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
張偉準備開始交叉質詢了。
“麗姐，你剛才告訴我們，你對我的當事人林小姐是親如姐妹，你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是不是這樣？”
“是的啊！”
麗姐很大方的承認了。
“哦，你們之間情義如姐妹啊，這還真是好啊”
張偉則是陰陽怪氣了一句，隨后問道：“你還說你帶著同期的一批女主播，請問大約有多少人？”
“我負責的女主播，大約有20多個吧，而且不是同一期，是同一年的三四批，有很多人呢。”
麗姐說著，做出一副很操勞的模樣。
帶著十幾二十多個女主播，要分別照顧她們的飲食起居，就和保姆一樣，實在是累人啊。
法庭上，不少人都點了點頭，對麗姐的回答充滿了欣賞。
原告席上，朱皮特和孫空文，也都察覺到了法庭的氣氛。
“這麗姐演技不錯啊？”
“那是，當初她也是我們公司的主播，還學過表演呢！”
二人面色一喜，顯然是對案子的把握更大了。
原告席上自信滿滿，那么輪到被告席上陷入被動了。
“張律師，他會不會有問題啊？”
波波一臉擔憂，并且指了指證人席上的麗姐。
“這個女人一直在說謊，她說的沒有一句是真的！”
“波波你放心，張偉是我兄弟，他一定可以的！”
一旁的羅小布見狀，連忙打包票！
如果是其他人，他也許會沒有自信。
但張偉不同，他可是專業的。
我羅小布信不過誰，也不可能信不過張偉！
這就是好兄弟！
全場的目光，也隨著麗姐的陳述，投到了張偉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看看，這張偉到底要如何反擊。
“麗姐，你還真是辛苦啊，要和這么多的女孩子朝夕相處。”
“是啊，辛苦得很呢！”
麗姐連忙點頭，同時暗道這張偉也不過如此，這就開始附和自己了。
是不是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的破綻，所以選擇妥協了。
“對了，麗姐，你和這些女孩相處這么久，應該都了解她們吧？”
“不是麗姐我自夸，在朝夕相處的這一年多，我可能比她們的親媽還要了解她們！”
“哦，這樣啊，那我問一句，你手底下的女主播，你是不是都記著名字？”
“當然！”
“那不如，請你給我們播報一下，你現在名下有幾個女主播。當然，我也不要求你喊名字，你就喊她們的藝名就可以了。”
“沒問題！”
麗姐呵呵一笑，面露不屑。
這些人她可太熟了，每天都要見面，喊個藝名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底下啊，有蓉蓉、波波、素素……”
麗姐一口氣，就連續說了二十多個名字，將手底下的女主播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咦，怎么漏了幾個呢？”張偉卻突然詫異了，一臉怪異。
“不可能，我沒漏啊，我名下就負責帶這么多女孩。”麗姐不敢相信，連忙否認。
“是嗎？”
張偉卻突然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拿起一本筆記，翻開第一頁問道：“根據貴公司內部的合同審批記錄，以你為經紀人簽約的藝人，在兩年前其實有31位，可為什么你只報出了26位，剩下的5位在什么地方？”
麗姐聽到張偉所說，立馬松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是什么呢，沒想到是這茬。
“哦，你說這個啊，她們都被淘汰了！”
“淘汰？”
“是的，公司覺得，這些女孩不適合做主播，所以就讓她們另謀出路了。”
“那我請問，她們都只是因為不適合在主播行業發展，所以就另謀出路了？”
“不然呢？”麗姐反問，語氣有些不耐煩起來。
“你們帶你飛網絡公司，難道就沒有對她們實施過暴力行為？”
“反對，不實指控，律師在自行揣測！”
張偉的最后一句話，是讓孫空文直接站了起來，提出異議。
“反對有效，張律師，警告你一次！”
“姜法官，你就不能讓子彈先飛一會兒？”
“哈？”
年輕的姜法官顯然沒料到，張偉居然敢在自己的法庭上頂撞自己。
他驚呆了，同時看向“前輩席”。
聽證席第一排，倪秋萍露出一臉不出所料的表情，隔壁的徐素云也波瀾不驚。
顯然，他們對于張偉能夠在法庭上做出什么騷操作，都已經習慣了。
好吧，姜法官表示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不過法庭的威嚴，自己還是需要出面維護的。
“張律師，你說的這個讓子彈飛一會兒，是什么意思？”
“姜法官，請看好了！”
張偉說著，又從羅小布的手中接過一疊照片，然后打開了投影儀，開始投影播放。
投影屏幕上，第一張照片出現，是一個受傷住院，腦袋和臉上綁著繃帶的女人。
“請問麗姐，你認識這位嗎？”
“她……’
看到照片中的女人，麗姐眼神閃爍了起來。
“啊咧咧，麗姐，你怎么了，你認識她吧？”
“我……”
“你肯定認識她啊，畢竟她都和你們公司簽訂了直播合同，經紀人那一欄上寫得就是你哦”
張偉說著，從手中掏出一份合同，展現在麗姐面前。
小樣兒，證據就在這里，你現在想賴也賴不掉了哦。
麗姐見此，立馬裝出一副自來熟的模樣，連忙指著投影屏幕道：“哦，這不是小路嗎，她怎么了？”
“現在認識了？”
張偉呵呵一笑，指了指投影屏幕上，說道：“這位路小姐被人打了，而且還是被你們帶你飛網絡公司的人打了！”
此言一出，整個法庭嘩然。
就連審判席上的姜法官，都有些手足無措了。
剛才自己還反對來著，沒想到這是真的啊？
他又求助似的看向前輩席，看向倪秋萍。
前輩，這張偉的案子，第一輪交叉質詢就這么棘手嗎？
倪秋萍回給了他一個淡定的表情。
這倒不是說讓你安心，而是在告訴你，這才第一個證人，刺激的還在后面呢。
咕嚕……
姜法官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反對，傳聞證據！”
原告席上，感受著法庭風向的改變，孫空文立馬起身打斷。
“姜法官，張律師這是什么情況，拿著一份病患受傷的照片，就可以誣告我當事人了嗎？”
警告完姜法官之后，孫空文又朝著張偉義正言辭道：“張律師，我這邊鄭重警告你，如果你再繼續誹謗我當事人和公司，我方保留追究你當庭誹謗的權利！”
“是不是誹謗污蔑，你繼續往下看不就知道了？”
張偉卻微微一笑，從羅小布的手中接過一臺手機。
“既然原告方提出質疑，那么我方就當庭向證人提出疑問吧。”
“請問麗姐，你對于照片中路小姐的受傷過程，是否知情？”
麗姐看向了原告席，看向了朱皮特。
后者動作輕微的搖了搖頭。
麗姐心中有數，也立即搖頭否決：“沒有，我不知道！”
“當真不知道？”
“不知道！”
聽到這個回答，張偉很滿意。
“書記員，請你如實記錄，證人對我方的提問表示否認！”
書記員自然是一字一句的記錄著，而張偉則是拿著手機，看向審判席。
“姜法官，鑒于證人的發言，我方提交一份路小姐的自證，以此來反駁麗姐的證詞！”
“本庭批準！”
既然是反駁證物，姜法官自然點頭。
張偉當即就按下了手機上錄音的播放鍵。
“各位觀眾好，我是帶你飛網絡公司的女主播路xx，我的藝名叫小路，但我知道你們都不認識我，因為自從我當主播以來，粉絲數就沒有超過500，屬于平臺的小透明。”
“但我今天想要告訴你們的是，帶你飛網絡公司就是一群人渣強盜，他們知道我沒什么才藝，當不了主播，也沒法幫他們賺打賞撈錢，就讓我去給那些合作的老板提供，讓我去賣淫。如果我不做他們吩咐的事，他們就派人恐嚇毆打我！”
“我記得那一天，他們派了五六個男人闖入我的住處，然后用蒙住了我的頭，就對著我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罵，說我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惹客人生氣了。”
“最后，我被他們打得實在是受不了，就開始掙扎，他們見我反抗，把被子丟了，對著我腦袋踢打，然后我就昏了過去，等醒過來時就躺在醫院里了，我……”
錄音中的控訴，女孩的聲音惶恐，害怕，還帶有一絲悲傷。
為什么她要遭受這種待遇，為什么她要被這樣對待，這實在是讓她絕望。
法庭上，不少人對原告席投以懷疑和憤怒的目光。
他們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女孩子到底做錯了什么，居然要遭這樣的孽！
“誹謗，都是誹謗！”朱皮特忍不住了，直接起身指著張偉怒斥。
“是不是誹謗，朱董你應該心中有數吧？”
張偉卻冷笑一聲，對朱皮特的反應沒有一點在意。
因為這就是事實，這朱皮特還真是厚臉皮啊。
“肅靜！”
姜法官終于坐不住了，立馬敲錘，主持秩序。
隨后，他作為本庭的法官，向證人席冷聲發問：“證人，請問錄音中所說的信息，是真的嗎？”
“不是，不是真的！”麗姐趕忙否認。
姜法官沒有回應，而是看向張偉，示意后者繼續。
“麗姐，你否認了啊！”
張偉則是調侃了一句，反問道：“你是說，這位路小姐的傷，和帶你飛網絡沒關系，是和你一樣自己磕到的？”
“有可能啊！”麗姐趕忙附和。
雖然她也清楚，這個理由就和鬼扯一樣。
“那好，第二位！”
張偉將投影儀上的第一張照片拿開，展示第二位。
這一次，是一個臉部紅腫，明顯能看到淤青的女人。
“這一位呢，這可是經過醫生堅定，屬于毆打所致的傷口，難道你也說是自己磕的？”
張偉指了指投影屏幕，那女人臉上清晰可見的毆打痕跡，冷聲質問。
“這……”
“麗姐，這位是誰，你應該也有印象吧？”
“她……是小荀？”
“喲呵，你還記得啊？”
張偉呵呵一笑，然后直接厲色道：“這一位是荀小姐，她同樣是帶你飛網絡的簽約女主播，經紀人同樣是你，并且同樣被你們以脅迫的手段，逼迫去賣淫，她不從你們就打了她，是不是這樣！”
“這……冤枉啊，我們沒有這么做過啊！”
麗姐趕忙否認，并且朝姜法官解釋。
“那么這位呢？”
“還有這位……”
張偉又再一次展示了兩張照片。
這兩張照片之中的女孩，也都受了傷，模樣凄慘，神色憔悴，一臉的生無可戀。
“麗姐，一個可能是意外，但兩個三個四個，這么多人都指證你們公司的行為，難道說這些女孩都是自己受了傷，然后打算訛你們公司？”
聽到張偉的反問，麗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同樣的，整個法庭的氣氛也改變了。
陪審團看向原告席的目光，充滿了敵視，尤其是那位“烈火媽媽”，眼神都仿佛在冒火。
旁聽席也是如此，倪秋萍和徐素云，也都露出一臉不忿的表情。
孫空文和朱皮特，頓時感覺情況不太妙。
審判席上的姜法官，也感覺到了壓力。
這就是殺人律師張偉嗎，這才第一個證人啊，你就讓我壓力這么大？
他暗道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天真的以為這是一個小案子。
這案子要是處理不好，他的威嚴何在，他面子可要丟大發了。
“肅靜，都肅靜！”
敲動法槌之下，法庭終于開始安靜下來。
但因為剛才展示的照片，聽證席和陪審席上，不少人還是對原告方充斥著敵視。
“麗姐，到了現在，你還否認嗎？”
“我……”
麗姐看了眼原告席，見朱皮特一臉陰沉后，還是搖頭否認，“我不知道。”
“呵呵，我就猜到你會這么說！”
張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后走向被告席，從羅小布的手中接過一個U盤。
“麗姐，你是不是口口聲聲在法庭上強調，你和你管理的女主播們情如姐妹，你把她們當妹妹看待？”
“是的！”
雖然之前沒了底氣，但聽到張偉的提問，她還是給與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打過她們嗎，比如說扇巴掌，扇臉，揪頭發，用腳踢她們？”
“這……”麗姐眼神閃爍了起來。
因為她在當經紀人的時候，有時做法確實會偏激一點。
她想了想，連忙解釋道：“有時候，我可能會嚴厲一點……”
“嚴厲一點？”
張偉說著，將U盤插入筆記本，開始在投影屏幕上播放視頻。
視頻中，是一個公寓的房間，一個女孩躺在沙發上休息。
“臭婊子，還不快起來，開直播了！”
突然間，一道尖銳的聲音出現了。
隨后鏡頭之中，出現了一個女人，可不就是麗姐。
就見麗姐來到沙發上的女人面前，直接一巴掌甩了下去。
“哎喲，疼！”
“你個小婊砸還知道疼啊，還不趕緊給老娘起來！我警告你，今天的直播任務是7個小時，現在是4點半，你從現在開始直播，給我播到晚上12點，一刻也不準停，聽到沒有！”
女孩還在捂著臉，沒有回應。
“臭三八，聽到沒有！”
理解抬腿又是一腳，直接踢在了女孩的胸口。
“麗姐，我知道了，不要打我了……”
女孩終于露出痛苦的神色，一臉哀求。
“知道了就好，還不快去準備開播，化妝也給我在直播的時候化，直播時長達不到，晚上宵夜都沒你的份！”
麗姐恐嚇一番后離開了，畫面最后一刻，定格在了麗姐兇戾狠辣的臉上。
“麗姐，這就是你說的情如姐妹，把她們都當妹妹看待？”
整個法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證人席。
好家伙！
當真是好家伙！
你一個經紀人居然能這樣無緣無故毆打女生，這就是你所說的對待她們像是家人一樣？
是你瞎還是我們瞎？
是你睜眼說瞎話，還是我們眼睛瞎什么都看不到？
憤怒！
無比的憤怒！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被原告方耍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無論是陪審席還是旁聽席，所有人都對朱皮特和麗姐厭惡至極。
這幫人，簡直是太混蛋了。
張偉見此，決定再補上一刀。
“麗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就是你平日里對待姑娘們的態度？”
“這……”
麗姐已經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為她實在是沒想到，這都有視頻證據。
她雖然當年也是學過表演的，但此時此刻，這問題實在是太超綱了啊。
“既然證人啞口無言，那么我方暫時結束提問！”
張偉看了眼陪審團的態度，也知道目的已經達到，當即結束了提問。
等到他走回被告席上時，羅小布已經是一臉激動，波波也同樣露出笑容笑容。
“張偉，真有你的啊，你的表現實在是太棒了？”
“張律師，謝謝你了。”
“為什么，我只是把真相說出來而已。”
張偉擺了擺手，對于兩人的恭維，反倒是一點不在意。
畢竟這才第一個證人，而且看原告席上的樣子，對方一定會思考如何補救。
原告席上。
“孫律師，你快想想辦法啊！”
朱皮特一臉憤慨，同時有些緊張的看向隔壁。
孫空文眼神閃爍，腦海中飛速思考補救策略。
很快，他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