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姐姐!”
林月看著顏含玉被風暴卷入,驚聲開口,想要相救卻是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顏含玉被赤色的風暴卷入并消失不見。
她雖然有靈體之身,具備的實力與威能都遠強于尋常的虛丹修士,也比顏含玉要更強許多,但她終究不是金丹真人,沒有踏出那一步,此時此刻也僅僅只能勉強維持自身。
旁邊。
李晨星知道顏含玉是陳沐的故交,但他此時也是僅僅只有維系自身之力,整個人化作一抹白色的劍光,在風暴中僵持屹立。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是走劍修之路修成虛丹的李晨星也開始抵御不住,那白色的劍光開始忽明忽暗。
林月已經將自己靈體的威能激發到極致,可因為那混亂道痕化作的風暴夾雜著近乎無窮無盡的天地之力,洶涌澎湃,也是被裹挾著一點點靠近風暴的中央,而越是靠近,承受的壓力也越大,越難以承受。
不過。
就在她臨近極限的時候。
但見一束雪色的光,忽然洞穿了赤色的云霧,從外界闖入進來,直接卷向林月,一下子將她整個人纏住。
這股力量無比的熟悉,林月幾乎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是師尊!
沒等她開口說話,但見那一束雪色的光,便一下子拽著她的身體,將她從風暴中拽了出去。
林月只覺得眼前的情景迅速變幻,僅僅只一剎那間,自己就被從那片風暴中扯了出去,落到了一片空靜的區域。
只見赤色的云霧,被排斥開數百丈,形成一片空域。
而往下方看去,還能看見那綿延十余里的恐怖風暴,只是任憑那風暴席卷,卻無法影響到這里。
在這片空域的中央,也是林月的正前方,站著一道人影,穿著一件雪色的長袍,身間有絲絲白色的光華流轉,宛如一片片飛雪。
伏天宗,飛雪真人!
“怎么被卷入這種麻煩里?”
飛雪真人看向林月,眼眸中閃過一絲責怪。
她正與人聯手探索一處,卻是收到了林月的求援,被迫只能退出了那里,追尋過來,總算是及時趕到。
“給師尊添麻煩了……”
林月吸了口氣,小聲回應,但緊接著又快速道:“師尊,無生域的顏仙子和苦劍道人也被卷進去了,顏仙子和那位陳真人是故交,苦劍道人是陳真人弟子,還望師尊出手相救。”
飛雪真人眉頭微蹙,目光落向下方那一片旋渦,視線落下時,正好看見李晨星的劍光崩散,整個人一下子被卷向旋渦的中心。
她屈指一點,一束雪光蔓延過去,破開了赤色的云霧,落向那風暴中,卷向李晨星。
但她釋放的一道雪光卻是沒來得及觸碰,李晨星便整個人掉進了風暴的中心,并一下子消失不見。
雪光也隨之沖入風暴的中心,但還沒延伸出一尺,就迅速被絞碎。
“來不及了。”
飛雪真人搖搖頭,道:“這風暴中心的道痕太過狂暴混亂,我的力量也難以探入,除非我親自進去,不過已經沒有必要了。”
風暴的外圍對她來說并無太大危險,但那風暴的核心,便是以她的境界貿然踏入,也會有一定的危險。
李晨星一個虛丹修士,被卷入其中的那一刻多半就已經尸骨無存了。
“那個顏含玉也落進去了?”
飛雪真人又看了一眼那片旋渦,見旋渦中已經沒有人影,轉頭沖著林月詢問了一句。
林月此時正望著那片旋渦,露出少許茫然之色。
她知道顏含玉早被卷進去,多半早已身死,只是沒想到另一個也沒能救下來,最后只有她自己活了下來。
她此時心中涌現出許多的自責,當時若是能幫顏含玉再多堅持片刻,飛雪真人來到時,便能一起救下了。
飛雪真人一眼便看出林月在想些什么,微微搖頭道:“不成真人,生死皆為天數,沒能救下他們不是你的過錯,你不必自責。”
“無生域的那位知道此事,也不會怪罪于你的。”
飛雪真人知道林月這個弟子的過往,也知道林月曾和陳沐結下過一些善緣。
她與陳沐并無仇怨,而且陳沐的修為實力更是令整個無境無數上宗為之震怖,能與無回真人等古老存在比肩,自己的弟子與這樣的存在結過善緣無疑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
林月凝視著旋渦的中心喃喃。
飛雪真人道:“不要多想了,跟我來。”
話音落下。
她衣袖一揮,一束遁光浮現,便裹挾著她和林月,迅速沒入前方的赤色云霧深處,并消失不見。
那一片綿延十余里的巨大旋渦,仍然在緩緩的卷動著,并向著一個方向慢慢的前行,沿途所有經過的修士,都紛紛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就在那一片旋渦的中心。
這里混亂的道痕裹挾著狂暴無邊的天地之力,形成的擠壓和扭曲即便是尋常的真人,都難以承擔,肉體會被壓碎崩滅。
但在這樣恐怖的地方,卻有三個人影站立,任憑那混亂的天地之力瘋狂撕扯,也絲毫無法撼動三人的身形。
“修為到了金丹之境,真元便無窮無盡,強弱之差則體現在掌握的道蘊之強弱,具現為道痕延伸的數量……”
“這里的道蘊雖然混亂,但也內含天地之理,對你們來說算是機緣,若能提前感悟一些天地道蘊,突破天人壁障會增添許多把握。”
陳沐輕聲開口。
混亂的天地風暴,幾乎將那些原本虛丹修士根本無法直接看見的道痕道蘊,全都從虛無中扯出,顯化了出來。
能夠近距離的看見這些原本根本無法看見的天地道痕,對虛丹境的修士來說,的確是非同小可的機緣。
只是這種機緣,尋常虛丹修士根本沒有機會抓住。
便如此地,天地風暴之強烈,便是尋常的真人都難以立足,更別說護持兩個虛丹修士在此,哪怕是七劫以上的真人都很難做到。
但這對陳沐來說,卻是十分輕松,他甚至一念之間,就能將這風暴抹平碾碎,令其一切都恢復平靜。
顏含玉和李晨星都沒有說話。
兩人此時都已被那旋渦中心交織的一縷縷若隱若現的天地道痕所吸引,這些是不踏足真人境界所無法直接看到的東西,但在這里卻能若有若無的看見,對他們這些尚未突破天人壁障的修士來說,便宛如看見了世界的本質,看到了這世界上超過一切完美的東西。
整個人甚至都是直接沉浸在其中,所有的心神都被其吸引,彷佛有著無窮無盡的魅力,令人無法挪開視線。
陳沐也并不在意。
他任由顏含玉和李晨星去觀察,并從其中慢慢感悟,同時卻將目光投向遠處,直接透過了綿延千里的赤色云霧,將整個赤明天的一切都收入眼中,包括正帶著林月離去的飛雪真人。
他的目光在飛雪真人身上掠過,仔細的審視了一番,但飛雪真人卻毫無所覺,仍然帶著林月在云霧中穿行。
“兩次道劫么……”
陳沐微微點頭。
幾次道劫和多強的修為,他并不是很在意,倒是飛雪真人對林月的照顧,讓他心中頗為認可。
之前是接到了林月的求援之后,舍棄了即將到手的一份天地靈物,立即轉頭去尋找林月這個弟子,并在最后關頭將林月救下。
只不過就算她沒來,陳沐也不會對林月坐視不理,自然會讓她與顏含玉等人一樣,來到這風暴的中心,近距離的感悟一下天地道痕。
說起來,林月倒算是錯過了一次機緣。
當然。
這種機緣對如今的陳沐來說,已經并沒有什么所謂,他已經不是尋常真人的范疇,他甚至能直接帶著其他人進入靈界,直接近距離的感受靈界的種種,近距離的接觸那位于現世深處的天地道痕。
這是任何真人都做不到的事,唯有凌駕于真人之上的真君,才能做到這一點。
哪怕是再普通的虛丹修士,能夠近距離的感受靈界,近距離的接觸天地道痕,突破天人壁障的把握也至少能提升兩三成。
就像是一位真人,只要愿意培養,再愚笨的弟子也能將其培養到筑基圓滿的境界,稍微有那么一點造化,就能修成虛丹。
真君也同樣如此。
在一位真君的身邊修行,哪怕是一頭豬,都能慢慢開啟靈智化為豬妖,最后成為虛丹境的妖修。
再稍微有一些資質和造化,便有很大的可能踏足真人的境界。
陳沐來到外域這段時間,去了不少地方,也探知了不少的隱秘,在上古時期,無境恐怕是有很多位在世真君的,多半也是空前繁華,真人修士的數量也遠遠超過現在。
只是十幾萬年前那一戰,恐怕是有相當多的真君隕滅,以至于無境現在都沒有真君存在,真人的數量也隨之大幅度銳減。
心念一轉。
陳沐又抬起頭,望向上方。
他的視線一直向上,蔓延出上百里之后,一直來到了赤明天的最頂端,也是其盡頭所在。
到了這里,是一層壁障,橫貫在赤明天的穹頂之上,即便是陳沐的視線,也只能稍微透過些許,看到一些更上面的模湖景象。
上面。
便是天宮第二重天,丹云天。
“身死道消之后,崩塌的元神還能顯化出如此恢宏浩瀚的一重天穹,的確是難以想象的無上偉力……”
陳沐凝視著丹云天,心中低喃了一聲。
以他如今的修為,若是身死,心魂崩散,也一樣會在靈界影響一片地域,形成一處特殊域境。
如果與現世的距離很近,也有可能會侵蝕現世,形成一處絕地,或者侵蝕人間,形成一些類似‘術師’這樣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
,他能在靈界影響的范圍,也最多數十里罷了。
而這天宮之遼闊,光是一重天,就綿延千里,上下更是有數百里之廣闊,這樣的天穹更是足足有三重,這是何等浩瀚的偉力。
毫無疑問,死后能形成這樣一片恢宏的天宮,這位存在的修為境界,必然還要凌駕于真君之上,是比真君更強的人物。
只是現在陳沐的認知,也就只到真君這一層。
尚且還不知道更往上的境界是什么,又被這世間稱作什么。
而正當陳沐相隔一重天,窺探更高的丹云天的時候,他卻忽然一怔,隱約捕捉到了什么東西。
“咦……”
陳沐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來到外域之后他也曾試著去尋找陳瑤的蹤跡,但一直沒有找到,而剛剛卻是冥冥中有所感知,似乎陳瑤就在這天宮。
陳瑤會來天宮,陳沐是并不驚訝的,他來天宮也就是為了尋找陳瑤,倘若陳瑤連天宮都不來,那說明她必然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陳沐還得再費些功夫,去仔細的尋找。
她的痕跡出現在天宮,說明陳沐是找對了。
只是。
令陳沐感到驚訝的,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痕跡,并不存在于這赤明天,而是來自于更往上的天穹。
“有點意思了。”
陳沐仰望上方,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
赤明天是第一重天,靈界的氣息算是最淺的,混亂道痕帶來的混亂天地之力的壓迫也是最輕的,因此虛丹境都能嘗試進來探索。
但往上的丹云天就不同了,那里的靈界氣息更深重,道痕更混亂,天地之力更恐怖,對虛丹修士來說是絕對的禁區,根本不可能踏足!
可陳瑤卻在上面。
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上去,而且還活蹦亂跳。
陳沐回頭看了一眼顏含玉兩人,見兩人還沉浸在感悟中,略微思考之后,沖著兩人屈指一點,一束白色光華浮現,將兩人籠罩覆蓋。
緊接著。
陳沐收斂視線,仰頭看向上方的天穹,接著向上一步踏出,整個人便剎那間跨出十余里,幾步落下,便已來到了赤明天的盡頭。
赤明天通往更高層的丹云天,是有一條唯一的通道,位于赤明天的最中央,但陳沐并沒有過去,而只是隨意的來到了赤明天的穹頂。
隨后伸手輕輕一撕。
那隔開兩層天穹的薄膜,便宛如紙頁一般,被他撕開了一條口子,露出了薄膜后方,那截然不同于赤明天的景象。
如果說赤明天里籠罩的是綿延千里的赤色云霧,那么丹云天,便是一片片橙色的霧靄,渾厚而沉重。
這些霧靄不像赤明天那么散亂,分布于各處,而是凝聚成一片片丹云,綿延無盡,漂浮在整個丹云天的各處。
陳沐并未停頓。
向前一步踏出,整個人便跨域了兩重天穹的壁障,進入了丹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