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魔都,陳家莊園中,清晨窗外傳來的鳥鳴聲,將陳宇從睡夢中吵醒,睜開眼睛,陳宇下意識看向枕邊,不出他所料,妻子湯虹潔已經不見了。
她每天早上總是起得很早,估計這時候又去樓下草坪上練功了。
笑了笑,陳宇也起身穿衣。
元月份的魔都,已經挺冷了。
如果按照陽歷來算的話,現在已經是2034年。
但對陳宇來說,只要農歷新年還沒過,那就還不是新的一年。
天氣雖冷,他穿得卻不多。
一來,他這具身體常年練武,身體素質很好,年近四十的人了,掀開腹部的衣服,腹肌還是很清晰。
二來,他的內衣、羊毛衫都很保暖。
所以,即便是元月份,他里外也就穿了三層衣服。
外套目測也不是很厚。
洗漱過后,從樓上下來,走到大廳門口,目光看向外面的草坪,果然看見一身白色練功服的湯虹潔又在練功了。
有時候,陳宇也挺佩服她的毅力。
這么多年了,她還是保持著每天清晨練功的習慣。
他站在大廳門口靜靜看著,這時候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發揮了作用,草坪上練功的湯虹潔演練的每一個招式,都像是被他雙眼攝錄下來一般,清晰地保存在他的腦海中。
如此強大的記憶力,讓他忽然覺得自己有機會贏一次湯虹潔。
說起來,老是打不過自己老婆,也挺讓他郁悶的。
當下,他便不疾不徐地走向湯虹潔。
在距離湯虹潔還有四五米的時候,他停下腳步,笑道:“師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要不,咱倆切磋一下?”
正在演練掌法的湯虹潔聞言,收手而立,訝異的目光看過來。
哂笑道:“你確定要切磋?”
陳宇一邊挽起衣袖,一邊笑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湯虹潔臉上的笑容更甚了,當即伸手示意,“那請吧!”
陳宇目光似無意地掃過附近的地勢,草坪的地面并不是絕對平整的,也有些微的高低起伏。
“好,師姐,小心了!”
陳宇話音未落,雙手一抬一振,亮出一個起手式,就迅疾沖過去。
湯虹潔笑了笑,隨即也迅速沖向陳宇,兩人速度都很快,眨眼之間,就彼此近了身。
陳宇身影往左邊一閃,似乎要閃到她左邊去攻擊,但卻是一個假動作,只是肩膀往左邊閃了下,隨即就閃到湯虹潔的右側,一掌打向湯虹潔的肩頭。
湯虹潔身影一閃,就閃到他右側,一招順勢掌信手拈來,打向陳宇。
兩人的出招、變招都很快。
彼此對對方的功夫都很熟悉。
畢竟,陳宇的功夫是湯虹潔教的。
所以,陳宇熟悉她的功夫,而湯虹潔也同樣熟悉他的掌法。
但,很快湯虹潔的眉頭就皺了,因為她漸漸發現陳宇今天的打法,和她印象中的打法差別很大。
不僅打法與往日迥異,而且他今天的掌法似乎也比以前熟練得多,越打,她的眉頭皺得就越緊。
漸漸的,她被迫全力以赴,可依然沒能在短時間內,將陳宇擊敗。
她沒有注意到,陳宇今天和她交手的時候,腳步每一次落下,都正好踩在草坪的地勢高處,也是因此,他的雙腳總能借到地勢之利,讓他的身法更快更靈活。
身法靈活,本來是湯虹潔的優勢,今天陳宇卻在身法上,大大縮小了與她的差距。
他眼睛沒有一直盯著地面,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著腳下,他的眼睛主要還是盯著她的眼睛。
但腳下的地勢,卻全在他腦海中。
上百招過后,陳宇一招背身掌,突然將應對不及的湯虹潔,打得向后連退兩步才止住退勢。
她知道陳宇剛剛那一掌并沒有盡全力。
要不然,這一掌不會只是讓她后退兩步。
止住身形后,她低頭看著自己剛剛中掌的腹部,怔怔出神。
我敗了?
我竟然敗給了他?
她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因為這么多年,從她教他八卦掌的那一天起,20年了,他就從來沒有打贏過她。
可今天,她卻輸了。
“師姐?你沒事吧?”
陳宇笑吟吟地走到她近前詢問。
湯虹潔抬眼看向他,忽然自嘲一笑,嘆道:“沒想到有一天,我這個做師父的,會輸給你,恭喜你,從今天起,我已經沒什么東西可以教你了,你算是真正出師了。”
陳宇失笑搖頭,“師姐,瞧你說的,在身法上,我還是不如你的。”
湯虹潔微微搖頭,“你身法已經不差我多少了,再說了,我的身法是從小就開始練的,你比我少練很多年,等你再多練幾年,身法上應該也能勝過我了。”
陳宇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慰道:“師姐,我剛才其實取巧了,真論身法,我還是差一大截的。”
湯虹潔疑惑,“取巧?你取什么巧了?我怎么沒看出來?”
陳宇笑笑,走到她身旁,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一手攬著她肩頭,一手指向他倆剛剛交手的草坪。
“師姐,你看草坪,這草坪的地勢是不是有高有低?不是絕對平整的吧”
湯虹潔皺眉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幾秒,疑惑道:“這草坪能讓你取巧?怎么取巧?”
陳宇:“我剛剛跟你交手之前,先把這里的地勢高矮,都記清楚了,我每一次落腳都踩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這樣我每次落腳、起腳的速度就能提升一點點,而且,師姐,你知道嗎?這些稍微高一些的地方,草坪下面的泥土更堅實,而稍微低一些的地方,下面的泥土可能就比較軟。
堅實的地方落腳,更容易發力,軟的地方,不好發力,你認同嗎?”
湯虹潔轉臉詫異地看他,“你竟然能想到這樣取巧?不對呀,咱倆剛才交手速度那么快,咱倆腳下的步法幾乎一刻都沒停,我記得你剛才一直盯著我的眼睛,這樣你也能看清楚腳下的高低不同?”
陳宇笑了,表情有點小得意,“師姐,我的記憶力很好,剛才我把這里的地勢記在心里之后,和你交手的時候,只需要偶爾瞥一眼地面,就能清楚哪里高,哪里低。”
“你記性有這么好?”
湯虹潔狐疑地看著他。
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20年的相處,她以前又不是沒見過他的記憶力。
她承認他以前的記憶力也不錯,但應該沒有好到今天這種程度。
陳宇攬著她的肩頭,往別墅大門走去。
邊走邊說:“師姐,我剛剛跟你說的就是真相,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要不你還是信了吧?”
湯虹潔白他一眼。
與此同時,米國。
一座位于地下的某基因研究中心,幾名白大褂男女,此時正站在一間監控室中。
眼睛都盯著面前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的畫面,顯示的是這座研究中心的一間實驗室。
那間實驗室顯得很空曠。
實驗室中間擺著一把椅子,椅子上銬著一個身高體壯的白人大漢。
這大漢穿著一身簡單的灰衣、灰褲,看他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樣子,似乎是睡著了?又或者是處于昏迷中。
監控室中。
一名禿頂的白大褂男子一邊盯著大屏幕上的灰衣大漢,一邊問:“蠻牛基因藥劑注入他體內具體多長時間了?他大約還有多久會醒?”
他身旁一名金發男子連忙回答:“老板,藥劑注入他體內,已經超過24小時了,之前注入藥劑的87個實驗體,都承受不住基因融合的痛苦,血管爆裂而死,死亡時間,都是注入藥劑后的10個小時內,就這個88號,注入藥劑后,已經過去24小時,血管竟然沒有爆裂,根據我們的儀器監測,他的肌肉密度確實在大幅提升,骨骼強度也提升了五倍多,現在他體內的鎮定劑效果應該快消失了,他隨時可能會醒。”
禿頂的白大褂男子微微頷首,目光看向身后的幾人,道:“上帝保佑你們這次的實驗能成功,財團給你們投入的資金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如果再看不到成果,董事會里的有些人,恐怕就要懲罰你們了。”
聽他這么說,站在他身后的幾人神色都緊張起來。
剛剛回答他問題的金發男子連忙說:“老板,這次的實驗應該會成功的,就算、就算這次不成,那也很接近成功了,請您再給我們一些時間!”
禿頂男子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神色遺憾地說:“不!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就算是老板,也不能一直給你們更多的時間,要知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監控室的一個音響中,突然傳出卡卡幾聲金屬摩擦的聲音。
監控大屏幕前面的幾人目光頓時就被吸引到大屏幕上。
他們驚喜地看見監控中的灰衣男子已經醒了。
正在咬牙低頭發力,似乎是想要掙斷手腳上的鐐銬。
而剛剛音響里發出的卡卡聲,就是他掙動時,幾只鐐銬發出的聲響。
監控室里的幾人眼睛發亮地看著監控畫面中的灰衣大漢,個個神色期待。
“啊……”
大屏幕上的灰衣大漢低吼著,雙臂持續不斷發力,因為發力過勐,他額頭、脖子上的血管漸漸浮現出來。
看著很猙獰可怖。
鎖住他雙手的兩只鐐銬不斷發出卡卡的聲響,突然,“嘣”、“嘣”兩聲悶響,鎖著他雙手的兩只鐐銬幾乎同時被掙斷。
“哇……”
“太棒了!”
“好樣的,88號!”
“耶!!”
“哈哈……我們成功了!”
監控室中,看見剛剛那一幕的幾名白大褂都激動得不行,包括站在最前面的禿頂男子,此時也是神情激動,雙眼放光,如見絕世珍寶。
但他雙眼依然很期待地看著監控畫面中的灰衣大漢。
他似乎在期待灰衣大漢更出色的表現。
下一刻,他如愿了。
監控畫面中的灰衣大漢,右腳勐然一扯,就扯斷右腳上的鐐銬。
跟著,左腳勐然一扯,又扯斷鎖著他左腳的鐐銬。
“啊……”
成功掙斷四只鐐銬后,監控中的灰衣大漢痛快地大吼著,終于抬起臉來。
發絲凌亂、胡子拉渣的灰衣大漢,有一張消瘦的臉,臉頰微微凹陷,同樣凹陷的雙眼卻布滿不正常的血絲。
他扭頭四顧,看見自己置身在一個封閉的實驗室中,他頓時怒吼著,沖向實驗室的唯一一道金屬大門。
勐沖過去,抬手就是一拳重重打在那扇銀白色的金屬大門上。
頓時,那金屬大門上,就多了一個清晰拳印。
隨即就見他發泄似的,雙拳不斷打在金屬大門上,眨眼之間,就讓這扇無辜的金屬大門上,多了十幾個清晰可見的拳印。
監控室里。
幾名白大褂,人人激動不已。
有人已經忍不住與身旁的同事擊掌相慶。
“好、好!非常好!這是劃時代的偉大發明,絕對是劃時代的!我們即將開創一個全新的時代,整個世界都將是我們的,哈哈……”
禿頂男子此時顯得最為激動。
作為財團的掌控者,他已經在憧憬整個世界都即將臣服在他腳下的美妙未來。
這還只是融合了蠻牛基因的實驗體,就有這么大的破壞力,要是別的實驗體,能成功融合其它物種的基因,又會有怎樣的表現呢?他很期待。
最近20年,陳宇的生命躍遷醫藥公司,因為不斷推出劃時代的新藥和醫療技術,無形中,也提升了整個世界的醫學水平。
包括眼前這個基因研究中心,也受益良多。
而今天,他們的基因戰士實驗,終于有了一個成功的桉例。
幾天后。
華夏、魔都。
乍一看,誰都會以為他在尋找書里的某個知識點。
實際上卻不是。
他在“掃描”這本書中的內容,他如今已經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而這書房中,卻有一整面墻的各種書籍,集團公司那邊,有得力下屬在打理,也不需要他事必躬親。
有大把時間的他,就生出多看一些書的念頭。
20年前的“陳宇”,那么刻苦努力學習,對他多少也有些觸動。
以前他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記憶宮殿記憶法用起來又那么辛苦,還不如他直接沉浸在腦中的那些記憶里,將記憶中的那些知識都融合到自身。
而今,他能過目不忘。
就有了親自學習的動力。
一本書,他一目十行地翻一遍,書里的內容就能全部記下。
雖然書中的有些東西,他暫時都看不懂,但他也不急著弄懂那些知識,他打算近期就多看一下書。
把每本書的內容都記在心里。
或許,等自己看過的書足夠多了,那些書里的知識,就能一點點融會貫通了。
簡單說——他打算先囫圇吞棗、不求甚解地,多記下一些書的內容。
時間悄然流逝。
被他翻閱過的書,越來越多。
直到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才將他這種狀態打斷。
他皺了皺眉,伸手拿來手機。
看見來電顯示是一個沒有備注名字的號碼。
但他看著這個號碼,腦中卻很快就浮現出相關的記憶——這是柏君雅的號碼。
他自己本身沒有和柏君雅打過交道。
但20年前的“陳宇”卻和柏君雅交往過一段時間。
不過,他腦中的記憶告訴他——自從柏君雅和“陳宇”分手,而“陳宇”也不再租住柏君雅的房子之后,柏君雅就再也沒和“陳宇”聯系過。
20年都沒有聯系了,她今天為什么會打電話過來?
陳宇思索片刻,因為缺少任何線索,他自然想不出原因。
他微微遲疑,還是選擇接通這則電話。
“喂?”
他語氣平靜地開口。
手機里傳來柏君雅的聲音,“陳宇……”
頓了頓,她繼續說:“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就當是我求你了,行嗎?”
陳宇聽得一頭霧水,腦子里全是問號。
什么事就讓我一定要幫你?
我欠你的?
“你先說是什么事,我聽完再說,好嗎?”
柏君雅:“我、我需要你捐一些骨髓給我女兒,行嗎?求你了,現在只有你能救她了,她病了,病得很嚴重,醫生說如果再不給她換骨髓的話,她的時間就不多了,陳宇!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陳宇:“???”
捐骨髓?
陳宇一聽就愣了,這種東西是你隨便說說,我就能捐的嗎?又不是豬骨髓、牛骨髓,花錢就能買到。
骨髓對誰不是很重要?
那玩意可是關系到每個人的造血功能啊。
腦中剛閃過這樣的念頭,陳宇忽然一驚,眉頭一揚,驚道:“等等!你女兒需要換骨髓,你為什么直接找我捐?你就這么肯定我的骨髓能和你女兒配型成功嗎?難道?”
他心中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但他沒敢直接問出來。
因為那個猜測過于驚人,他的腦子已經有點亂了。
手機里柏君雅沉默好一會兒,才嘆道:“不錯!我女兒……也是你女兒,她、她是你親生的,醫生說,直系親屬的骨髓配對成功率是最高的,但我的骨髓卻和她配對沒成功,現在最有可能救她的,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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