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本質的區別，還在于兩者底層的超凡結構……”
指著那一條條神秘的血色紋路，老者耐心解釋道。
“一個是基于個人的能量，真氣，魔力之類的，優點是質量高，操控性好，缺點是總量有限。”
“而這一個則是基于集體的血煞之氣，缺點是質量相對駁雜，操控性差，但優點是總量非常龐大，如果軍隊規模龐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視作無窮無盡！”
聽到他這話，趙舜好奇的揚揚眉毛。
“為何能視作無窮無盡？大規模廝殺時，兩軍的血煞會互相沖突角力，消耗可是很大的。”
“大人，您的概念還停留在冷兵器戰術層面，也就是戰線寬度能讓兩支軍隊充分接觸廝殺……”
猶豫了片刻，白人老者還是小心翼翼的解釋。
“但這樣的理念，隨著槍械大炮的進步，在泰西已經被逐漸淘汰。”
“現在最流行的是大寬度散兵線，軍陣的寬度和厚度都被拉得非常大，如果再疊加上軍隊規模膨脹，那就會出現前線士兵在慘烈廝殺，預備隊因為戰線寬度不夠，只能在后面休息的情況。”
“甚至，如果是戰役級的集團軍碰撞，這條鋒線的厚度可能會達到幾十上百公里，也就是說前鋒在打仗，后面的友軍還在幾百里外。”
“而他們的血煞在神將的統合下卻始終融為一體，后方的血煞源源不斷傳導到鋒線上，只要補充速度大于消耗速度，那基本上就可以視作無窮無盡。”
眼神一動，趙舜恍然大悟，想起了前世二戰中那些氣勢恢弘的戰役。
德子的閃電戰，鉗形攻勢……毛子的鋼鐵洪流……美帝令人絕望的“王之寶庫”……
這些玩意動不動就能在地圖上劃出一條幾百公里長的戰線，而在目前這個更加廣袤的世界，還疊加超凡之力這種不科學的玩意，趙舜難以想象戰爭形態會進化到何等離奇的地步。
“原來如此……”
喃喃自語中，白衣少年摩挲手里的殘暴兵器，試探性的將真元灌注其中。
銘刻在槍身內部的血色紋路泛起肉眼不可見的紅光，察覺到能量回路開始不穩定的震顫，趙舜連忙停下真元輸送。
“大人，這是專門的軍用兵器，底層結構就是為血煞設計的，其他職階強行使用，要不了多久就會報廢。”
老者焦急的搓搓手，一臉心疼的看著趙舜手里的槍械。
“哦，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這玩意好像不用子彈也能射擊。”
隨手將步槍交到士兵手上，白衣少年充滿歉意的笑了笑。
“強大的魔弓手能將純能量凝結為罡氣箭失，我們的槍械當然也可以！”
老者搖搖頭，將面前拆散的零件行云流水的組裝成完整槍支。
“但，沒有必要，工具的進步就是為了更加節能，更加高效，同樣的消耗，配合子彈能發揮出十倍百倍的破壞力，何必吃力不討好？”
拿起一根金燦燦的修長子彈，老者指著其上的花紋，條理清晰的介紹道。
“這些全是為了容納血煞的能量回路，充能完成后可以激活槍身以及子彈內的十幾種超凡之力，雖然持續時間只有短短幾秒鐘，但卻能有效撕開血煞和護體罡氣，將破壞力發揮到極致。”
接過老者手里的子彈，趙舜仔細觀察，指腹摩挲彈殼上漂亮的紋路。
目測口徑在10毫米左右，長度約有一指，比前世的狙擊槍子彈小，但又遠遠大于步槍子彈……
也許是因為火藥技術還不過關，還做不到精簡裝藥量。
“這樣一顆子彈里面能裝多少火藥啊？”
“啊？火藥？”
看到老者迷惑的表情，趙舜瞬間明白自己好像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您是問的那種黑色粉末狀，容易燃燒的火藥嗎？”
“emmm……子彈里不是填裝的火藥嗎？”
聽到這話，老者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不是，那玩意連只老鼠都炸不死，又沒有靈性，怎么可能用到如此精密的武器上。”
“那你們填裝的是什么？”
“魔藥啊，主流還是你們大旻發明的雷銀，性價比最高。”
另外拿起一顆子彈，老者意念一動，子彈緩緩漂浮到半空中，自然解體，露出里面的各種結構。
捻起其中一坨黑乎乎的粉末，老者將其遞到趙舜面前。
“這就是雷銀。”
沾起一點在指腹上搓動，粗糙的觸感一點都沒有后世火藥的細膩。
將指尖放到鼻下輕嗅，也沒聞到熟悉的火藥氣息，少年隨手一彈指，劇烈摩擦瞬間將沾染的一點雷銀點燃，一團火焰轟然膨脹，將他的半個手掌吞噬。
一閃即逝的火焰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如此渺小的分量卻能產生這樣的威力，遠遠超出了趙舜的預料。
看來超凡世界的演化雖然和前世大方向一致，但細節上卻完全不同。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趙舜看著那一團黑乎乎的粉末，疑惑問道。
“為什么叫它雷銀呢？”
“呃……好像是因為你們的煉丹師最初是把它用作召喚雷霆，另外，高純度的雷銀呈現出銀白色金屬光澤，所以才叫雷銀。”
“那為啥這玩意是黑色的啊？”
“那是因為普通子彈不需要太高純度，性價比太低了，純度100的雷銀可以承載海量神性，只有神話人物才用得起。”
感慨的嘆息一聲，老者輕輕一伸手，懸浮在半空中的零件收束匯聚，轉眼又組成了一顆完整子彈。
“威力比雷銀強大的魔藥有很多，但只有它能在低純度下維持靈性，適合大規模生產，所以才會成為主流裝藥。”
拉開槍栓，將子彈塞入槍膛，老者將步槍塞到身旁士兵手里。
“開一槍試試。”
“是。”
半跪在地上，將槍托抵住肩膀，士兵放緩呼吸，瞇著眼睛瞄準準星，將澎湃的血煞灌入槍身中。
高維視界下，趙舜清晰“看”到了槍械內繁復玄妙的血色紋路逐漸亮起，巖漿般粘稠的血色能量一邊源源不斷灌入子彈內，一邊朝著槍管呈螺旋狀蔓延。
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四五秒時間，當充能完成后，一簇三尺長的火焰從槍口噴出，兩百米外的標靶瞬間炸得四分五裂。
“這就是機械步兵，未來的戰爭主宰，一切落后于時代的軍隊都會被它碾碎！”
昂起頭，老者眼中閃爍著驕傲的神光。
“放屁，魔動炮才是戰爭主宰，再多士兵也擋不住炮火覆蓋！”
不遠處，一個壯碩老頭急匆匆走來，一開口就是優美的大旻話。
“提姆，你來干什么？”
老者微微蹙起眉頭，不滿的看著他。
“本，你的兵工廠產品驗收需要我簽字，我當然得來！”
“驗收流程還沒開始，我只是為大人展示樣品，距離量產還早著呢。”
“那我更要來提提意見！”
“呵呵，你是怕擠壓了火炮廠的經費吧？”
“放屁！我豈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說中了心事，提姆氣得滿臉通紅，但就在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準備互相問候時，一旁的白衣少年面無表情的輕咳兩聲，現場的氣氛頓時一靜。
“行了，提姆，你既然來了，就好好替我參謀參謀。”
“除了本大師的兵工廠，接下來還有斯賓塞大師的裝甲廠樣品，你有什么意見都可以提。”
轉頭看向角落里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趙舜微笑著點點頭。
渾身肌肉虬結，相比起工程師，更像是狂戰士的男人收到指示，帶領幾人來到陣地旁。
幾副鎧甲在這里依次排列，最簡陋的一個只有一只頭盔加背心，而最復雜的一個足足有兩米多高，像是科幻電影中的機甲。
眼睛勐然一亮，看著那流線型的冰冷機甲，趙舜心潮澎湃，用了好大力氣才壓下心中的激動。
機甲誒！
男人的浪漫！
“斯賓塞大師，麻煩介紹一下你的作品。”
察覺到趙舜興奮的情緒，提姆和本·康格里夫對視一眼，瞬間化敵為友。
沉默寡言的男人點點頭，指著最簡陋的頭盔和金屬背心。
“這是為一階士兵設計的防具，內部銘刻三種防御法陣，一種輕身陣法，主要防備軀干頭部等要害，對遠距離流彈、炮彈破片，沖擊波，以及高手的大范圍罡氣傷害都有比較明顯的防護作用。”
走到穿著鎧甲的木人面前，趙舜摸了摸金屬背心的邊緣，發現這玩意至少有10毫米厚，怪不得能防備高手的遠距離罡氣。
“為什么露出了四肢，是因為成本上的考慮么？”
“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一階士兵的體魄血煞不夠，更大的負重反而會讓他們的戰斗力降低。”
說著，斯賓塞·迪尤爾走到第二幅鎧甲旁。
“這是為二階士兵設計的防具，其實就是一階防具的升級版，覆蓋范圍擴大到了全身，防御陣法增加到了五種，血煞承載力提升三倍以上，防御力獲得相應提升。”
“一二階防具的設計理念一脈相承，并沒有本質區別，但從三階開始，機械步兵就能晉升為魔甲騎兵。”
拍了拍第三副明顯開始帶有科幻色彩的全覆式鎧甲，斯賓塞·迪尤爾眼神柔和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女。
“三階超凡者體魄已經能夠承受強大負載，為了充分發揮他們的戰斗力，我為這套裝具設計了二十七種固化魔法陣，穿上它，魔甲騎兵幾乎可以無視槍械射擊，在戰場上所向披靡，輕易撕開任何防線。”
聽到這話，一旁的兩人不樂意了。
“高階槍械配合高爆穿甲彈，幾槍就能把你這玩意打爛。”
“魔動炮一炮下去，直接把灰都給你揚了！”
斯賓塞·迪尤爾抽了抽嘴角，沒好氣的冷笑道：“前提是打得中。”
“怎么打不中？！”
兩人異口同聲的反駁，激烈的爭論聲又開始在趙舜耳邊回蕩。
從他們的爭論聲中，趙舜也明白了這裝具的缺點。
造價高昂，靈活性差，消耗驚人，一般的三階隊率根本無法穿著它長時間戰斗。
想要充分發揮它的威力，還得看四階百尉。
敲了敲最厚的裝具胸部，沉悶的反饋讓趙舜知道這部分的裝甲厚度達到了恐怖的60毫米以上，如果再疊加上超凡之力，血煞護體罡氣，以及不動如山之類亂七八糟的buff，實際防御力恐怕比前世的早期坦克還夸張！
不過魔甲騎兵說是騎兵，實際還是靠兩條腿移動，并沒有坐騎。
因為如此龐大的重量已經很難找到能夠承受的生物，只能靠超凡者以不科學的能量去驅動它。
“好了，我明白你們的爭論點了，魔甲騎兵裝具屬于過渡產品，三階用不好，四階看不上，還不如一步到位使用魔能騎士甲對嗎？”
不動聲色聽完三人的爭吵，趙舜心中有了計較，打斷了他們的激烈對線。
“是的，大人，鐸魯帝國的人就是腦子有毛病，總會開發出一些看似很美好，實則毫無卵用的東西。”
提姆恭敬的拱拱手，氣得一旁的斯賓塞·迪尤爾眼皮直跳。
“你們列格魯克帝國的人才有毛病，老是搞出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
旁邊的本·康格里夫實在聽不下去，站出來打圓場并作出總結：不要吵了，你們兩個帝國的人都是辣雞！
然后提姆和斯賓塞·迪尤爾瞬間化敵為友，聯合起來對著他一頓狂噴。
“閉嘴。”
澹澹的低語在耳邊回蕩，唾沫橫飛的三人渾身一個激靈，瞬間安靜下來。
“既然你們把魔甲騎兵貶得一無是處，那就給我介紹一下這個魔能騎士甲吧。”
拍了拍兩米多高，渾身散發著未來科幻氣息的機甲，趙舜笑盈盈的說道。
咽了口唾沫，三人面面相覷，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
雖然少年笑容親切，聲音柔和，但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讓他們難以呼吸。
這威壓……大人……您真的只有四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