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兄弟。”
兩個大老爺子見面，拍拍肩也就差不多了，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激動，也就一句“好久不見”。
只是真的看到了如今的關師兄，路平安還是頗有感嘆的。
即使是正常人的生理年齡，光師兄應該也才三十出頭，怎么都不該有兩鬢花白、風吹浪打老水手的外貌。
壓力還有無窮無盡的瑣事，應該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僅僅只是看著這張臉，路平安就知道這些年的關信賢，并不好過。
路平安張了張嘴，想要寬慰兩句，但“團隊不會忘記你的貢獻”、“你的目標實現了嗎？”這種輕飄飄的話語，還是說不出口。
看到，記住，并用行動予以回應，或許才是男人應該有的行動方式。
“晚餐吃了嗎？今天沒事的話，一起吃頓喝點小酒吧。”
“行，我叫那只熊貓.你絕對不會想象到，在他身上發生了什么。”說著，關信賢自己笑了起來。
這幾天他們自己遭遇的一切，說出去大概沒人能信.但眼前這個“少年”，大概會毫不猶豫的予以信任吧。
“呃，他規則級了？和你一樣？”
“你”關信賢有些驚訝，路平安居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是睡醒后剛剛突破的。
“有些事，我們或許可以慢慢聊”路平安倒是不急，太多的事情需要好好談談了。
半個小時之后，在救贖號艦橋下的，臨時的燒烤攤前，成了聚會的野餐區。
本來，就幾個大老爺子們吃飯喝酒的，結果女人們也跑出來，聊著聊著，就很自然的成了自助野餐區。
船上的廚師組在忙碌，燒烤攤上什么珍貴龍肉和廉價魚肉都有，香味彌漫在這迷茫的夜之中。
越夜，氣氛反而越發熱烈。
聊著聊著，吃著吃著，敘了舊的男人們和女人們也就各吃各吃的，各聊各的。
在甲板的一角之中，男人們已經喝的老臉通紅，其他人也自覺地沒有打擾。
“路平安，你丫，真的離譜”
一只超級大熊坐在地上，他一個人都就占據了一方，那噸位基本沒有什么椅子能撐得住。
其他人喝酒用杯子，這位是直接用木桶，喝的路平安自己都頭皮發麻。
但現在，大熊一口灌酒，一邊用帶著刀疤痕跡的大眼斜著瞪著路平安。
“十年前，我估計我打不過你，現在我都跨過那個線了，你只是過了兩個月，我依舊感覺你很危險，明明當年還是我帶著你刷秘境的.”
重逢后的薛恩也滿腔感嘆，越是強大的職業者的靈性直覺越強，當初自己只是感覺自己已經被路平安甩到后面，現在才知道哪一年的他到底有多離譜。
兩年不到的準規則級.實際上死在他手上的規則級都不止一位了。
“呵，這不是才開始嗎？說句在當年會挨打的話，對于超凡者來說，規則級或許才剛剛開始.”
看著周遭的男人們，路平安若有所思。
一群大老爺子們沒什么好說的，但真正能給路平安“威脅感”的，就只有薛恩還有關信賢兩人。
這兩位，恐怕都已經踏過了規則級的線，而且不是普通的規則級。
“非人嗎？這真的是好事嗎？”
關信賢放下酒杯，看著里面渾濁的液體，有些猶豫甚至有些不安。
和低階職業者相比，規則級最大的本質區別，就是本體已經“概念化”。
這讓它們就是遭到了重創，除非核心被擊碎，否則很難死亡，而且大量的“特殊技巧”，也讓它們擁有很強的生存、逃生能力。
這個時候的職業者，已經是“污染結晶”，是真正的非人。
這不是好事嗎？路平安和薛恩詫異的看著關信賢，在他們看來，這怎么都是好事。
強大的力量是一方面，真的進階到這種地步，職業者脖子上的絞索也大幅放松，雖然還有進階的壓力，但兩三百年起步的穩定期，已經超越了正常生命的極限。
“我意思是本質上已經不是同類了，還能共情凡人的痛苦和無奈嗎，還能對受災的人說出，‘我理解你們的痛苦’嗎”
在這平淡的話語之中，沒有炫耀和傲慢，路平安嗅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關信賢在害怕，害怕自己無法共情凡人的苦難，害怕自己不是過去的自己，害怕歲月和力量奪走自己過去的意志和堅持。
他害怕，當自己無法感知他人的痛苦，無法把痛苦的凡人當做同類的時候，又怎么有繼續拯救的動力。
而他的猶豫和不安，讓路平安感知到了.一直在“窺視”著路平安周遭的人，也自然看到了。
“我收回自己的判斷，關信賢的執念，就算沒有路平安你的力量，只要不死的太早，也遲早會踏入規則級。”
路平安居然從大貓的語氣之中聽到了“尊重”，這可是相當難得一見的事情。
思量了一下，路平安予以了回應。
“.沒有，沒有，我知道好幾個規則級，一個比一個還像是凡人，或者說，當你突破規則級的那一刻，你的‘意志’已經被鋼塑，再想修正反而是難事。”
明明是在座的“低階”中的一員，路平安卻向著兩個剛剛規則級新人，述說高端超凡的不同。
眼前的人，或許已經踏破那個領域，卻的確缺乏引導。
“某種意義上，規則級以上的存在，都是執念的化身，反而變得更加極端了執念本身沒有對錯的。”
得到了路平安的承諾，關信賢也松了口氣。
從睡夢之中醒來，莫名其妙的踏入了規則級的同時，他也越發覺得渾身不對勁。
他感覺到似乎有什么在自己體內孕育，他擔心“改變”真的發生之后，他將不在是自己。
“對了，船上那個隕石，導致了我們遭到了狙擊，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呃，你們還不知道‘碎片’的事情吧.”
路平安這才知道，作為當事人的他們大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實際上，除了能夠拿到聯絡板的高層，這個世界大部分超凡者都不知道碎片的事情。
很多團隊的勢力之中，也是只有最頂層，才知道這些但在路平安看來，這其實并沒有好隱藏的，尤其是眼前的人被卷入其中。
今夜，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聊聊。
聊聊當下的情況，聊聊十年來的遭遇，也聊聊未來的愿景。
這些天，看似放松的路平安，實際上也在做自己的工作。
十年的時間，太過漫長，而規則級的存在，也太過強大。
人心是會變的，尤其是這些已經走到了職業者頂端的“年輕天才們”。
他們即使不在路平安的團隊混，一樣有諸多的選擇，即使回到本土，依舊能夠享受國寶級的待遇。
路平安始終是團隊的領袖，但既然其他人強力了，有了話語權，他的話語權自然要稀釋.過去的重生商團的確是離了誰都行，就是無法離開路平安，他一人至少占了九成。
現在的他依舊可以獨自成團，甚至可以直接踢人，但既然大家都爭氣了，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底氣了，他愿意聆聽他們的想法、理想、未來規劃。
他愿意為了大家還能走到一起去，做出修正、改變甚至妥協，而不是把這種“內部變化”假裝看不到，坐等矛盾的爆發。
“來，說說大家的未來計劃，我相信，有些事變了，有些事始終沒變，我們還能一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