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完了澡,又跟澡堂子里一幫‘堂膩子’閑扯了一陣。
直到晚上快七點了,杜飛才出來,騎車子回家。
這時候天還沒完全黑。
到了四合院,正要搬著車子往里邊走,就見閆解放從里邊出來。
最近這貨跟打了雞血似的,不僅紅袖標天天戴著,還不知從哪弄來一件綠軍裝上衣,套在身上,人模狗樣。
此時瞧見杜飛,絲毫沒有原先的畏懼,反而稍微揚起下巴,撇著大嘴“哼”一聲,直接走了過去。
杜飛甚至在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你給我走著瞧”的意思。
杜飛心中冷笑,閆解放這孫子還真是記吃不記打。
其實閆解放怎么回事,杜飛早就心里有數了。
上回去那老楊那邊,讓劉光福跟楊志功一起去打探消息。
很快就查到,閆解放加入了紅星中學的衛兵。
這里邊不僅有在校的學生,還有不少像閆解放這樣,去年剛畢業,的待業青年。
劉光福跟楊志功現在也加入了進去,知道閆解放上躥下跳的,表現十分活躍。
杜飛也沒搭理他。
進了前院正好看見,在三大爺家門口,三大爺眉開眼笑的把劉海忠從里邊送出來。
杜飛暗暗詫異,心說這二位啥時候湊到一起來了?
這是有情況呀!
這時他們也瞧見了杜飛,三大爺搶先打招呼:“哎呦,小杜回來啦”
“二大爺三大爺”杜飛笑著招呼一聲。
劉海忠撇著大嘴“嗯”了一聲。
他到現在還不覺著杜飛這個小年輕有多大能耐。
三大爺擱邊上看著,也沒提醒的意思,只顧熱情寒暄。
劉海忠心里還暗暗瞧不起,堂堂的三大爺,這么大歲數了,犯得上跟個小年輕廢這么多話。
直接打斷道:“老閆,那沒啥事我先回去了。”
“哎慢走,慢走。”三大爺笑瞇瞇應道。
等劉海忠進了垂花門,才撇了撇嘴,又跟杜飛道:“小杜呀那個上回咱說那房子……”
杜飛詫異道:“那事兒您不找房管所的王干事了嗎?”
三大爺一愣,頓時有些尷尬。
之前他通過王大腦袋找到了他三叔,就是這位王干事。
想直接走房管所的路子,把學校后邊那趟房拿到。
可是過了這些天,錢都花出去了,卻仍沒啥進展,這不由得讓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正好看見杜飛,就想舊事重提,想打聽打聽消息,順便看能不能上個雙保險。
卻被杜飛直接說破。
三大爺干笑道:“這個,你知道啦”
杜飛笑了笑:“三大爺,街道就那幾個人,這點事兒能瞞得住誰。”
三大爺雖然尷尬,但畢竟是老油條,厚著臉皮,嘿嘿道:“我這也是沒法子,上次你說不成,我也想罷了,可這……上邊領導……”
杜飛道:“我懂我懂,您有您的難處,不用跟我解釋。”
三大爺忙順桿往上爬:“那這事兒……”
“哎呦三大爺,這您可為難我了,我就一小辦事員兒。”杜飛連連擺手:“我跟您說,那些房子都登記在街道名下,真要轉出去,得主任簽子,就連我們科長都沒權拍板。我看啊……這事兒成與不成的,您且等著吧”
末了,直接說了聲“回見您”,推車子就往里走。
三大爺“哎”了一聲,還想叫住杜飛再問。
杜飛卻不容他機會,緊走了幾步,進了垂花門。
三大爺咧咧嘴,只好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
其實,上次杜飛在單位跟錢科長提起這事兒,錢科長雖然沒明說,話里話外卻透露出,要借這事兒跟張校長再扳扳手腕子。
杜飛估計,這次三大爺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到了中院,仍跟昨天一樣,在石榴樹下邊坐著不少人,喝茶的喝茶,閑扯的閑扯。
意外的是,傻柱跟許大茂這倆貨竟然都在。
涇渭分明的一個坐在石榴樹左邊一個在右邊。
倆人看見杜飛回來,不約而同吆喝了一聲:“兄弟,回來啦”居然相當默契!
跟著察覺不對,又是不約而同,互相狠狠瞪了一眼。
杜飛瞧著暗笑,應了一聲卻沒湊過去。
在院子另一邊,棒梗又在練功,白天上公園了,也沒說歇一天。
秦淮茹則是坐在她家窗戶邊上,正用縫紉機在做活兒,聽到外邊吆喝,也跟著抬起頭。
大熱天兒的,都開著窗戶。
秦淮茹家也沒掛紗窗,而是晚上睡覺點上蚊香。
一抬頭正好跟杜飛眼神對上,如水的眼眸似有些委屈,跟著拋個媚眼,便又借著干活。
旁邊的賈張氏也聽到動靜,湊過來往外看了一眼。
瞅著杜飛進了后院,老臉上有些憂色,低聲道:“淮茹,你今天見著杜飛對象了,覺著那人咋樣?”
秦淮茹頓了一下,也沒抬頭,淡淡道:“就那樣唄,不說了嘛,就是杜飛單位那個領導。人長得挺漂亮,個兒也挺高,聽呂姐說可能是李廠長的小姨子。”
賈張氏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用更小的聲音道:“你說這小杜娶了媳婦兒,還能像現在似的,顧著咱家?”
秦淮茹正好軋完了一道,停止踩踏縫紉機,搬起機頭后邊的卡子,把軋好的布料取出來。
這才長出一口氣道:“看看再說吧甭管怎么樣,咱家現在已經在小杜身上得了不少好處,就算真斷了,也該知足了。”
賈張氏嘴唇囁嚅著,似乎還有話說。
但想想,最終咽了回去,只說了一聲“也是”。
然而,秦淮茹的心里,可遠沒有表面這么平靜。
自從賈東旭死后,她吃了這么多苦,好容易熬到現在,有個男人能依靠,難道又要拱手讓人!
可若不是,她又能怎樣?
想到這里,秦淮茹又往后院的方向瞄了一眼,不由得咬咬嘴唇。
杜飛進后院。
正看見聾老太太跟婁曉娥,坐著靠背椅在院里聊天。
杜飛打聲招呼,卻沒看見秦京茹,估計又是上外邊搞串聯去了。
最近這段時間,秦京茹也跟閆解放似的,頗有些如魚得水,走火入魔。
不過杜飛知道,最多一年。
現在跳得歡的,都得被按下去,到時候就該消停了。
回到屋里,點開電風扇和收音機。
隨著“呼呼”的風聲,還有收音機里的廣播聲,原本冷清的屋子立即熱鬧起來。
緊跟著就從樓上傳來“喵”的一聲。
小烏這貨懶洋洋的下來,試圖找杜飛要抱抱。
卻被杜飛十分嫌棄的推到一邊。
冬天天冷的時候,抱著小烏跟小火爐似的,的確非常舒服。
可現在這時候,坐著不動都嫌熱,懷里再抱個它,還不得熱死。
“喵嗚”
小烏委屈巴巴的叫了一聲。
杜飛笑著揉揉它的大腦袋,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一坨拳頭大的冰塊,隨手丟在小烏的貓食盆里。
哐當一聲。
小烏立即過去,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冰涼的感覺立即讓它產生愉悅的情緒。
雖然說貓本來是生長在沙漠的動物,按理來說非常耐熱。
但經過幾千年的家庭馴養,尤其是在北方,貓咪也很怕熱。
尤其今天晚上,格外有些悶熱。
杜飛從澡堂子出來之前,剛沖了一遍,現在又出汗,覺著有點發粘。
這還是杜飛體質特殊,要換個一般人,更受不了了。
再加上家里有電風扇的不多,就難怪都聚在外邊納涼。
杜飛沒去湊熱鬧,直接脫個光膀子,做到羅漢床的涼席上。
從隨身空間拿出一瓶冰鎮的北冰洋,咕嘟咕嘟,一口半瓶。
他這兒有電風扇,有冰鎮汽水,比外邊舒坦。
等到九點多,快十點了。
預料中的秦淮茹果然來了。
人影一閃,反手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今天秦淮茹格外熱情。
杜飛剛要說話,她已經脫了鞋,直接光腳跑過來。
叫了一聲小杜,就撲到杜飛身上,呢喃著:“要我,要我”
杜飛被弄得一愣。
秦淮茹從公園回來明顯洗過了,頭發上還有香皂的味道,但又出了一茬汗。
淡淡的汗味兒不難聞。
反而有一絲游惑。
而且,令杜飛驚訝的是,
今天秦淮茹格外來勁,
活像一頭張牙舞爪的小母獅……
十一點多。
終于鳴金收兵。
在杜飛家的二樓,兩人全都滿頭大汗。
為了避免聲音傳出去,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的。
剛才上來匆忙,又沒拿電風扇。
秦淮茹還在呼呼喘氣,眼睛失神的望著房頂的木梁,一動也不愿動。
杜飛自個點上一根煙,笑瞇瞇道:“讓你逞能”
秦淮茹沒做聲,過了片刻忽然道:“小杜,我們快結束了是嗎?”
杜飛一愣,旋即笑道:“在外邊有人了?”
秦淮茹掙扎著坐起來,嚴肅道:“我沒開玩笑,等你結婚了,我們還能呢樣?萬一……傳出什么風言風語的。我一個寡婦,也無所謂了,可你……你的家庭,你的前途,都會受影響。”
杜飛卻“啪”的一下,重重打在秦淮茹屁股上。
哼了一聲道:“跟我玩以退為進是不是?你要真想斷了,穿上衣服好不。”
秦淮茹撅撅嘴,卻不在乎被杜飛識破了,嬌嗔道:“哎呀疼嗯”
剛才被打這一下是真有點疼,但她心里卻松一口氣,心里甜滋滋的。
至少從杜飛的態度上,并沒有跟她斷了的意思。
又休息了半個多小時,秦淮茹悄咪離開。
趁著夜色回到家。
棒梗今天累壞了,白天逛公園,晚上還練功,睡覺都打起呼嚕來了。
秦淮茹看他一眼,緩緩走進里屋。
小當和小槐花早睡熟了,賈張氏卻睜著眼睛,聽見動靜,問了一聲:“淮茹?”
秦淮茹“嗯”了一聲,脫了布衫,躺倒床上,有點心不在焉。
賈張氏翻了個身,又問:“小杜那邊,怎么說的?”
秦淮茹卻沒應聲。
賈張氏有些疑惑,伸手隔著倆孩子,戳了一下秦淮茹:“淮茹,你沒事兒吧?”
“呃”秦淮茹回過神來:“媽,您說啥?”
賈張氏擔心道:“到底咋啦?失魂落魄的。”
秦淮茹定了定神,敷衍道:“沒什么,就是有點累了。”
賈張氏心里暗罵,杜飛是個牲口,仍不忘問道:“我剛才問你,杜飛怎么說?”
秦淮茹道:“沒事兒,他沒斷的意思。”
賈張氏“哼”了一聲:“這小色鬼,這是要享齊人之福呀也不怕累死他。”
秦淮茹沒應聲,卻把手伸到了懷里,摸到了一個沉甸甸、硬邦邦的東西。
忽然感覺到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實。
那是一根足足有十兩重的大黃魚。
秦淮茹活了三十年,也只是聽說過,頭一回見到。
剛才杜飛把大黃魚塞給她時候,她根本控制不住,心臟“蹦蹦”的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在辦公室聽人議論過,說一根十兩的大黃魚,到銀行能兌兩千多塊錢。
要是到黑市上,值的更多。
杜飛說,這是給她壓箱底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用。
其實也是給她的一顆定心丸。
原先秦淮茹跟著杜飛,雖然心里清楚自己的位置,但畢竟杜飛還沒媳婦,她是杜飛唯一的女人。
但今天,意外在公園跟朱婷遇上,情況突然挑明了。
內心深處潛藏的一絲奢望徹底破滅。
秦淮茹表面上沒啥,心里卻相當不是滋味兒。
晚上去找杜飛,那樣瘋狂需索,何嘗不是一種發泄。
至少在這時候,這個男人只屬于她的。
而杜飛應對的法子,相當簡單有效。
就是‘包’治百病。
只不過這個時候,還沒那種包包。
那就干脆來點更實在的,直接拿金條頂上。
一根下去,當時就把秦淮茹給砸懵了,兩手緊緊抓著這根大黃魚,撲倒杜飛懷裡就“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此時,秦淮茹躺在床上,根本沒有一點睡意。
她雙手握著大黃魚,心里念頭百轉,想著把這根大黃魚藏在哪兒
不僅要安全隱秘,還不能讓賈張氏發現了。
這是她的,是杜飛給她。
她誰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