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刑事組辦公室。
“老鐵，你請的那位大姐，讓她再鍛煉鍛煉演技啊……”
“這次庭審的問題，你覺得在證人身上嗎？”
“你也看出來了？”
“廢話，我能看不出來，我可是你領導！”
張偉和鐵如云，一邊吃著飯，一邊簡短交流著。
“是呀，師傅，我都看出來啦”
一旁的林雨萌說著，順手從張偉飯盒里夾走一顆肉丸子，一口塞入嘴中。
這也惹得李月琴連忙捂住了自己的飯盒，生怕遭到林雨萌的黑手。
看著李月琴下意識的動作，林雨萌一臉幽怨。
張偉看著小徒弟優哉游哉搶自己葷菜的樣子，會心一笑。
這樣的萌妹子，一腦瓜崩下去，會“嚶嚶嚶”哭很久吧？
“你小子還有空笑，下午還有證人嗎？”
“名單上的沒了！”
“那你不是完蛋了……”
鐵如云搖了搖頭，但很快反應過來，“等等，你說名單上的沒了，什么意思？”
就見張偉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意思很簡單，名單外的證人，我要抓就有一大把，所以我決定給他們來個狠的！”
他的表情，是讓鐵如云、李月琴和林雨萌面面相覷，并且感覺到一絲涼意。
張偉，難道要發狠了？
午飯結束，稍作休息。
下午1點。
模擬法庭再次開啟。
隨著眾人入座，米法官在審判席坐下。
他朝被告席的林雨風點了點頭，對于原告席的張偉卻看都不看一眼。
后臺，超能飲料公司的一干人也都入座。
“這個上午的庭審，林少發揮出色，不僅化解了原告的進攻，而且還反將一軍！”
“不錯，能夠將對手的專家證人拉攏過來，也算是林少的真本事了，現在形勢對我們極為有利。”
“那邊我已經問過了，原告方的證人名單只有2位，死者家屬和專家證人，原告的開庭陳述在上午就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林少的庭辮了。”
“相信林少一出馬，這場庭審的結果也就要揭曉了！”
申正義和任行舟自然是陪同在側，充當著庭審的解說。
他們對于林雨風，自然是大肆吹捧。
不過這些也都是事實，只是被他們用夸張的語氣說了出來。
所以鄭總等人聽后，連連點頭，面露笑意
這把顯然是穩了！
鄭總等人聽得高興，申正義和任行舟也同樣講得開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大廳內。
與上午相比，下午的聽證席多了不少人。
尤其是角落處，屬于刑事組的位置上，除了林雨萌、李月琴和鐵如云外，多了兩個人。
“表姐，你難得會來模擬法庭啊？”
“這不是小張律師當原告，正好家庭部下午沒什么事，我就過來看看了。對了，情況怎么樣，你覺得哪邊占優”
“上午我也在忙案子，沒到場觀看，不過我聽訴訟部的其他人說，上午是林少壓制了張偉，連專家證人的證詞都偏向被告方！”
“那情況看來是對小張極為不利了？”
“這倒是不見得，我們拭目以待即可……”
白美琪和白若云，就坐在鐵如云旁邊的位置，這也讓刑事組三人壓力很大。
畢竟旁邊坐著律所的王牌，她們都不敢給張偉大聲加油了。
法庭上。
模擬法庭再次肅靜后，得由法官開頭。
“咳咳，本庭宣布，上午的開庭陳述結束，原告方也沒有其他證人，那么下午就輪到被告方……”
“且慢！”
就在米法官想要宣布讓林雨風準備庭審答辯時，張偉卻站出來打斷了他。
“法官閣下，我方還沒有結束開庭陳述，你怎么就替我宣布了呢？”
“什么，你還有證人？”
米海洋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張偉。
我沒眼花啊，你丫的只兩個證人，不是都質詢完畢了嗎？
你丫還要開庭陳述，你上哪兒找的證人？
而且就算你找到了證人，不是要提前開示名單嗎，你這樣可不合規矩啊！
“你小子，什么意思，你的證人名單只有兩個人才對，你哪來的新證人？”
“法官閣下，證人的話，我其實是有的！”
待確認張偉的回答很冷靜，看著也不像開玩笑后，米法官無奈了。
“張律師，還有林少……林律師，你們倆靠過來些。”
張偉和林雨風走到米海洋面前，開始三人商議。
“張偉，你是新人，難道還不懂規矩，你的證人名單可是……”
“米法官，你是從原南方高院的法官，應該見識過不少庭審了，你也清楚實際庭審中，檢方或者辯方都會施展出其不意的手段吧？”
“話是這么說，但今天可是……”
“米法官，是客戶要求做到最真實的庭審，而且就算我不用，原告萬一在庭上用了這一招呢？”
張偉打斷了米海洋，直接看向林雨風：“林少，你要是覺得自己沒有準備的話，那我就不讓證人上庭了，如何啊？”
“哼，你還真敢說，我林雨風會怕你一個新人！”
雖然他清楚張偉用了激將法，但他林雨風又豈會害怕。
“米法官，我方允許了！”
“那行吧，林少，我明白了……”
既然林雨風都沒意見，他這當法官的自然也不會反對。
“本庭宣布，原告方再傳喚一名證人上庭作證！”
張偉的操作，也讓聽證席出現了不少竊竊私語。
原告方居然還有證人，會是誰呢？
是又一名專家證人，還是死者的又一個家屬？
現在再加一個證人，是不是有些遲了，你傳喚誰能改變戰局呢？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張偉走到法庭中心位置。
“我方要傳喚的證人，是超能飲料公司運營部總監，我要請他上庭作證！”
此言一出，全場愕然。
聽證席的人都驚呆了。
審判席的米海洋，被告席的林雨風，全都變了臉色。
要說反應不算大的，可能只有陪審席了，因為他們不清楚這位證人代表著什么。
后臺。
隨著張偉宣布傳喚的證人身份，包括鄭總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鄭總身后，一臉懵逼的運營總監身上。
“總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陪你過來的啊……我就是個打醬油的……”
他自己都郁悶了，自己怎么會被原告方傳喚。
“這……”
申正義和任行舟也面面相覷。
他們完全沒有料到，張偉會出這么一手，居然會傳喚對手的人。
“喂喂喂，后臺能聽到嗎？”
也就在此時，一直沒說話的主持人，終于開口了。
“后臺能請到嗎，請問運營總監在不在，原告方傳喚你為證人，請問你可以上證人席嗎？”
聽到主持人的話，運營總監看向鄭總，鄭總又看向了申正義和任行舟二人。
“鄭總，在真正的法庭上，原告方確實有可能傳喚你公司的人員，到時候他們就不是由主持人來通知了，而是法院的傳票。”
“知道了！”
既然都這么說了，鄭總也示意運營總監出去。
不多時，證人就在全場矚目下，坐上了證人席。
“你好，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孫。”
“孫總監，你在超能飲料公司擔任運營總監一職，對吧？”
“是……是的！”
孫總監還有些不適應全場注視，有些局促不安。
張偉朝他笑了笑，“孫總監，既然你是運營部門的老大，想必對于網絡推廣這一塊，你應該是專業人士吧？”
“差不多吧……”
“正好，你們公司在去年年初的時候，推出過一款叫做「絕對零度」的飲料，你還記得吧？”
“當然，這款是我們去年主打的產品，運營部門肯定了解啊！”
“很好！”
張偉說著，走回自己的位置，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瓶藍色包裝的易拉罐飲料。
“現在請你告訴我，貴公司為什么要為這款飲料取‘絕對零度’這樣的名字呢？”
“因為這是一款無糖飲料，作為低卡路里能量飲料宣傳的產品。”
“哦，無糖飲料，低能量哦”
張偉點了點頭，隨后拿出投影儀遙控器，按下按鈕。
投影屏幕上，出現了好幾個網頁的截圖。
“孫總監，對于這些網站，你應該了解吧？”
“呃，有幾個挺眼熟的，我應該聽說過……”
“只是聽說過嗎？”
張偉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呃，偶爾我會去逛這些網站，因為那段時間我們公司主推的產品，可能會和這些網站的瀏覽用戶有吸引，所以我們……”
“謝謝你的誠實，孫總監，但你其實還沒有說實話！”
張偉再次笑了笑，并且話風一轉：“孫總監，我想請問，你對于「網絡水軍」這個詞，了解的多嗎？”
“啊，這……”
這個詞一出來，孫總監的臉色變了。
聽證席和陪審席，也都面面相覷。
這個詞語，他們聽說或者接觸的可不少。
現在是互聯網時代了，網絡上什么人都有，而最出名的自然是網絡水軍了。
“孫總監，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對水軍了解嗎？”
“應該，還算是熟悉吧，不過他們是合法的，這一點請你明白！”
“我當然明白，謝謝你的特意強調。”
見孫總監回答了，張偉也不耽擱時間，再次按下了按鈕。
投影屏幕上，一個網頁放大，出現了很多的評論留言。
“來，我們來看一下這個網站的一條留言，請大家看向屏幕。”
“我的天吶，一個月我瘦了15斤，這都要感謝‘絕對零度’，我真是愛死這款飲料了！”
張偉笑著朗讀了留言，并且說道：“留言來自一位ID叫做「想瘦身的小仙女」，請問這個人你認識嗎？”
“這……”孫總監低頭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孫總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就直接問你了，這個ID想瘦身的小仙女，是不是你公司運營部的員工。你們運營部充當著網絡水軍，在各種健身瘦身網站和論壇，發布推廣消息，宣傳你們公司的產品？”
孫總監臉色頓時垮了下來，看向后臺的方向。
張偉卻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冷聲質問道：“孫總監，請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要提醒你，現在你可是坐在證人席，這個問題難道就這么難回答嗎？”
“其實，他們都是雇傭來的自由職業者，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你可以理解為臨時工……”
被張偉壓迫，孫總監終于是坦白了。
后臺。
“艸，他怎么都交代了！”
鄭總看到孫總監把網絡水軍的信息都說出來后，臉色也跟著變了。
一旁的幾位總監，也都面面相覷。
你老孫是怎么回事，怎么口風這么松啊，公司的宣傳策略都隨便透露？
還有，今天不是模擬庭審嗎？
現場哪來的證人席，這里明明是演播廳啊！
反正鄭總很不爽，而他不爽，后面的手下也自然不爽。
申正義和任行舟，看著鄭總的臉色逐漸變差，心情也同樣不爽了。
大廳。
“孫總監，我們不討論你公司雇傭了多少臨時工，因為這個數量很難查，但我就問這一個，這個ID叫做想瘦身的小仙女的人，你知道他在網絡上發布了多少條信息嗎？”
“我不清楚，我們公司雇傭他們后，他們的推廣目標有上百個網站，我不可能一個一個去數。”
“那我告訴你吧，這個ID在上百個類似網站發布了總共754條消息，按照每條消息5毛來計算，你要支付他377元，這還是一天的工作量。他幫你們公司連續推廣了3個月，總計發布了6萬條消息，所以你們公司支付給了他3萬的推廣報酬，這個工資實在是豐厚啊，我都想去當網絡水軍了！”
張偉的調侃，是引得陪審團上有人都笑了。
不過其他人卻在思考，這網絡水軍，來錢好像還挺快的。
證人席上，孫總監猶豫了片刻，還是為自己辯解：“我說過了，他是一個臨時工，我不清楚他具體的工作內容。”
“行吧，那我們言歸正傳！”
張偉再次取出“絕對零度”飲料，拿在手中：“既然你們公司主打的產品效果是減肥和瘦身，那么是否有可能，死者馮新雪的身材變化都是因為這款產品的緣故？”
此言一出，陪審席恍然。
是啊，你們公司的產品既然有瘦身效果，死者之前喝得是不是就是這款，所以她才那么瘦？
“反對，律師在引導證人推測！”
見張偉的提問改變了法庭風向，林雨風當即就站了出來反對。
“反對有……”
“法官閣下，我沒有問題了！”
就在米法官剛要開口時，張偉卻先一步結束了提問。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林雨風要想質詢自己人，那就讓他請便。
林雨風自然不會去交叉質詢自己人，尤其孫總監此刻已經被張偉問懵逼了，都還沒回過神來。
他朝法官使了個眼色，后者立馬會意。
“休庭15分鐘，主持人，現場就交給你了！”
米法官說完，連忙起身離開。
張偉看著林雨風狗急跳墻，找法官求助的樣子，心中更是冷笑不已。
控辯雙方離開，法官退場，主持人上臺。
“各位陪審員，法官宣布休庭，正好讓我可以詢問一下，你們對于本案的態度。”
“我想請問，你們現在是站在原告方還是被告方，支持死去女孩一方，也就是原告方的請舉手！”
隨著主持人提問，陪審12人中，有10人都舉起了手。
主持人的臉色稍微變了下，因為這個結果，與期望非常的不符。
“那么請問，如果現在就讓你們做出裁決，你們認為多少賠償金合適呢？”
“我覺得500萬！”
“500萬太少了，得1000萬！”
“我感覺2000萬都不多，那個小女孩才16歲呢！”
“那照你這么說，3000萬也不多啊？”
“我覺得……”
“我……”
陪審員們各自發表了意見，主持人的臉色愈發難看。
要不是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保持住了微笑……
后臺。
鄭總的臉色就和鍋一樣黑。
“兩位，這就是林少的手段？”
他指著屏幕中的陪審團，質問眼前二人。
“鄭總，剛才那是原告方發言，所以陪審團的風向會偏向原告方，這都是能預料到的事情。”
“是的，鄭總，等我們這邊發言之后，情況會有所改變的！”
申正義和任行舟連忙解釋，但鄭總卻搖了搖頭。
“情況會改變？他們想讓我賠2000萬，3000萬，而原告律師，我是說真正的原告律師，他們只要求1500萬而已！”
“事實上，我懷疑你們在故意演戲，想讓我早點答應和對方和解，這樣你們就可以不用上庭了，是不是？”
聽到鄭總的話，申正義和任行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們內心自然是大喊冤枉的，因為剛才的庭辮，就是林雨風的真實水平，沒有任何作假啊。
事實上，他們壓根沒想到，張偉會來這么一手，將林雨風逼到這等境地。
可惜，這些都不能說。
否則眼前這位鄭總，一定不會和林雨風簽約。
開玩笑，你在模擬法庭都被人打成這樣了，等到了真實法庭上，指不定要多慘呢！
我還能讓你代表我們公司上庭，還不如讓公司的法務總監親自上呢，起碼我還省點心。
林雨風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客戶心中沒了形象。
他現在坐在大廳角落的休息區，一臉陰沉的注視著對面的張偉。
而張偉，則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朝他露出了笑容。
“艸！”看到這個笑容，林雨風低聲罵了一句。
而聽證席上，不少人也都沒想到，庭審會是這樣的變化。
“看吧，表姐，我就說拭目以待，這個張偉果然沒讓我失望。”
“可惜了，他這樣做，豈不是得罪了林少？”
“得罪就得罪了吧，反正正好看看，張偉會怎么處理！”
白美琪也和白若云聊了起來。
至于一旁的刑事組小伙伴，也都面露激動。
因為張偉的出其不意，現在己方占據了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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