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什么？”布石一邊彎腰打開隱藏在暗紅色實木家具里面的冰箱一邊問道。
“可樂。”杜飛一屁股坐到窗邊的椅子上，直奔主題道：“已經聽說了吧”
布石拿著兩瓶可樂，遞給杜飛一瓶，點點頭道：“聽說了，非常遺憾。”
杜飛喝了一口，嘴里瞬間充滿了爆炸的氣泡，給他口腔帶來一陣輕微的酸麻刺痛：“遺憾？矯治，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次速聯提供了三十架米格25，我們必須采取應對措施，否則將徹底失去制空權，僅憑我們合作改進的殲8根本不是米格25的對手。”
布石小口喝著可樂，杜飛說的這些他都清楚，也明白杜飛這次來的目的。
可問題是，目前各方關于這方面的分歧非常大。
花果只是同行的朋友，阿美莉卡從來沒把花果當成盟友。
或者嚴格來說，阿美莉卡那些盟友也不能稱之為盟友，而是他的狗腿子小弟。
不管是英法，還是東洋和南高麗，都是依附于阿美莉卡的菟絲花。
花果卻不同，雖然花果的實力遠比不上阿美莉卡，但本質上擁有平等的地位。
正因如此，阿美莉卡在心態上防著花果，杜飛正是花果在南洋的代言人。
一旦把足以抗衡米格25的戰機給了杜飛，也就等于給了花果。
固然能讓花果牽制速聯更多精力，卻免不了在他們內部產生巨大阻力。
“你有什么計劃？”布石問道，他想知道杜飛的訴求再權衡。
杜飛道：“要想壓制米格25，必須擁有比他們更先進的戰斗機。”
布石沒有應聲，他知道杜飛這趟來就是要戰斗機的。
杜飛接著道：“如果是f15肯定是最好的。”
布石皺眉。
杜飛只當沒看見，接著道：“當然，我明白f15不太可能，那是你們的王牌，不可能輕易拿出來。所以退而求其次，f14也可以，有出口的先例，應該沒那么大阻力。”
布石苦笑道：“杜，別開玩笑好嗎？我們說點切合實際的，你這樣讓我很難辦。”
杜飛煞有其事的皺了皺眉：“f14也不行嗎？那就比較難辦了，如果沒有一種勢均力敵的戰斗機，我們在戰場上會非常被動。一旦我們在真臘失敗，莫思科將會要求越果向北，到時候面對強勢的米格戰機，花果同樣沒有應對手段，如果沒有辦法我們只能謀求更務實的辦法以便緩解來自南北兩面的巨大壓力。”
雖然杜飛這話說的十分隱晦，布石卻不難聽出其中的意思。
就是你們不給飛機，我這里就不能拼命了，逼急了實在不行，跳反回速聯那邊，也不是沒有可能。
布石的心中一凜，雖然杜飛暗示的是相當極端的情況，在他看來不到萬不得已大國之間不會輕易改變策略。
何況如果能相處得來，當初花果跟速聯也不會鬧的不愉快。
可話說回來，真要逼急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畢竟雙方在制度和意事形態上有共同語言。
面對杜飛這種說辭，布石不得不謹慎對待。
沉聲道：“杜，這件事很復雜，我們必須慎重，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想要獲得f14的難度非常大。”
杜飛默默點頭，他當然知道難度大，雖然出現的時間最早，但f14卻是阿美莉卡最精心雕琢的第一款三代戰機。
使用了大量先進技術，要說賣給杜飛根本就不可能。
杜飛之所以這樣，說白了還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把目標定的高一點，回頭討價還價才好說話。
問道：“那你覺得現在怎么辦？”
布石想了想道：“這……我可以想辦法幫你搞到一批f5戰斗機。”
“f5？”杜飛挑了挑眉，腦子里搜索關于這款飛機的信息。
為了這次，他做了不少準備，知道f5是六十年代初，阿美莉卡裝備的一種戰斗機。
這架飛機也是諾斯羅普公司的，從外形上跟yf17還有幾分一脈相承的相似。
算起來到現在也不過十年出頭，主要的作戰目標是速聯的米格21，綜合戰斗力跟殲8改差不多，跟米格25比……
“f5能擋住米格25？”杜飛直言不諱反問。
布石微微尷尬，雖然撒謊是在阿美莉卡成為正客的必備技能，但是當面說和背后說，跟一個人說，跟一幫人說，是有很大區別的。
如果是在議會，布石能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說半個小時，但私下里，面對面的，說那些不靠譜的就過了。
f5肯定擋不住米格25，更何況如果要f5，杜飛來找他干什么？花果有現成的米格21，還有基于米格21仿制的殲7和殲8。
布石好整以暇道：“杜，我只能盡力，但是……你懂的，而且現在大統領說話也未必管用了。”
杜飛明白，尼可的任期已經不多了，雖然是強勢大統領，但到了這個時間，大家都有小九九，尼可不可能再掌握住全局。
杜飛道：“我明白，但無論如何，能把越果拖在真臘，對我對你們都是一件好事。”
當天晚上杜飛就住在布石的莊園內。
白天跟布石的交談并沒對杜飛造成多大影響，這種情況本來就在預料中。
想從阿美莉卡搞到第三代飛機肯定不容易，就算盡了最大努力，最終也未必能成。
杜飛也是抱著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
與此同時，莊園的主臥內。
布石洗完澡，換了睡衣躺到床上。
芭芭拉靠在床頭看書，聽到動靜，放下了書，摘掉老花鏡，看向身邊的丈夫：“矯治，杜的要求，你怎么想？”
布石上床，靠在床頭上，長出一口氣道：“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怎么想，有些人巴不得看見他們在南洋殺的血流成河。”
芭芭拉皺眉道：“火堆如果不添柴，永遠沒法燒的旺。”
布石道：“但他們不覺得，那些家伙認為其他人都是傻子。”
說著又嘆一聲：“現在就看大統領怎么選擇了。”
芭芭拉緩緩點頭，眼眸中帶著憂慮。
這個時候可以說是阿美莉卡最艱難的時刻，連續二十年，投入兩千多億美元，死亡了數萬人，最后的結果卻是灰溜溜走人。
第一次讓速聯看到了戰勝他們的希望。
此時，在阿美莉卡內部不乏悲觀主義者，認為資本主義會在未來的競爭中徹底失敗。
布石夫婦雖然不是悲觀者，卻明白當下的形勢嚴峻。
要沒有杜飛關鍵時候站出來，接住了跟越果的戰爭，給他們留了幾分體面，現在的形式只會更糟糕。
第二天，杜飛離開洛城，乘飛機穿越阿美莉卡，前往弗吉尼亞。
在這里見到了約翰·諾斯羅普，諾斯羅普公司的創始人。
“約翰，這是我們的機會。”杜飛靠在棕色的真皮沙發上，注視著面前頭發花白的人。
這個人是這次能不能拿到三代機的關鍵。
約翰·諾斯羅普的經歷相當傳奇，在行業內擁有強大的人脈。
約翰低著頭，給自己的煙斗填著煙絲，用火柴不緊不慢的點燃吸了一口，抬頭道：“杜，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應該知道，這非常困難。yf17雖然在跟f16的競爭中失敗了，但不能否認我們的設計也很優秀。”
杜飛道：“當然，我從不懷疑諾斯羅普的優秀。但是約翰……我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人從來不跟錢過不去。你比我更清楚在yf17上投入了多少成本，如果這筆投入打了水漂，你怎么跟股東交代？”
約翰皺眉，再次深吸了一口煙斗，沒有做聲。
杜飛似笑非笑道：“不要想著海軍的訂單……”
約翰心中一凜，盡管努力控制著表情，還是微微動容。
杜飛只說了半句話，卻蘊含著很多意思。
首先，杜飛知道他的打算，這個并不難猜，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忙著這件事。
可杜飛一個外國人，能知道的這么篤定，而且讓他別想了，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想到這里，約翰·諾斯羅普的心頭一緊，忍不住問道：“你有什么消息？”
他知道杜飛跟尼可家族關系不淺，想當然的認為杜飛可能有某種秘密渠道，獲得他暫時不知道的消息。
杜飛道：“格魯門一直在研發廉價版的f14，不會輕易讓你染指他們嘴邊的蛋糕。”
約翰抿了抿唇，這個情況他當然清楚，這次競爭海軍艦載機訂單的主要對手就是格魯門。
而格魯門有f14證明了技術實力，已經占據了先手。
想要轉敗為勝，諾斯羅普必須更優秀。
而一旦失敗，諾斯羅普將在第三代戰斗機的項目上一敗涂地。
未來十幾年，甚至二十年，吃不到主力戰機的一口肉。
對于他們這些制造商來說，拿到戰機訂單只是第一步，真正暴利的是后續的保養和改進。
諾斯羅普這樣的公司，一旦在一個主力戰機的更新周期內顆粒無收，就意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要過苦日子。
甚至更嚴重一些，直接被人收購。
就像杜飛穿越前的世界，擁有f14的格魯門公司，即使拿下了f14的蛋糕，只是后續沒有跟上，被諾斯羅普后來居上，用yf17頂替了他們的簡化版f14，最終在十幾年后被諾斯羅普吞并。
阿美莉卡就是這么殘酷。
杜飛不失時機的拋出籌碼：“約翰，現在是我們最好的機會，速聯拿出了米格25，我們必須有一款能抗衡的戰斗機。現役的f14、f15不可能，容易引起巨大的輿論壓力，你們的yf17是最合適的……”
杜飛吧啦吧啦的說著，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諾斯羅普拿出各種人脈，竭盡最大努力，促成這件事。
約翰·諾斯羅普沉默，腦子里思忖著。
有一點杜飛說到了他的痛處，就是海軍方面的訂單，他沒有一點把握。
目前來看，格魯門公司有很大優勢。
一旦競標失敗，不僅僅是公司，他個人也將面臨巨大壓力。
但跟杜飛合作，同樣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首先就是資金。
第三代戰機絕對是燒錢的玩意，按阿美莉卡的采購價格，一架f14的價格是3800萬美元。
yf17屬于中型平價戰機，比f14和f15低一個檔，價格至少也是2500萬美元左右。
他并不知道，在杜飛穿越前的世界，最終因為種種因素，海軍采購yf17，也就是f18的價格，已經漲到了接近f14的價格。
可杜飛能拿出多少錢？
就算按2500萬美元算，一百架就是25億美元。
即使合作成了，杜飛能買多少架？
約翰·諾斯羅普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杜飛一聽，這是懷疑他的實力呀！
卻是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當然，這種擔心很有道理，但我必須提醒你，約翰我們倆坐在這里，本身就是一個失敗者的聯盟。”
約翰·諾斯羅普皺眉。
杜飛輕笑：“難道不是嗎？如果我的祖國擁有先進技術，能制造自己的三代戰機，我根本不會出現在這里。同樣的，如果你在之前與通用的競爭中勝出，你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約翰·諾斯羅普臉色黯然，自嘲苦笑：“杜，你說的沒錯，的確是失敗者的聯盟。”
杜飛接著道：“所以，我們謀求的應該是底線而不是上限。況且，我家鄉有句俗話，先胖不算胖，后胖壓倒炕。”
約翰·諾斯羅普詫異，不太明白杜飛的翻譯。
杜飛解釋道：“大概就是不要只顧眼前，要把眼光往后看，現在雖然沒多少，但你別忘了我身后還有花果。在未來速聯會出現更多性能強大的三代戰機，屆時為了保證安全，花果一定會更新飛機，那才是我們的機會。”
約翰·諾斯羅普挑了挑眉。
杜飛繼續道：“速聯在鮮卑利亞長期部署的戰機大約有三千架，未來花果需求的三代機數量只達到這個數量的三分之一，也是一千架……”
約翰·諾斯羅普眼睛微瞇，一千架戰斗機，一架2500萬美元，那可就是250億美元！
這是什么概念！
就算這一千架飛機不完全由他的工廠生產，采取雙方合作的方式，他也能從這筆訂單里吃下至少50億美元的存利潤。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吐沫。
至于杜飛畫大餅，約翰·諾斯羅普也是個老狐貍，否則不可能把公司做到這種規模。
對他來說，杜飛說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花果對戰斗機的需求是實打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