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金丹魔核碎裂成渣,任由噴薄的魔氣灌滿洞穴,呼嘯如罡風。
度鴉被殺人誅心,來不及憤怒或震驚,身子便化為塵煙,消散一空。
只留下碎裂一地的魔核外殼。
本來準備襲擊暮昀的兇獸巨鴉,突然失去了控制,
陷入混沌狀態,被蕭白轉頭一頓胖揍,反手收進了納戒。
土黃色的母狐貍蜷縮在墻角,瑟瑟發抖。
盯著蕭白,像是在盯著殺神,眸子里全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要知道,
這個男人剛進入山洞時,和她一樣只有煉氣修為。
不過是與花魔雙休了半個時辰,
已經能單殺金丹魔修……
人類,真可怕!
花莖蒲席上已落滿了土石,邊緣的花蕊依然照亮洞穴。
暮昀全程盤膝看戲,冷俏的表情看似氣定神閑,風輕云淡,實則內心焦急的不行……
剛才,她隨時準備動用魔力幫忙。
結果,每次準備出手,都發現蕭白的反擊力量,比她準備出手幫忙的力量還要強。
如此一來,她若真的出手,豈不是幫倒忙?
不管蕭白的戰斗過程多么驚險,多么不講武德,
能單殺度鴉,意味著蕭白比無傷狀態的她,也只差一點距離了。
很快,她就治不了蕭白,
任由他蹂躪自己……
想到這里,
她的身體竟莫名發熱。
她忙恢復清白的神智。
眼下,從蕭白的話中,她隱約猜到了蕭白的計劃。
便連忙運力,將度鴉散逸的魔氣吸收干凈。
“你是想讓死了的度鴉假扮我?”
“沒錯。”
蕭白點了點頭,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自始至終,朝歌城只知道與你近似的魔氣,并不知曉你的魔女身份。”
“只要你把自己的魔氣注入碎裂的魔核,讓這個魔核看起來像是你的。”
“這樣一來,監道宮以為度鴉才是挾持我逃出朝歌城的魔孽。”
“而昨日,我與張郁峰在前往朝歌的路上被度鴉襲擊——這件事,或許能成為一個佐證。”
暮昀俏臉一怔,直盯著蕭白。
她只知道,蕭白為人好色,行事天馬行空,沒想到心思也如此縝密。
“我試試看吧。”
旋即,暮昀解封魔核,釋放微弱的魔力,反復催動黑暗之花,將她的魔氣強行灌入魔核殘片。
一邊吸收其內度鴉的魔氣殘留,再以自己的魔氣覆蓋。
最后,還強行在魔核外壁削去陣雷法印,轉刻在度鴉魔核的碎片上。
過程還算順利,但并不完美。
“只要不拿到道盟總部檢測,或是被某個魔族強者看到,寒武監道宮應該發現不了其中端倪。”
“何況就算被發現,魔族中多種魔氣附身的人也不少。”
蕭白松了口氣。
最關鍵的環節搞定了,他的計劃能成。
“那就足夠了,我有掌門問心和一劍狐雙重保障,自保還是輕輕松松。”
暮昀明白蕭白意思,旋即起身,拍去身上和頭上泥土。
“監道軍快趕到這里了,我得必須馬上突圍回天魔宗。”
以暮昀現在的一身凡人氣息,和筑基巔峰靈力,加上蕭白留守山洞對監道軍的吸引,很輕松就能突破包圍圈。
蕭白并不擔心這一點,只問她:
“還不知你叫什么?”
暮昀白了蕭白一眼。
真是沒良心的男人,雙休那么久一句沒問,到現在才問人家名字,沒好氣的隨便丟了個備用名字:
“朝露。”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蕭白覺得日了也不苦啊。
真不知道曹孟德為何這么說。
可能,他的朝露是人妻,而自己的朝露是小花魔。
暮昀,差不多就是晚霞的意思,正好和朝露相對……
毫不掩飾了屬于是。
“我們還能見面嗎?”
蕭白明知故問,深情款款。
暮昀也并無訣別的傷感。
“人魔兩隔,就此別過吧,若你真心不改,或許有再見的時候。”
“一定有的。”
蕭白如是道。
心里卻想,我明早就能見到你!
暮昀此番受了傷,去魔宗太遠,不太保險,而雪炎宗就在附近。
更何況雪炎宗有玉壺幫她療傷,也許天亮后就能在溫泉里看到她,運氣好還能來個大四喜……
“可別食言。”
這樣說著,暮昀一臉驕矜,隨即化為花藤遁入土中,消失不見。
蕭白看懵了。
這魔女的土遁功夫還真是了得,若是月黑風高時,能遁入百草峰頂與他幽會……當真妙極。
洞中土石早已被震碎,暮昀的土遁也沒留下什么痕跡。
眼下,只剩下一人一狐,在洞中大眼擠小眼。
安全起見,蕭白還是假設這就是玉壺老婆的分身,寧可信其是,不可信其非。
“老婆,我也是被魔女逼得身不由己,不從她會出人命的。”
狐貍根本聽不懂人話,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蕭白四下看了眼,深感抱歉道:
“抱歉毀了你的家,若不嫌棄,我帶你去雪炎宗過好日子。”
狐貍瞪了蕭白一眼,感覺這男人太好色,便一溜煙就跑了。
反正,這個山洞也是她最近才找到的獸洞之一,附近能住的地方很多。
看著母狐貍一溜煙的背影,蕭白松了口氣……也嘆了口氣。
“看來是只好狐貍。”
送別母狐貍后,蕭白大致收拾一下戰場,確定現場只有一種魔氣痕跡。
一切妥當后,他又給自己來了一招黑暗之花,于口中綻放詭譎的黑花。
再從口中徒手拽出花藤,連著血肉與內臟……
疼是疼了點,但沒辦法,做戲就要做全套。
蕭白疼的滿頭是汗。
旋即,連忙嗑藥,盤膝坐下,運氣調息,盡力恢復,等待監道軍到來。
這一等,足足等了三炷香時間。
軒轅集才收起巨大的包圍圈,從四面八方朝山洞圍了過來。
監道軍先是在山體外布置陣法。
然后劍劈山門,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層的劈掉山體,把山洞孤立在中間。
這樣一來,可從中間直達山洞,避免落入魔孽布置的陷阱。
山體被剝的離洞心只剩百丈遠。
通往洞心的小徑清晰可見。
饒是如此,有魔孽鎮守,圍山的監道軍還是覺得有些危險。
“繼續劈山!”
“可山體核心全是堅石,劍氣很難再劈的動了,需要近距離劍掘。”
“拿大劍劈!”
在軒轅集的示意下。
一名身形高大的金丹境監捕,竟取出一柄一丈余長的大劍。
騰空一躍,一劍劈向洞口。
結果……
劍刃竟落在了一根手指上!
劍勢戛然而止,轟然一聲,劇烈的劍震將剩余的山體崩了個大半。
高大的監捕雙手震的發麻,差點連劍都丟了。
軒轅集緊皺眉頭。
崩裂的廢墟之中,一個身穿蒼青色長老袍子的年輕人,負手屹立。
挺拔的身姿與土石風雪、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宛若石雕。
英俊的臉龐不沾泥土與風塵,朝軒轅集招手。
“總捕大人,是我,蕭白。”
監道軍眾人霎時鴉雀無聲。
軒轅集盯著蕭白看了很久,才確定這人真的是蕭白,而不是別的什么妖魔鬼怪。
這就有意思了。
上一次見蕭白時,蕭白才只有煉氣修為,既沒有筑基,也沒有這等渾然的氣勢。
上一次是傍晚。
而現在……竟還沒到子夜。
就算承認他是筑基修士,為何擋得了金丹修士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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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監捕們也忍不住驚嘆。
“蕭監捕這么快就筑基了?”
“剛才是什么力量?”
“那魔孽呢?”
蕭白一躍跳出廢墟,笑了笑:
“魔孽把我奪舍了。”
軒轅集:
眾監捕:
這種玩笑開不得,不過蕭白問心無愧,聳了聳肩,笑著說:
“開玩笑呢……魔孽被我殺了,這是他的魔核。”
隨即,他掏出幾片沾染了暮昀魔氣的度鴉魔核。
軒轅集一步踏出,來到蕭白身前。
接過魔核殘片,極認真的看了眼。
對比魔核上殘留的細微魔氣,與護城大陣檢測的魔氣基本一致。
魔核上殘留的陣雷法印也對的上。
從魔核裂紋推測其碎裂的方式,與蕭白剛才接大劍的震力相似。
再看蕭白,臉色蒼白,嘴角沾著血漬,體內還殘留著細微魔氣……
種種跡象,蕭白真有可能親手殺了魔孽!
他總感覺,蕭白若非是高人轉世重修,否則真有可能被奪舍了。
“諸位請隨我來。”
蕭白揮劍斬開坍塌的廢墟,拓寬入洞小徑,領著眾人,來到幾近崩塌的洞穴里。
隨即,他又從納戒里取出金丹境兇獸:巨鴉。
“那魔孽擅長控制黑霧與鴉群,這是他用來偷襲的巨鴉。”
軒轅集親自檢查戰場,并未發現可疑之處。
有人問蕭白:
“且不說你如何筑基,那魔孽實力接近元嬰,你筑基之力如何能贏他?”
“我能無傷接你一劍,殺個金丹魔族又有何難?”
蕭白反問道,旋即解釋:
“所謂元嬰之力,不過是金丹魔核爆的修為,那魔孽被陣雷劈了之后,連普通金丹修士都未必是對手,否則還用躲在山洞里?”
又有人問道:
“具體過程是怎么回事?”
蕭白道:
“起初,那魔孽在我體內種了一道黑鴉魔氣,強行控制我御劍擺脫諸位的追擊,帶他尋找個藏身之地。”
“到了山洞后,我發現他的氣息愈發虛弱,而我的五行均賦靈根竟吸收了黑鴉魔氣,一舉升階到筑基。”
“那魔孽發現后,竟不顧傷勢向我出手,被我領悟的震力反殺。”
“……就是這么一回事。”
眾人聽的目瞪口呆,一時間都不知道從哪質疑起了。
蕭白繼續道:
“只是那魔孽太過陰險,黑鴉魔氣在我體內仍有少量殘留,需要盡快去監道宮做檢查治療。”
話全讓你一個人說了……
有人反應過來,厚著臉追問道:
“你不是……真被奪舍了吧?五行均賦突然筑基,怎么看也太詭異了。”
蕭白攤開手。
“要說被奪舍,可能從玉壺長老選中我時就開始了吧,長老讓我十日便煉了氣,如此天賦……或許與她有關。”
眾人聽的啞口無言,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接下一句。
軒轅集始終皺著眉觀望,只道:
“人沒事就好,先回監道宮吧。”
隨即,監道軍封鎖山體,希望盡量找到一些能佐證蕭白所說話的證據。
子夜,監道宮,第五層。
內檢房的主結構剛被修復好,還沒裝修呢,蕭白又回來了。
給蕭白做內檢的還是那三個人,一個老道醫,一男一女兩個實習道醫。
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敢拿刀了。
曜石臺,高階透析陣法,都是臨時搭建的。
三人調試黑曜石和環壁上的檢測法印,內檢很快開始。
“確認靈脈身份:雪炎宗百草峰丹藥長老道侶,蕭白。”
“確認骨脈年紀:二十七歲又七個月。”
“確認靈根修為:筑基初境。”
“確認靈根天賦:五行均賦。”
“確認種族:純種人類。”
“確認丹田:丹田氣海平穩,氣海內沒有妖力或魔氣感染跡象,丹田外有細微的魔氣殘留。”
“確認未修行過妖法或魔功。”
蕭白覺得很奇怪。
被檢測到沒有修行魔功,說明紅蓮是修改器托管學會的。
跟他蕭白沒關系。
內檢結束,道醫又開始檢測魔核。
“魔核碎片檢測:確認受到突然的震動被破壞,乃外力所傷;其魔氣殘留與護城大陣記錄的魔氣近似。”
如此這般,蕭白終于松了口氣。
隔壁監視房,章文寅與軒轅集皆面色凝重,沒有說什么。
這時,玄石也聞訊趕回監視房,帶來了一個重要的證據。
“雪炎宗戒律堂的張郁峰執戒,確認與蕭白在來朝歌城的路上,被魔孽襲擊過,雖然他不確定魔氣靈壓,但記得很清楚,那魔孽擅長控制黑鴉。”
軒轅集終于松了口氣,準備結案。
“與蕭白上繳的巨鴉吻合……其余證據,也和蕭白說的基本一致,實在找不到什么漏洞,基本確認他的清白。”
章文寅立功心切,豈能就此罷休?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所有的證據都滴水不漏,仿佛是精心布置過的。”
軒轅集搖了搖頭,語氣微沉道:
“我只看證據,若是有懷疑,監國大人可親自向蕭白問心。”
章文寅正有此意,不過這是監捕房的事,他問不太合規矩,便怏怏道:
“這種事應該讓監道使大人做。”
玄石察言觀色,猜測監國大人立功心切,便給他送去助攻:
“監道使大人若是沒問出什么,豈不是丟了監道宮的顏面?那會讓人覺得道盟連自己人都信不過。”
章文寅輕搖折扇,趁機道:
“如此,只有我自己來了。”
軒轅集低眉看了眼章文寅,沉默片刻,并沒有反對。
于是,章文寅來到內檢房。
讓元嬰境的靈壓覆蓋全房,這才對蕭白道:
“蕭白,我是寒武監國章文寅,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意下如何?”
蕭白從曜石臺上起身,道:
“問心可以,但卑職于監捕房登記尚未任職,需監道使大人或總捕大人親自問我,與監國大人并無干系。
蕭白絲毫不給章文寅面子。
畢竟,他就沒準備被問心。
水至清則無魚,按照常理,只要證據確鑿,監捕房是不會追問一個監捕的工作細節,否則誰還給你賣命?
就算問,也必須是大案要案,且需要監道使大人親自點頭才可以。
你一個監國大人越權問我?
做你的美夢!
如果軒轅集問他……他也有相應的預案。
至于監道使那釣魚佬,蕭白的直覺是,他不會多問。
等他以后拿到高階共鳴,比如靈魂共鳴之類……還用怕問心嗎?
章文寅臉色不好看,便展開問心靈壓,強行問蕭白:
“你的名字叫蕭白,還是另有別的名字?”
看似問名字,其實是問蕭白的出身!
對蕭白而言,這恰好是一道送分題。
畢竟蕭白是身穿到這個世界的,前世就叫蕭白,否則還真被問住了。
即便是送分題,蕭白也拒絕回答監國大人的無理問心題。
對此,他早有預案,暗暗發功,讓酒心巧克力的詭異酒香彌漫開來。
好召喚未來老婆捶死這狗比!
問心時,即便受問者不回答,提問者也能察覺出點端倪。
見蕭白問心無愧,理直氣壯,章文寅又換了個問題,道:
“你與那魔孽是否本就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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