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九州無比遙遠的一顆明星。
它曾經璀璨過,只是失落了太久,被世人遺忘,就連生活在這顆星辰上的人們都忘記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
在十分久遠的時代,世上存在更強大的修士,強大到令人們難以想象。
可能是一只手便能摘下太陽,也可能是一念之間蕩平群山,還有可能,瞬息毀滅這個世界。時光過去了太久,不僅僅是沒人記得這種強橫到足以橫渡星海的生靈,就連關于這種生靈的傳說都被人論述為神話。
神話中的東西,大抵是虛無縹緲的吧?
很多人都這樣想。
李成器此刻就躺在床上,借著床旁的窗戶望向星空。
知了聲不停,偶爾會有晚風鉆進這個房間,給他帶來一絲涼意。
“是啊,很多人都這樣想。”他莫名感慨,將手中的書籍翻過一頁。書頁已經泛黃,可上面的字跡仍舊清晰。
根據李成器的太爺爺說,這是老祖宗留下來東西。在很久之前原本繁盛的李家遭遇了波折,變賣家中財物,在一個角落里搜出了這本書,沒有名字,封皮上用很精湛的筆鋒繪制出了一對眼睛,一對……金色的、盛開蓮花的眼睛。
原本這玩意應該隨著那些寶貝一起賣出去,奈何人家也看不上。
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志怪讀物,談不上什么錢,再加上當時的家主心有愧疚,覺得老祖宗給自己留下的基業就這樣賣光了臉上掛不住,這本書就這樣留了下來。最后傳到了李成器手中。
按照太爺爺的說法,太爺爺自己是李家第七百八十代家主,換成李成器,應該就是七百八十二代李家家主了。
至于為什么沒輪到他的父親,因為在李成器幼年的時候,他爹去參軍,死了,寄回來一個頭盔,母親抱著頭盔哭了一宿,第二天就改嫁。改嫁也就罷了,還不捎上他,他只有去爺爺家求點生計。最后就是太爺爺傳給了他李家家主之位。
聽上去怪唬人的,實則屁用沒有。
太爺爺,爺爺依次走后,他出來自立門戶。
可憐李成器一代李家家主,自立門戶數年有余,姑娘也沒討著一個。附近的媒人都看不過去,說要給他說媒,這堂堂一個帥小伙,有手有腳,還怕沒姑娘不成?不出所料,基本都黃了。
原因很簡單,姑娘們看他神神叨叨,整天抱著些看不懂的玩意研究,不務正業。
他看姑娘們也覺得庸俗,堂堂李家家主,和這些庸脂俗粉壓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來二去,媒婆臉黑的跟隔壁家的大門似的。
李成器回味著自己的前半生,又隨手翻著書頁。
好像這本書變燙了?
他皺眉,坐起身來,來回翻找,書上的字和畫倒是沒什么變化,但變燙并不是他的錯覺,這本書確實變燙了。
燙的像火!
“誒幼我去!”李成器接不住,將書甩飛,又擔心這書會不會真的像火一樣燒起來,給他僅有的屋子給燒了。趕忙熘下床鋪,去井旁打來一桶水,二話不說就往這書本上一澆,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是不是自家老祖宗留下的寶貝了,老祖宗的寶貝再寶貝也比不上他屋子。
一股熱浪急劇膨脹,澆上去的那桶水被頃刻蒸發,大量蒸汽填滿了整間屋子。
李成器徹底傻眼。
同時,一顆流星途徑了這個世界。
在世人眼中,這是僅僅是顆流星。
但黑暗中,有些存在紛紛睜開了眼睛,這顆流星上匯聚著龐大的靈氣波動,對于這顆靈氣即將枯竭的星球來說,稱得上是重寶。
“天武元年必得大變,看來此非虛言。”有人緩緩說道,目中已經流露出渴望。
“機緣已至,到我等出山的時候了。”
大地上的無數雙眼睛盯住這來自星海深處的過客。
靈氣起伏,彷若甘雨。
而在這個流星本體之中,有身影在廝殺。
其實這并非流星,更接近某種光束通道,此刻,光柱內,劍身振鳴,持劍身影與一頭巨大漆黑的鬼鳥對峙。
鬼鳥眼中燃燒著火焰,修長脖頸是嶙峋骨骼,它嘶鳴,卻看不見生機,展翅,卻又未曾彌漫出死氣。
渡厄鳥。
來自虛空中的詭異生物。
這頭渡厄鳥前所未有的強大,它將這道空間通道切開,率領它的子民們到此狩獵。
“污穢怎么會吸引來這種東西?”螻皺眉。
門中藏著穢物,這點并不重要。
只要抵達九州,這個穢物根本逃不出赤蛟和螻的視線,在宇法和宙法面前,不存在任何難以磨滅的事物。
可有一點令他們感到意外。
穢物吸引來了渡厄鳥,甚至是渡厄鳥中的王者,顯然這頭渡厄鳥根本不是率領些群落的小頭目,它應該被稱作王,它帶來的,是一個狹縫里的國。
李熄安瞥了眼身后。
“快到了,只要抵達界域,這些東西會自己退去。它們只會生存于空間狹縫,不會踏足物質世界。”
在他的身旁,是一枚亮起的種子。
玉釵順德毀滅天觀界的可怕的波動令通道轉折,在當初李熄安從青鎖界回到九州有一尊骨像的指引,現在別說指引,只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在這個通道內匯聚了太多不確定的因素,穢物,渡厄鳥,碎星的余波,于是原本指向的九州的航線偏移到了不知哪里。
“如果你們泯滅我,這個門也會因此消失,九州?你認為走出了那片天地,連至尊都找不到地方你們能找到么?你們……還能回去么?說起來現在的九州還真是奇妙,位于一個從外界根本無法感知的位置,如果不是祖的道統本就是九州的一部分,他們也找不到歸家的路吧?”四面八方都響起從容地笑聲。
“那可真是太好了。”李熄安說。
“什么?”那聲音疑惑。
“找不到不就意味著九州的絕對安全么?我有什么好失望的?老大不小了,還依賴自己的家么?還是你認為,我們不在九州大地上,不在自己的古山脈中,就沒有與之相襯的能力?”李熄安伸出那包裹著細密鱗片的手,握住了身旁的造化之種。
這其實是航標。
在原本定下的路線偏移之時,李熄安感受到這枚種子的奇異波動。
就像在指引。
也許玉釵順德在交于他這枚種子的時候就預料到這個局面,至于這枚種子要將他們帶去的目的地,李熄安現在沒這個心思去猜,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就好了。
李熄安握緊造化之種。
此刻他們在急速下墜,通道外拖拽著烈焰。隨著一股陌生的氣息涌上來,渡厄鳥消失,宣告他們真正進入了這個界域的范疇。
天空,浮云,高山,林木。
熟悉的畫面在周圍拼湊。
一方大鼎浮現,李熄安踩在鼎口的位置,持劍,他似乎打算硬抗砸向大地的沖擊力。
而另一邊,那聲音慌張了。
渡厄鳥離去,意味著它失去了一張底牌。
原以為可以借助門的存在來與這兩個生靈耗上些許時間,但這他們好像不打算放過它。
哪怕會因此失去回歸九州的機會也是如此。它不知道對方抱著怎樣的心思,也不敢賭對方是否在恐嚇它。那對燃燒的黃金眼童中,是尸山血海沉淀下來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