耗唐軍,但亞斯并未采納他的意見。
“可他們也沒發動進攻。”一個將領說道。
“可見是不想付出太多代價。”
“我們需要一個使者去試探他們。”霍斯說道,“再有,我們對那位皇帝一無所知,這很危險。”
“丹巴斯的女兒仙妮亞曾和大唐皇帝待過許久。”
“那朵鮮花”霍斯問道。
“沒錯。”
“那么,請她來。”
已做人婦的仙妮亞來到了皇宮中。
“你的父親丹巴斯戰死,請節哀!”霍斯說道。
“我早有這種心理準備。”仙妮亞說道。
“好吧,此刻局勢危急,為了靈頓城中的百姓,我想知曉,那位大唐皇帝面對這等局面會如何。他會寬宏大量的進城后炫耀一番撤軍,還是……我們需要一個熟悉他的使者。”
霍斯看著權臣的女兒,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那個大唐人……仙妮亞的腦海中浮現了當年的那一幕幕。
“洛羅就像是一頭得意洋洋的獵狗,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可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那是一頭雄獅,
你們最好不要抵抗,否則……必將會被雄獅撕的粉碎。至于洛羅。”
想到父親出征前自己苦勸無果,仙妮亞眸色暗然,“我會盡力而為。”
“阿耶,我們要如何處置洛羅?”
靈頓城外,見識過糞山的太子苦著臉問道。
皇帝呼吸著這有些熟悉的臭味,說道:“阿梁,你要記住,疆域太大許多時候不是好事,它會牽扯長安的精力和無盡資源。若是我們把洛羅變成大唐疆域,以后但凡此處有人謀反,長安就得隔著老遠派出軍隊……就算是西疆在,可洛羅太大了,它總有一日會重新崛起。”
“那么……難道要毀滅它?”太子搖頭,“殺戮百姓,我做不到。”
“為父也做不到,但我們還有許多法子。”
“什么法子?”
“比如說,我們可以把洛羅分割成無數份,每一份都是一個小國。在撤軍之前,我們用各種手段在他們彼此之間埋下仇恨的種子……以后,大唐要做的便是旁觀,誰的優勢太大,便抽誰一頓。誰太弱了,便扶持一把。順帶還能販賣兵器……”
太子的眼前一亮,“妙啊!”
皇帝笑道:“在便利的交通工具出現之前,我們只能這樣處置遠方的國度。當然,那些無人區該占據的就得占據,別看此刻荒涼,可當人口膨脹起來,阿梁,石頭縫里都能種出糧食。”
“陛下,城中派來了使者。”
使者令皇帝有些意外。
“你是……仙妮亞?”
仙妮亞行了一個宮廷禮,“久違了,陛下。”
“是啊!”
皇帝神色澹漠。
仙妮亞看了他一眼,時隔多年未見,當年那個英武的使者,已經蛻變成了威嚴的帝王。自己的美色在他的眼中成了糞山中的垃圾。
“他們想問您,您將如何處置洛羅。”
“告訴他們,朕此來,只為懲戒那些發動戰爭的蠢貨。大唐對洛羅沒有絲毫興趣!”
這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年輕人!
“洛羅愿意稱臣。”哪怕知曉眼前的皇帝正如同一頭饑腸轆轆的雄獅,而孱弱的洛羅便是他眼中的美食,無法逃脫。但仙妮亞還是想嘗試一下。
“稱臣?”
隨即,仙妮亞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平靜,以及輕蔑。
“是。”仙妮亞絕望了。
“朕接受。”皇帝說的云澹風輕,但仙妮亞卻深吸一口氣,行禮,轉身回城。
一陣風吹過,身后的侍女聽到前方傳來呢喃。
“洛羅,沒了。”
當仙妮亞把這個消息傳回城中時,霍斯當機立斷,令人開城歸降。
永德八年秋,大唐皇帝在靈頓城外接受了洛羅的降表。
他坐鎮靈頓城,召見了洛羅各方勢力,隨即,一場席卷洛羅的陰謀開始了……
站在靈頓城上,皇帝看著大海的方向,笑的猙獰。
“洛羅亡國了。”
靈頓城歸降的消息傳到了那十余小國,他們惶然不安,密集聯絡。隨即,他們做出了暫緩出海攻打中州的決定,組建聯軍防備大唐可能的遠征……
而在中州,皇帝的第一封信也到了衛王的手中。
“等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