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現在是中午時間,該吃午飯了。
刑事組辦公室內。
“哇,張偉你居然會做飯?”
“組長,師傅的手藝還是很棒棒噠”
“你倆別多話了,趕緊吃,吃飯休息會之后,咱們還要去現場呢!”
鐵如云不得不感慨,張偉這小子除了對自己態度太隨意了點,說話直接了點,有些沒大沒小外,優點還是很多的。
他也沒想到,這小子看著年紀不大,但廚藝居然這么好,都快趕上燒飯幾十年的老媽子了。
林雨萌和鐵如云吃得很快,主要是可以蹭飯。
吃飽喝足,簡單收拾一下后,雖然林雨萌很想要立馬出發,但張偉卻讓她好好休息一會。
“中午睡個午覺,下午就不會犯困了,還能提升工作效率,你哪怕睡個15分鐘都好!”
這是張偉作為師父,給小徒弟提出的第一條工作建議。
他自然看的出來,林雨萌現在很興奮,但等會吃飽喝足后不休息的后遺癥就會出來,整個下午可能都會犯困。
張偉和鐵如云也簡單休息了一下,30分鐘后他們才準備出發。
鐵如云是開車來的,自然由他載著二人前往現場。
持械搶劫案的現場,在二環市區和靠近城南邊界的一處地下停車場內。
這里屬于二環內,所以案子才沒有交給城南的地區地檢署負責,而是由地檢總部直接經手。
擁堵的周末,尤其是午飯過后,更是如此。
原本30分鐘的路程,硬是在路上耗費了多一倍的時間,他們才到達停車場。
一下車,張偉就掃了一圈附近。
“這里是老商場了吧!”
東方都很大,而且這幾年發展迅速,地鐵都通了十幾條。
也正因為如此,東方都的很多大商超,也都因為是否靠近地鐵,人氣也有了巨大變化。
就比如這里,原本應該是靠近二環內的一處大商超,但因為不靠近地鐵,人氣大不如前了。
這商場的一部分水泥墻面已經開始脫落,墻上的海報都被雨水打爛,也沒人替換,還有停車場入口的升降桿都被人撞壞了。
“難辦了!”
張偉說著,率先走入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內部的燈光倒是沒問題,確實如肖百合所說,光線充足,這一點也出乎張偉的預料。
你說你一個破商場,看著都破產了,怎么地下停車場的燈都是新的呢?
“這里我記得之前發生過不少行竊和搶劫,這些燈應該是城建署出錢裝的吧!”
鐵如云倒是給出了答案。
商場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燈,不過因為治安問題,城建署幫他們出了錢。
“那么監控錄像呢?”張偉指了指四周的監控設備。
“那得去安保室看看了!”
鐵如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城建署有沒有出監控的錢。
在商場安保時,張偉三人見到了一個60多歲的老保安。
“你們是查案的啊,要調取監控,那就難辦了啊……”
老保安面露尷尬,指了指安保室內的監控屏:“你們也看到了,監控屏基本都花了,地下停車場的那些監控也都是擺設。”
張偉側頭一看,還真是如此,商場內部的監控也有一部分花屏了,而地下室的監控全都是暗著的。
“那豈不是只能靠那個目擊證人的證詞了?”
張偉三人失望而歸,再次回到了地下停車場。
“根據受害者的證詞,他當時在這個位置吧……”
張偉站在了位于停車場中間位置的一個車位,四周也停了不少車,他掃視四周,一時間倒也沒有發現突破口。
這停車場沒有能用的監控,那么調查科也只能相信目擊證人的證詞。
而他指證了委托人應青利,那么嫌疑人自然是后者了。
“應青利有什么特點嗎,兇神惡煞,身上都是紋身?”
應青利的特點,應該說十分醒目。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對方,并且在會面室問了很多問題,張偉都要懷疑,應青利是不是真的犯人了。
“我再模擬一遍,當時受害者在這里,犯人搶了他的錢包后,就一路沖了出去,沖出了地下停車場……”
張偉模擬著犯人逃跑的路線,走出停車場,來到室外。
“按照武協公示的逮捕記錄,他們是在北面發現應青利的,那里距離商場只有10分鐘的步行距離,嫌疑犯如果跑步過去的話,時間完全足夠了!”
張偉看著北邊,陷入沉思。
“一個持械搶劫犯,如果是臨時起意搶劫的話,他會在搶完東西后小心翼翼藏起來清點戰利品,而不是一路跑著,這樣目標更大,更容易暴露自己!”
“而受害者一定會第一時間報案,武協外勤的出動速度很快,10分鐘內應該能趕到現場,他們如果開戰地毯式搜索的話,不應該抓不到人才對?”
張偉想到此,立馬回頭問道:“根據公示記錄,外勤有在應青利的身上找到受害者的錢包嗎?”
“好像,沒有吧?”
林雨萌不確定,拿出文件又翻看了一遍后,才確認道:“嗯,我看了,真的沒有。”
“沒有嗎?”
張偉想了想,這雖然是一個很好的反駁點,但肖百合一定也會以應青利中途丟掉錢包再次反駁。
就算找到了錢包,這也無法作為決定性的證據。
“如果應青利不是搶劫犯,那么真兇看起來也不像臨時起意搶劫的,否則武協一定能抓到人!”
這是張偉分析后得出的結論。
“不對啊,我的目標不是抓到真兇,那是調查科的事情,我的目標是幫應青利擺脫持械搶劫的指控來著!”
他突然一拍腦袋,差點忘了“正事”。
自己是辯護律師,不是調查科的刑偵人員。
“走吧,這里已經沒有線索了,我們先去應青利來的路上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目擊證人來證明他是從租的房子里出來的,我們只需要一個證人提供不在場證明就行了!”
張偉明確了目標后,三人再次啟程。
對于無罪辯護,只需要有不在場證明即可,找真正的犯人,那是調查科的事情。
3小時后。
應青利租的房子附近。
3小時前張偉三人決定兵分三路,詢問沿街的商店,而現在他們匯合了。
“真累啊,我都跑了一圈,沒人看到你們的委托人!”
“師傅,路上的商店都說晚上關門了,不關門的超市也說沒看到這個人,我沒問到什么線索。”
“我也是,照理說應青利應該很醒目才對?”
張偉三人各自匯報情況,不過收獲約等于零。
“他們應該有人看到了,但卻不想上庭作證。或者就是真沒有看到,畢竟都晚上了,很多商店也都關門了。”
張偉分析片刻,卻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去應青利的公司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一個人來當他的品格證人。”
“如果我猜的不錯,控方一定會拿應青利的前科來著重攻擊,我們需要一個能證明委托人已經改過自新的證人!”
見找不到不在場證明,張偉也只能另尋他發了。
“你們要去應青利工作的地方?”
鐵如云卻突然開口了:“你們知道他工作的公司是什么背景嗎,那地方你們真要去?”
“對哦,師傅,委托人不是說了嗎,他的老大以前可是……”
林雨萌也有些害怕,一臉擔憂。
“怕什么,我們是公益律師,背后代表的是東方都律師協會,而且我們還是金城的人,一個小小的高利貸老板,難道敢動我們!”
“再說了,我們的目的是幫助應青利,他不是老板的司機嗎,難道他們老板真的鐵石心腸?”
對于應青利的老板,張偉自然是不怕的。
見張偉堅持,鐵如云也沒有辦法。
不過他也知道張偉說的沒錯,一個小小的高利貸老板,應該沒有膽子動他們金城的人……吧?
張偉三人驅車趕往應青利的工作單位。
同一時間。
城南區,某條沿街馬路。
一輛破舊的面包車停靠在路邊,黑色的車窗封閉,讓人看不清車內到底藏著幾個人。
“塔木,老老實實坐著,這里本來就擠,還要放監控設備,空間早就不夠了。你塊頭又這么大,動一下車都要散架了!”
“可我想上廁所?”
“憋著!”
老邢看著車里頭一臉委屈的塔木,立馬訓斥了一句。
“我和你說啊,當年我在重案組執行盯梢任務的時候,那可是三天三夜沒合眼,而且那還是八月份,白天車里頭熱得就和桑拿房一樣……”
“副隊,你不會開空調嗎?”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生回頭插了一句。
這女生不是別人,正是夏千月。
“小夏,你看看這么破舊的車,哪有空調?”
老邢指了指這輛載具,苦笑道:“當年就是,咱們7組雖然給配車,但執行盯梢任務的時候,載具都是用其他幾組用剩下的,每次空調都是壞的。”
“也幸好現在才二月份,這要是七八月份執行盯梢任務,估計又是熱得一身汗啊……”
“安靜!”
就在老邢感慨之際,主駕駛位上的吳勇卻打斷了他。
就見他拿起對講機,另一頭傳來了阿妮的聲音。
“隊長,有一輛黑色的載具靠近,車速開始放緩,應該是來找目標的。”
“確認嗎?”
“確認,因為他們已經停車了。”
聽到阿妮的話,吳勇眉頭緊皺。
盯了幾天,總算是來人了。
“快,阿妮通過監視,發現了情況,我們待命!”
吳勇吩咐一句,車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所有人都看向前方。
就見一輛載具停在路邊,接著從中走出了三個人。
“嘶,那是張偉!”
“這小子怎么來了,他還和非法放貸公司有聯系?”
“小夏不是說他加入了金城律所嗎,金城是什么級別的律所,怎么會搭理涉黑團伙呢?”
看到張偉出現,吳勇等人都不淡定了。
“先靜觀其變,不要讓里頭的人察覺到我們!”吳勇趕忙吩咐一句,讓7組的人都待命。
但他心里頭也在好奇,張偉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前方。
“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么感覺有人在盯著我們呢?”
這剛一下車,張偉就感覺全身汗毛倒豎,就好像附近有好幾雙眼睛盯著自己。
“你小子不是說不怕的嗎?”
鐵如云咕噥一句,以為張偉這么說,心里頭其實怕了。
“那不能啊,我真不怕!”
張偉想了想,又對鐵如云叮囑一句:“不過必要的保險還是需要的!老鐵,你在車里等的,我們打開V信聊天窗口。如果你聽到什么不好的動靜,就幫我聯系重案組的吳隊!”
“你們真要進去?”
鐵如云再次確認了一遍,現在走還來得及。
“當然,我們是律師,自然要為委托人服務!”
張偉卻帶著林雨萌,直接走向應青利上班的地方。
這里是城南區靠近二環的一處老街道,房子的門面雖然翻新過,但外觀依舊很有年代感。
應青利上班的地方在一棟老房子的二樓,上面沒有掛牌公司名稱。
據應青利交代,他們老大的金融業務,都是手下人在外面“跑業務”,所以不需要上門客。
當張偉和林雨萌走上二樓時,就看到了幾個紋身青年聚在樓梯口打牌,他們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一臉很拽的樣子。
“站住!”
其中一個看打牌的男人,應該是放哨的,看到張偉靠近后,立馬喝止二人。
“喲吼,穿這么正式,推銷保險的?”
“沒準是辦信用卡的,昨天他們讓我辦,我還問他們要不要我的業務呢!”
“這妹子不錯啊,小妹妹多大了啊!”
這幫青年也不打牌了,看到張偉和林雨萌出現,頓時口花花的調侃起來。
“抱歉,你們猜錯了,我們是律師!”
張偉說著,拿出了鐵如云的名片。
“律師?”
那站崗男人接過名片,定睛一看,“金城律所,刑事組?”
他不是律師,不太清楚“金城”二字的份量。
“我們是應青利的辯護律師,來你們這里了解一下他的情況,希望你們配合一下。對了,你們老板在嗎?”
“是老板司機的律師?”站崗男人聽后,眼神微微有些閃爍。
他的反應,也被張偉看在眼里。
“你等一下,我去通知一下我們老板!”
男人朝小青年們使了個眼色,隨后走向里頭的房間。
這群小青年,頓時圍住了張偉二人。
“幾位,你們和應司機的關系怎么樣?”
張偉自然不會浪費這個機會,立馬詢問起來。
“他是老板的司機,和我們不熟!”
“就是,聽說他是老板以前的小弟,現在只給老板一個人開車!”
“我們平常見了面,也就喊他一聲利哥。”
“話說利哥的官司,就是你們幫忙的,看你們這么年輕,不會都是學生吧,那利哥不是倒霉了,指不定要坐幾年牢呢?”
幾人中,有個黃毛青年嘿嘿一笑,眼睛卻盯著林雨萌看。
對于張偉,他們沒興趣,但對于萌妹子,他們自然有很大的興趣。
“別廢話了,都給我安靜點,吵吵什么!”
站崗男人很快回來,還朝小青年們呵斥了一句。
“走,老板讓你們進去!”
張偉帶著林雨萌,跟著男人走進了房間。
房間有兩間,外面那間放著一堆雜物,里頭則是一個大辦公室。
一張紅木桌上,作者一個叼著雪茄的男人,一看就是老板。
不過張偉的目光卻定格在了旁邊茶桌上,這有個翹著二郎腿,姿態悠哉的光頭男人。
張偉發現,這男人和應青利的紋身很像,他們應該是同一個師傅的手藝。
聯想到二人都跟了一個老大,這倒也不難理解,應該是一起出道的。
“你們就是阿利的律師?”
那抽雪茄的男人掃了張偉和林雨萌一眼,目光就定格在張偉身上,而縮在張偉身后的林雨萌,被他自動忽略了。
他看得出來,二人的氣場不同,經驗也不一樣。
張偉從頭到尾都很淡定,應該是主事的,并且接觸過很多刑事犯罪的人,所以見到了自己也不帶怕的。
但林雨萌就不一樣了,表現得畏畏縮縮,一看就是剛出來的新人。
師傅帶徒弟,每個行業都一樣。
“不錯,我們是金城律所刑事組,負責應青利的案件!”
張偉將鐵如云的名片遞了出去,“這是我們組組長的名片,老板怎么稱呼?”
“我姓王,王天猛,道上都喊我猛哥!”
王天猛抬了抬手,負責帶張偉二人進來的男人,就將名片接過后遞給了他。
“金城律師,那可是一家大律所啊,就算是我這樣的小人物也聽說過他們的大名,不過你們怎么會接我司機的案子?”
“這都是我們大老板的意思,他也負責東方都的法律公益援助機構,不然他老人家怎么坐得上律師協會會長的位置呢!”
“哈哈哈,說得對,金城律所的老大,確實是大老板!”
王天猛哈哈一笑,眼中卻閃過一抹異芒。
而張偉一直盯著他看,也察覺到了他的一些表情變化。
“王先生,我們這次來是為了你司機的案子,請問對于他的為人,你或者你手下人,有人能做出擔保嗎?”
“這可就難辦了,我手下人就算想擔保,估計人家都不會相信吧?”
王天猛冷笑一聲,看著辦公室內的另外兩個手下。
二人都笑了起來。
這意思也很明顯,我們底子都不干凈,怎么給應青利作證。
“那關于應青利的事情,貴公司能提供什么幫助他的證詞呢?”
“這一點,我也沒辦法幫你,阿利既然犯了事,那是他自己的問題,我們可幫不上什么忙!”
“可我的委托人說,他只是你的司機,并且他已經改過自新了……”
“小律師,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句話,道上混的人,就沒有底子干凈的!”
王天猛說著,朝站崗男人使了個眼色。
“我們沒什么能幫他的,送客吧!”
“兩位,請離開吧,我們老板接下來有事!”
既然王天猛送客了,張偉也沒有辦法,只能拉著林雨萌走了出去。
“這老板,有問題啊……”
當走出了房子,張偉卻回頭看了一眼,眼中疑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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