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漢江邊上,陽光下綠油油的行道樹鱗次櫛比。人們行色匆匆的在江邊的人行道上走過。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漢江奇跡’的苗頭。這幾年,因為戰爭的紅利,再加上美果的產業轉移,東洋和亞洲四小龍的經濟都在快速增長。在街上的人們,無論男女都洋溢著自信兒充滿希望的微笑。卻在這個時候,江邊一個亮著紅燈的路口,突然一輛軍卡其色吉普車在馬路上疾馳而過。在下一刻,砰的一聲,狠狠撞上了一名背著書包正在斑馬線上過馬路的少女。嘎吱一聲刺耳的動靜,吉普車的剎車踩死,可惜已經遲了。少女遠遠飛出去,當場死亡了。幾秒之后,從吉普車里下來一個穿著灰色作訓服的金發青年。他滿身酒氣,看著遠處被附近人們圍住的尸體,喊混的罵了一聲“謝特”,然后就若無其事的坐回去,啟動汽車,揚長而去。原本看見汽車闖紅燈撞飛了人,有幾個義憤填膺的小伙子要上前攔車,卻在看見對方是外國人后,登時停止了腳步,目送對方離去……與此同時,漢城北部,景福宮的后身,一片白墻藍瓦的宮殿內。形容清瘦的樸鄭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在他的巨大辦公桌的前面,站立著三名西裝革履的官員,低著頭默不作聲。在三人的腳下,是一片被摔得粉碎的瓷片還有茶葉和水漬。樸鄭西摔了一個茶碗之后,深吸了一口氣總算冷靜下來。沉聲問道:“爆炸造成多少傷亡?”三人中站在中間的回答:“根據報告,已經確認死亡的356人,失……失蹤……”樸鄭西皺眉:“失蹤多少!”那人張了張嘴,聲音更低:“失蹤3389人……”盡管已經猜到,但聽到確切數字還是讓他倒吸一口冷氣。至于浦項制鐵所,這么大規模的爆炸,肯定全毀了。樸鄭西的心在滴血,為了搞這家鋼鐵廠,他傾注了許多心血,甚至不惜付出高昂代價去美果尋求生產線。現在眼看就要成功了,只要那條生產線落實,浦項制鐵所就能達到年產量兩百萬噸。這可是實打實的重工業,是南高麗崛起的真正基石。現在卻……全都完了。樸鄭知道,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沉默片刻后看向左邊的人:“有線索嗎?是誰干的?”那人抬頭:“北海道葛命軍宣布對這次爆炸負責,但是……”樸鄭抿著嘴唇,沉聲道:“不可能,他們跟我們無冤無仇,完全沒有動機,為什么要對我們的鋼廠下手。”右邊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插嘴道:“北海道葛命軍的背后……”樸鄭的目光愈發陰沉。站在中間的人低聲道:“我們要發出抗議嗎?”一時間幾人都陷入沉默,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氛。直至幾分鐘后,樸鄭原本繃直的腰桿一下軟了下去,靠在真皮椅子的靠背上,整個人顯得十分頹廢,閉上眼睛道:“對東京當局發出抗議……”站在辦公桌前面的三個人并沒有太驚訝。或者說,他們來之前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浦項制鐵所得爆炸誰都知道怎么回事。但知道又能怎么樣呢小國就要有小國的覺悟,否則吃虧的永遠是它們自己。就像這次,他們自作聰明,以為有美果爸爸撐腰,就可以羞辱了李明飛率領的考察團。想當然的認為,花夏會為了各種各樣顧忌選擇忍氣吞聲。然而,他們換來的就是毫不留情的嚴厲反擊。偏偏在名義上這件事跟花夏沒有一點關系。……同一時間,杜飛的辦公室內。桌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杜飛伸手接起來,聽筒里立即傳來大聲質問:“杜,是你干的,是不是?”杜飛此時還沒收到浦項制鐵所的消息。聽出是布什,心頭驀的一動。猜到肯定是中新芳子動手了,否則不至于讓布什這樣著急。杜飛不慌不忙道:“喬治,你說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布什深吸一口氣道:“杜,你不能這樣,好幾噸tnt,小半個廠區,全都化為烏有……我們的駐軍還以為爆發了戰爭,你這樣讓我和我的家族非常被動。”杜飛不為所動道:“喬治,你站在什么立場指責我?最開始挑事的可不是我,搞我的考察團,就要想到后果。我們花夏的漢子,從來是以直報怨,想讓我屈己從人,抱歉,我們不是東洋人,也不是南高麗。”布什一時語塞。杜飛接著道:“再說,誰告訴你這是我干的?”布什有些無語,心說:“mmp的,前幾天你說這事兒沒完,還以為你要繼續針對麥迪克那個老家伙,誰知道你居然來這一下,你還說不是你!特么騙洋鬼子也沒這么騙的。”杜飛又道:“更何況,現在浦項制鐵所沒了,沒人跟咱們競爭那條生產線,難道這不是好事嗎?”布什一句‘謝特’差點脫口而出。雖然在打電話前,北海道游擊隊已經宣布對這次事件負責。但是只要不傻,都知道這件事的幕后主謀是誰。布什好整以暇道:“杜,這件事到此為止,好嗎?我們還有更大的共同利益,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傷了我們的友誼。”杜飛笑呵呵到:“喬治,你是了解我的的,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和平主義者,除非有人主動來惹我。”布什在電話那邊翻個大大的白眼,心說你特么是和平主義者,老子就是圣徒!嘴上卻道:“當然,我們都渴望和平……”在獲得了杜飛承諾,這件事到此為止后,布什沒再說什么。轉而開始說起斯里巴加石油公司的事。經過這段時間籌備,石油公司的構架已經搭建起來。布什家本來就是搞石油起家的,這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當初答應杜飛的,愿意讓國內加工一部分采油設備,也開始接洽。至于說南高麗這一次遭受的損失,布什根本沒放在心上。引進威爾遜鋼鐵公司的生產線,肯定受到一些影響,但沒人會跟錢過不去。現在浦項制鐵所已經被炸爛了,無力再參與競爭。威爾遜鋼鐵公司想賣,最終還得賣給杜飛。只是現在正是風口浪尖,沒必要頂風硬上,稍微等一等,阻力會更小。結束跟布什的通話,杜飛的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杜飛自認不是什么君子。慈禧太后曾說,誰令我一時不痛快,我必令他一世不痛快。對于這個敗家老娘們兒,杜飛雖然不怎么認同,但這句話卻是說到了點子上。同時,浦項制鐵所爆炸的新聞以最快的速度傳播出去。成為許多報紙的頭條。隨之聲明對此次事件負責的北海道葛命軍也再次成為全球焦點。之后兩天,杜飛馬不停蹄,親自去了一趟邢臺汽車廠。看見瓦西里搞出來的‘大八輪’裝甲車的基礎型。外觀基本復刻了大鵝的bRt60,就是在杜飛的要求小,等比例縮小了一些。大鵝的東西,最大的特點就是‘傻大黑粗’。這也是國土面積大的國家的共性,包括美果、花夏,其實都一樣,就喜歡大的。相比起來,東洋、獨國,這些面積小的國家,則喜歡做小而精致的東西。此外,縮小的另一個原因也是無奈。實在是發動機不太行,就算上了兩臺并列的卡車發動機,按照bRt60的原始尺寸,還是有些帶不動。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車縮小一些,減輕戰斗全重。即便如此,這輛剛裝配出來的大八輪裝甲車第一眼看見還是相當唬人的。要是上面再安裝上105毫米的炮塔,絕對更加威武。又看了一下實測的參數,也是相當滿意。杜飛當即拍板兒,就照這個量產。對于這個決定,瓦西里和汽車廠的領導都吃了一驚。瓦西里還差一些,他早就完成了心理建設,杜飛怎么說,他就怎么做。邢臺汽車廠這邊的領導和技術人員卻是第一次跟杜飛打交道。按道理這樣一輛大型裝甲車,可沒這么草率的。就算有現成的模板,也得進行一番論證呀!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那位姓王的廠長想想之前沉佳寧的交代,廠里的事情都要聽杜飛的,便只能捏鼻子認了。只是最后還不忘說一句:“經理,不是咱推卸責任,但是這……裝甲車就這么量產,萬一出點什么問題,您……”杜飛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笑呵呵拍拍這個個頭不高的廠長:“王廠長放心,真有什么問題,決不算到你們頭上。再說了,這些車生產出來,全都賣給小東洋,能有什么問題”王廠長一愣,之前他并不知道這些裝甲車是北海道葛命軍的。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氣,拿外國人做實驗他可沒意見。杜飛卻提醒道:“老王同志,雖然是賣給外國人,但咱可不能砸了招牌。設計上本來就是依葫蘆畫瓢,沒有什么修改的必要,但質量你可盯緊了。”王廠長連忙拍著胸脯保證。杜飛又跟瓦西里道:“尹萬諾維奇同志,技術上你也給我盯著,裝甲車生產出來要分批次,第一個批次出來,要進行嚴格測試,出現任何問題,必須立即改進。”瓦西里立即應“是”。杜飛“嗯”了一聲,又看向汽車廠的其領導:“同志們,這批裝甲車雖然是外銷的,但是這種新式的大八輪裝甲車肯早晚要裝備我們自己的部隊,現在多發現問題,多總結一些經驗,將來才能造出更好的裝甲車……”王廠長立即帶頭鼓掌。杜飛吃了中午飯,又參觀了汽車廠生產客車和卡車的車間。工人的勞動積極性還不錯,就是生產線的設備實在不太行,大多數還停留在手工裝配的階段。這也是沒辦法,花夏的汽車工業就是這樣,歸根結底當初大鵝的汽車工業就是三流水平。花夏就算學來十層功力也就是那樣。更何況邢臺的汽車廠在國內的汽車廠里都是三流,比不了一汽、二汽那種大廠。從邢臺汽車廠出來,杜飛一邊開車一邊嘆了一口氣。實在是任重而道遠啊!這個年代花夏的工業制造能力實在是……一言難盡。門類雖然齊全,水平卻相當低下。開車回到城里,杜飛沒再去單位,轉而開車去了南鑼鼓巷。之前于嘉嘉提了,最近王玉芬的臉色不大好。杜飛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肯定得來看看,怎么說都是自己女人。這時剛過下午三點。杜飛之前給王玉芬打了電話,不然這個時間點兒肯定在單位上班。把吉普車停在遠處,杜飛步行走過去。原先他住在四合院,在街道辦上班時,經常在這附近走動。如今家搬了,單位也換了,不知不覺已經好久沒來了。站在一個胡同口前邊,杜飛扭頭往里邊看去。在這里拐進去,第三個門兒就是街道辦。杜飛駐足兩秒,邁步走了過去,再往前不到五百米就是王玉芬住的院子。過了暑伏,天越來越熱。知了趴在樹葉下面,發出此起彼伏的叫聲。屋嵴上正好有一只老貓,懶洋洋的跟杜飛并行著。杜飛拐進小胡同,到王玉芬的院子門前,正要抬手敲門,門卻自己開了。王玉芬站在門里,額頭上掛著細汗,竟是早就在里邊不知等了多久。“爺”王玉芬的語氣中帶了幾分雀躍。杜飛嘆口氣,伸手抹了一下她臉頰的汗:“是我冷落你了。”王玉芬愣了一下,沒想到杜飛會這樣說,不由鼻子一酸,卻又強行忍住,搖頭道:“沒有,奴家樂意等著爺,爺是干大事的人……”說話間,忽閃著大眼睛,滿是仰視崇拜的情愫。杜飛心里被觸動了一下,反手關上門,抱著她低頭親了額頭一下。王玉芬臉頰一紅。剛要彌漫出一股甜膩的氣氛,卻忽然傳來“喵嗚”一聲。只見小烏這貨居然在石榴樹旁邊的井邊上趴著,看見杜飛來了,立即揚起腦袋,然后賤兮兮的走了過來。“你給我起開,一身毛,熱乎的。”杜飛毫不猶豫彎腰揉揉它的腦袋,然后堅決的把它推開。小烏眨巴眨巴大眼睛,滿是委屈巴巴的樣子。杜飛懶得理會這個戲精,跟王玉芬一起進了屋。雖然說京城的四合院號稱冬暖夏涼,但再怎么也是相對的。到了這個季節,哪兒哪兒都跟下火似得,電風扇吹的都是熱風。杜飛進屋便問:“最近身子不大舒服?”王玉芬正在忙著沏茶,微微愣了一下,拿著茶杯過來:“是嘉嘉說的吧?”杜飛點頭。王玉芬埋怨道:“這個死丫頭,都跟她說了,不用給你添麻煩的。”杜飛皺眉:“你是我的人,怎么叫給我添麻煩?”王玉芬低下頭不做聲。杜飛又問:“到底怎么了?上醫院了沒有?”王玉芬搖搖頭:“也沒什么,就是……有點想你,晚上睡不著覺。”杜飛長出一口氣,多少能猜出王玉芬的心結。當初他說過,等朱婷生完了,就給她一個孩子。現在小正澤都會叫媽了,王玉芬眼瞅著年紀越來越大,免不了胡思亂想。杜飛拉著她道:“你先別急,等過了下半年,明年開春我安排一下。”“真噠”王玉芬眼睛一亮,抬起頭充滿期待的看過來。杜飛笑道:“我還能騙你”王玉芬轉又低下頭,喜出望外道:“爺,你真好”杜飛好像摸小貓一樣,輕輕捋捋她頭發沒有應聲。主要是不知道說什么。杜飛真好嗎?顯然是不怎么好的。只是王玉芬把自己的位置和要求都放的非常低罷了。而且明年怎么安排,生孩子可不是小事。況且王玉芬現在還是寡居的狀態,突然懷孕算怎么個事兒。零零碎碎的事兒都得考慮到了。杜飛心里合計著,隨口問了一下王小東的情況。前一陣,雷春生那幫人去了新東方學校肯定會跟王小東碰頭。說起來,劉匡福、楊志剛跟王小東算是老熟人了。當初王小東進去蹲著,這哼哈二將也是出了力的。只不過時過境遷,早已物是人非了。王小東成長樂不少,倒是沒有再翻舊賬。反而得知他們要去南洋,表現出很大的興趣。尤其聽劉匡福吹牛,說去了南洋就能當軍官,指揮好幾百人。上次杜飛跟王玉芬提過一嘴,王小東知道這件事。也動了心思去南洋闖一闖。他這個年紀,誰不向往當一個指揮千軍萬馬,揮斥方遒的大英雄。而且王曉東也受到啟發,找機會回家跟王海川、馬桂芝商量,自個也多帶些人過去。除了本家親戚,當初他爺爺留心那些徒子徒孫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那些人不僅身懷武藝,而且心狠,膽子還大,家里大多也沒牽掛,正合適到外邊去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