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嘉躺在枕頭上,不知不覺已經忘了拍孩子。
一開始她還沒覺著什么,可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那邊王玉芬的叫聲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有變本加厲的意思,這就太過分了。
于嘉嘉是生過孩子的人,但他那丈夫也說了,是一個病秧子。
當初倆人搞對象,她就盯著人家長得帥,個頭也不矮。
還會弄幾句歪詩,就把于嘉嘉給迷得五迷三道,非要嫁給他不可。
結果,到了炕上,一開始還行,勉強能弄個四五分鐘。
等這兩年,生了小葡萄之后,基本就是兩分鐘完事。
原先于嘉嘉以為男人都一個樣兒,沒想到今天算是見識到狠茬兒了。
轉又想到剛才見到杜飛,那個挺拔的個頭足得有一米八,模樣也比她爺們兒好看,還有股陽剛之氣。
乍一看見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只是這體格……也太好了吧!
于嘉嘉腦子里不由得想到,剛結婚那暫跟丈夫回鄉下老家的時候。
她頭一次看見生產隊的驢在村口的大道上交x。
當時那個場面,簡直太震撼了。
此時,腦子里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幕。
于嘉嘉連忙“哎呀”一聲,暗罵自己在瞎想什么呀!
可越是控制,思緒越像脫韁的野馬。
雖然不想生產隊的驢了,卻又冒出別的念頭。
如果現在,把對面屋的王玉芬換成自己會是什么滋味?
剛結婚的時候,她男人偶爾超常發揮,也能讓她有些感覺。
卻從沒體驗過這種連續輸出。
“哎呀于嘉嘉,你在想什么呢?你可是有男人的,軍子……”
想到自己男人,于嘉嘉忽然臉色一僵,眼神中閃過一抹怨恨:“軍子,可不是我對不起你,是你們老張家太不是人了!你剛走沒兩天,你媽……你媽竟然把你二弟推到我房里,還說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虧她怎么能說出口……”
想到這里,剛才那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瞬間沒了。
于嘉嘉心里剩下的只有苦楚,眼淚從眼眶里涌出來,一會兒就浸濕了枕頭。
第二天。
杜飛早早起來。
王玉芬忙著幫他打理。
于嘉嘉也沒閑著,并沒把自個當成客人,早早起來去廚房燒火做飯。
小葡萄非常乖,早上跟著出來,看見杜飛怯生生叫了聲“叔叔好”。
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好像受驚的小鹿。
讓人看著怪心疼的。
杜飛笑呵呵道:“你叫葡萄?”
小姑娘站的遠遠的“嗯”了一聲。
杜飛道:“你過來,我是你媽的好朋友,不用害怕,給你糖吃。”
說著就從隨身空間拿出一顆大白兔。
小姑娘眼睛一亮:“大白兔!”
立即走了過來,抓起杜飛掌心的奶糖。
恰在這時,于嘉嘉端著剛煮的包米面粥進來。
看見杜飛想起昨晚上的動靜,跟杜飛眼神碰上,不禁有些心虛,連忙視線下移,叫了聲“杜科長早”。
又看到女兒手里的糖:“葡萄,謝謝叔叔沒有?”
小女孩有些怕她媽,小手攥著奶糖,奶聲奶氣道:“謝謝叔叔”
杜飛應了一聲,轉而對王玉芬道:“玉芬,今晚上有個朋友從外地來,就不過來了。”
王玉芬早就習慣了,也知道秦淮柔的存在,即便沒事兒杜飛也很少連著兩天過來。
一邊拿著剛烤的饅頭片進來,一邊應了一聲:“那你少喝點”
兩合面的饅頭切成片,放在爐蓋上烤出硬殼,就著包米面粥和小咸菜,趁著熱乎,還挺好吃。
杜飛三兩下吃完,就提前走了。
來到單位,澆花擦桌子,簡單拾掇一下,開始坐下來看今天的報紙。
到九點多,孫大圣和錢勝過來,匯報兩件不算緊要的事。
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
下午三點多,接到了蔣東來的電話,說是安排在南城的清華池。
這里過去是檔次挺高的大澡堂子,搓澡剃頭都有,里邊環境不錯。
現在名字雖然改成大眾浴池了,但里邊基本沒變樣。
等趙玉田下火車,他們倆先過去,杜飛下班再去。
兩邊約定好,其實也沒多久了。
正好杜飛最近有一陣沒上澡堂子去搓澡了。
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眼瞅著四點了。
杜飛正想去上趟廁所。
卻在這個時候,傳來一陣敲門聲。
皺了皺眉,剛站起來,又坐回去說一聲“進來”。
卻是劉心如這娘們兒從外邊推開門。
“科長”劉心如笑呵呵的反手關上門。
杜飛問道:“有事兒?”
劉心如走過來:“那個,上次跟您借的錢。”
說從兜里拿出一摞大團結:“謝謝您了!幫了我大忙。”
杜飛有些詫異,一邊接過來數了一遍,一邊問道:“這么快?”
借錢還錢肯定要當面數清楚,對誰都好。
不過一般來說,到了張嘴跟人借錢的地步,肯定是山窮水盡了。
況且二百塊錢不是小數。
劉心如能這么快還回來,倒是讓杜飛有些意外。
但他也沒多問,畢竟涉及到錢的事兒,問多了容易讓人多心。
劉心如在還錢之后,明顯松一口氣。
大概是無債一身輕的感覺。
杜飛笑著道:“以后有啥困難別客氣。”
劉心如點頭,再次道謝才告辭走了。
等她走了,也就前后腳的功夫,孫大圣這貨就來了。
“科長,忙吶”孫大圣一臉賊兮兮的笑,一看就沒什么好事兒。
杜飛笑道:“啥事兒這么高興,跟吃了蜜蜂屎兒似的。”
因為魯光的緣故,現在孫大圣算是杜飛在科室里的第一狗腿子。
別看這貨好像有些木訥,平時辦事也一板一眼的。
但真要處熟了,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
不過想想也是,他真要是三腳踹不出個屁來,也不可能在機關里吃得開。
孫大圣道:“科長,剛才劉心如給你還錢了?”
杜飛詫異道:“你咋知道她跟我借錢了?”
孫大圣道:“這也不是啥秘密,怹家那爺們兒不省心……”
杜飛聽了,不由得眉梢往上挑了挑。
原來劉心如不知怎么,聰明一世,湖涂一時。
嫁了一個老爺們兒,不僅條件一般,還是個賭鬼。
杜飛恍然大悟,難怪劉心如會找他借錢,而且一借就借那么多。
原來是給他爺們兒堵窟窿去了。
杜飛皺起眉頭,心說劉心如看著挺精明一個人,怎么在這種事兒上犯湖涂?
這次給堵上了,下次怎么辦?
這種事兒有第一次就有無數次,而且窟窿只會越堵越大。
直到有一天,大到超出她的能力范圍。
按說劉心如不可能看不懂這個,為什么還要借錢?
不過這是人家家事。
俗話說,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劉心如樂意誰也管不著。
保不齊人家爺們兒器大活兒好呢!
杜飛想到這里,也是莞爾一笑,笑罵道:“你一天正事兒不干,盯著人家這點破事干啥?是狗拿耗子,還是瞧上人家了?想打抱不平?”
孫大圣習慣的撓撓腦袋,憨笑道:“領導,可不敢瞎說呀!會出人命的!您可能不知道,我媳婦是市武術隊的……”
杜飛被他弄得一愣,跟著也笑起來。
特么沒看出來,孫大圣這貨還是個活寶。
笑了一陣,孫大圣稍微正色:“科長,說歸說,笑歸笑,有個事兒您心里得有數。”
杜飛“嗯”了一聲:“你說”
孫大圣壓低聲音,往前湊了湊熬:“您知道劉心如那娘們兒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杜飛心中一凜,聽出這里邊有事兒,也認真起來。
孫大圣明白分寸,沒敢在正事兒上賣關子,接著說道:“咱們外事科,別的權利沒有,但總歸有些涉外活動……”
原來劉心如利用這種便利,通過外國貿易公司的工作人員,能弄到一些緊俏商品。
在國內一倒手,至少能賺翻倍,甚至好幾倍的利潤。
其實,這種手段不算稀罕。
也不止劉心如在這樣做,不少有這種關系的人都在做。
畢竟現在日子過的不容易,從上到下的,誰都不寬裕。
稽查處那邊,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數量都不多。
孫大圣到杜飛這里說這件事,目的也不是給劉心如上眼藥。
劉心如充其量就是一個引子。
雖然孫大圣沒明說,但杜飛也聽出他的暗示。
杜飛對這個有沒有興趣。
大錢肯定掙不來,但一個月平均下來,搞個百十來塊錢,一年一千多塊,一點也不難。
最主要的是,基本沒有風險。
按說杜飛現在是正科級,拿16級工資,一個月110塊,再加上雜七雜八的補助,到手能有120多塊錢。
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高工資。
一大爺八級鉗工,已經是工人的天花板,一個工資才99塊。
照理說一年一千多塊錢,對任何人都不是小數目。
孫大圣這才跑來獻寶。
卻不知道,這點小錢,在杜飛眼里連蚊子腿兒都算不上。
更不可能因小失大,去打擦邊球。
在孫大圣眼里,這種事基本沒風險。
他說的其實不假。
對于一般人,的確沒什么風險。
但得有個前提,就是稽查處那邊不想抓。
如果真要較真兒,肯定一抓一個準兒。
婉言謝絕了孫大圣的好意,把他打發走了,已經快五點了。
杜飛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至于說,孫大圣背后有什么人包藏禍心,拿這個事兒誘他上鉤,基本也沒有可能。
孫大圣的背后,也就一個魯光。
現在魯光跟杜飛早就是一條船上的,根本犯不上搞這種不入流的伎倆。
反倒是稽查科的王超更有可能。
因為這個事兒正好歸稽查科管。
一旦抓住杜飛,就等于抓住把柄。
但孫大圣根本沒有幫王超做事的理由和立場。
等到下班時間。
準時準點,杜飛起身走出辦公室。
到樓下,取自行車,正好遇到劉心如也往外走。
“科長,下班呀”劉心如笑著,沒營養的打聲招呼。
杜飛應了一聲,一邊聊了兩句,一邊往大門外走去。
卻在這個時候,劉心如忽然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沉聲道:“你怎了來了?”
“今天老王當班兒,早出來一會兒,接你下班。”一個長得白白凈凈,約么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外,笑呵呵的回答。
又看向杜飛:“這是你新同事?原先沒見過呀”
劉心如似乎怕他說出什么不好聽的,連忙瞪了一眼道:“這是我們杜科長!”
男人愣了一下,笑著道:“杜科長您好,我是心如愛人,我叫王勇。”
杜飛跟他握了握手,對方舉止說話都很得體,根本看不出是個賭鬼。
不過孫大圣也不至于編排人,只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寒暄兩句,杜飛便騎車子走了。
剩下劉心如兩口子,順著馬路往另一邊走去。
一開始,從院里出來不少人,他們臉上還有些笑容。
等走遠了,兩人的笑容都不見了。
王勇陰惻惻道:“剛才跟人家有說有笑的,到我這兒就哭喪個臉,你個騷筆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劉心如壓抑著憤怒,低聲道:“你放屁,少在大街上胡說八道!”
王勇嘿嘿一笑,有恃無恐道:“怎么?嫌丟人呀!嫌丟人你別干那丟人的事兒呀”
劉心如嘆了口氣,以真心累。
索性也不跟他掰扯,直接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天剛給你二百塊錢,你還想怎么樣。”
王勇撇撇嘴道:“再給我拿二百,那個輸沒了。”
“你是不是瘋了!”劉心如一臉不可思議:“這才幾天!”
王勇冷笑一聲:“少廢話,就說給不給吧你要是不給,那也好說,明兒一早,我就上你們單位鬧去,讓剛才那個小科長看看,你干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
劉心如站在原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此時,她不知道自己血壓是多少,只覺有些頭暈,身子晃了晃,幾乎要摔倒。
虧她硬是咬牙挺住。
再睜開眼睛,已經恢復過來,看著面前的男人沉聲道:“二百不可能,我這兒只有五十。”說著伸手從兜里摸出幾張有零有整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