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你還是一點沒變啊。”
聽到了顧長志的邀戰，騎乘紅龍的紅袍男人笑了笑。
他垂首默默看著身下的黃金神域，勒住紅雷之龍脖頸，使其堪堪懸住當前高度，不再下掠，于是紅龍剛好停在陵園上空的邊界線，不與那座黃金神域觸碰。
這個動作，足以看出他的謹慎。
“我此行來長野，不是與你打架的。”
天空神座淡淡開口，道：“顧長志，你應該也不想真的與我在這里打起來吧？我和狄玖可不一樣……一旦開戰，整個長野頃刻之間會淪為廢墟。”
隱于黑云之中的顧慎，在冥王之力和黃金神域的雙重包裹之下，依舊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天空神座的確和酒神座不是一個級別的強者。
他的每一個字，都如雷鳴般震耳！
若沒有這兩大領域保護，自己恐怕……連聽完一句完整的話，都做不到！
“天空神座，沒有夸大……”
與顧慎一同棲身黑云中的白術，認真說道：“他執掌火種的年歲，是五洲諸神座中最長久的，沒人知道他的真正實力抵達了何等境界。”
顧慎瞇起雙眼，仔細打量天空上方那紅袍男人的面容。
熔煉火種之后，因為生命層次產生了巨大的遷躍，“神座”的容顏，大多非常年輕。
他們已經徹底脫離了凡俗的范疇。
譬如酒神座……平日里甚至以一副少年面孔來示人！
想用外貌推斷年齡，顯然是不可取的。
而占卜術祈愿術這樣的禁術，又無法對神座起效……所以，關于天空神座的相關訊息，只能在深水區最高權限的禁忌檔案中去尋找了。
只是，誰的權限能高得過神座本人？
于是……想要探查神座的秘密，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謬論。
“或許，你高估了自己。”
顧長志負手而立，平靜說道：“不若我們現在就打一場……我可以擔保，打完之后，長野還是那個長野，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天空神座依舊微笑。
“很可惜，不會有這么一場了。”
他一語道破，悠然說道：“斗戰火種，回光返照，你是想趁著最后的余燼，再拉一位神座下水……”
顧長志默然不語，只是攥攏雙拳。
他的狀態，看似無比強盛……但實際上，擊殺酒神座，已經抵達了極限。
余燼復燃。
又能燃燒多久？
天空神座笑道：“若你今日是全盛之勢，而且陵園之中，只你一人，我倒是樂意一戰……”
說到這里。
他的目光投向黃金神域的某處。
躲在黑云之中的顧慎，心頭隱約有種炸裂般的感覺。
那道目光，竟然是穿透了顧長志的黃金神域，直接投向了自己！
好在……有冥王黑云遮擋。
這道目光，并沒有進一步撕裂黑云。
白術前踏一步，擋在了顧慎的身前，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但如果天空神座的神念，真的撕碎黑云，他可以第一時間出手。
“白術前輩……”
顧慎心中涌出感動。
“不要慌張，就藏身黑云之中，無論天空神座怎么試探，你不要流露出多余的情緒。”白術平靜道：“他感應不到你，便不敢出手。”
顧慎立即明白了，顧長志先生要自己棲身黑云之中的真正用意！
顧長志比所有人都要先感應到天空神座的駕臨！
他當即運轉呼吸法，默默吐息，讓心境恢復平靜。
“你和冥王，還真是患難與共的兄弟，為了今日，竟然能想出舊世界詐死的戲碼……狄玖死在你們手上，也不算是枉死了。”
騎乘雷龍的紅袍男人，輕笑開口。
他沒有踏入陵園之中，便是因為他看穿了，在黃金神域里，還隱藏著一片黑云！
那是冥王的黑云！
顧長志想要邀請自己一戰……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一旦自己答應，冥王便會現身！
他自詡看穿了這個伎倆，自然就不會上當。
所以今日，天空神座在抵達長野之前，便已經打定主意，不可能給下面那兩個瘋子交手的機會。
顧長志攥攏的雙拳，稍稍有些松動。
他平靜抬首。
有些可惜。
自己神軀之中，那枚斗戰火種的輝光，如今所剩無幾了，即便他此刻仍然保持著神力燃燒，但……想要沖出陵園，搏殺那位天空神座，已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二位……我今日來此，是為了帶走酒神火種。”
天空神座平靜說道：“按照聯邦政府最高席的默認規矩……任何一座大洲，不得擁有超過兩枚以上的火種。東洲示弱了二十年，今日震驚世界，也該達到效果了吧？”
五洲，一共七枚火種。
中洲之所以能夠成為當之無愧的霸主，便是因為在冥王火種丟失的二十年里……源之塔頂端屹立著兩位熔煉火種的神座級人物。
而如今的東洲，同時擁有了“斗戰神座”，以及“冥王”！
從一開始的最弱，直接變成了最強！
酒神座的尸骸，漂浮在陵園的廢墟之間。
他的神血，失去了“火種”的加持，便與普通人的鮮血無異，滲入大地。
而被打爆的頭顱內，則是凝聚著一枚紫色的“火種”。
那……便是酒之火種！
若是靠近，便會聞嗅到直抵精神的淡淡酒香。
這枚火種，散發出的無序力量，便如美酒一般，可以讓人沉浸在“安魂鄉”中，感受無邊無際的歡愉，以及虛妄的極樂。
此刻……酒之火種，就懸浮在顧長志的身前。
但他并沒有將其交出的意思。
“這枚火種，在我源之塔傳承多年，萌受福蔭的信徒極多。”
天空神座悠悠說道：“就算你要留在長野，也無人可以繼承……如今的五洲，在要塞之外，面臨著極大的秩序壓力。把火種交還回來，讓源之塔在酒神信徒中重新擇一位明主，才是對人類世界最好的結局。”
他深知顧長志的為人。
這是一個為聯邦政府，為人類世界，燃盡一切輝光的無私者。
想要從他手上拿到這枚火種……需從大局出發。
顧長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哪怕他再怎么不想歸還火種，也不得不承認……天空神座所說之言，是正確的。
“若是你愿意把火種交付給我，我可以保證，源之塔不會在最高席追究這場神戰長野應該背負的責任。”紅袍男人柔聲道：“反之，你殺死一位神座的事情，對聯邦政府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若是源之塔執意追責，無論如何，你都難逃其咎。”
黑云之中的顧慎，聽了這席話，氣得牙癢癢。
分明是酒神座先做出了破格之事！
若不是顧長志出手……今日之后，長野有多少人會無辜死去？
“狄玖之罪，當誅十回。”
顧長志平靜道：“我只是做了你們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
一位不履神座之義的神座，是五洲最大的禍害！
“不錯，我贊同。”天空神座平靜開口，道：“若真有追責的那一天，一定不是追究你殺了他的責任，而是追究你留下火種的行為。無論如何，人類世界……不可以沒有神座。”
說到這，他再次望向黃金神域之中的那片黑云。
這樣的戲碼……顧長志似乎已經做過一回了。
冥王的消失，讓聯邦政府蒙受巨大的損失，出動了許多超凡者尋找，都沒有找到答案。
只不過那個時候，沒有證據可以指向這一切，是顧長志所為。
唯一窺視到舊世界神戰的，偏偏是酒神座……
“我可以把火種交給源之塔。”
顧長志沉思了很久。
最終，他抬起頭來，提出了一個要求：“但我要源之塔永遠地撤銷‘覺醒法案’。”
騎乘在雷龍之上的男人聞言之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
“我只能保證……在東洲撤銷覺醒法案。”
天空神座幽幽說道：“其他的不能保證，不過對你而言，把覺醒法案撤出東洲……難道還不夠么？”
撤出東洲，已經足夠了。
這個要求提的很過分，便是留了一份余地，顧長志知道，自己很難在法案之事上保護五洲所有人，但至少，要保住東洲！
他皺眉道：“你……已經選好了新的法案推行地？”
天空神座既然能答應自己的要求，便一定想好了對策。
從一開始，覺醒法案就更像是一個針對自己蘇醒與否的試探！
只是……隨著實驗的進展，這門法案的推進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深海鏈接人體，精神刺激覺醒，使得人人成就超凡……已經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構想！
一旦法案通過，真的會有一批普通人，成就超凡之身！
很顯然……五洲之中，拋開東洲，還有一個非常適宜的法案推行之地。
“法案會在南洲推行。”
天空神座認真說道：“我會說服風暴，選取南洲一個邦城，進行法案推行前的超凡覺醒實驗。所以……我能夠向你保證，從今天起，源之塔會撤銷覺醒法案在東洲推行的提議。”