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中,一道黑影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輕盈的落在那個人的前面。
那人雙手把在房檐邊的排水管上,看著離他不到一米遠的大貓,心里仿佛有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
此時他總算體會到什么叫進退兩難了。
小烏這貨反而拿出了貓抓耗子的耐心,直接坐了下來。
沖著掛在房檐邊上的那人一咧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人看著小烏的表情,怎么都覺著那是一種充滿了惡意的笑。
小烏“喵”的叫了一聲,不慌不忙的拿起爪子舔了舔。
那人則試探著向上爬。
卻剛往上探一點,小烏就站起來,充滿威脅的叫了一聲。
這讓他明白,面前這大貓壓根兒就沒想讓他上去!
偏偏他身體素質并沒那么強大,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辦法快速翻上去,避開小烏的阻截。
只好低頭往下看,卻見下面十多米高,一旦撒手掉下去,就算沒摔死,也肯定骨折。
到時候正好就近直接送到旁邊的公安總醫院去。
這人不由得暗暗叫苦。
卻再一抬頭,赫然發現小烏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一人一貓正好對上眼了。
而在下一刻,小烏似乎失去了逗弄獵物的興趣。
就在那人抬頭,把臉送上來的一瞬,小烏一爪子就撓了過去。
即使是一般家貓,對人臉上撓一下都受不了,就更別說小烏那大爪子都快趕上猞猁了。
這一下子,不僅有拍擊的力量,還有鋒利的爪子劃出好幾道傷口。
那人頓時落個滿臉花,本能的想往后躲。
卻忘了他此時的狀態,一聲慘叫身子往后一仰。
樓頂的排水管本來是半圓形的,剛才被他抓住邊緣。
此時往后一仰,手指頭一滑,頓時一只手就抓不住了。
令那人“哎呀”一聲,好在另一只手抓著,勉強吊在房檐邊上。
但緊跟著,一個毛乎乎的大腦袋就從上面探了出來。
“喵”的叫了一聲。
聽在那人耳朵里,輕柔好聽的貓叫,卻跟魔鬼的低吟一樣。
在下一刻,他眼睜睜看著小烏把爪子抬起來,伸向了他那只還抓著排水管手……
“喵嗚”
“啊……”
“咚!”
“嘩啦”
隨著一連串的聲音,這人直直的摔下去。
下面是一個停自行車的車棚,把車棚頂上的石棉瓦砸碎,把下面的自行車撞倒了一片。
那人雖然沒死,卻渾身劇痛。
最嚴重的是右腿,直接開放性骨折,都看見骨頭茬子了。
兩小時后。
公安總醫院的急救室里。
那人已經被紗布綁成了粽子。
秦鋒和汪大成站在一邊,杜飛站在另一邊。
小烏這貨牛哄哄的坐在杜飛旁邊的架子床上。
在小烏的旁邊,是那只被它咬死的老黃皮子的尸體。
就在剛才,那人從樓上墜落,發出的動靜很快引來了不少人。
把他抓個正著兒!
半夜三更從樓上掉下來,又從他身上搜出手槍,不用問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至于那只黃皮子,杜飛也沒隱瞞小烏的作用。
最早那次,杜飛發現那個藏著王文明印章的皮包,秦鋒就知道他養了一只大貓。
今天算是頭一次見著了。
沒想到就立了大功,直接弄死了一只黃皮子!
用杜飛的話說,用貓來對付黃鼠狼,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秦鋒聽了,表示你小子說的還真特么有道理。
但無論如何,干掉了黃皮子,人也抓住了,結果很不錯。
這個時候,張鵬程被兩個人從外邊帶進來。
秦鋒指了指病床上的人:“你看看,這人是不是李江?”
之前張鵬程懷疑操縱黃皮子作祟的,是個叫李江的人,現在人抓住了,正好讓他指認。
張鵬程一看卻直咧嘴。
“給我看仔細了!”秦鋒冷冷提醒,語氣不無威脅的意思。
張鵬程不敢回嘴,心里說話:“我艸這特么人臉弄的一道子一道子的,你讓我怎么認?”
但同時他也覺著脊梁溝發涼。
屋里這幾個人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輩,自個要不識趣兒,眼前就是例子。
張鵬程他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擱那相了半天面。
又伸手掰開嘴看了看,皺著眉搖頭道:“報告政府,他不是李江。雖然歲數差不多,但李江是大個,有一米八多,而且左手……”
說著比劃了一下手肘的位置:“這里受過傷,胳膊肘伸不直。另外在他左上邊缺了兩顆牙,這人都不符合,肯定不是李江。”
一聽這話,杜飛、秦鋒、汪大成都皺了皺眉。
“這個,你認識嗎?”秦鋒拿出那枚控制黃皮子的銅哨遞給張鵬程。
張鵬程一眼就認出來,這種哨子正是用來操縱動物的法器。
他操縱老鼠也會用到,只不過他那枚與這個有所不同。
張鵬程翻過來又看了看,不由臉色一變。
“這……”
在哨子的銅管上,赫然刻著一個‘江’字。
張鵬程把那枚哨子看了又看,最后道:“哨子是李江的,但人肯定不是。”
杜飛和秦鋒的臉色都陰沉下來。
如果這樣的話,情況就復雜了。
眼前這個被抓住的人,很可能只是一個當擋箭牌的小嘍啰,仍然躲在暗處的李江才是真正的boss。
這時,秦鋒忽然冷冷道:“醒了就睜開眼吧!少特么給我耍花樣。”
杜飛心中一凜,也發現病床上那人的眼皮下面,眼球稍微動了一下。
按說杜飛的感知十分敏銳,遠遠超出一般人。
秦鋒竟然比他提前發現這人醒了,可見秦鋒的觀察力有多強。
那人被說破了,只好睜開眼睛,看著站在病床兩邊的幾個人。
最后在張鵬程的身上掃過,似乎沒什么特別的,秦鋒卻看出異常,冷冷道:“你認識他?”
那人眼神一閃,忙搖了搖頭。
陡然瞪大眼睛,張嘴想要慘叫,卻被秦鋒死死捂住了嘴。
而秦鋒的另一只手,正按在他的右腿上。
那里正是開放性骨折的傷口。
剛才大夫好不容易才收拾好了,再被手指摳住,想想都覺著疼。
秦鋒冷冷道:“喪良心的東西,對孩子也下得去手,你這樣的人死一百遍也不足惜!”
汪大成站在旁邊,頗有些同仇敵愾。
杜飛也沒有多余的圣母心,而且說實在的,他看秦鋒這樣做,也覺著相當解氣。
約么半分鐘。
秦鋒終于松手。
病床上那人已經疼得滿頭是汗,連喊叫的力氣也沒了。
就像一條死魚。
秦鋒若無其事的擦擦手,同樣的問題,再次問道:“認不認識他?”
那人終于識趣兒的點點頭,忍著疼,咧嘴道:“他……他是張三耗子的徒弟,幾年前我們見過一次。”
“張三耗子?”杜飛不由得看了張鵬程一眼。
張鵬程忙解釋道:“那是我師父的諢號,他在家排行老三。”
杜飛對這個沒興趣,反問道:“他認識你,你怎么不認識他?”
張鵬程額頭上已經見了汗了。
從剛才這人說出他師父的名號,他就覺出不妙。
可是面前這人,他真不認識呀!
杜飛見他這樣,也沒再逼問,反正有秦鋒,這種審問的細節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全明白了。
在秦鋒的審問下,病床上那人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他也姓李,名叫李通,是李江的堂弟,也算是他的徒弟。
前邊在秦家屯的墓里,那只黃皮子是李江親自控制的,目的就是為了找被棒桿兒拿出來的那塊金牌。
而剛才,被小烏干掉那只老黃皮子,則是李江借給李通的。
李通和張鵬程一樣,都沒有得到‘真傳’,只能通過哨音控制黃皮子和老鼠。
并沒有更多術法。
李江卻不同,根據李通的交代,他是真正的出馬弟子,有很多不可思議的手段。
對于這種說法,杜飛表示嗤之以鼻。
在現在,甭管你多大神通,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敢跳出來搞事情,純粹是壽星佬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不過這人倒也有幾分心機,自個不出頭讓別人來當替死鬼。
今晚上李通明顯就是個投石問路的。
李江肯定在暗中盯著,如果一切順利最好,萬億李通出事,他便從容退走。
這種手法,令杜飛想到了之前的駱先生和那位神秘的‘x’先生。
都是拿同伙當自己的擋箭牌。
杜飛靈機一動,心說:“這個李江會不會是‘x’先生?”
既然馬教授可以成為催眠大師,那么同為出馬弟子的李江為什么不行?
而且黃鼠狼本身就有迷幻心智的能力,對于施展催眠術正好有輔助作用。
不過這一次,李江肯定要肉疼了。
雖然拿李通這個堂弟兼徒弟當炮灰,但他借給李通的這只黃皮子卻不簡單。
是李江從他師父那里繼承的。
據他說,這只黃皮子在鴉片戰爭那暫就有了,活到現在至少有一百二十多年,道行相當深厚。
他原以為,就算李通出事了,這只老黃皮子也能跑掉。
卻沒想到,會死在小烏的尖牙利爪下。
李江失去了這只老黃皮子,許多手段勢必會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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