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遺址徹底消失，留在血云宗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那就走吧？我最好親自把你交到你師尊手里。”
白青伸出手指一轉，身后的靈氣便化作了一張毛毯般的浪潮。
“走啦走啦，快上來。”
小正太朝著蘇暢招了招手。
沒人想攔他們，也沒人敢攔他們。
但是看到云澄凝也跟了上去的時候，還是有人忍不住問道，“云圣女，你這是……”
人家天極宗的散仙帶著后輩回家，這絕對沒什么問題。
但你是靈宗的人，仙門的人，你也？
“……諸位不必擔心。”
小龍女聞言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笑著搖了搖頭，“小女子早就對蘇首座心慕已久，幸得兩情相悅。”
“一切都是我自愿，諸位不必再勸。”
她的話很短，但是蘊含的信息量卻足夠讓大家合不攏嘴。
這話什么意思？
這是擺明當眾官宣了！
剛才大家還能拿“蘇暢脅迫云澄凝”這樣的說辭來騙騙自己。
但現在本人發話，無疑是澆滅了最后這一點希望。
“云師侄，這話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沉宗主的意思？”
劍三長老率先反應過來，神情嚴肅的問道。
他能感知出對方一沒有被奪舍，二沒有被下藥。
這也就是說，她心里真是這么想的！
如果是這樣，那這事情就更大！
要是這是她自己一時湖涂，那還好說。
但如果沉夜青也有意促成兩人間的發展，或者說不反對，甚至于這一開始就是他的授意。
那說明什么？
那說明太常靈宗這是要在明面上，公開支持并和天極宗展開合作了！
這事情不可謂不大。
以往你靈宗的確就和魔道宗門不清不楚，但那都是桌下的動作。
包括其他的仙道宗門也是一樣。
除了太常靈宗這個丟人玩意，其他四個一流大宗也許可以說自己潔身自好。
但他們手底下的二三流宗門，或者一些個散修什么的，卻不能保證。
但哪怕和魔門有所往來，也沒見誰會把這事情搬到臺面上來說。
心里有數就行了，哪能真拆穿呢？
可云澄凝這一說，算是徹底打破了這樣的局面。
這算什么？
這算是仙門公開向魔門示好？
或者說是低頭？
必須要問個清楚才行。
“……我說了，這是我自己的意思。”
聽到他的問話，云澄凝思忖片刻回答道，“當然了，回頭我也會和師尊說明的。”
身為靈宗圣女，同時也是靈宗的少宗主，未來的接班人。
她還不至于不知道，自己所說的話會造成怎樣的后果。
但她還是說了。
一方面她內心里本就是個從心所欲的人，一直這么藏著掖著她也難受。
而一方面，可能也是因為心里對羽憐月的一點不忿和嫉妒。
之前在拂柳城的時候，自己就被對方拿捏的體無完膚，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不到幾分鐘就確定了下來。
當然了，那時候還可以說人家是蘇暢的師尊，兩人的關系自然非同尋常，遠非她這個新來的小家伙可比。
但現在看看，羽憐月也并不是因為有了這層關系就有恃無恐。
她可以為了蘇暢舍身飼魔，也從來沒有放松過對他的照顧。
就算自己閉關無法前來，也會想辦法給予他最大的幫助，一出手就是請散仙給他保駕護航。
可自己呢？
總不能連當眾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吧？
就算知道自己在蘇暢心里的分量肯定不如羽憐月，但她也不想越輸越徹底。
所以她才會這么說，才會這么做。
如何？
有后果就有后果吧，自己擔著就是！
愛人本來就是需要付出的嘛，畏畏縮縮的也不像話。
難道還要次次都讓蘇暢改頭換面的和自己一起出來么？
才！不！要！
而聽到她親口確認，在場其他人的臉色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云澄凝年紀雖小，但是在西域的名氣和形象卻早已深入人心。
但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卻和以往大相徑庭。
或許人設不會這么快就崩塌，但產生裂隙卻是母庸置疑的事情。
“不用，這本來也就是本宗的意思。”
然而就在云澄凝做好準備，打算接受眾人口誅筆伐的時候。
一道投影卻悠悠降下。
正是靈宗宗主沉夜青。
“師尊？”
小龍女見狀驚訝。
“嗯。”
沉夜青微微頷首，隨即將目光投向了眾人，“本來還想著等你回來了再說呢，不過看現在這樣，擇日不如撞日，為師不妨一并說了就好。”
“小徒與天極宗蘇首座之間的事情，本宗早就知道，不過也無意阻攔。
至于后續如何與天極宗相處，靈宗也有自己的考慮，不勞諸位費心。”
好嘛。
很官方的回答。
但靈宗的態度也給出來了。
不藏著掖著了，靈宗就是和天極宗有往來有合作，沒準日后還有聯姻呢，咋的？
有意見么？有意見保留。
當然了，沉夜青如此公開的支持徒弟，也不完全是護短。
雖然這次龍神遺址的時候，他只是出來收尾而沒有參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原本就覺得蘇暢這人不錯，是當女婿的好人選。
不然他也不會特地拜托他來保護云澄凝了。
只是那時候他還有些顧忌，仙魔兩道之間的糾葛恩怨啊什么什么的。
但現在既然徒弟都這么說了，他這個靈宗話事人不表態似乎也說不過去。
那是為了面子橫加阻攔，還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的決定是后者。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天極宗這一年來的發展趨勢勢如破竹，簡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而這一切都是蘇暢一手造成的，可以說這就是集天極宗氣運于一身的人。
這樣的宗門，這樣的人，從利益方面的角度來看，靈宗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反而是面子沒那么重要了，說實在的，靈宗這些年本來也就沒注重過這方面，天極宗之前還有血云宗呢。
所以他才會在這個時候緊跟而上，也算是當眾確定了太常靈宗的態度。
“蘇首座，白前輩。”
說完這一切，他也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轉頭看向了蘇暢一行。
“小徒頑劣，道行不深，還請二位多多照顧。”
“一定，還請沉宗主放心。”
蘇暢很認真點了點頭。
“嗯，你的話，我是一直放心的。”
沉夜青笑了笑。
其實在這之前，他還真不知道自家徒弟和這位無極魔體已經發展到了這個份上。
或者說他能看出來，只是不愿意挑明。
但現在窗戶紙被捅破，他倒也沒想著阻攔還是怎樣。
市儈一點說，天極宗和靈宗陣營不同，要想牢牢綁定在一起，接班人聯姻肯定是最好的選擇。
而往小了說，這事情也是你情我愿，徒弟自己樂意那就是好事。
他也知道這些年將云澄凝設立為圣女行走天下，對方多半過的也不高興。
畢竟自己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條條框框的的確很招人厭煩。
這樣的事情無法更改，至少在他手里改不了。
那這次就讓她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吧。
“不過你也別玩太久，澄凝你到底還是靈宗的少宗主，差不多了就回家來，宗門里還有一堆事情需要你來幫手。”
“……是！”
小龍女聞言還是很開心的，
以前一直不敢和師尊說，就是怕他知道了會反對。
但現在沉夜青的態度顯然不是這樣，這讓她心情大好。
至于回家還是怎樣那根本就不是事情，來回跑跑也花不了什么工夫。
“那就這樣。”
沉夜青又隨口叮囑了幾句，然后便看著他們遠行而去。
至于他自己，則是留下一句“有什么問題都可以來靈宗親自問我”之后，也就收回了這道投影。
留下其他人一臉懵逼。
年輕人更多是悲哀，圣女殿下這么好的白菜就被魔道帶惡人拱了？！
老輩子則是還沒有完全接受，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世界。
“……這天下可真要變了哈？”
劍三長老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自問還是怎樣，輕聲念了一句很經典的臺詞。
靈宗這算是徹底不裝了，對吧？
那劍宗呢？
劍宗和天極宗不清不楚的事情他也心知肚明，那未來該怎么辦？
也和靈宗一樣么？
其實他內心不太愿意的。
劍氏一族一直都是劍宗的附庸，天生以侍奉劍宗宗主為己任。
雖然有劍十六那種不成器的玩意，但也算是無傷大雅。
而作為劍氏一族當今最年長的當家人，他的思想不算太新，接受這樣的事情也比較困難。
如果真要他自己來說，他還是覺得早點和魔道劃清界限為好。
他四下看去，想找其他宗門的幾位大老討論討論。
卻沒想到人家早就三五成群的議論了起來。
言語之間大多也是這個話題，隨便一耳朵就能聽到不少人正在準備之后該如何和天極宗套近乎攀關系，儼然一副“老師我也要跳槽”的模樣。
啊這？
你們怎么回事啊？！
可算有人開了好頭，你們的心思也活泛起來了是吧？
劍三長老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他想了又想，突然感覺自己有點豁然開朗。
劍宗和天極宗斗了這么多年，但彼此之間好像也沒有什么化不開的恩怨？
宗主殷流煙和羽家姐妹那算是私事，個人情緒不能帶到工作里來嘛。
那是不是真的可以敲敲邊鼓，從正式緩和關系開始，也走一走靈宗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