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背脊發涼,被這鬼魅的身影嚇得不輕。
身為師公卻還要強作鎮定,徐徐轉過身來。
這是一個身形頎長,妝容古典,面色極蒼白的青年男子。
其身形瘦弱,面色蒼白,五官溫文爾雅,氣質飄若云絮。
雙眼微瞇,散發著始終淡淡的、不與人爭的柔性,給人一種不男不女,迷樣的病態美。
加上氣場很強,倒是有點像倒拔垂楊柳的林黛玉。
正是玉壺長老的第二個親傳弟子——
陰陽師。
畢竟第一次見面,蕭白明知故問:
“你是哪個弟子?”
白衣青年恭敬道:
“弟子陰陽師,見過師公。”
說話很溫柔,氣場竟卻不輸長老。
蕭白知道,玉壺長老是金丹巔峰修為,這人也有這么強?
也不寒暄,蕭白徑直說明了來意:
“我需要一把劍,兩套道服,以及一些可供凡人使用的飛行紙鳶。
陰陽師溫和笑道,伸手朝向丹閣:
“師尊已經交代過了,師公請隨我來。”
蕭白心想,這妖女老婆還蠻貼心!
這位陰陽師似乎也還行,開局擺譜只是試探,并沒有明顯的態度。
雪還在下。
二人徐徐走向丹閣。
丹閣塔腳紅梅環繞,塔頂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塔身巍峨簡樸。
古色古香,又顯春意盎然。
丹閣共計九層,地上七層,地下還有兩層。
蕭白聽到的小道消息是:丹閣的地下兩層是禁地,封存道盟禁藥,和大量制造禁藥的原材。
進了丹閣,一層是教學層,上面幾層分別是藥房和藥典。
最頂層是會客層。
陰陽師領著蕭白,走樓梯到了頂層會客室。
蕭白的接待規格很高,但總感覺被當成外人了,多少有種疏離感。
第一次,也難免。
頂層是一個沒有分割的大平層,只在北面擺了一道屏風。
環壁皆是落地的軒窗,中間長案上擺著琴棋書畫,都是天元名品。
除此之外。
還有一個儲物袋。
一柄帶鞘的青劍。
一疊半透明的暗黃色符紙。
以及兩套雪炎宗執事道袍。
比蕭白要求的還要多一點……
陰陽師道:
“師公的劍,弟子昨日已托執劍峰的莫師兄鑄好,刻上通凡法印,師公只須與之滴血結契,再貼上蓄靈符紙,便能御劍了。”
蕭白拿起劍,心中有些激動,平靜點了點頭。
通凡法印,滴血結契,蓄靈符紙,都是典型的民用級靈器使用方法。
不過,因為天元時代的靈氣濃度遠不及黃金年代,為了節省靈力虛耗,僅限于道盟、軍隊和宗門弟子使用,禁止流入民間。
和蕭白前世的“碳中和”是類似的概念。
蕭白之前作為雜役弟子,一樣沒資格使用通凡靈器。
面對一大波通凡靈劍,蕭白迫不及待的滴血結契,在陰陽師的指導下貼上符紙,基本掌握了靈劍和儲物袋的使用方法。
“多謝。”
蕭白禮貌道謝,卻始終沒有碰執事道袍。
長老說讓暮昀親手給他做道袍,怎么能拿執事袍糊弄呢?
陰陽師忙解釋道:
“至于師公的道袍,暮昀師妹昨天便親手做好了,現在帶在身上……師妹親手做的衣服是極品,并不好拿,我求了這么久也沒給我做過一件。”
蕭白沒聽太明白。
“我可是她師公。”
陰陽師笑道:
“身為當朝公主,又得師尊獨寵,天賦好,手藝精,有點任性很正常。”
任性?蕭白不解:
“難道還有什么特殊要求?”
陰陽師解釋:
“想得到師妹親手做的道袍,必須是她打心底認可的人,她對師尊與師公結侶意見大著呢!師公最好提前把這兩件執事服先帶上,能拿師妹做的道袍是好事,拿不到好歹也有衣服穿。”
蕭白服了。
小小道童居然管起師尊來了,讓她給師公做件衣服還要她打心底認可?
到底誰是師尊?
今天不讓你跪下唱征服,我就不是你師公!
“執事服哪行?這不是讓我自降身份嗎?暮昀現在在哪,我去會會她!”
蕭白氣勢如虹。
陰陽師如實道:
“師妹一個時辰前好像還在,好像去找小白了,等會就會回來,師公在這里等等,順便指導一下丹閣的工作。”
指導你妹!
這不是把我架起來送火上烤么?
“不行,我現在就去找她!”
蕭白不耐煩的說,忽然又想起,剛才好像聽到了某個關鍵詞。
“對了,小白又是誰?”
陰陽師道:
“是一只天賦絕佳的靈兔,她剛得來才一個多月,寶貝的很。”
靈兔……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蹦上心頭。
蕭白整個人都不好了,忙追問:
“兔子是公的母的,什么顏色……結契了嗎?”
陰陽師道:
“是只白色母兔,剛結契不久。”
蕭白表情一收,連忙拿起長案上的執事服,話鋒一轉道:
“我覺得特地穿師公服太高調,這執事服挺有設計感的,先拿著穿,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
話畢,奪門而出。
只留陰陽師一臉茫然,自言自語。
“奇怪,師公剛還說要會會師妹,怎么突然走的這么急……”
蕭白換上執事服,麻溜的滾出了丹閣。
在廣場上當眾取出青劍,貼上蓄靈符紙,準備御劍開溜。
剛踏上劍身,一道清亮如風鈴、卻又壓抑如沉舟的女聲,從天落下——
“你就是蕭白?”
完了!
蕭白咬牙抬頭看了眼,一對纖細筆直、白咝緊裹的小腿,踏空而立。
雪幕飄渺,蕭白這個角度能看到的東西,其實很有限。
除了漂亮的小腿,也就少女手拿的兩疊道袍還算惹眼。
確定少女身份……正是暮昀!
見暮昀親自來送道袍,蕭白覺得她可能還不知道靈兔是被自己吃了。
想到這里,蕭白連忙自救道:
“師姐親手做的衣服十分珍貴,應該留給將來的道侶穿,我一個師公怎么好意思奪人所愛呢?你們好好修行,我不打擾,我走了哈。”
話畢,蕭白驅動靈符,踏劍便走。
……可惜劍沒動。
不止劍,人也動不了。
滿天雪絨懸停在半空。
浩瀚靈壓凝固了空氣。
只有一道冰冷克制的女聲落下來。
“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