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池子二條,六號院。
張青背著書包進來時,錄音棚內的氣氛溫煦似初夏微醺。
齊平、齊娟、徐珍、沈欣等人,無不神情陶醉入神,即便是張青進來,也多只給了一個眼神。
“小城故事多
充滿喜和樂
若是你到小城來
收獲特別多
看似一幅畫
聽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這里已包括
溫柔清亮的嗓音,甜而不膩的音色,圓潤、細膩而不失韌性。
歌聲柔美動人,令人心醉,如同山間的清泉緩緩流進人心,治愈、溫婉。
一曲罷,諸人繼續沉浸稍許后,掌聲才忽然響起。
徐珍低著頭,雙手捂臉,聲音如泣般說道:“不枉我……不枉我……”
齊娟看了笑吟吟的張青一眼,道:“徐娘娘,少搶功!靈兒是張青的學姐,你沒來人家就在練歌了,不枉你什么?”
徐珍不裝了,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神清氣爽的臉,得意道:“那有什么用,我才是靈兒專輯的制作人!”然后同齊平道:“老齊,好聲音吧?李璇在世也不過如此吧?”
齊平點頭笑道:“幾乎一模一樣,沒有李璇后期那么醇熟,但又有一分青春清冽的氣息在,不能說誰高誰低,都特別好,優秀。”
沈欣笑道:“聽靈兒唱歌,都是一種享受。”
等岳靈兒出來聽到這些夸獎后,臉都有些紅,看了張青一眼,目光中的感激內斂。
徐珍忽然想起一事,提醒張青道:“靈兒和小花還有艷艷不同,等她專輯上市得獎后,是一定要去拿獎的。就算你不愿去,我這個制作人帶她去領獎。”
張青點頭道:“是。打榜都要按照正常規律來。”
《女人花》和《我是女生》那種,直接祭出周艷艷逆天顏值MV的作法,不適用于岳靈兒。
岳靈兒,要完全靠她的聲音、唱功來征服聽眾。
齊娟看著岳靈兒笑:“剛開始可能沒有那么火,但時間愈久,你的歌聲愈能吸引聽眾。”
徐珍看向齊平道:“看看今年能不能上春晚?”
齊平無語道:“上不上春晚,你看我干什么?”
徐珍嘿嘿樂道:“你這個當老丈人的,不幫自家姑爺的事業?”
齊平哼哼一笑,道:“他現在不用我們幫,自有人幫。”
哪個老岳父遇到這樣的事,都不可能這么快釋懷。
徐珍一聽有樂子看,眼睛都放光了,就要追問,張青對齊娟道:“晚上請幾個同學去酒吧。”
齊娟笑道:“誰?”
張青道:“就是最要好的那幾個,金星、李楚東、吳曼、蔡麗。他們幫著跑基金會的事,比較辛苦,我想讓他們放松一下。”
這里面就徐珍不知道基金會是什么,因而發問。
沈欣笑著解釋了遍,最后道:“我過年發年終獎,一半都捐進去了。”
孫浩嘿嘿樂:“我捐了三分之一,兩千。”
徐珍側目:“你小子都能拿六千?”
六千,是大多數平京人一年的工資了。
孫浩臉紅,道:“是老板發的。”
張青微笑道:“浩子去年辛苦了那么久,理應多發點。”
徐珍請教:“我的呢?”
張青無語道:“你都沒來。”
齊娟嘲笑道:“顧正雄舍不得給你發獎金?”
“娟子……”
齊平沒讓齊娟再說下去,顧正雄和徐珍相交二十多年,哪怕撕破了臉,但情感仍舊復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的。
張青忽然想起來,問徐珍道:“徐總監,你收的那個關門弟子巴特呢?”
徐珍義正言辭道:“那不是我的關門弟子,我只是覺得你公司里陰盛陽衰,為了娟子考慮,必須多增加一些男歌手。”
張青:“……”
眾人哈哈笑。
沈欣幫著解圍道:“最近好多要求訪問的,還有中音副校長霍成剛霍老先生,非常想見見青少。一首《送別》,一首《聲聲慢》,據說聽的老先生淚流滿面。說是沒有想到,我們內地還能做出這樣的音樂。”
孫浩嘿嘿樂:“看看其他家的,鄉土氣息還是那么濃郁。”
張青搖頭道:“多些鄉土歌謠不是壞事,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審美。我們現在年輕,但早晚會有更年輕的審美出現。”
孫浩老實了,徐珍忽然道:“你要不要寫一張鄉土民歌風的專輯?《女人花》《我是女生》這樣的專輯,都是給城里人聽的。”
張青道:“等巴特出專輯的時候,寫幾首吧。”
徐珍失望道:“巴特出專輯,那等到什么時候去了。他現在還在從頭學起……他又不是靈兒這種天才。”
岳靈兒笑道:“我覺得,巴特反倒不必過多的學習。他的嗓子是典型的草原民族的喉音唱法,純粹用自己的發聲器官,在同一時間里唱出兩個聲部,給人以蒼涼古老的震撼感。”
徐珍無奈道:“那也不能只讓他吼草原風吧?路子太窄。”
岳靈兒道:“可以邊入行邊學,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如果理論學的慢,不如從實踐學起。”
齊娟挑了挑眉尖,笑問徐珍道:“初二的,聽得懂么?”
徐珍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不過等孫浩也笑時,徐珍眼神就凌厲了,孫浩閉嘴。
徐珍威脅齊娟道:“你現在是老板娘,我在給你們家做事,得罪我?”
齊娟忙哄道:“沒有沒有,就是覺得您手下能人輩出,而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徐珍這才滿意。
齊平問張青道:“晚上包場么?”
張青:“……”
齊娟惱火:“我們哪有錢包場?”
徐珍摟著齊平嘎嘎笑著安慰,自家養了這么多年寶貝的什么似的姑娘,就這樣成別人家的了:“走走走,請你喝酒。”
正說著,張青電話響起,接通后,只聽了一句就驚訝道:“真的?好……好我知道了。明天下午五點,我派人去接。不去晴天,去明日包場。”
掛了電話后,對看過來的諸人道:“是歐陽晚晴,歐陽姐現在是公司公關部經理。灣灣的溫明成、孫士中還有顧銓、汪銘、李亞麗他們來京開演唱會,現在在和麥,希望見一面。”
齊平了解行內情況,道:“這幾個人現在好像都在飛碟,年前飛碟唱片被華納收購了,和麥現在算是華納平京分部,都算是西方音樂公司的人了。”
齊娟道:“顧正雄過來,是不是因為他們?”
沈欣道:“騰飛是索尼的,兩邊不搭吧?”
齊平搖頭道:“估計是來朝圣,聯系一下感情。等這些人去魔都開演唱會的時候,他們送歌手去當幫唱嘉賓。”
孫浩嘿嘿樂道:“他們上趕著捧人家,人家自己來找青少。”
話音剛落,張青電話又響,接通后,傳來歐陽晚晴的聲音:“喬澤濤打電話,請你去邁阿密酒吧,說溫明成他們現在就想見你……”
張青道:“你給他說,我今天已經有安排了,抽不出時間來,明天晚上明日酒吧見,就這樣。”
掛了電話后,搖頭道:“喬澤濤、宋城平日里說話都恨不得把下巴揚到天上去,動輒老天厚愛我……這會兒遇到灣灣大神了,就這幅德性。”
沈欣笑道:“這個真不怪他們,華語樂壇總共就那么幾個真神,怎么算溫明成、孫士中都能排前五,前三都行。當然,青少出現后,一切都不好說了。”
張青都不好意思了,道:“沈姐你夠了。”
齊平看著張青,有些唏噓道:“這話雖然有些捧你,但也沒說差。那兩個是公認的華語樂壇教父級大哥,在內地音樂圈,不管想見哪個,一聲招呼下,幾乎沒人能扛得住。”
張青解釋道:“我不是自大,他們要是讓我去接機,我都會親自帶人帶車去接。現在他們在和麥那邊,我和那邊的人,道不同不相為謀。喬澤濤以為能挾兩位大哥之威,而號令內地歌壇,他也是想多了。”
齊娟咯咯樂道:“誰還沒點脾氣?我們記仇著呢。”
齊平勸道:“明天不要鬧,讓人家看笑話。”
徐珍都勸道:“你都這個地位了,還把喬澤濤、宋城那兩個癟三放眼里?太丟份了吧?”
張青莫名道:“我哪個地位了?迄今為止,我們杜鵑也不過發了兩張唱片而已。人家公司曲庫里金曲一堆,每年靠發行金曲精專都能賺上幾十萬。”
徐珍都無語了:“聽著跟夸他們一樣。”
齊平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吧。你們繼續,我和徐娘娘還有事。”
張青起身要送,被齊平攔下,道:“晚上你們自己去酒吧玩兒,來得及我們就趕回去。”
張青道:“沒必要,就幾個同學去玩兒。齊叔叔,你不在,酒吧開門么?”
齊平點頭道:“開門,請了支樂隊常駐,有趙芬在看著就行。”
齊娟盤問:“爸,你們去哪?”
齊平道:“去個老朋友家。以前樂隊的貝斯,得了癌癥,我們去送一程。”
齊娟不說話了,等齊平等人走后,和張青回到了二號院。
“晚上他們怎么去?派車去接?”
齊娟問道。
張青搖頭道:“不好,他們自己騎自行車去。”
齊娟笑道:“我也覺得不好,太招搖。”
張青道:“說起自行車,還有個好玩兒的事。李楚東自從不用給他前女友打錢,就寬裕了很多。用攢的錢買了一輛山地車,然后騎著自行車去了秀水街,買了一件高領毛衣。”
齊娟面色古怪道:“他前女友……好像是最近的事啊。”
張青哈哈笑道:“是。他騎著山地車,載著金星去秀水街買的高領毛衣。”
齊娟已經有些壓抑不住了,嗤嗤笑著問道:“山地車,怎么載人?”
張青哈哈笑道:“山地車沒后座,有前梁啊。金星嬌小一些,坐在前面。阿處五月中旬穿著高領毛衣,騎著山地車載著金星,從秀水街蹬回華清園,一路上差點沒被金星罵成狗。因為汗水都快給金星洗了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