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前面幾排圍觀的弟子,還老老實實站著,后面的弟子只能御劍盤旋在空中遠觀,越往后面飛的越高。
層層疊疊的延伸到天邊,形成倒鐘形,把廣場圍成了羅馬斗獸場一樣。
蕭白四下看了眼,這些人穿著類似的藍白相間的弟子服,男服女服只是裁剪不同,配色完全一樣,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像是天兵天將,頗為浩瀚。
不愧是書院弟子,圍觀歸圍觀,幾乎沒人起哄,只安靜看著,秩序井然,有大家氣象。
從這些弟子的眼神能看的出來,有的男弟子,是來看傳說中大河門一代天驕慕容魚的。
更多的男弟子,是想看傳說中的天命之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連斬世家子弟,甚至與那位伶舟月為伍。
有的女弟子,甚至是來瞻仰某位傳說中與女魔尊結合的傳奇俊男。
想看地方天驕出丑的弟子,反倒是少數……
由此可見,書院弟子還是頗有格局的。
人群中央,自動讓出一塊百丈寬的方形擂臺。
地方不大,切磋也夠用了。
擂臺中央站了蕭白四人,劉長風三人,以及齊山兄弟。
牧翔子還是第一次站上這等萬眾矚目的舞臺,恨不得這些人都能群起而攻之,便朝身材魁梧的齊鳴喊道:
“人形天驕試金石?我來試試!”
眼看要起爭端,慕容魚搖了搖頭,提醒蕭白:
“我們是來訪問學習的,沒必要理會這些人。”
劉長風撫須笑道:
“慕容姑娘此言差矣,這正是學習的一部分,來了書院不露兩手,又怎么能算訪問?”
玉壺對這種事向來無感,眸光寡淡如靜水,便對蕭白道:
“你在這里玩會兒,我去古貞老師那里喝杯茶,你別耽誤太久了。”
別耽誤太久……這話說的。
“好。”
蕭白點了點頭,裝作成竹在胸,對劉長風道:
“切磋可以,但我對當書院老師沒興趣,懶得打擂臺,隨便意思就行,可別把我揍得太難看了。”
“蕭天命太謙虛了。”
劉長風搖頭賠笑,皮笑肉不笑,眸子里似乎還殘留著玉壺的倒影。
心想,真是一支鮮花叉在天命上!
不服也得服。
慕容魚興致寥寥,便退到后面,盤膝坐在水滴行宮的頂上,遠遠看戲。
蕭白扭頭看了眼,她便說:
“我不喜歡打架,我看看就好。”
牧翔子卻自信的朝慕容魚擺手。
“放心,輪不到你上場的。”
旋即,他拍了拍蕭白肩膀。
“蕭兄,我代你第一個出戰,保證干死這些高高在上的書院弟子。”
蕭白兩手一攤,一時也不知道說啥好……
劉長風也沒吭聲。
如此,牧翔子便來到擂臺中央,目光俾睨,指著人群道:
“南海牧翔子在此,誰敢與本天驕一戰!”
齊鳴兄弟一臉懵,完全不想與牧翔子打。
這時!
人群中,一人站了出來。
身形偉岸,抱著長劍,頭扎著學生道髻,穿著不合身的弟子服。
忽然抬手,只隔空一掌——
一道虛空結印的掌力拍出,給牧翔子震退十丈之外,吐血倒地。
牧翔子翻身而起,忍痛捂著小腹,感覺蛟丹丹壁差點被拍碎了。
“你是誰——”
那人只道:
“天驕試金石寫錯了,是天命試金石,你沒有資格上場。”
蕭白看了眼,這一掌打的不輕。
牧翔子的大乘境蛟丹丹壁,是剖開結嬰之后再重組的,加上他與蛟丹融合度不高,其防御力未必比他合體境的黑金蛟丹強。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被人一掌打的吐血倒地……
蕭白仔細看向出掌之人。
看似是分神初期修為,實際上竟是合體初境!
此人隱藏修為的法印很高階,也很巧妙,但逃不過蕭白的眼睛。
尤其氣場是掩蓋不了的。
其人身材頎長,劍眉星目,那一身弟子服明顯不太合身,學生道髻也扎的很勉強,與其說是書院弟子,不如說更像是書院里的某個劍道老師。
就連劉長風看此人的眼神,都難以隱藏敬意。
天命試金石?蕭白笑道:
“天命之子只是傳說,試這個成本太大了吧?”
那人抱著長劍,冷聲道:
“是不是傳說,試一試才知道。”
蕭白可沒打算與一個合體境的劍道老師切磋。
那樣會暴露出自己的底牌,后面容易被針對。
于是,話鋒一轉:
“若是真的,我堂堂天命之子,跟你們一群阿貓阿狗切磋,未免也太掉價了吧?起碼得讓李玄清劍圣來。”
一句話反客為主。
全場鴉雀無聲,人群中明顯壓抑著怒火。
蕭白心想,既然要切磋,就要風風火火,不把事情鬧大,又怎么能吸流量打廣告呢?
他雙手抱胸,傲氣的很,只道:
“所以,我不會接受無名之輩的切磋,尤其是隱藏實力和身份的懦夫。”
那人沉著臉,進一步收斂氣勢。
“我是裴家人。”
旋即,又一位蓄長須的年輕弟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我是南門家人。”
齊鳴也跟著說道:
“我姓齊。”
三人遂站在一起。
中間那自稱裴家人的劍道老師,緊盯著蕭白道:
“現在,有資格了嗎?”
裴家,南門家,齊家……
蕭白懂了。
“原來是受害者聯盟!”
“看來,你們不止是來切磋的,還想公報私仇?”
“好吧,我們天命之子也不是什么魔鬼,我理解受害者家屬的心情,與書院弟子切磋可以,但下手別太黑。”
劉長風松了口氣,忙放話道:
“切磋交流,莫要殺人,別的什么招都可以用。”
蕭白也沒在意,書院里暫時還沒有能殺他的人。
嬰孩齊山爬在齊鳴肩上,指著蕭白道,奶聲道:
“鳴弟,把他頭摘下來,讓他也體會掉頭之痛!”
蕭白聳了聳肩道:
“我說齊監宗,你怎么連心智也變小孩了呀,砍你腦袋的是伶舟月,不是我,有種你去找她呀!”
“——妻債夫嘗!”
齊山目眥盡裂,歇斯底里的喊。
其弟齊鳴,隨即肌肉暴脹,轉眼化為一丈高的禸坦巨人。
蕭白有些詫異,這人名叫齊鳴,卻是個體術強者,比齊山強的太多了。
齊鳴目如激電,緊盯著蕭白,忽然雙掌一合。
大概是因為聽到蕭白殺了裴南烽的消息,不管蕭白有沒有幫手,身為元嬰巔峰的齊鳴感覺不太保險。
于是,又強開了嬰象。
一身肌肉坦克,包裹著熊熊燃燒的黃色嬰象。
在蕭白看來,像是個超級賽亞人!
雙掌一合,八臂齊出。
“萬象天魔!”
蕭白不給他開大的機會,抬手就是隔空一掌——
砰砰!
稀薄的劍氣凝成巨掌。
劍氣噴薄響了一聲,巨掌拍在超級賽亞人身上,又響了一聲。
齊鳴還沒反應過來,剛伸出來的八臂,瞬間被震斷。
雙眸一滯,人被震飛百丈之外。
把書院的校友石碑都給震斷了,將嬰孩齊山給埋了。
嬰象熄滅,齊鳴肋骨盡斷,五臟六腑全被震碎,禸身被震的快要重組……
青石地板被震碎,內圈戰地的圍觀學生幾乎全被震倒在地,人都麻了。
只有少數元嬰修為以上的強者,才能勉強站住,一臉驚訝的盯著蕭白。
“下一位。”
蕭白的意思是,有請下一位受害者上臺。
他沒想到齊鳴這么不禁打,一掌就成了這樣,他連加特林還沒用上呢。
也許,是自己變得太強了……
圍觀的弟子們傻眼了。
這家伙元嬰初期怎么這么強?
剛才的靈壓只有元嬰境,并沒有隱藏修為,劍氣也極為稀薄,絲毫不見澎湃之力,為何有這等力量?
這種劍氣便是他的天命之力?
不遠處。
水滴行宮光滑的頂上。
牧翔子與慕容魚盤膝坐著,都是一臉看戲的表情。
“蕭兄現在變這么強了嗎?”
慕容魚道:
“你難道不知道,三個月前,他只是個凡人么?我好奇的反而是,為什么他的升階速度放緩了……”
牧翔子一臉詫異,想了想道:
“說明雙休終有極限。”
慕容魚道:
“按理說,那位女魔尊起碼能讓他達到分神以上。”
牧翔子聽的格外羨慕,只道:
“也許是懷孕了吧?鬼知道。”
擂臺中央。
劉長風的臉色難看,忙跑去齊鳴倒地之處,檢查破碎的石碑。
他試圖恢復原狀,但劍氣自帶的詭異震力把石碑震成了齏粉……
石碑幾乎沒有修復的可能,劉長風只能事后向學校申請重建。
而他是這場擂臺的裁判,沒有提前提醒參擂者,眼下出了這種事,書院很可能要扣他的工資。
他苦著臉,沒有說話
裴家劍客看向南門家的年輕人。
這人也有分神境修為!
年輕人心領神會,一步踏出,出現在了擂臺的廢墟上。
“蕭天命,你且試試南門劍法!”
說著,長須年輕人突然拔劍,劍尖指向蕭白,腳底一動,劍尖光芒一閃。
一道劍氣嗖的發射出去,直接打在蕭白匈口!
全場鴉雀無聲。
這家伙把劍當槍使了屬于是。
蕭白低頭看了眼,衣服破了點,皮膚也被打紅了,好在沒有受傷的地方。
他硬抗了一道分神境的劍氣!
有輕敵因素,也有可能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
蕭白心想,自己好歹是拿劍柄發射滅靈彈的。
大部分人,也是通過劈砍的動作來釋放劍氣。
這位南門后人,竟直接拿劍尖對著人噴,確實打蕭白一個措手不及。
“什么鬼劍法!”
那南門家的后人也吃了一驚。
要知道,這一招他每次都是百發百中,屢屢重創對手。
見蕭白無礙,他直接端起劍,對著蕭白一頓瘋狂掃射。
“我看你能扛到幾時!”
蕭白一看,失去了突然性,這種劍法也就不足為慮了。
以他的防御力,完全可以通過黑金蛟丹硬抗這些濆薄的劍氣。
不過,蕭白還是身形一閃,避開了劍氣。
從空中掏出緋月讓他推廣的那臺加特林!
端著槍管,與南門后人的長劍劍氣對噴。
在滅靈炮彈的爆炸干擾下,南門后人的劍氣被嚴重的吸收、干擾。
南門家后人的身體連續中彈,雖然還穿著甲衣,丹田沒有受傷,但靈氣卻被滅靈彈一步步的封鎖,吸收……
眼看快撐不下去了,他身形一閃開溜了,準備迂回襲擊蕭白后方。
結果,密密麻麻的集火滅靈彈,快速追蹤上去,無論南門后人在空中如何閃轉騰挪,還是被滿天的滅靈彈追上、包抄。
像是被一群毒蜂圍成了巨大的蜂窩球狀。
然后……轟!
一朵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爆開!
焦糊的南門后人從天落下,頭下腳上倒插在廢墟里。
丹田倒是沒受傷,但是耳朵被炸穿了,全身燒焦,散發著烤肉的香味。
蕭白舉著加特林,來到他身旁:
“這只是閹割版本的滅靈彈,如果是完整版的……你已經被炸死了哦。”
南門家的后人翻身而起,一身焦糊的指著蕭白喊——
“你作弊!”
“有的人用劍,有的人用銃,大家都是用靈器,算什么作弊?
這樣說著,蕭白舉著加特林,在廢墟之上炫耀似的繞了一圈。
一邊朝圍觀的書院弟子們介紹:
“這可是寒武國最新上市的全自動連發鎖定滅靈銃,煉氣修為或是貼符啟動,無需人工控制,集火自動射擊。”
“這是頂配版本的,價格可能貴了點,但后續還有更低配置的……喜歡的可以去寒武國朝歌城預定、購買哦!”
“還有這臺高階水滴行宮,我剛乘它闖入書院上空,速度快,靈耗低,全自動駕駛,水陸空和深淵全地形、全天候飛行,可乘四人,實乃居家旅行、殺人逃命必備行宮。”
圍觀弟子們都聽懵了。
但仔細看去,這些靈器確實非同凡響,與道盟靈器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
劉長風沉著臉不說話。
裴家劍客聽不下去了,總感覺自己成了棋子,被這位蕭白給耍了。
“你來書院是做推廣來的?”
蕭白點頭,一本正經的說:
“不然我會跟你們一群阿貓阿狗打架嗎?想想也不可能啊,我堂堂天命之子,分分鐘百萬上下,不打架。”
“找死!”
裴家劍客這就要動手拔劍!
“慢著!”
蕭白沒有打算跟合體境打,那樣會暴露出很多底牌,后面容易被針對。
這三人說是受害者聯盟,但連合體境的老師都不要臉的出場了,顯然是有家族在背后撐腰,也許是為了試探他也說不定,真正的敵人可能還在后面。
倒不是一定怵合體初境的強者,只是他不能顯得太強,否則搞不好真有大乘境的強者鋌而走險,在他訪問期間暗中親自下手,那可就不好了。
這樣想著,蕭白指著裴家劍客。
“我只說與書院弟子切磋,你一個合體境的劍道老師也想冒充學生嗎?你臉呢!”
你——
裴家劍客臉色一僵,強作鎮定。
“劍道老師怎么了?老師比天命之子還大么?何況我是裴家子弟,你殺了我的族弟,找你切磋切磋不為過吧?”
蕭白打死不從,拿嘴遁繼續噴:
“你要搞清楚,你的族弟裴南烽可是個長期凌辱圣女的叛道之人,我殺了他也是為民除害,何況,殺他的也不止我一人。”
蕭白說的話氣人,但隱隱也展現出不想與合體境為敵的一面。
裴家劍客厚著臉皮問:
“蕭天命這是怕了?”
蕭白冷聲道:
“我堂堂天命之子會怕你?我雖然是來書院學習的,也給了南門家與齊家的弟子切磋機會,但我與齊監宗和南門昇只是起了沖突,裴南烽可是褻瀆圣女之人……裴家人沒有資格與我切磋。”
“你——”
裴家劍客眸光如劍,寒芒四起,握劍的手微微澶抖。
“當然,想切磋也可以。”
蕭白補充道。
隨即,又從納戒里取出了全功能偃偶,璇姬。
“這位是我的偃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是誰能在這幾樣勝過她,我便與你切磋。”
圍觀弟子看傻眼了。
女偃偶五官很漂亮,一身出塵脫俗的仙子打扮,清純中透著嬌滟浴滴,與真人無異。
一直安靜看戲的書院弟子們,也跟著起哄了。
裴家劍客看了眼。
只覺這偃偶靈紋復雜了點,外形做的逼真,并無特異之處,區區偃偶,智能低下,琴棋書畫還能比專業的書院弟子強?
“此話當真?”
蕭白點點頭。
“當然。”
裴家劍客道:
“書、畫、琴畢竟是藝能,虛無縹緲,未必能分出高下,比棋藝如何?”
蕭白道:
“可以。”
裴家劍客忙喚身后弟子:
“去叫幾個棋院弟子來!”
“是。”
很快,棋院聽到有美女棋手,興沖沖的來了幾十個男弟子。
裴家劍客揮手間,在廢墟之上重造一座洸滑的石臺。
璇姬看了眼蕭白,朝眾弟子盈盈一笑,欠身坐在了石臺前。
棋院弟子們爭先恐后的坐在她的對面,擺出棋盤取出棋子。
“璇姬姑娘,請指教!”
一個時辰過去了……
棋院弟子們大汗林漓。
這些弟子們嘴上說請指教,心里其實是想指教女偃偶的。
然而,他們真被指教了。
都是修真者,下棋很快。
但偃偶下棋更快。
璇姬以超快棋連戰九人,無一人支撐到殘局,皆中盤投子認輸。
蕭白搖了搖頭,朝眾弟子道:
“我還以為,書院代表了天元大陸的才智巔峰,結果竟被一個偃偶橫掃棋院,我看你們不過是些糙漢子,一群烏合之眾,別叫書院丟人現眼了,不如改名叫武道院算了。”
棋院弟子們被噴的怒目而顫,卻又無話可說。
蕭白繼續道:
“武力是蠻人,人類可不是靠蠻力戰勝域外天魔的。”
“人類真正的文明是科學與藝術,這方面,還得看我寒武國,大家喜歡璇姬的話,可以去寒武國訂購哦。”
“除了琴棋書畫,璇姬還有一些能消除寂寞的本領。”
“如果不喜歡璇姬的外形,還可以定制其它的類型。”
圍觀弟子們聽的面色凝重,心馳蕩漾……
這寒武國到底什么神仙地方?
甚至連憤怒、恥辱的棋院弟子們,也對璇姬動心了。
劉長風惱羞成怒。
裴家劍客沉著臉,道:
“你這登徒子,把書院當成什么地方了!”
不等蕭白答應與之切磋,突然一劍拔出,抬手劈向蕭白。
劍芒一閃,刷拉——
合體境的劍氣瞬發及至,落在了蕭白身上。
蕭白瞬間化為漆黑鐵人,全自動裝甲護身,防住了劍氣。
這是緋月給他逃命用的,在逃命之前,防御力也足夠強。
他趁機向眾人介紹產品:
“大家看到了嗎?這也是寒武國的護甲靈器,可以輕松抗住合體初境的一擊……比道盟護甲便宜耐用,最重要的是,它不需要靈力驅動,無需頻繁的充靈,煉氣修為就能輕松駕馭,心動的話趕緊去寒武國預定哦!”
全場鴉雀無聲,瞠目結舌。
這種場面真沒人見過……
圍觀弟子們看呆了,本以為城里人教訓鄉巴佬,結果反被教育了。
眼下,書院臉都沒了,本來準備下場斡旋的領導們都不敢冒頭了,只有裴家劍客與劉長風兩個老師,頂著無數目光,臉上火辣辣的疼。
蕭白隨即撤去護甲,也沒再追究裴家劍客的偷襲行為了。
畢竟,這家伙身為劍道老師,能拉下臉襲擊他,背后定然是裴家、南門家和齊家,聯合試探他。
看來,此行不會太平了……
不遠處,水滴行宮上,牧翔子也震驚不已,長嘆一聲道:
“差點忘了,他還是寒武國當朝帝君,真是為國操勞啊。”
慕容魚皺著清眉。
“這些武器未免太危險了吧……真敢有人買嗎?”
牧翔子道:
“也許,蕭白是想賣給天元城以外的地方,比如我南海牧家就很想買!”
書院很大,比朝歌城還要大。
古貞老師的蝶園,在書院西南邊的一個不起眼的山坡上。
整座山坡都是他的養蝶之地,除了做研究,也盛產蝶蜜。
就算退休了,她偶爾也會提拔幾個天賦異稟的女學生,當她的助理。
山坡東邊斜坡上,一片花海中,坐落著一座藤蔓覆蓋的木屋。
木屋看起來不大,其實是因為大部分被藤蔓覆蓋了,以及還有很大一部分在地下。
木屋頂上的花園陽臺。
藤木桌前。
披著一身素白麻衣的古貞老師,正在陪玉壺喝茶。
玉壺端起蝶蜜茶,肩上落滿彩蝶。
這種久違的感覺,讓她的思緒瞬間回到了百年前。
二人的關系有點復雜。
玉壺是人類時,她是古貞的老師。
玉壺是半妖時,變成古貞的學生。
又雙雙是妖盟的內應……
兩人都忠于妖盟,卻又不止忠于妖盟。
都不忠于道盟,卻又在道盟共事。
古貞老師一臉書卷氣,看起來比玉壺更像個老師。
但她知道,玉壺的研究天賦遠在她之上。
“剛拒絕書院邀請函沒多久,你怎么突然來本部了?”
玉壺輕抿了口蝶蜜茶。
“我來散散心。”
古貞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到蕭白的身影。
“蕭白呢?”
玉壺莞爾笑道:
“你想他?”
古貞眸光微動。
“你胡說什么,我以為你帶他來有要事。”
玉壺這才說道:
“他在書院處理一些瑣事,等會就來了。”
古貞很了解玉壺,如果沒有重要的事,這女人是絕對不會走出丹房的。
“你肯來天元城,一定是研究有了新的進展。”
玉壺放下茶盞
“也許,我們應該偷偷關閉那個武器了。”
古貞搖了搖頭。
“可惜,那武器已經與人融合,變成了人類,我們無法再關閉了。”
“好在,羅天大主裁還沒完全重視這個武器,只作為一項備用方案,讓那孩子自由成長,在他看來,道盟不可能弱到需要用這種武器的。”
玉壺清眉微蹙,道:
“那武器足以影響天命的格局,他不可能不重視,也許有人盯著他,也許他還有更大的陰謀。”
“毀滅全人類的計劃太過激進,存在不可預知的風險……我帶蕭白來,是想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案。”
古貞心中一驚。
“怎么,結了婚之后,連你變得溫柔了?”
玉壺眸光平靜,不再寒暄,直言道:
“我這次來,是想見紅毒蛇……本人。”
古貞略顯警惕:
“紅毒蛇大人的身份是絕密,有什么話你可以對我說。”
玉壺嫣然一笑:
“你能代她與男人雙休么?”
古貞:
“你……”
天城區。
天道宮。
天道宮是道盟本部所在地。
與監道宮外形、結構相仿,尺寸高了百倍而已。
天道宮是天元大陸最高點,比大荒里最高的山巒還要高。
一共九層,每一層足有千丈高,都是一個小世界,內設有傳送陣。
有的封閉,有的敞開,里面有高閣樓宇,有花園假山,看起來是樓,其實是半山半樓。
頂層,是露天的。
這里白云悠悠,飛鶴陣陣。
飄渺的云中,有一座高臺。
臺上有山,有水,又有田。
整齊的畦田里,有三兩個造型古樸的人形偃甲在自動勞作,插秧,耕田,收麥,種菜……
偃甲上散發著淡淡的青光,立著三兩鳥雀,發出木件轉動時的吱呀響聲。
山上青竹與古松雜生。
山頂,還有一座道觀。
很古樸的四合道館,中間種著一株不知有多少萬年份的桃樹,樹干如盤龍虬結,沒有葉子,只有花。
奇怪的是,花一直在落,卻怎么也落不完……
桃樹生長在一碎裂的石碑上。
白色的碑文被打亂,又詭異的重組在一起。
有一妙齡女子端著兩杯熱茶,自北觀內徐徐走出。
女子五官、身材都很完美,飄然欲仙,不可方物,就是姿態和動作略顯僵硬,不像人類。
這,是個女偃偶。
“院長,茶來了。”
女偃偶將茶水端向了,兩個在桃木下對弈的老者。
一個黑發。
一個白發。
黑發老者身穿灰色長衫,手持著蒲扇,五官干癟,身材瘦小,眸色灰暗,給人一種行將就木的錯覺。
但這老頭精的很,那看似干涸的眼瞳,卻暗暗在一旁端茶觀棋的偃姬身上瞎轉悠。
老者正是書院的院長——
老夫子。
他還有個身份,道首。
也就是道盟第一人,人間最強者。
不過,他更喜歡別人叫他院長,而非道首。
他,已有百年未踏出頂層一步了。
“你又輸了。”
道首嘆息道。
棋道上的獨孤求敗,并不能讓他感到一絲快樂。
與之對弈的是一位,白發老者。
白發蒼蒼,仙風道古,就是精神有些萎靡。
“我早說了……仙人的棋術并不比凡人強太多。”
道首搖扇道:
“我才不信。”
“盡管只略窺一二,但碑文中明明蘊含了某種算力。”
“碑文來自仙界,仙人怎么可能會輸給我一個凡人?”
白發老者哈欠連天,投子認負,不想再下下一盤了。
“也許是下棋太無聊了。”
道首卻還不依不撓的說:
“就像釣不上去魚會無聊,下棋不贏又怎么會有趣呢?加油,你就快贏我了,這樣你會快樂,我也會開心。”
白發老者長伸懶腰,長嘆道:
“我應該出去走走的。”
道首撇撇嘴。
“羅天把道盟,把整個人間都打理的井井有條,你沒什么好巡查的了,不如賠我下下棋,也許就悟了大道……仙人也不是終點吧?”
白發老者道:
“你應該知道,我留在人間,并不是巡察的……而是為了保護某個天命之子。”
道首笑了笑。
“七個天命之子聯合起來就能殺死那個該死的終極天魔……哈哈,仙界也相信天命游戲嗎?”
白發老者反問道:
“你該不會以為,天命之子是人間之力吧?”
道首聳了聳肩,搖頭道:
“那屬于自己打自己了。”
白發老者忽然臉色一沉。
“注意你的言辭,道首大人。”
道首根本不聽他唬人。
“你裝模作樣倒與你的棋路很像,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一個分身在人間瀟灑吧?”
白發老者板著臉。
“我早說了,我有保護天命之子的任務。”
道首:
“天命之子還需要保護嗎?”
白發老者:
“第七天命被融合出來了。”
道首:
“算是……喜事?”
白發老者:
“是喜事,但第七天命融合的過程不太尋常,被一個毫無背景的凡人給摘桃了……連仙界也沒查出此人身份。”
道首:
“哈哈……也許是真正的域外之人也說不定。”
這時。
偃姬又機械的走過來,對道首道:
“院長,大事不好了。”
道首輕搖蒲扇:
“我不是叫你沒事別來煩我么?”
偃姬道:
“您的棋院被一女子橫掃了,無人戰勝她,更無人能堅持到殘局,皆是中盤投子認輸。”
道首眸光一沉,逼視著偃姬的木訥的雙眼,板著臉道:
“沒看我和巡察使大人下棋嗎?下次這種小事不必告訴我。”
“是!”
偃姬轉身離開。
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而杏奮。
旋即下山,機械的輕搖著蒲扇,直奔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