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的地牢沒有傳說中那般陰森恐怖,只是環境確實有些差強人意,畢竟終年不見天日,有窗戶的牢房就那么幾間,一般都是給條件好的人備用,至于什么人條件好?一看背景,二看錢財,這兩樣都沒有,會說話,能跟獄卒們混好,有空余的也會給你。
周倉和裴元紹作為山賊事業從業者,這份職業注定他們很難在牢獄中得到優待,要不是楚南親自下令看押的犯人,任你武藝再高,在這里都別想好過。
因為天生神力的關系,周倉身上被鎖著沉重的鐵鏈,而且還有特制的鐐銬,整個牢房,因為這些東西存在,顯得有些擁擠,稍微一動就會嘩啦啦的響。
“府君,小心些,此人頗為兇殘,好幾個弟兄都傷在他手上。”獄卒小心的擋在楚南身前,如果不是腿在發抖的話,楚南會更滿意。
“開門吧。”楚南點點頭,示意自己會小心。
“喏!”獄卒不敢廢話,將牢門打開,楚南帶著魏越走進來。
他怎么方便?
楚南看著被困的結結實實的周倉,心中卻是冒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嗨嗨,府君來看你了。”魏越上前,踢了周倉兩腳。
周倉抬了抬眼皮:“你瞎,老子怎么動?是不是還要我起來給他磕一個?”
“行了。”楚南打斷兩人,看著周倉道:“如何,可想出去?”
“哼,要殺便殺,要我出賣他人換取自由身,卻是休想!”周倉冷哼一聲,閉上眼睛。
“很好,那我不要你出賣任何人,還你自由之身,你是否愿意?”楚南笑問道。
周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那自是愿意的,可是要我做事?我可事先說好,動腦子的事兒,別找我。”
“不會找你的。”楚南無語道,還挺有自知之明,但我是有多蠢,才要你去做動腦子的事兒?
“那便好,你要我做何事?”周倉動了動身子。
“做我護衛。”楚南看著周倉道:“你可愿意?”
“你敢讓我做護衛?”周倉詫異看著楚南:“你就不怕我對你不利?”
“給他解開鎖。”楚南對獄卒示意一下,看著周倉道:“你殺人越貨,算不上什么好人,不過卻愿為一個別人都不在意秘密甘愿丟掉性命,至少是個重諾的壯士,我相信,只要你答應之事,定不會對我不利!”
不想此人竟然如此知我!
周倉抬頭,看著楚南,深吸一口氣,在獄卒幫他解開鎖鏈后,直接對著楚南下拜道:“縣令若不棄,周倉愿誓死效忠,就算縣令要死,周倉也要死在縣令前頭!”
“我還不想死。”楚南無語道,就年紀而言,若能渡過生死大劫,他大概率會比周倉活的久。
魏越當了都尉,接下來不可能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妻子也不可能時刻在側,有個身手不錯的護衛在身邊,最主要的是,板肋這個天賦相當于多了一件頂級鎧甲,周倉武藝不見得有多好,但能抗,這不就是最理想的貼身保鏢么。
“還有,公子如今已經是下邳太守了。”一旁魏越提醒一句。
周倉愕然的看向楚南,不到二十歲當縣令已經很叫人驚訝了,如今卻是直接當了太守!
是自己在山里待太久了?
“走吧!”楚南擺擺手,示意捧跟可以了,而后帶著兩人走出牢房,卻看到隔壁牢房的裴元紹眼巴巴的看著三人,也不說話。
我也愿為府君效忠!
“府君,我這兄弟也是條漢子,不如……”周倉看向楚南,想給自己這兄弟也求個情。
“魏越,給你了,讓他入軍營吧。”楚南看向魏越道,雖然是個白板武將,但總還是個武將,好好操練一下,以他的天賦,當個軍中將領還是可以的。
“多謝主公!”裴元紹卻是直接納頭便拜。
主公?我是不是也該這般叫?
周倉摸索著下巴思索道,這前后不到一刻鐘,就換三個稱呼,讓他有些不適應。
眾人剛出了牢獄,便見一名呂布親衛飛奔而來,見到楚南,對著楚南一禮道:“府君,主公請您去府中。”
“何事?”楚南疑惑道,最近也沒什么大事發生啊。
“卑職不知。”親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你帶他們去收拾收拾,我去看看。”楚南看向魏越道。
“喏!”魏越點點頭。
“主公,末將是您護衛,理當跟隨在主公左右。”周倉肅容道。
早就聽聞溫侯之勇,如今終于可以一見!
還有這心思?
楚南看了看周倉笑道:“以后吧,你現在這副模樣,去了我怕旁人給你飯吃。”
周倉不太明白,低頭看了看自己,此刻他一身襤褸,蓬頭垢面,看上去,像個身材魁梧的乞丐,這模樣若是站在州牧府門外,很容易讓人引起誤會。
“去吧,這下邳城中,能傷我者不多。”楚南笑道,他肩膀上還有兩個隨身護衛呢。
“喏,末將告辭!”周倉一臉遺憾道。
楚南跟著呂布的親衛一直來到州牧府,呂布并未搬家,只是昔日的將軍府匾額被換成了州牧府。
進入府門,輕車熟路的來到正廳,正看到呂布和陳宮分主次坐下。
“見過岳父,見過老師。”楚南對著二人分別施禮道。
“子炎來了,坐。”呂布看到這個女婿,那真是越看越滿意,最近他沒事就喜歡在街上走走,所到之處,百姓看他的眼神跟以前都不一樣了,以前百姓對他是那種畏懼,而如今,一個個目光中都透著崇拜,甚至有百姓爭相送東西,雖然不是什么值錢貨,但這份被人愛戴的感覺,卻是呂布過往半輩子人生中從未體驗過,他現在有些享受這種感覺。
以前劉備受百姓愛戴,呂布只覺得莫名其妙,這有什么?
但如今輪到自己受這種愛戴了,感覺還真是不錯,也因此,對于造成這一切的楚南更是喜愛。
“發生了何事?”楚南跪坐下來,看著二人道。
“袁術稱帝了!”陳宮皺眉道。
這不是很正常嗎?別說自己知道歷史,就算眼前兩位不知道歷史的人,對于袁術僭越稱帝也是有心理準備的,驚訝個什么勁兒?
“袁術稱帝了!?”隨即,楚南反應過來,看著二人。
二人默默地點點頭。
楚南不是驚訝,而是有些凝重,袁術稱帝是早已料到的事情,但袁術稱帝對徐州帶來的影響可不小。
要知道,如今徐州的糧食,有大半是從袁術那里換來的,而且與荊州、南陽的貿易,也是走袁術境內過,如果袁術稱帝,呂布肯定不能跟袁術站在一邊兒,呂布答應,劉表都不可能答應,作為政治盟友,他們三家諸侯之間必須保持共進退的狀態,否則這聯盟就得破了。
而如今呂布不缺錢糧的基礎,就是建立在這個聯盟,大家互惠互利,一旦聯盟破了,那短時間內,呂布還會進入缺糧狀態。
楚南雖然弄出了一季兩熟的稻米,一年至少能收四次,但這種稻米如今還只在下邳一帶耕作,規模擴大之前,根本無法滿足軍用,因為糧食不缺的緣故,呂布已經又新征了兩萬兵馬,正在訓練,一旦糧食斷供,徐州府庫的存糧恐怕無法支撐到新品糧普及的那一天。
“朝廷已經發來了討伐袁術的詔書,袁術也發來了封溫侯為大將軍的詔書,子炎以為該如何處置此事?”陳宮帶著幾分考教的意味看著楚南。
“自是要應詔的,岳父乃是天子欽點的徐州牧,若此時因一個偽朝廷的大將軍而放棄徐州牧之位,只會讓如今已經穩定的人心再起波折,此番岳父若是失了人心,這徐州怕是真的保不住了。”楚南思索道。
“那就是出兵討伐袁術?”陳宮笑問道。
“也不行。”楚南搖了搖頭:“這是曹操的事,為何我等要給他做先鋒,依弟子看,應詔,并發書譴責袁術僭越之事。”
“然后如何?”陳宮滿意的看著楚南,這思路已經清晰,不像當初初入仕途時一般激進。
“然后?”楚南笑道:“跟朝廷要糧啊,我等斷了一條財路,向朝廷訴苦,將士們已經半年未曾吃過飽飯,岳父為了不讓將士們挨餓,每日親自下地耕作,總之要多慘有多慘,朝廷也不能差餓兵吧。”
玲綺跟了他,不會吃虧吧?
呂布狐疑的看著楚南,如今他也懂些政治手腕了,但懂的越多,越覺的自己這女婿哪兒都好,就是一肚子壞水兒,讓人不禁擔心自家女兒會不會被他給賣了。
不錯,頗有章法,也頗有主見,不愧是我弟子!
相比于呂布,陳宮就沒那么多擔憂了,楚南的表現在他看來已經是一位合格的謀士了,而且浩然之氣日益精進,儒道可期。
“若曹操不給如何?”陳宮問道,中原的情況,他是了解的,楚南前端時間吸納的流民,大多數都是從兗州、豫州過來的,這兩年曹操不知道是不是犯了哪路神仙,兗州和豫州的災害就沒停過。
“然后繼續練兵,耕田,積攢實力,坐觀那曹操與袁術相爭,打的差不多了,我等再出兵。”楚南笑道,打曹老板的秋風就行,但幫曹老板辦事么,那就算了:“而且弟子還想趁此機會能不能用計收回廣陵,設法滅了那陳家?”
陳登父子成了徐州的割據勢力,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知能不能趁這個機會,潑些臟水將陳家和袁術給綁一塊兒,然后正大光明的將陳家給一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