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蕭白一邊開著遙感鎖定緋月,一邊不緊不慢的走在熱鬧的長街上。
之前他手握緋月富婆贈與的十萬靈石,卻沒有立即用來沖擊金丹。
這基于一個最樸素的原理:不要過早暴露實力,否則敵人真會加碼的!
這一點,在妖襲雪炎宗前,玄梟試探一劍狐的時候,他已經證明過了。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通過天道問心與內檢,可以正大光明的升級了。
別的筑基修士想要沖擊金丹,起碼要準備大量的靈石,丹藥,抗擊雷劫或丹泄的法器和法術,尋一安全、隱蔽的洞府,有師尊、道侶或道童護法,方可安心沖關渡劫。
對蕭白來說,走路就可以升階。
叮——恭喜宿主吸收來自女主夏侯緋月的靈石資源,百分百吸收為升階靈力!
叮——恭喜宿主修為升階至金丹初境!
果然,如果能做到百分百吸收,十萬靈石的靈力是可以沖擊金丹境的。
要說成為金丹修士有什么感覺……
相比筑基巔峰,除了靈壓陡然高了十倍外,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一般來說,一個大境界內,每升一個小境界,靈壓翻倍。
筑基巔峰的靈壓,大概是筑基初期靈壓的八倍。
而從筑基巔峰升到金丹初期,靈壓會翻十倍。
金丹初期的靈壓,大概是筑基初期的八十倍。
這只是統計出來的大概數據,具體因人而異。
同一個人跨一個完整大境界的靈壓差距,大概從五十倍到一百倍不等。
總之,對普通修士來說,想要越級戰斗,還是很困難的。
升個大境界后,除了靈壓暴漲,就是丹田構造的升階了。
比如,胎息凡人的丹田,大概和胎盤差不多,沒有氣海,里面全是水。
煉氣境的丹田類似彈性的氣泡。
筑基境的丹田類似石砌的房子。
而金丹境的丹田,類似一個金色的空心鐵球,因此也被稱之為:金丹。
不過,蕭白的丹壁外包裹了一層燙金色的蛟丹丹壁,看起來早就是個金丹了,所以升階后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他的丹田防御力遠超一般修士!
提升最大的,還是靈壓。
有了金丹境靈壓,蕭白覺得,自己終于可以打遍元嬰無敵手了!
如果一對三遇到南門昇和兩個元嬰巔峰護衛,只要對方破不了他的防,就能一挑三耗死他們。
這是他作為一名金丹修士的小小自信。
蕭白不慌不忙趕到華清宮的時候,華清宮被血洗了。
被太子與三千禁軍的血,洗了。
半柱香之前。
太子夏侯遠率領三千禁軍精銳,前來華清宮抓緋月。
本來,這只是配合緋月合法登基的一場戲。
結果,太子被監國大人許諾的修行資源策反,只要他拿下緋月,讓位長公主,章文寅就推薦他去本部書院修行。
于是,華清宮外與院內,他的三千禁軍被遮天蔽日的火焰箭矢,射成了篩子。
夏侯遠也身中數箭,倒在了緋月的寢宮外的血泊中。
筑基境的丹田被一箭射穿,靈壓消散一空,他靠丹藥維持了最后一口氣。
彌留之際,他的眼前浮現出小時候與緋月一起在華清宮玩鬧的畫面……
“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給你買棉花糖捏成丹藥,說是長大了要帶你去雪炎宗修行……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你知道的,我不想練兵,也不想當皇帝,只想安安靜靜的修行……我早該去宗門,卻又貪戀宮里的資源……”
寢宮里,緋月用一臺造型古怪的手工織布機織衣服。
她的心思全在機杼與衣服上,對皇兄的死漠不關心。
“自古以來,太子如果沒有當皇帝的實力,只有死路一條,身為太子,弱即是死,這個道理皇兄應該明白。”
“父皇年邁,沒有保護好你,我本可以保護你,你卻選擇相信道盟。”
夏侯遠怎么也不敢相信,這竟是自己那可愛、貪玩的妹妹說出的話。
“是我低估伱了,有了強大的男人保護,你再也不是那個可愛、貪玩又弱小的妹妹了。”
粉色窗紗里傳出淡漠的聲音。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本來就比較強呢?”
夏侯遠認命了,卻心有不甘。
不甘的是……
“真想看到你最后一面,看看你到底變成了怎樣一副帝王容顏……”
他伸開血染的四肢,從死人堆里極力向前爬,卻始終寸步不前。
這時,蕭白終于到了華清宮。
盡管他遙感看到了全過程,但親眼目睹三千禁軍血流成河的慘狀,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
三千禁軍精銳,其中三百筑基,其余都是煉氣修士,穿著黃階兵甲,連公主的面都沒看見就被全部射死了。
院子里的血泊與死人堆里,有一個身穿紫云龍袍的男人,還沒死透。
蕭白走過來,蹲下身,見他似乎還想說點什么,便給他續一口靈氣。
“你就是太子?”
夏侯遠也一眼認出了蕭白,若非這等氣象,緋月也不可能委身男人。
“小時候……緋月每次犯錯,都是我在父皇面前幫她求饒的……巡察使大人馬上就要來了,帶緋月遠走高飛吧,蕭監捕……你們斗不過道盟的。”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卻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蕭白搖了搖頭道: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走到了這個位置,下面再無容身之地了,想要活命,只有把更高位置的人拉下馬。”
汩汩鮮血從口中漫出,匯入三千禁軍的血泊,夏侯遠絕望的笑了笑。
“橫豎都是死啊……”
蕭白沒再多說什么,他本可以輕松救下工具人太子。
可惜,這人眼里已經沒有光了,活的再久也是浪費。
便撫滅太子空洞的雙眼,給他安樂死了。
這時,緋月手提著造型詭異、迷你的縫織機,徐徐走出了寢宮。
眸子里的星河沒有血光,只倒映著唯一男人的身影。
蕭白看了看公主。
她打扮的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氣質,也越來越像一個公主了。
但是余光與背景里的血光,沖淡了蕭白心里的愛意。
“你殺人太多了。”
緋月撲倒蕭白懷里,手里還不忘勾著縫織機,一臉嬌嗔的說:
“誰叫他們打擾我做衣服?”
蕭白看了眼那縫織機。
造型精巧的不像話,可以同時編織棉、麻和蠶絲,跨過織布過程,直接按照設計靈紋編織設計好的衣服。
“怎么公主都喜歡做衣服?”
蕭白抱著公主,故意調笑。
緋月白了蕭白一眼,隨即掙脫他的懷抱,面對一片三千血泊,平靜道:
“不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皇帝的位置又怎么坐得穩?和平演變得到的權力最終也會被和平演變丟出去。”
“兩軍交戰時,你這種永遠只殺領頭人的行為,是在提振敵軍的士氣,只有無敵的人才有這么做的權力。”
“難道你已經無敵天下了?”
蕭白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權謀方面,他還是太天真了,或者說,他太過仁慈了。
不知為何,三千禁軍的血泊給他帶來的震撼,遠超炸死三位老祖。
而妖盟襲擊雪炎宗時,根本就沒死幾個人……
戰爭明明是強者之間的游戲,卻永遠是拿底層人的性命堆出來的。
或許,緋月只有精通權謀這種強者游戲,才能跳出局限,為底層百姓打出一片天。
她的背后,是一整個地下城和一個偉大遙遠的理想。
只要她有絲毫軟弱,她的理想就會破碎,地下城百姓也會跟著遭殃。
她別無選擇。
“巡察使大人馬上就要來了,你打算怎么辦?”
蕭白提醒她。
緋月笑了笑,眸中星瀾微漾。
“我猜嫁給巡察使大人,我也能登基的,可惜這件衣服織小了,并不適合他的身材,只適合你……”
“你真會說笑。”
蕭白這才重新看向緋月這張幾無瑕疵的公主臉,兼具大家閨秀與小家碧玉的氣質,神清骨秀,明艷動人,只稍加粉黛,便是沉魚落雁,國色天香。
連夜色都遮不住的秀色光芒。
緋月被蕭白看的不好意思,表情一松,又恢復了調皮與歡脫。
“哈哈,別害怕,如果太強的話,我會親手殺了他。”
蕭白心中一驚。
“你能殺他?”
緋月點了點頭。
“我殺皇兄是朝廷內務,只有父皇和監國大人有權抓我問審。”
“父皇不會這么做,監國大人怕你和狐姐姐,又不敢這么做。”
“因此,巡察使大人來這里是師出無名,只要師出無名,我便能殺他。”
蕭白心想,我是問你物理上能不能殺他,不是政治上。
如果緋月能單殺元嬰修士,他這英雄救美豈不是浪費?
“別了,真要動手的話,還是讓我來吧,哪有女帝自己大殺四方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每一個成功登基的女帝身后,都有一個實力強大、默默輸出的男人。”
不一會兒,南門昇果然來了。
正如緋月預測的那樣,監國大人章文寅依然不敢冒頭。
南門昇提前封鎖朝歌城護城大陣的靈壓記錄,只帶了兩個元嬰巔峰修為的護衛來,周圍閑雜人等一律清除。
饒是如此,看到三千禁軍的尸山血海時,南門昇還是嚇了一跳。
兩個黑衣護衛,分立華清宮東北和西南兩個屋頂斜角。
南門昇來到正門上空,見滿園的尸體與血泊,沒有落地,而是懸空而立,俯瞰著蕭白與緋月。
“蕭監捕,道盟是不能隨意干涉加盟國內政,身為監捕的你,為何殺了太子?”
蕭白抬頭看了眼,巡察使大人又高又胖,夜里懸在半空,遮蔽了太多的星光。
他仰首帶笑,兩手一攤。
“說起來巡察使大人可能不信,我也是剛來。”
一旁,緋月直接送客道:
“皇兄在臨死前,已經把帝位讓給我了,既然道盟不干涉加盟國內政,巡察使大人還是請回吧?”
一道元嬰境靈壓瞬間爆開,籠罩整個華清宮。
南門昇挺著巨腹,負手而立,低頭看了眼禁軍的尸體。
仔細看,他們大多被箭矢洞穿,被炸死,燒死……還真不是蕭白所為。
“看來,是本巡察低估了公主。”
隨即,他取出一紙公文,朝蕭白二人展開了卷文。
“雖說亂局之下,強者為王,但是很不幸,這是太子親筆寫就、監國處蓋章的讓位書,將皇位讓給了長公主。”
蕭白心想,大晚上的,皇宮里就一點星光和月光,你隔這么遠,鬼才看的到公文內容啊!
緋月只道:
“這種事,難道不該由監國大人來與我說嗎?巡察使大人巡察、監督的是道盟內務,怎么還管朝廷這點小事?”
南門昇收起公文,冷哼一聲,語氣略帶曖昧的說:
“巡察使當然不管皇位之爭,這只是本官的一點個人興趣。”
“我聽說,公主不止想登基,還有一些特殊事情要做,若是有趣的話,本巡察倒是可以考慮出資支持你。”
緋月搖了搖頭,語氣很冷漠:
“我做的事情恐怕并不有趣。”
“事情無趣,人有趣也可以。”
南門昇忽然語氣一變,溫和又曖昧的說:
“如果公主愿意嫁給本巡察,當個第十九房道侶,只要公主的事業不出寒武國,我保證它們是安全的。”
緋月一怔,沒想到巡察使大人竟當著蕭白面,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還得限定不出寒武國,看來巡察使大人的權力也很有限啊……抱歉,我喜歡身材苗條一些的男人,比如像蕭監捕這樣的。”
這樣說著,她又貼身挽起了蕭白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不畏強權的樣子。
蕭白不動聲色。
南門昇吃了閉門羹,又被當面秀恩愛,實在有些惱火,便對蕭白道:
“蕭監捕,我懷疑緋月公主從事對道盟不利之事,命你立即將她拘捕,送到監道宮巡察房,我要親自審她!”
蕭白聳了聳肩,笑道:
“糊涂呀,巡察使大人!你低估了公主的危險程度,調查女人這種事還是由我來吧……你會死人的。”
南門昇感覺被小瞧了。
“蕭監捕是在抗命嗎?”
說話間,氣息陡然一冷,靈壓滾滾翻涌,帶起狂風四起,吹的衣袂簌簌,血泊起浪。
蕭白仍以二階共鳴之力隱藏著自身的金丹修為,只以筑基修為輕松抗住了元嬰靈壓。
他不動如山,冷冷的說:
“我接到的命令是調查公主,只有監捕房總捕頭可以修改命令。”
“巡察使大人還是先做好軒轅大人的思想工作再來,也許那時候你就能冷靜一下,不會上了公主的當。”
“如果仗著元嬰修為在我面前來硬的,你會死的,巡察使大人。”
南門昇以為聽錯了什么。
他竟被一個年輕的筑基修士給威脅了。
他,元嬰修士,道盟巡察使,八大世家子弟,被一個看起來英俊的像只花瓶的年輕男人威脅了。
憤怒之余,他又感覺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難道一劍狐埋伏在附近?
找軒轅集和章文寅,走正規渠道拿下蕭白和緋月或許更為明智。
這樣想著,南門昇收斂氣息,示意兩位護衛撤退,返身道了句:
“記住你今夜說的話,蕭監捕。”
話畢,消失在夜空里。
只留下蕭白一臉茫然。
像是一個無腦莽撞的人突然踩了一腳剎車,難道是故意來試探他的?
南門昇還沒走遠,緋月馬上嬌滴滴的說:
“呼,你真厲害,居然嚇退了巡察使大人……說起來,我們該逃了。”
蕭白一臉懵逼。
你這是搞事啊……
果然!
聽到聲音還沒走遠的南門昇,氣勢陡然暴漲。
他本來走的就不開心。
他要么被蕭白嚇退,要么被女人激將了,這二者都不能容忍!
暴怒之下,南門昇直接開起火紅的巨人嬰象,宛如猛虎下山。
返身撲向蕭白!
“給老子死!”
南門昇體型本就巍峨,開了嬰象就更是龐然大物,從夜空撲下,那陣仗看起來像是隕石墜落。
緋月嚇得花容失了色。
盡管明知道她是裝的,蕭白還是得英雄救美。
他腳底一震,身形騰空而起。
拔出卍靈劍,以二階共鳴之力,混合金丹初境的靈力與魔氣,頃刻施展出更強大的——
二階紅蓮!
詭異的蓮式靈壓瞬間籠罩嬰象,強制固化南門昇的巍峨肉身。
于其腰間轟然炸開血霧,綻放出一朵燦爛的……
血蓮。
南門昇神情一滯,一臉茫然的低頭看向小腹。
他臃腫的腰身開了蓮,近乎斷裂。
他的金丹,更是出現了一道裂紋。
蕭白本以為一擊足以要了他老命。
明明施展出了金丹之力二階紅蓮,結果南門昇受的傷,竟比藺西子還低。
他的巨大嬰象只是劇烈震蕩,居然還沒消散……
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南門昇的護身腰帶,竟是個地階防御法器,于其丹田外形成一道接近分神級的護丹陣法。
若非紅蓮從內部破壞,蕭白甚至破不了他的防。
下一刻。
兩道元嬰巔峰的靈壓,宛如兩道長繩,瞬間捆住了蕭白的身子。
蕭白身形一震,強勢掙脫,迎空而上,進入南門昇的嬰象內部。
徒手掐住了他的大腦袋。
“怒發沖冠為紅顏……我低估了巡察使大人的好色程度,也高估了世家子弟的智慧。”
話畢,啪——
他徒手捏爆南門昇的大腦袋,同時發動黑暗之花。
漆黑的花藤瞬間延伸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纏住南門昇的元嬰。
畢竟,齊山掉頭后卷丹跑路的場景歷歷在目,他要送佛送到西!
果不其然,無頭南門昇不止維持住嬰象,居然還能說話——
“你這畜生,南門家會讓你生不如死,后悔來到這世上!”
蕭白也不知道這聲音從哪來,正要伸手抓他元嬰。
正在這時!
兩位黑衣護衛一閃而來,化身兩座黑焰嬰象,同時從對面兩個方向,朝蕭白一掌拍過來。
一招雙鬼拍門,將兩道元嬰巔峰的嬰象陡然升至接近分神境的靈壓。
為了不放過南門昇,蕭白硬抗了這一掌,被拍的吐血,差點暈過去。
不得不說,這一擊太兇悍了……
人狠話不多的典型,兩個護衛聯合的實力,比南門昇強了有一百倍!
若非他瞬間以二階共鳴靈壓蕩開了九成靈壓,蛟丹丹壁又承擔了剩余一成的九成,他搞不好要被一擊空血。
見陳南陳北兩護衛占了上風,無頭南門昇準備趁機遁走,臨行前道:
“你們倆可別殺了他,等我恢復肉身,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畢,南門昇的無頭軀體被嬰象壓縮成一團肉球,保護元嬰。
肉球兀自扭曲成了螺旋狀,試圖憑空遁走!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沿著漆黑的花藤,探入扭曲的空間內部。
只一瞬間——
神魂共鳴!
靈力共鳴!
空間共鳴!
一瞬間的驚愕,南門昇的元嬰被震懾的動彈不得。
旋即靈力失控,繼而空間震蕩,整個肉團被蕭白強行拽出了空間漩渦。
蕭白硬抗兩位黑焰嬰象的夾擊,面色蒼白而冷血。
他右手握著南門昇大肉團,五指指尖插在一劍紅蓮洞開的元嬰裂縫里。
殺人之前,他喜歡誅心。
“傻瓜,剛才你要讓兩個護衛直接殺我,我還有機會要你命嗎?”
“你——”
南門昇丹中駭然如見滔天巨浪,神魔降世,馬上改口:
“不要殺我,地位,靈石,女人,你要什么我南門家都會給你!”
蕭白一愣,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臨死前一息之間說出這么多字的……
話說完之前,南門昇的元嬰已經被一股駭然的共鳴之力給徒手捏爆。
元嬰爆炸帶來的巨大沖擊力,恰好對沖兩個護衛的第三道雙鬼拍門。
蕭白趁機一躍踏上了華清宮頂,對兩位立在屋頂斜角的黑焰嬰象道。
“你們可以回去復命了,就說天命之子蕭白殺了南門昇。”
兩座黑焰嬰象四眸血紅,黑焰再次暴走,沖天而起,狂暴的接近失控。
沸騰的嬰象,將整個華清宮掀了個底朝天。
蕭白這才意識到,兩尊嬰象似乎被某種特殊禁制控制了。
難怪二人實力精絕,殺人戰術卻略顯呆板。
蕭白目視嬰象四目,展開神魂。
“神魂共鳴!”
霎時,兩個護衛眸中血色退卻。
二人識海中對南門家絕對忠誠、誓死保衛南門昇的思想鋼印,被破除了。
兩人忽然有點懵,看了眼蕭白。
怎么看,都覺得此人過于危險。
蕭白僅以金丹初期的修為,硬抗二人元嬰巔峰嬰象的雙鬼拍門,血腥屠殺了南門昇,之后還解除了二人與南門家締結的護衛血契……
這,是天命之子的器象!
真打起來恐怕兇多吉少,
這樣想著,二人不再逗留,身形一閃離開了朝歌城。
還是先回南門家復命……不,還是先逃命吧。
蕭白放過兩個護衛,其實也不算是仁慈。
畢竟,他受了傷,對付兩個元嬰巔峰還是有些吃力。
贏是能贏,但最后定是慘勝,被緋月小瞧了可不好。
這一戰,皇宮差點被掀翻了。
無數王公貴族與太監、宮女們躲在地下室瑟瑟發抖。
連皇帝夏侯鏡也不例外。
結果,自始至終,朝歌城的護城大陣毫無反應。
皇宮里自然無人敢聲張。
緋月從華清宮的廢墟里爬出來。
一臉驚訝的盯著蕭白,又看了看變成廢墟的華清宮。
蒼白的俏臉看起來驚魂未定,眸子里的鎮定卻始終如一,只嘆了聲:
“事情好像鬧大了唉。”
蕭白心想,殺死道盟巡察使確實是大事,可難道不是你激將法害的他?
這樣想著,他攤手道:
“你也看到了,我是正當防衛。”
“當然看到了。”
緋月笑嘻嘻的取出一枚黑曜石塊。
“我這里有全部證據。”
“從四皇兄,到太子哥哥,再到南門大人,他們全部都想對我動用私刑,毫無疑問違反了天元道律。”
“我將公布這些證據,道盟沒資格審判我,最多只能暗殺我,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就是道盟暗殺的!”
緋月振聲道。
真有你的哦……
蕭白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女人理想是偉大的,但這心機與權謀也是沒誰了。
“這就是你武力登基的計劃?”
緋月卻抿嘴搖了搖頭,略顯調皮的嬌聲說道:
“你的出現,讓我的登基推遲了半個月,甚至引來了巡察使大人……所以你要娶我補償我。”
蕭白無語了,恨不得馬上給她弄上船好好懲戒一番。
不料,緋月轉手取出一件黑色的無袖貼身衣。
“看看這件衣服是否合身?這可是我第一次織衣服哦。”
蕭白看了眼,這是一件編織的非常縝密的馬甲,像是某種防彈衣。
材質類似于蛛絲與某種金屬的混合物,強度驚人,還能隔絕靈壓。
他二話不說,將衣服收入納戒。
“很漂亮,不過現在就不試了,你登基之夜,我們好好研究一下。”
“好。”
這一夜,蕭白與緋月琿汗如雨。
弄了一整夜,叫來了太監,宮女,各種法、器法術齊上陣,這才勉強重造了華清宮。
第二天,朝野震動。
監國大人章文寅托病辭職,連夜帶著一家老小躲回天元城。
緋月公主向道盟、父皇以及文武百官,公布了自己連續被四皇子、太子和巡察使大人的迫害的錄音石證據。
隨即,皇帝夏侯鏡宣布提前退位,將皇位傳給了緋月公主。
緋月接管十萬禁軍。
監國處,不得不承認緋月的帝位。
緋月宣布立蕭白為帝君,兩日后將于金鑾殿舉行登基大典。
蕭白沒找一劍狐,一個人跑去監道宮復命。
宛如神魔進了監道宮,幾乎沒人敢正眼看他,也不敢說話。
軒轅集將他帶到黃巖山山頂。
山頂光禿禿的,沒什么風景。
只有個松下小池塘。
一個白發老者盤膝坐在池邊,手持拐劍,一本正經的釣魚。
正是有崖子。
見蕭白來了,他頭也沒抬道:
“你會釣魚嗎?”
軒轅集面無表情,搖頭離開了山頂。
蕭白坦白的說:
“以前很會釣,自從修行后,就沒再釣上過一條魚了。”
當然,他也沒那么坦白。
修行之前,他就很少釣到魚,若非禁軍里軍種不匹配,他差點從軍了。
有崖子的坐姿仙風道骨,一派得道高人的氣息,說話也很玄妙:
“這池子里只有一條魚,老朽掉了放,放了釣,折騰很多年,它快成魚精了,你隨便弄個桿子,也釣釣看吧。”
蕭白秒秒鐘取出自己的御用釣竿,盤膝坐在池子對面。
有崖子眼前一亮,忽然來勁了。
一看蕭白的釣竿直挺挺的,好似從未受過重壓,難得產生一絲優越感。
千言萬語匯入嘴邊,又覺得不合適,便先談起了正事。
“你殺了南門昇,緋月公主手握證據與道義,道盟表面上雖然不會治你們的罪,但暗地里,南門家一定會報復你們的……希望你不是一時沖動。”
一時沖動?
蕭白不明其意,直聳肩道:
“難道不是巡察使大人的一時沖動嗎?我明明都已經勸走他了,結果被女人一句話刺激上了頭,我甚至還放走了他的兩個護衛。”
有崖子輕捋白須道:
“我是說,你與公主結侶不是一時沖動。”
“哦……”
蕭白明白了,這老頭也知道緋月的問題。
“我喜歡美女,但道義還是懂的,我會繼續看著她,該支持的支持,該反對的反對。”
有崖子微微頷首,滿意的說:
“那就好。”
蕭白看懂了,這老頭并不是堅定的道盟派,拒絕內卷,從他做起了。
他只希望自己在緋月的相處中能堅定自己的原則,這個原則不一定是天元道律,而是自己心中的做人準則。
二人的正事……就這么幾句話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與平靜。
平靜的空氣。
平靜的水面。
平靜的浮漂。
半天沒釣到魚,二人都有些尷尬。
有崖子終于打開了釣者的話匣子。
“我等修真者釣魚,錯就錯在太愛面子了,始終不肯動用靈力釣魚,有本事不用不是傻子嗎?如果動用靈力,一切都會變得簡單。”
蕭白聽那意思,敢情你不是把魚釣了放,放了釣,而是抓了放,放了抓。
釣不到魚,無能狂怒,折磨對手了屬于是。
“對呀,甚至不動用靈力也簡單,把水抽干摸魚就行了。”
蕭白不無諷刺道。
這個說法,讓有崖子一下子質疑起釣魚的意義了。
被小輩懟臉,他拉不下面子,沒有動用靈力釣魚。
便輕捋白須,以一副仙風道骨的姿態,風輕云淡的說:
“也是,釣魚就是要修身養性,也許能感悟天地大道。”
蕭白點了點頭。
“嗯,只有與天地融為一體,做到與魚同樂才可以的。”
隱約間,火藥味出來了,兩個人似乎都想釣上這條魚。
有崖子擺出一副得道高人模樣,搖頭晃腦的沉吟起來:
“天地為棋,水潭為眼,讓魚餌成為一束耀眼的光,吸引一切生靈。”
論釣魚的理論知識,蕭白也不甘示弱,一臉淡然的說:
“人生如線,重要的不是長度,而是鉤子,有的鉤子鋒利無匹,有的鉤子粗獷如鏟,還有人直鉤釣魚……”
于是,兩天過去了。
二人口中的垂釣理論匯集起來,足以寫下一書架的書。
那條魚還是沒上鉤。
雪炎宗。
百草峰北崖,青石苔上。
一身水綠煙衫的暮昀,打開了螺旋黑霧。
“尊主。”
巍峨、冰冷的女王音徐徐飄來。
“雖說你天賦異稟,卻沒想到這么快就結丹了。”
暮昀霎時紅了臉。
“昀、昀兒這是運氣。”
結丹之后,她的皮膚越發嬌潤,眉眼略顯妻味,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尊主只平靜道:
“雙休并不算是運氣,何況你也幫過那個男人不少……現在看來,他的潛力遠遠超出我了的預估,或許真是個天命之子,也猶未可知。”
坊間有傳說,天元時代至今,在道盟的持續誅剿下,無數妖族與魔族勢力先后覆滅消失,而妖盟與五大魔宗內因各有一名天命之子坐鎮,才得以存續之今。
想到這里,暮昀不免有些自責。
“可惜昀兒無能,沒辦法讓他入魔。”
尊主輕聲道:
“這不怪你,他的行事風格與一劍狐不太一樣,看似有原則,其實魔性深重,只要不與道盟同流合污,不入魔又有何關系?”
暮昀若有所思,旋即又問道:
“道盟明面上支持緋月登基,接下來朝歌城可能有變革,我有什么新的任務嗎?”
尊主道:
“緋月的手段頗有城府,目標又過于理想主義,即便當上皇帝,也未必能履行之前對魔族的口頭承諾,還需要你好好看著。”
“是。”
“南門家非等閑世家,接下來一段時間,朝歌城可能會有動亂,尤其是蕭白身邊的你,要注意安全。”
暮昀深感溫暖與肩上責任重大,用力點了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