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大軍?我對外征伐不需要那么多主力部隊。”
“可是扶桑和金國的軍隊加起來……”
“無所謂,軍隊對我來說,主要作用是打掃戰場,鎮壓反抗,維持統治,其他的事情……我會出手。”
周柔呆滯的看著趙舜,腦子里面一片亂麻。
軍隊的主要作用不是作戰嗎?
您說的那些……更像是民兵捕快的工作……
“所以,餃子皮不漏就行,我只需要能把戰線填滿的精銳,一個北線戰場……兩百萬差不多夠了……”
說到這,白衣少年苦惱的抿起嘴。
“相比起戰爭,我更煩惱戰后的統治,我們的官員還是太少了。”
別說對外擴張,光是現在魯州境內的官員缺口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原本的統治集團被他殺得干干凈凈,幾乎徹底摧毀了底層的官僚結構,好處是一張白紙可以隨意作畫,壞處是出現了巨大權利真空,引發了各種亂象。
而他又不愿意像泰西那些殖民者一樣扶植買辦傀儡,羈縻統治。
既然吞了,那就要徹底消化,移風易俗,永歸漢土!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趙舜拍拍周柔的肩膀,凝重吩咐道。
“官僚培訓學校還要繼續擴張,我們現在缺乏的并不是作戰能力,而是打下地盤后的消化能力!”
“我能主宰戰爭,但我不能化身億萬去管理每一個郡縣,每一個城鎮,甚至每一個村莊……”
“我可以一人橫掃天下,卻無法一人治理天下,這方面,還是要靠你們。”
聽到趙舜的諄諄期盼,周柔心頭瞬間涌起一股崇高的使命感,堅定決絕的點點頭。
“一年之內,我一定會培養出足夠的基層干部!”
聞言,趙舜欣慰笑笑:“那家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啊?君上您要離開魯州?”
一下子就聽出趙舜話里的潛臺詞,周柔心頭泛起一絲不舍。
“嗯,朝堂上那些臥底真是越來越逆天了,我最近要回京一趟,你有什么問題可以去找亞妮,必要的時候我會趕回來的。”
吩咐完內政方面的雜事,趙舜又將目光投向肅立在不遠處的心腹大將。
“湯鴻達,軍制改革的事情推進得怎么樣了?”
“還在梳理頭緒,預計可能還需要幾個月時間……”
湯鴻達抱拳應諾,有些惶恐的回答道。
“嗯,加快進度,舊時代的軍制已經不適合現在的大兵團作戰模式了。”
古代的人口規模和生產力拉出千萬大軍就算逆天了,而現在光一個魯州的兵道超凡者就超過了一千萬,雖然有窮兵黷武之嫌,但整個大旻正常情況下維持五六千萬的常備軍應該還是很輕松。
而隨著軍隊規模的擴張,編制混亂,稱號混亂的舊時代指揮體系變得愈發臃腫,嚴重拖累了作戰效率。
于是趙舜干脆參考前世的經驗,命令湯鴻達創造出超凡版本的近現代軍制。
刪除亂七八糟的雜牌將軍,明確了班、排、連、營、團、旅、師的基本編制,嚴格規范了軍銜制度……
不過,這種軍事改制并非他獨創,聽說泰西那邊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了類似的改革。
想到這,趙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絲緊迫感。
大旻,各方面都落后太多了!
思緒流轉,少年漆黑深邃的瞳孔移向西方,隱約看到一團腐朽混亂的死氣籠罩在帝國的心臟上。
“吾已壯,壯則有變。”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行走在大旻帝都街道上,耳邊傳來悠遠的童謠,佐藤博仁志得意滿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一想到童謠里“白袍”,一股沉重的壓迫感就籠罩心頭,讓他忍不住想要深呼吸。
大旻鎮國公……皇國興盛最大的障礙……
必須得想辦法除掉他!
甩了甩頭,將沉重的壓力拋到腦后,佐藤博仁打起精神,在隨從的簇擁下快步來到鴻臚寺。
“佐藤兄!”
隔著老遠,一名腦后吊著金錢鼠尾的壯漢熱情迎上來,喜悅的情緒溢于言表。
“瓜爾加屠兄。”
佐藤博仁矜持的笑笑,兩人攜手走進鴻臚寺,輕松熟練的模樣仿佛他倆才是這里的主人。
而在鴻臚寺內部,這座官署真正的主人視線穿透障礙,目送兩人趾高氣昂走進談判大廳,眉頭緊緊蹙攏在一起。
原本他這個鴻臚寺卿應該全程參加談判的,但他實在受不了對面小人得志的猖狂,以及朝堂參會人員卑躬屈膝的態度,幾次過后就再也不參加了。
不過,他本人雖然沒有參與談判,但卻全程監控著雙方的一舉一動。
一上午過去,“旁聽”談判的任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鼓起青筋,無論多好的養氣功夫都難以壓下心頭的憤怒。
“任華。”
“父親。”
鴻臚寺主簿一個閃身出現在任志面前,恭敬作揖行禮。
“去給長公主匯報,金國和扶桑國皇帝提出了新的條件……”
聽到父親的低語,仁華眼底泛起熊熊怒火,咬牙切齒的點點頭。
“我這就去找長公主殿下。”
看到兒子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去,任志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而他呆呆捧著茶杯,直到滾燙的茶水變得冰涼,目光都失焦的遙望著窗外的天空。
不知過了過久,他舉起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泱泱天朝,怎么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上好的瓷器在地上炸開,伴隨著清冽的破碎聲,一道興奮的呼喊從門外傳來。
“父親!父親!”
用力深呼吸,任志整理好情緒,平靜的低語。
“跟你說了多少次,吾等鴻臚寺官員,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吾等可是代表了帝國的臉面!”
話音未落,兒子任華就沖進屋里,興奮得手舞足蹈,無語倫次。
而看到一向成熟穩重的兒子如此高興,任志目光一動,呼吸逐漸加重。
“到底是什么事?”
“武……不對,鎮國公,鎮國公回京了!”
瞪大眼睛,任志微微彎曲的脊梁莫名直了起來,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抓住兒子的肩膀。
“鎮國公回京了?你確定?”
“嗯,長公主親口所言,下午他就會來鴻臚寺!”
“鎮國公要參與談判?!但朝堂……”
話音一頓,任志忽然反應過來,以鎮國公的恣心所欲的性格,他會管朝廷諸公什么態度?
怕是皇帝說話都不好使!
凝重疲憊的嘴角不受控制的緩緩上揚,任志只感覺胸中的一口惡氣逐漸消散,渾身骨頭都硬了幾分,心頭一片暢快。
“快!去準備下午的談判,為父要親自參與!”
“哈哈哈哈,我已經等不及要看那兩個蠻夷看到鎮國公的表情了!”
跟參與談判的大旻高官一頓觥籌交錯,雙方親切的交流了感情,酒足飯飽的佐藤博仁等人回到鴻臚寺,忽然發現氣氛有點微妙的變化。
原本忿怨不滿的鴻臚寺卿帶著主簿坐到了談判桌邊,一人捧著一杯香茶對著他們微笑點頭。
看著那笑盈盈的眼神,佐藤博仁莫名感覺背心一涼,隱隱感覺這兩個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猴子。
之前他不是被氣得退出談判了嗎?
怎么態度忽然又轉變了?
還沒等佐藤博仁想明白,身旁的大旻高官就幫他問了出來。
“任公,你這是要重新參與談判?”
“劉公放心,我只是來旁聽,絕不插言。”
擺擺手,任志笑盈盈的回應道。
身穿一品緋袍的劉宇皺起眉頭,狐疑的上下打量。
整個鴻臚寺內什么動靜能逃脫你的眼睛?
還需要你肉身來旁聽?
隱蔽的和眾人交換視線,劉宇壓下心頭的不安,開始主持下午的談判。
類似的流程已經進行了十幾輪,眼看著就要塵埃落定,他絕不希望發生什么異變。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就在他“據理力爭”,步步退讓之時,談判室的大門轟然打開,一個俊美如玉的白衣少年閑庭信步,優雅走入室內。
沒有什么超凡威壓,也沒有什么兇悍氣勢,但看到少年的一瞬間,金錢鼠尾的壯漢和月代頭武士如遭雷擊,額頭上瞬間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其余的大旻官僚渾身一震,驚恐的面面相覷,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這個殺星怎么回京了?!!
短暫的震驚后,劉宇率先恢復鎮定,悠悠開口道。
“鎮國公統兵在外,未奉皇令,私自入京,怕是不妥吧?”
白衣少年腳步不停,微微歪頭看著劉宇。
“關你屁事。”
沒想到趙舜竟然如此不講規矩,直接撕破臉,劉宇怒目圓瞪。
“你!”
嘴里剛吐出一個字,一道詭異漆黑的劍氣凌空一閃,以無法反應的速度灌入他的胸膛。
一品緋袍上的精美仙鶴刺繡如活物一亮,綻放出萬千豪光,毫無花俏與黑光劍氣撞在一起。
“咳咳咳……”
劇烈的咳血染紅了緋袍,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任志父子就連手里的茶水灑在身上都沒發現。
他們不是沒預想過鎮國公用暴虐手段鎮壓全場,但沒想到一上來先對“自己人”動手。
這可是跟著皇帝陛下起家,支撐朝堂幾十年的一品重臣啊!
更細思極恐的是,以一品大臣的權柄,在帝都范圍內就是個弱化版的八階亞圣!
縱使官道不善爭斗,但保命功夫絕對不弱,然而趙舜甚至都沒有什么實質攻擊動作,只是眉毛一挑,堂堂一品大臣就鑲嵌在墻壁里重傷咳血……
霎時間,八個震懾人心的大字浮現在眾人腦海。
咫尺之間,人盡敵國!
這就是神話武夫的力量么?
“什么玩意,也敢質疑本尊?”
不屑的冷哼一聲,白衣少年不緊不慢走到劉宇的位置上,大馬金刀坐下,環視一圈,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繼續啊,怎么不說話了?”
看到他身后嵌入墻體的人體“畫卷”,噤若寒蟬的眾人面面相覷,在眼神的推搡下,一名官員硬著頭皮開口道。
“劉大人德高望重,鎮國公為何下此毒手?”
“本公行事,需要向你解釋?”
眼底閃過熊熊怒火,群情激奮的眾人蠢蠢欲動,但一抬頭,對上趙舜那深如淵海的邪異瞳孔,胸中的勇氣如雪遇驕陽,瞬間融化。
看到一眾大旻朝臣被自己壓得低眉頷首,趙舜冷笑一聲,這才將目光轉向了兩名正主。
此時兩人剃光大半的腦袋上滿是一顆顆汗水,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濕透。
“聽說你們已經磋商擬定好了大部分條款,說來給本尊聽聽。”
單手撐著下巴,趙舜漫不經心的笑問道。
明明沒有釋放任何威壓,但佐藤博仁兩人還是感覺到無法言喻的壓迫感籠罩頭頂,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彎下脊椎,心臟像是被無形大手攥住,無法呼吸。
雖然久聞鎮國公的大名,但當他親身站在面前,兩人才知道這個傳說中的怪物有多么恐怖。
那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碾壓,僅僅是意識到他的存在,兩人就難以保持冷靜,忍不住想要尖叫著逃離此地。
但僅有的理智壓住了本能,佐藤博仁咽了口唾沫,用干澀的聲線顫抖開口。
“啟……啟稟鎮國公,扶旻兩國世代交好……”
“呵呵,區區倭奴,不知尊卑,交好?你配嗎?”
眼底閃過一絲火氣,佐藤博仁干笑咧咧嘴,像是沒有聽到趙舜的羞辱,自顧自的說道。
“申麗狂悖,屢屢犯我海疆,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兵懲戒,還望鎮國公理解……”
話音未落,一道微不可查的黑光閃過,鉆心的痛苦傳到腦海,佐藤博仁這才發現自己的一臂被攪成齏粉。
但縱使疼得青筋亂跳,他卻死死咬著牙關,露出謙卑恭順的扭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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